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華 李金鳳
根據國家統計局發布的數據,我國從2010年開始進入中等收入國家行列,需要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從國家層面來看需要出臺相關政策以利于順利跨越“中等收入陷阱”,而地區層面也需要進行仔細研究,出臺地方政策,以便于更快的跨越“中等收入陷阱”。那么,天津市作為一個直轄市需要面對什么陷阱?天津市政府可以采用什么對策來規避這些陷阱呢?本文主要圍繞這兩個問題進行分析。
在進行分析之前,可以從地區月度數據來看一下天津市在我國進入中等收入國家行列之后近幾年的基本情況。天津市在2010年2月工業增加值同比增長27.1%,累計增長31.6%;在2014年12月天津市工業增加值同比增長9.8%,累計增長10.1%,由此可知天津市的工業增加值增幅下降,工業增長減速。天津市固定資產投資完成額累計值在2010年2月為389.64億元,固定資產投資完成額累計增長34.1%;在2015年2月天津市固定資產投資完成額累計值為901.54億元,固定資產投資完成額累計增長13.6%,從數據上可以看出固定資產投資額度在增加,但是累計增長率在下降,天津市依靠固定資產投資的增加來促使經濟發展越來越難以為繼了。而天津市在2010年1月的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累計增長11.1%,在2014年12月天津市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累計增長卻下降為6%。從天津市工業增加值、固定資產投資、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這3個指標來看,天津市經濟處于下行的趨勢,正面對著“中等收入陷阱”的跨越問題。那么,目前天津市從經濟的角度來看需要面對哪些陷阱呢?
國際經驗表明,掉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國家往往是掉入了以下十大陷阱:第一,“經濟增長陷阱”;第二“民主陷阱”;第三,“收入分配陷阱”;第四,“腐敗陷阱”;第五,“城市化陷阱”;第六,“公共服務陷阱”;第七,“就業陷阱”;第八,“社會穩定陷阱”;第九,“信仰缺失陷阱”;第十,“金融陷阱”。
而天津市作為一個地方政府,從經濟的角度來看主要面對的是“經濟增長陷阱”、“收入分配陷阱”兩大陷阱。
第一,經濟增長乏力。天津市2000-2013年生產總值環比增長率具體情況如表1所示。
從表1中可以看出,天津市生產總值環比增長率最高曾達到27.91%,而在2012年和2013年環比增長率卻呈現快速下滑趨勢,2010年和2011年的環比增長率高有國家四萬億刺激計劃影響的原因,所以從經濟增長率來看,天津市近年來的經濟增長乏力。
第二,工業規模擴張難以持續。2000年以來,天津市第二產業和工業增加值增長速度持續高于經濟增長速度,在生產總值中所占比重持續提高,對天津市的經濟增長起了較大的作用。從具體數據來看,在2000-2008年間,天津市第二產業和工業增加值年平均增長速度分別為19.54%和19.79%,分別超出生產總值年增長速度2.74%和2.99%。而在2008年,工業增加值占生產總值的比重達到50.88%,為2000-2008年期間最高點。
然而按照一般的發展規律,天津市工業增加值已經達到歷史高點,同世界主要國家相比增長速度也較快,以后想要大幅度提升工業增加值,將是極為困難的事情。這表明,通過工業規模的擴張的方法來推動經濟大幅增長不太行的通。因為從與各國的橫向比較看,在那些已經完成工業化的國家中,美國的工業增加值占國民生產總值比重最高點出現在1981年,占比為29.3%,2007年已下降到17.1%;德國的工業增加值占國民生產總值比重最高點出現在1970年,占比為39.1%,2007年已下降到25.1%;日本的工業增加值占國民生產總值比重最高點出現在1970年,占比為38.8%,2007年已下降到22.8%;韓國的工業增加值占國民生產總值比重最高點出現在1987年,占比為34.5%,2007年已下降到31%。所以從這些國家的發展過程看,工業增加值的占比在達到最高點后都經歷了一個持續下跌的過程。此外,因為2008年的金融危機,美國等西方國家為了本國經濟的復蘇,提高就業率,紛紛制定政策扶持傳統產業,進行“再工業化”。由此可以推出,我國的工業化雖然還需要發展很長時間,但是今后的工業規模擴張空間會逐步縮小。
