

2011年6月11日,我國第六個文化遺產日期間,通過市民投票和專家評定,“河北省博物館新館入展文物‘十大珍寶’”評選結果揭曉,十件“重器”成為社會各界矚目的焦點。它們是:1.劉勝金縷玉衣;2.中山王鐵足大銅鼎;3.長信宮燈;4.北齊文宣帝高洋墓墓道壁畫;5.彩繪散樂圖浮雕;6.透雕龍鳳紋銀鋪首;7.錯金銀四龍四鳳方案;8.錯金博山爐;9.錯金銀虎噬鹿屏風座;10.青花開光鏤雕紅藍花卉大罐。2014年6月9日,隨著河北博物院揭牌暨正式開放,“十大珍寶”齊齊亮相。這些文物,經過千年歲月的洗禮,承載著燕趙大地歷史滄桑,展示著河北不同時期文化的精彩。
劉勝金縷玉衣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說起金縷玉衣,有人會不由自主地吟誦起杜秋娘這首《金縷衣》。但是,您若是認為“金縷衣”等同于“金縷玉衣”,那就大錯特錯了。“金縷衣”指的是綴滿金線的衣服;“金縷玉衣”則是中國古代皇帝和貴族的葬服,雖然都是一身榮華富貴,卻一個生前,一個身后,混淆不得。
河北博物院《大漢絕唱——滿城漢墓》展出了兩件金縷玉衣:一件屬于中山靖王劉勝,一件屬于中山靖王王后竇綰,入選“十大珍寶”的,是劉勝所穿的金縷玉衣。對比這兩件金縷玉衣,劉勝所穿的那件,果然用料更為考究,工藝更為精致。
漢代規格最高的喪葬殮服,金縷玉衣大致出現在西漢文景時期。據《西京雜志》記載,漢代帝王下葬都用“珠襦玉匣”,形如鎧甲,用金絲連接。此處所謂的“玉匣”,就是后世通稱的“金縷玉衣”。
從外觀看,劉勝所穿金縷玉衣,形狀和人體幾乎一模一樣。頭部由臉蓋和臉罩組成,臉蓋上刻制出眼、鼻和嘴的形象。組成臉蓋的玉片絕大部分是長方形的小玉片,雙眼和嘴是在較大的玉片上刻出,鼻子是用五塊長條瓦狀玉片合攏而成,惟妙惟肖,另外又有玉口含、玉鼻塞、玉耳填等一些“配件”。上衣由前片、后片和左、右袖筒構成,各部分都是彼此分離的;前片制成胸部寬廣、腹部鼓起的體型,后片的下端作出人體臀部的形狀。褲子則由左、右褲筒組成,也是各自分開的。手部做成握拳狀,左右各握一璜形玉器,足部呈鞋狀。整套“玉衣”形體肥大,披金掛玉,全長1.88米,共用玉片 2498片,金絲約1100克。各個玉片的角上穿孔,再用黃金制成的絲縷把它們編綴起來。
在2000多年前的西漢時代,以當時有限的生產水平,制作一套“金縷玉衣”是十分不易的。為了保證金縷玉衣的工藝水平,漢代統治者設立了專門從事玉衣制作的“東園”。在“東園”,工匠們對從遠方運來的大量玉料,進行選料、鉆孔、拋光,經過十多道工序,把玉料加工成為數以千計的、有一定的大小和形狀的小玉片,再把玉片按照人體不同的部分,設計成不同的大小和形狀,然后再用金線相連。按照當時的消費水平計算,制作一件中等型號的玉衣所需的費用,幾乎相當于一百戶中等人家的家產總和。
