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uYunruo’sNovels
Zhao Qian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Tianjin Normal University,Tianjin 300387,China)
摘要:言情作家劉云若,在創作中,將天津的獨特地域文化融入了作品,反映了天津市井人民的生活狀況和社會風俗。其中既有傳統地域風俗,又有現代地域風俗。二者既相互排斥又有所補充,共同組成了作品中關于天津地域書寫的奇特景觀。
關鍵詞:劉云若;天津;地域風俗
中圖分類號:I24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4)08-0013-01
所謂風俗,“是指歷代相沿承襲而形成的風尚,習俗。它是一種人類社會文化現象,這種文化現象既是精神的,又是物質的。”[1]城市地域風俗,是一種地緣角度的風俗,具有區域性。天津在明代設衛,逐步發展起來,此前一直是一個海濱的小鎮。之后清政府在此開埠,各國設立租界,作為一個碼頭城市,商業開始繁榮。言情大師劉云若,生于斯、長于斯、創作于斯。他的小說,受天津地域文化影響,書寫了天津社會的風土人情和市井民俗,兼具史料價值和審美價值。
地域風俗主要通過城市空間分布和建筑格局體現出來。“空間像木材和石頭一樣,是一種實實在在的物質。”[2]城市空間是人類文化綜合的物化體現。建筑是“客體化的人生”,“空間化的社會生活”[3],城市的建筑總是打上人文的烙印。劉云若一生多在天津,他的四十多部小說,多數故事發生在天津。其小說中的地域風俗包括傳統地域風俗和現代地域風俗。
傳統地域風俗,主要是指舊的城市中心的風俗,即沿襲天津設衛筑城時的空間分布狀態和建筑構成。天津明代建衛,軍民所在稱“胡同”。隨著碼頭城市的發展,胡同內部分出小巷,妓院、煙館等隨巷而生。在劉云若小說中,傳統地域風俗主要有胡同小巷、戲院、碼頭、妓院、府宅等,還有清末社會動蕩遺留的產物,如南市“三不管”、煙館、賭局等。其中,胡同小巷的描寫,篇幅最大。如《粉墨箏琶》中,主人公翥青住的巴巴胡同,林大巧兒的電桿胡同。《舊巷斜陽》據統計共有七處之多。這些胡同小巷,像遍布人體的毛細血管,到處充塞著生命。相比較皇城北京的正統民居胡同,天津的胡同更為混雜,這不僅體現在造型的曲折上,還體現在胡同里千奇百怪的人情世故上。作者描寫這種逼仄空間里的人情世故,深入城市的隱秘處,通過細致入微的城市記憶與想象,刻畫為柴米油鹽而四處奔波的小市民,揭示了他們看似毫無意義實則意義重大的生存體驗。
戲院、劇院、煙館等,在劉云若小說中,出現的頻率也不低。如《粉墨箏琶》里的女伶陸鳳云,經常出入于“中央大戲院”、“中華大戲院”、“北洋戲院”等。《小揚州志》中的妓院封臺大典,場面熱鬧,讓讀者大開眼界。這些描寫,為我們展現出了具有老天津風情的平民生活。像南市“三不管”這種異質、混雜的地域狀態,在《小揚州志》中有生動的描寫。所謂南市“三不管”,其實前身就是“南市”,是天津南門外的一個集市。1900年,八國聯軍入津,拆了城墻,城內外沒了分界。列強將城內居民趕出租界,大多貧民無處安身,只好在南市落腳。因此地,日租界不管,法租界不管,政府也不管,故被稱為“南市三不管。”“三不管是天津這片沃土上的一個怪胎,它是病態天津的集中體現,正如每個城市都有她藏污納垢的地方一樣,三不管也是舊天津的一個縮影。”[4]小說中的“三不管”有低級污穢之處和雅致清淡的書場,是官場和洋場的交織,體現出天津地域的風俗史和地方志價值。