第三,外需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變小。1999年天津市的貨物和服務的凈流出為正值,為10.56億元,占當年支出法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為0.72%,此后逐年增加,在2005年達到最高點,貨物和服務的凈流出為441.78億元,占當年支出法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為11.31%。2006年及以后逐年下降,2009年天津市的貨物和服務的凈流出為負值,為-817.3 億元,占當年支出法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為-10.87%,此后缺口越來越大,2013年貨物和服務的凈流出為-2311.4 億元,占當年支出法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為-16.08%。由此可以看出,外需對天津市的經濟增長作用在變小。
從天津市出口總額環比增長率來看,外需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也在變小。
從表2中可以看出,天津市出口總額環比增長率最高曾達到45.31%,在2009年因為金融危機的影響下降為-29%,而在2012和2013年環比增長率卻呈現快速下滑趨勢,2013年居然下滑到1.43%,由此可知短期內外需對天津市經濟增長的作用會較小。而從長期看來,外需形勢也不是特別好,因為美國和歐盟等發達國家的經濟復蘇較慢,且我國廉價勞動力的比較優勢喪失,東南亞可以取代我國出口的國家亦有一些,所以今后外需對天津市的促進作用可能越來越有限。
第四,“未富先老”拖累經濟發展。經濟的增長離不開勞動力的投入,而天津市“未富先老”的格局必將拖累經濟增長,“未富”是指人民生活水平沒有普遍達到富裕水平,“先老”指老齡化。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高速增長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享有人口紅利。大量廉價的勞動力供應,使得我國用工成本低廉、人口撫養負擔輕。天津市作為中國的一個直轄市,自然也是不例外的。而隨著老齡化人口比例不斷提高,人口紅利即將消失,并且會在2020年左右進入勞動力短缺時代。

表1 2000-2013年天津市生產總值環比增長率

表2 2000-2013年天津市出口總額環比增長率
從具體數據來看,2013年天津市年末常住人口為1472萬人,其中0-14歲及以上人口為146.02萬人,占總人口的9.92%,與2002年相比下降了1.51個百分點。15-64 歲及以上人口為1199.68萬人,占總人口的81.50%,與2002年相比上升了3.71個百分點。65歲及以上人口為168.64萬人,占總人口的11.46%,與2002年相比上升了0.72個百分點。按照國際上通行的標準,65歲及以上人口比例達到7%時,就表明這個國家或地區已經進入“老齡”社會,并且老齡化程度會不斷加大。天津市2013年的人口數據與2002年的人口數據相比,兒童所占的比例下降了,成年或即將成年的勞動力所占比例上升了,老年人的比例也上升了,表明天津市在2013年仍享有人口紅利,但是因為計劃生育政策的實施和兒童的撫養成本的上升,兒童所占比例可能將持續下降,未來人口紅利將消失。從天津市2002-2013年的人口出生率、死亡率和自然增長率也可以看出這個趨勢,2002年天津市的人口出生率為6.60%,死亡率為5.70%,自然增長率為0.90%;在2013年天津市的人口出生率為8.93%,死亡率為4.52%,自然增長率為4.41%。2013年的人口出生率比2002年的人口出生率上升了2.33個百分點,死亡率下降了1.18個百分點,自然增長率上升了3.51個百分點。天津市人口出生率的上升與上世紀80年代出生的雙獨子女到了生育年齡有關,因為按照我國政策,雙獨子女可以生育兩個孩子,所以人口出生率上升。天津市人口死亡率的下降與人們生活水平的上升和醫療水平的提高有關,因此未來天津市的老年人口所占比例將越來越多。
而天津市剛剛踏入中高收入國家行列,還沒有進入高收入國家,就已進入老齡社會,這就是“未富先老”。與國際上其他中等收入國家65歲及以上人口平均比例5%相比,天津市的人口老齡化問題很嚴重。這些對于未來天津市的養老金賬戶將會形成很大的壓力,養老金的缺口將會越來越大。同時因為人口出生率的下降,未來的成年勞動力將出現短缺的局面,使得勞動力成本上升,這樣一來會使得商品成本增加,物價將會上升,可能導致通貨膨脹、外資撤出、廉價勞動力這個比較優勢喪失,這些對我國二、三產業的發展造成嚴重的影響,對于“中等收入陷阱”的跨越也會造成較大的影響。
