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金融危機時代我國旅游服務貿易逆差產生的原因及對策

■ 廖萬紅 副教授（廣西民族大學商學院 南寧 530006）

引言

眾所周知，2008年爆發的國際金融危機對全球經濟產生了重大影響。服務貿易作為各國對外經濟交往的重要領域，金融危機對全球服務貿易的不利影響大于貨物貿易（徐明棋，2009）。旅游服務貿易是服務貿易中的重要構成部分，是一國（或地區）旅游從業人員向其他國家（或地區）的旅游服務消費者提供旅游服務并獲得報酬的活動，既包括出境旅游即旅游服務進口，又包括外國旅游者的入境旅游即旅游服務出口（羅明義，2002）。在后金融危機時代，國外學者對旅游服務貿易問題越發關注（Michael G Vogt，2008）。國內學者（廖萬紅，2011；梁春媚，2013；丁國華，2014）也進行了大量研究，這是由于自金融危機之后我國旅游服務貿易差額出現逆轉，旅游服務貿易差額開始自2009年首次出現逆差，逆差額從2009年的40.27 億美元持續增加到2013年的683億元（見表1）。旅游服務貿易逆差不斷持續和增加，源于出口增長緩慢以及進口增長快速，二者之間形成鮮明對比。同時，旅游服務貿易逆差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我國旅游服務貿易的競爭力，導致競爭力下降。因此，在分析后金融危機時代我國旅游服務貿易逆差的基礎上，探究逆差出現的原因，從而制定相應對策就顯得非常必要。

我國旅游服務出口與進口現狀

（一）旅游服務出口增長緩慢

比較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前后兩個不同時段的入境旅游人數和入境旅游收入不難發現，金融危機之后我國入境旅游人數和入境旅游收入增長明顯放緩（見表2）。2008年之前，我國入境旅游人數從2000年的8344.39萬人次增加到2007年的13187.33 萬人次，平均增長率為7.95%。隨著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的爆發，我國入境旅游人數增長放緩，甚至出現負增長態勢，平均增長率僅為-0.31%。2008-2009年以及2012-2013年的入境旅游人數增長率均為負，入境旅游人數從2008年的13002.74萬人次下降到2013年的12908萬人次。在入境旅游收入方面，金融危機之前我國入境旅游收入從2000年的162.23億美元增加到2007年的419.19億美元，平均增長率達到15.72%。2008年金融危機之后，入境旅游收入保持在較高水平，但增長率卻明顯下降，2008、2009 和2013年的增長率均為負。與2000-2007年相比，2008年之后的入境旅游增長率平均僅為2.53%，增長率明顯下降。可見，在旅游服務貿易中，曾經作為我國收入增長最快的出口，如今卻出現急劇逆轉，入境游人數和入境旅游收入明顯下降。

（二）旅游服務進口快速增長

從整體來看，2000年之后我國出境旅游人數以及出境旅游支出均表現出快速增長之勢（見表3）。其中，出境旅游人數從2000年的1047.26 萬人次增加到2013年的9819萬人次，是2000年的9.38倍，平均增長率達到18.80%，我國出境旅游人數已超過德國與美國，成為世界第一大出境旅游國。出境旅游支出從2000年的131.14億美元增加到2013年的1290億美元，是2000年的9.84倍，平均增長率更是高達19.98%。從金融危機前后兩個不同時段比較可以看出，2000-2007年出境旅游人數增長率和出境旅游支出增長率分別為21.0%和13.71%，2008-2013年二者的增長率則變為15.86%和28.34%，出境旅游人數放緩，但旅游支出增長卻更為快速，是金融危機前平均增長的2 倍以上。可見，隨著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我國出境旅游的人數越來越多。目前，我國出境旅游實際表現超過理論基準，處于快速超前發展的階段（戴學鋒、孫盼盼，2014）。

表1 2004-2013年我國旅游服務貿易差額（單位：億美元）

總之，從上述對我國旅游服務出口與進口分析可以看出，我國旅游服務進口快速，旅游服務出口放緩，二者之間形成的差異導致旅游服務貿易逆差，并且有持續擴大之勢。那么，我國旅游服務貿易逆差的原因是什么？這需要繼續探討。

我國旅游服務貿易逆差的主要原因

（一）我國經濟快速增長帶動出境旅游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快速增長，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績。2014年我國經濟總量達到63.62萬億元，是1978年經濟總量的174.53 倍，經濟總量首次超過10 萬億美元。根據旅游經濟學的一般規律，當一國人均國內生產總值（人均GDP）達到1000 美元時該國進入國內旅游需求增長期，旅游形態主要以觀光旅游為主；當一國人均GDP達到3000美元時就會發生出境旅游的快速增長，旅游形態開始向度假旅游升級。2008年之后，我國人均GDP就已超過3000 美元，當年的人均GDP 達到3413.59美元，2013年我國人均GDP更是達到6766.71美元（人均GDP和人民幣兌美元的數據均來源于國家統計局網站，根據原始數據計算得到）。在經濟增長推動下，居民收入水平不斷提高，這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出境旅游消費水平（王琳，2014）。我國居民對出境旅游的需求在逐年提高，但出境旅游在實現旅游形態升級的同時，也隨著出境旅游人數及出境旅游支出的快速增加而導致出現旅游服務貿易逆差。