現代地域風俗主要指受西方現代文明影響產生的洋場空間和新興的建筑形體,體現了一個城市發展的異質狀態和開放程度。相比較傳統地域風俗而言,這部分在小說中,比重不大,大致有租界、旅館、舞場等。開埠后的天津,有各國的租界,天津租界有一部分呈現出的具體形態,是小洋樓。因其種類異彩紛呈,蔚為壯觀,有‘北京四合院,天津小洋樓’的美譽”[5]。作者筆下的主人公也有居住在租界的,但后來,作者又安排他們搬離了這里。如翥青從日租界搬到了巴巴胡同,林白萍離開了法租借長干里,去了北京,這顯然是作者別有用意的安排。旅館在小說中,也扮演了重要角色。“津門為京、保之門戶,據有大沽天然之港,勢為南北交通、中外貿易之要樞”[6],南來北往的人,在天津這個碼頭城市暫住,都是在旅館里。由于天津的中介性以及來此客人的匆忙心理,這讓其旅館較其他城市而言,像一個秘密交易場所,旅客流動量較大,發生的故事也就多。在這個過渡性的地域總是給人一種逢場作戲的不真實感。《酒眼燈唇綠》第一回中,伶人黃柳鶯就和耿局長、黃蓉蓀等敲定了一筆金錢色相買賣;《粉墨箏琶》中,翥青為大局利益著想,為謀殺蔡文仲,在旅館敷衍陸鳳云。
關于舞場的描寫,《酒眼燈唇綠》中較為集中。“舞地漸漸縮小,溫度漸漸增加……顏色燈光一變再變,美妙音樂倏停倏起,管制全場的靈魂。”[7]并且到處都是一些蹩腳禿頂的奇怪舞者。這與穆時英筆下充滿“香水味,英腿蛋味,煙味”,“saxophone 伸長了脖子,張著大嘴”,[8]時不時地出現一個法國紳士的滬上舞場相比,就少了許多摩登氣息,表現出天津現代地域風俗在過渡狀態中的畸形特征和發展不充分。
總的看來,在這兩種地域風俗選擇上,劉云若有明顯的傾向:對傳統空間的細致入微的體察,對現代空間的有意逃避。究其原因,有以下三點:一是厚古薄今的感懷。在劉云若看來,這座城市的現代性因素,不是代表城市發展的良好景象,“因為在庚子聯軍破城以后,地方毀滅殆盡,當然又例行了一番破以后的建設。那時門戶大開,東西兩洋的風任意吹來,漸漸把天津吹成這樣一個世風日下的繁華境況”。[9]他更喜歡胡同小巷的一草一木。二是作者本人的生活經歷。劉云若住在天津河北路的一所民居里,[10]“喜歡看京劇,聽曲藝”,[11] “少年時出入妓院,對妓院生活頗為了解”。[12]這些得心應手的素材就成了他的首選。三是為了迎合讀者的趣味。編輯出身的劉云若很清楚,讀者的閱讀取向。天津沒有北京正宗雅致的傳統文化底蘊,一些市民階層的平民文藝倒是立住了腳跟。作者的取材,勢必要貼近平民的生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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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胡樸安.中華全國風俗志(下)[M].上海:上海科學技術文獻出版社,2008:363.
[7]劉云若.酒眼燈唇綠[M].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2010:2.
[8]穆時英.上海的狐步舞[M].北京:經濟日報出版社,2002:4.
[9]劉云若.小揚州志[M].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1986.4.
[10]辛紹蘭.天津人應該記住他——我的姨夫劉云若[J].人民網.天津視窗.2008-11-18.
[11]劉美文,劉美珠.先父劉云若[J].蘇州大學學報,1988,(4):86.
[12]吳云心.我所知的劉云若[J].蘇州大學學報,1988,(4):87.
作者簡介:趙倩(1993-),女,甘肅白銀人,天津師范大學文學院本科生。
基金項目:天津師范大學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基金項目(2013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