一般說來,在國際上能夠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國家收入分配都較為平均,例如日本、韓國、英國等國家,而掉入陷阱的收入分配差距較大,有的甚至極為懸殊,如非洲一些掉入陷阱的國家。天津市的收入差距主要體現在城鄉收入差距和行業收入差距上。
第一,城鄉收入差距的逐步擴大。具體情況如表3所示,表中城鎮收入用的是城鎮可支配收入,農村居民收入用的是農村純收入。
從表3中可以看出,從2002-2013年,天津市城鄉收入絕對差距是直線上升的,相對差距呈現先上升后下降的趨勢。農村純收入在此期間因為政策的扶持和拆遷補償等原因導致收入上升幅度較快,天津市的城鄉收入差距跟全國比起來不算太大,隨著我國環境問題嚴重,可耕地面積縮小,農產品的價格將會上升,所以天津市城鄉收入差距在未來有可能繼續縮小。
第二,天津市的行業收入差距呈現逐漸擴大趨勢。在2006年天津市的19個城鎮單位行業中,收入最高的是電力、燃氣及水的生產和供應業,為年人均53764元;收入最低的是居民服務和其他服務業,為年人均14775元。二者的絕對差距為38989元,相對差距為3.64。2013年天津市的十九個城鎮單位行業中,收入最高的是金融業,為年人均118448元;收入最低的是居民服務和其他服務業,為年人均30517元。二者的絕對差距為87931元,相對差距為3.88。由這兩年的數據中可以看出,行業收入中無論是絕對差距還是相對差距都擴大。從2006年和2013年的數據比較發現,我國仍然是一個工業國家,工業化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因為在天津市的十九個城鎮單位行業中年人均最低的始終是居民服務和其他服務業,表明服務業并未能成為占國民收入70%的行業,年人均工資低說明天津市民的生活水平未能達到全部富裕的水平,這一階段居民們自然也不會在服務業中消耗太多貨幣,所以我國想向服務業為主的富裕國家轉型大概需要較長時間。

表3 2002-2013年天津市城鄉收入的絕對差距和相對差距
此外,在1993-2013年天津市生產稅凈額從83.56億元快速增長到2431.55億元,30年增長了29.1倍。說明政府稅收較重,在目前經濟不景氣階段,應采取積極的財政政策穩住貨幣。
基于上述的分析,分別提出天津市跨越“經濟增長陷阱”和“收入分配陷阱”
第一,關于經濟增長乏力問題,需要用“未富先老”拖累經濟發展來應對。在2000年天津市一、二、三產業增加值占市生產總值的比例分別是4.33:50.76:44.91,2013年天津市一、二、三產業增加值占市生產總值的比例分別變動為1.29:50.38:48.33,從這13年的發展結構中可以看出,第一產業比例明顯下降,第二產業比例下降幅度微小,且仍然占據主導地位,第三產業比例上升較慢,發展總體滯后,明顯低于發達國家的發展水平。所以在以后的發展中,應逐步提高第三產業在產業結構中的比重。在日本、韓國跨越“中等收入陷阱”時,都進行了產業結構的順利升級,實行產業從重工業升級到第三產業。
第二,關于工業規模擴張難以持續問題,需要從粗放型增長模式轉變為集約式增長。雖然在產業升級中第二產業比重應下降,第三產業比重應上升并占據主導地位,但是在升級成功之前,在天津市的工業化沒有徹底完成之前,工業規模仍然需要大力擴張。天津市應該從過去主要依靠大量投入勞動力、資本和土地的粗放型增長,轉變為依靠勞動力素質調高、科技進步等等因素實行集約式發展。從制造業來看,應該大力發展節能環保、信息技術、生物、高端裝備制造、新能源、新材料、新能源汽車等戰略性新興產業。
第三,關于外需對經濟增長的作用變小問題,需要從外需轉向內需。從2000-2013年,天津市的外需和內需均呈現萎縮狀態,所以總需求萎縮。如2000年,天津市最終消費在支出法生產總值中所占比例為49.59%,而2013年下降為39.21%;2000年天津市貨物和服務凈流出在支出法生產總值中所占比例為2.76%,而2013年下降為-16.08%。外需很難開發和控制,所以天津市應著力擴大內需。
第四,關于“未富先老”問題,天津市應該從兩個方面著手,一個是提高在職和退休人員工資,逐步提高人們的收入水平。二是逐步完善社會保障體系,解決養老問題。
第一,關于城鄉收入差距,天津市應實行農產品保護制度,著重提高農村居民的收入水平,轉移農業上的多余勞動力,提高農村居民的人地比例,并加強對“三農”的各方面投入,從而縮小城鄉收入差距。
第二,關于行業收入差距,天津市應增加對低收入行業的補貼,對高收入行業加強個人所得稅的征收,以縮小天津市的行業收入差距,使其保持在合理區間里。
參考資料
2.鄭秉文.中等收入陷阱:來自拉丁美洲的案例研究[M].北京:當代世界出版社,2012,(5).
3.嚴行方.中等收入陷阱[M].太原:山西經濟出版社,2012,(8).
注:本文中數據若無特別標注,均來源于中國統計局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