（二）我國旅游服務貿易競爭力低影響入境旅游

一般而言，旅游服務貿易國際市場占有率的高低表明一國旅游服務貿易競爭優勢的強弱。當市場占有率越高，旅游服務貿易競爭力就越強，反之則越弱（陳莉，2014）。據世界旅游組織預測，到2020年我國旅游業的市場份額占世界的比重將達到8.6%，位列世界首位，我國將成為世界旅游業第四大客流量大國。然而，現實狀況表明，我國已成為世界旅游服務貿易逆差最大國，旅游服務貿易的競爭力在下降。與美國、西班牙等國相比，我國旅游服務貿易的競爭力和比較優勢還存在不小差距，并且競爭力和比較優勢在下降（孫夢天，2013）。究其原因，長期以來我國旅游服務大多是以傳統的觀光型旅游為主，缺乏創新的服務品種。旅游產品種類有限，旅游路線單一；旅游產品質量較為低下，缺乏相配套的娛樂設施；大多數新奇和高品質的旅游產品尚未開發。這些投資少的初級旅游產品往往只能滿足低層次的旅游消費者的需求，無法滿足國際游客多樣化的需求，更難吸引國際游客再次游覽。因此，要使我國旅游服務貿易競爭力提升還任重道遠。

（三）旅游生態環境下降、旅游業服務人員素質不高影響入境旅游

眾所周知，我國是一個擁有五千年璀璨文明的大國，旅游資源極其豐富。尤其是在民俗旅游資源方面，分布廣泛且豐富多彩，不僅具有特色的自然風光、風景名勝，還有文物古跡、人文景觀、民俗建筑、特殊風俗、民族藝術、傳統習俗、節日活動等。然而，隨著經濟快速增長，我國過分追求經濟效益而忽視旅游環境保護，造成旅游資源遭受破壞、旅游景區環境質量下降等一系列嚴重問題。《2013 中國環境狀況公報》顯示，全國環境質量狀況有所改善，但生態環境保護形勢依然嚴峻，最受公眾關注的大氣、水、土壤污染狀況依然令人憂慮。從地區來看，西南地區是我國旅游資源最為富集的區域之一，旅游經濟正成為這些地區經濟發展的新增長點，但西南各省區旅游承載力完全不同，總體情況堪憂（裴瑋，2013）。此外，從國內旅游行業發展現狀來看，我國旅游業服務人員整體素質不高，旅游服務體系經營管理不善，服務質量不到位。旅行社“零團費”誘騙旅游者、導游強迫購物賺回扣、景區隨意漲價、游客肆意破壞旅游資源等問題比比皆是。我國出境旅游游客的素質和修養也不高，常常遭到國外媒體的非議，有損國人形象，這在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了國外入境旅游人數和旅游收入。

（四）國內物價上漲、人民幣升值導致入境旅游成本增加

近年來，部分旅游景區門票價格大幅上漲，引起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和廣大游客的不滿（翟建民，袁，2012）。我國旅游景區門票價格上漲，在一定程度上源于國內物價上漲所致。從近年來我國物價指數的變化來看（見表4），自2009年之后我國掀起了新一輪的物價上漲。2011年我國CPI達到105.39%，物價上漲再創階段性新高。實際上，物價上漲會影響居民旅游消費預期，這是由于物價上漲降低了部分居民尤其是中低收入居民的旅游消費能力，物價上漲也因此成為國外游客入境旅游的重要影響因素之一。早在2008年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就調查研究發現：將花費或者價格視為赴中國旅游最大顧慮的受訪者高達72.8%，較第二位的安全保障顧慮高出10.5個百分點。可見，物價上漲不利于我國入境旅游，但出境旅游保持相對快速增長，結果導致旅游服務貿易逆差進一步擴大。

表2 2000-2013年我國入境旅游統計

表3 2000-2013年我國出境旅游統計

表4 近年來我國居民消費物價指數變化（上年=100）

匯率變動對旅游服務貿易也會產生較大影響。自2005年7月21日我國進行人民幣匯率制度改革以來，人民幣升值就成了我國金融領域最為備受關注的熱點議題。從理論上來看，貨幣升值會促進出境旅游，不利于入境旅游。從我國經濟的實際經濟狀況來看，在經濟快速增長的良好背景下，人民幣升值使得國外旅游產品或服務變得更加便宜，出境游客購買力提升。2013年我國游客在境外消費達到1290 億元，名列全球首位。預計到2015年，我國游客在境外消費的金額將達到1940 億美元（劉向楠，2014），我國出境旅游仍將繼續保持快速發展。由于人民幣升值等原因造成入境與出境旅游規模和收入的不匹配，導致我國旅游服務貿易逆差（楊勁松、蔣依依，2012）。