皇室貴族選用玉衣作殮服,是出于“玉能寒尸”的迷信。為使其尸體不朽,他們不但用昂貴的玉衣作殮服,還使用玉質的九竅器塞其九竅,真可謂費盡心機。但是,由于金縷玉衣用料珍貴,往往招來盜墓賊垂涎,以致“漢氏諸陵無不盜掘,乃至燒取玉匣金縷,骸骨并盡”。幸運的是,劉勝的陵墓,兩千年間從未被盜過。因此,劉勝所穿的金縷玉衣,不但是我國發現最早,也是保存最完整的一件。即便如此,當考古工作者打開那座神秘的洞室時,企求“金身不敗”的墓主人早已化作一抔泥土,只剩下這具精美絕倫的金縷玉衣。
中山王鐵足大銅鼎
中山王鐵足大鼎,1977年出土于平山縣三汲村戰國中山王墓,是一套九件銅升鼎中的首鼎,也是我國迄今為止發現的最大的鐵足銅鼎。
鐵足銅鼎通高51.5厘米,最大直徑65.8厘米。鼎的結構為銅身鐵足,圓腹圜地,雙附耳,蹄形足,上有覆缽形蓋,蓋頂有三環鈕。這件器物銅體鐵足的鑄造法,在國內十分罕見,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國寶。
鼎身刻有銘文469字。據鼎銘得知,此鼎為奉祀宗廟的禮器。銘文內容記述:該鼎為王十四年所制,斥責燕王噲讓位相邦子之,遭致國破身亡,頌揚自己的相邦司馬,輔佐少君謙恭忠信,以及率師征燕,奪城數十座,擴大疆土數百里的功績。告誡嗣子汲取吳國吞并越國、越國覆滅吳國的教訓,要警惕周圍敵國等。這篇銘文鼎銘文字字體瘦長,清俊挺拔,構字秀麗,刀法嫻熟,有所謂“懸針篆”風格,令人嘆為觀止。
在戰國金文中中山王鐵足大銅鼎銘文是最長的一篇;在所有金文中,此鼎銘文字數僅次于毛公鼎,是研究戰國中山國歷史和語言文字的重要史料。
長信宮燈
長信宮燈,1968年出土于滿城中山靖王王后竇綰墓。因燈體上刻有“長信”字樣而得名。
其實,這件燈具全身共刻有銘文9處65字,分別記載了該燈的容量、重量及所屬者。例如,其上部燈座底部周邊,就刻有“長信尚浴,容一升少半升,重六斤,百八十九,今內者臥”的字樣。所謂“長信尚浴”,指的是西漢皇太后竇漪的宮殿“長信宮”浴府。仔細觀察,這些字跡,稍嫌潦草,可能是后來才刻上去的。所以,考古學家就此推斷:“長信尚浴”似乎不是此燈最初的所有者,其最初的所有者,應該是最先刻上去的、字跡比較工整的“陽信家”。長信宮燈上,“陽信家”銘文共有6處。“陽信家”是“陽信夷侯劉揭之家”的簡稱,據《史記》記載,劉揭之子劉中意因參與“七國之亂”而遭到廢黜,封國與家財均收歸國有,這件銅燈被送入竇太后的“長信宮”浴府使用,因此增加了“長信尚浴”銘文,以示宮燈易主。至于這件燈具為什么出土于中山靖王王后竇綰墓,有考古學家推斷:竇綰是竇太后的本族裔親,竇太后將此燈轉贈給了竇綰,竇綰去世時,此燈作為陪葬品一同葬于墓中。
因造型優美,工藝精良,長信宮燈有“中華第一燈”之稱。在工藝制造上,采取了分別鑄造,再整合為一的方法,工藝水平較高。導煙管分為兩半,便于拆卸清洗煙垢,組裝方便。在造型設計上,更是美輪美奐,宮女的形象極為逼真,又和周遭環境極為貼切。
更為絕妙的是,由長信宮燈可見,兩千多年前的古人在實用工藝品的設計中就已經考慮到它的環保價值。從燈罩上殘留的少量蠟狀遺留物,推測當時宮燈所燃燒的物質主要為動物脂肪。盡管油脂在燈盤中沿著燈芯慢慢燃燒,但仍然會有一些未完全燃燒的炭粒和留下來的灰燼,勢必造成煙霧在室內彌漫開來,污染了空氣和環境。漢代的工匠們早已發現了這點,因此在設計燈具時就開始研究改善的方法。