（五）國外加強宣傳戰略并積極與我國開展旅游服務貿易

經濟全球化以及國際服務貿易的發展，使越來越多的國家更加重視旅游服務貿易，并積極加強旅游宣傳。目前，發達國家推出了各種旅游攻略，旨在吸引大量國外游客。例如，2012年美國推出了《國家旅游和旅行戰略》，制定長達十年、總額為2500 億美元的促銷計劃，每年促銷費用占GDP 的1.66‰；歐盟提出了《新歐盟旅游政策框架》，通過“歐洲旅游網”宣傳其旅游產品，加強EU 與國際組織的合作；此外，英國、韓國、日本、澳大利亞、新西蘭、加拿大等國家也制定了各種促進旅游業發展的政策，這些旅游促進政策的密集出臺，反映出發達國家對發展旅游服務貿易的高度重視。國外眾多國家非常看重我國旅游市場的發展前景，積極主動與我國簽訂ADS（Approved Destination Status）協議，這大大促進我國出境游的發展。目前，我國已與146個國家地區簽署了ADS協議。隨著政策效應的顯現，國際間的旅游競爭將更為激烈，這壓縮了中國入境游的市場空間。

后金融危機時代加快我國旅游服務貿易發展的對策

旅游服務貿易一直是我國服務貿易的重要組成部分，為國家創匯增收做出了較大貢獻。然而，在后金融時代我國旅游服務貿易開始由順差轉為逆差，并且逆差額持續擴大，我國旅游服務的國際競爭力在下降。因此，需要積極制定解決措施，加快我國旅游服務貿易發展。

首先，需要積極參與國際合作，提高我國旅游服務貿易競爭力。通過參與國際競爭，不僅能促使我國旅游產業的向上發展，還可以讓更多的外國人認識了解中國的旅游和中國的文化，以達到宣傳的效果。我國政府應該鼓勵國際旅游服務商業存在形式的發展，推動我國旅游企業參與國際競爭；同時，創新區域合作方式，削減旅游服務貿易壁壘，進一步開放雙方的旅游服務投資合作和旅游服務企業的跨國界經營，促進旅游要素的自由流動和旅游資源的優化配置。

其次，需要加強旅游生態環境保護，提高旅游業發展水平。早在2005年，國家旅游局和國家環保總局就聯合發出《關于進一步加強旅游生態環境保護工作的通知》，提出需要進一步加強旅游生態環境保護、促進旅游與環境產業協調發展和旅游業的可持續發展。如今，我國面臨著嚴重的旅游生態環境問題。通過加強旅游生態環境保護，促進旅游業的可持續發展，從而促進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在提高旅游業發展水平方面，學習國外先進旅游企業的內部現金管理技術及經驗，從而實現自身旅游服務質量的升級，更好地開發國外旅游產品市場。

再次，控制國內物價上漲，保持人民幣匯率穩定。控制國內物價上漲，有助于促進經濟發展，保障改善民生，建設和諧社會，促進旅游業發展。然而，我國物價上漲表現出明顯的周期特征，控制物價上漲需要深入研究穩定物價長效機制，真正發揮其預期功能和長效作用（郝占業，2013）。此外，我國也需要在進一步推進利率市場化和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改革進程中，保持人民幣匯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上穩定，防止匯率波動尤其是人民幣大幅度升值造成的嚴重后果。人民幣大幅度升值，會相應增加國際資本在我國境內的投資成本，從而降低我國旅游業對國際資本的吸引力，造成旅游業投資強度減弱，不利于我國旅游業發展。因此，需要保持人民幣匯率穩定。

最后，積極利用外資，提高國際旅游營銷力度，努力開拓海外旅游市場。在不斷完善自身旅游形象、加強與境外旅行社合作的同時，還要把旅游營銷延伸滲透到境外旅游者這一終端層面，這樣才有可能直接催生境外旅游者入境旅游的動機。據香港旅游協會資料顯示，每增加 1美元的旅游宣傳投資，可增加123 美元的旅游收入。因此，我國政府應就旅游宣傳加大投入，注重宣傳方法的革新，致力于提高我國旅游市場的知名度，把獨具中國特色的旅游景點推向世界。此外，我國也需要大力發展邊境游。在為主要入境游來源國和地區提供更好的簽證等服務的同時，積極拓展中俄、中老、中緬、中蒙、中越等邊境游，促進入境旅游市場蓬勃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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