長信宮燈設計者巧妙地將動物的身體組成部分作為煙管,一端連著中空的身體,另一端連著燈蓋。當燈盤上的油脂被點燃后,煙塵就通過燈蓋被吸入了導煙管,然后再溶于體內的清水中,達到了保持室內環境清潔的作用。這是巧奪天工的漢代工匠們的發明創造,在世界燈具史上也處于領先地位。在西方,著名的意大利科學家、工程師、藝術家達·芬奇,在公元15世紀才發明了油燈的鐵皮導煙罩。后來,由玻璃罩代替了鐵皮罩,才初步解決了油煙污染空氣的問題,不過,那已經是18世紀了。
青花開光鏤雕紅藍花卉大罐
1964年,在河北保定永華南路元代窖藏中,出土了一件青花開光鏤雕紅藍花卉大罐。大罐有蓋,直口,短頸,溜肩,上腹較鼓,下腹漸收至底,寬圈足,底足露胎,伴有粘砂、鐵質斑點和釉斑,胎釉接合處有火石紅。該罐通體施白釉,釉色白中泛青,釉層凝厚,釉面光潤透亮,雖然胎質堅硬,但不夠細膩。
這件蓋罐,通體所繪青花紋飾,紋飾內容豐富,層次分明,主題突出,具有元青花瓷器紋樣多層裝飾帶布局設計的典型特征。它的頸部繪青花纏枝菊花紋,肩部飾卷草紋和大朵如意云紋,云頭內采用藍地白花裝飾技法繪水波蓮花,如意云頭之間點綴折枝花卉紋。腹部主題紋飾為四組菱花形開光,開光以雙重串珠堆貼而成,開光內模貼四季花卉和山石,枝葉用青花渲染,花朵和山石用釉里紅涂繪,花卉間雜有濃淡不一的綠色斑點,紅、藍、綠交相輝映,具有極強的裝飾效果。下腹飾卷草紋和變形蓮瓣紋。罐附覆盆形蓋,蓋頂置蹲獅鈕,蓋面繪青花蓮瓣紋、卷草紋和回紋。青花呈色濃艷,聚釉處有黑褐色斑點,系用進口的蘇麻離青鈷料繪彩燒制所致。
青花開光鏤雕紅藍花卉大罐,又稱“青花釉里紅蓋罐”,是景德鎮窯在元代創燒的新品種。青花,是指用青花料描繪圖案花紋,然后施透明釉,再以1300攝氏度左右的高溫一次燒成的釉下彩;釉里紅,則是用銅的氧化物(銅花)為著色劑配制的彩料,在坯體上(或先施以青白釉的坯胎土)描繪紋樣,再蓋一層青白釉,然后裝匣入窯,經1250攝氏度~1280攝氏度的強還原焰氣氛,使高價銅還原成低價銅,呈現嬌妍而沉著的紅色花紋。由此可見,青花和釉里紅對窯爐的燒制溫度和氣氛要求不完全一致,釉里紅的燒制要求很高,呈色劑氧化銅對燒制溫度非常敏感,溫度低了顏色發黑,溫度高了就會暈散甚至揮發,失去顏色,而且需要在較強的氧化氣氛中燒成,如果窯爐氣氛控制不好,氧化銅就會燒成綠色。所以,此罐將青花和釉里紅集于一器燒制而成,且使青花和釉里紅的發色都達到如此完美,實屬不易。目前所知,青花釉里紅貼花開光花卉紋蓋罐同類器物,全世界僅存3件,彌足珍貴。
關于元青花的存世數量,根據考古發掘資料、海內外博物館收藏情況等來看,存世數量不多。相對于青花而言,元代青花釉里紅的制作更少,存世就更為罕見。特別是這件蓋罐還采用模印貼花的復雜工藝,造型厚重典雅,氣勢宏大;裝飾技法多樣,紋樣繁縟精美,在珍貴的元代青花瓷中也極為少見,是當之無愧的國之瑰寶。
(責編:劉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