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不再理原則的實踐分析

謝泳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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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事不再理原則的實踐分析

謝泳泠*

“一事不再理”作為一項重要的原則，由于缺乏法律規范、理論界與實務界均未達成統一的認識，在仲裁實務中適用較為混亂。本文首先從理論上剖析一事不再理的認定要素，其次結合大量的仲裁與司法案例，從實踐上探討適用“一事不再理”原則出現的幾個問題，試圖為一事不再理原則在仲裁的實踐操作與立法完善提出建議。

一事不再理 仲裁 認定要素

一、一事不再理原則的內涵與法律現狀

（一）一事不再理原則的內涵

一事不再理制度源自古羅馬①，由于其具備維護司法權威、提高司法效益、實現程序正義等價值，一直延續至今，成為各國民事訴訟的一項原則。現代民事訴訟理論一般認為一事不再理原則包括兩層含義，一是訴訟系屬效力，二是既判力的消極效力。②

既判力①主要是用于維護生效裁判的權威。而一事不再理原則中的訴訟系屬效力是既判力理論所無法涵蓋的，側重于對當事人訴權的限制。

（二）一事不再理的法律依據

我國沒有直接、明確地規定一事不再理原則，而是通過一系列法律原則和程序規則防止當事人就同一實體問題或爭點重復訴訟。如《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二十四條第五項的規定：“對裁判、裁定、調解書已經發生法律效力的案件，當事人又起訴的，告知原告申請再審，但人民法院準許撤訴的裁定除外”。一般認為，該條關于生效裁判效力的規定，是我國民事訴訟關于一事不再理原則的淵源。而《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五條關于“最高人民法院的裁判、裁定，以及依法不準上訴或者超過上訴期沒有上訴的裁判、裁定，是發生法律效力的裁判、裁定”、第一百七十五條關于“第二審人民法院的裁判、裁定，是終審的裁判、裁定”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若干問題的意見》第七十五條第四項關于：“下列事實，當事人無需舉證：已為人民法院發生法律效力的裁判所確定的事實”的規定，體現出既判力的消極效力。有關訴訟系屬的內容則是從限制法院管轄權的角度加以規定的，見《民事訴訟法》第三十五條的規定：“兩個以上人民法院都有管轄權的訴訟，原告可以向其中一個人民法院起訴；原告向兩個以上有管轄權的人民法院起訴的，由最先立案的人民法院管轄”。

在仲裁方面，《仲裁法》第九條關于“仲裁實行一裁終局的制度。裁決作出后，當事人就同一糾紛再申請仲裁或者向人民法院起訴的，仲裁委員會或者人民法院不予受理”的規定通常被作為處理“一事不再理”的依據。雖嚴格來說，該條文強調的是仲裁的一裁終局，而非真正意義上的一事不再理原則，但一事不再理原則已成為仲裁工作中遵循的一項基本原則，只是《仲裁法》還未將“一事不再理”上升為一項原則。

二、認定“一事”的要素分析

（一）既判力的客觀范圍

既判力的客觀范圍是指生效的裁判文書中產生既判力的事項范圍。生效裁判文書中判定的事項及裁判文書中認定的案件事實具有既判力在我國民事訴訟立法①及司法實踐②中均已確定。此外，有學者認為裁判理由③或爭點也應具備既判力，筆者認為，若當事人在案件審理的過程中已經圍繞爭議焦點進行了充分的主張或抗辯，法院或仲裁機構對于該爭點業已作出實質性的判斷，那么關于爭議焦點的裁判理由方具備既判力。④

（二）“一事”的認定要素

通過考察司法與仲裁實踐，結合理論研究，筆者試圖對“一事”的認定要素進行梳理。正如法院在一份裁定書⑤中的表述：“陳某是依據不同的法律事實，提出不同的訴訟請求和仲裁請求，訴訟案件與仲裁案件之間主體不同、法律關系不同、事實和理由也不同，深圳市南山區人民法院受理陳某提起的訴訟后，深圳仲裁委員會又受理陳某的仲裁申請，并不存在違反‘一事不再理’原則的問題”，司法與仲裁實踐中認定“一事”的標準通常為當事人、法律關系、訴訟或仲裁請求、事實與理由。

1.“一事”的主體認定

在主體方面，首先，“一事”的界定標準是當事人前后一致，但不要求當事人在前后案的地位相同。在某些情況下，如債權債務轉移、當事人喪失民事權利能力和民事行為能力、代位權訴訟等原因，權利承受人提起訴訟或仲裁視為當事人一致。⑥其次，若當事人不一致，在一些特殊情況下，“一事”的主體范圍會擴張至與案件相關的第三人，如共同訴訟⑦或為當事人或其繼受人利益占有標的物的人。應注意的是，“一事”的主體范圍不能隨意擴張，否則在案外人的訴權沒有得到正當程序保障的情形下，容易導致對他人訴權的侵犯。如36個公司員工共同向法院提起訴訟，法院認為不符合受理條件駁回了員工的起訴。而公司所租房屋的房東墊付了該公司拖欠員工的工資后再次起訴要求該公司支付其墊付的工資款。①在這個情況下，前訴的既判力不及于工資款墊付人。

2.“一事”的客體及內容認定

首先，訴的類型②。訴的類型包括確認之訴、給付之訴與變更之訴。③如前訴中原告要求確認房屋為其所有，該訴為確認之訴。后因被告不協助辦理過戶手續，原告再次起訴要求其協助辦理房屋的過戶手續，該訴屬給付之訴。因前后訴的類型不同，法院受理后訴并未違反 “一事不再理”原則。④

其次，訴訟標的⑤。我國將訴訟標的定義為當事人之間因發生爭議而請求人民法院作出裁判的法律關系。在前述工資款墊付案中，法院因勞動仲裁前置駁回了員工對公司的起訴，受理了工資款墊付人對公司的起訴，原因在于員工與公司之間形成的勞動關系與工資款墊付人與公司之間形成的債權關系并非同一法律關系。⑥

再次，訴訟或仲裁請求。訴訟請求是指原告在訴訟標的的基礎上向法院提交的訴狀中所提出的具體的請求，體現在仲裁中，則是仲裁請求。同一請求在后案中再次提起即構成“一事再理”⑦，反之則不構成，如返還墊付的支出款與支付工程款實質上是不同的請求。⑧

最后，除上述認定標準外，還有訴訟爭點、事實及理由。對案件事實的分析可以使訴特定化和具體化,能夠促使當事人將在一次事件中遭受的全部損失集合在一次訴訟或仲裁中全部提出，故事實與理由可作為認定“一事”的輔助要素。

三、認定“一事”的實踐中存在的幾個問題

認定“一事”時，雖認定要素基本一致，但由于判斷訴訟標的、訴訟或仲裁請求是否同一的標準較為模糊，法院與仲裁機構，甚至法院或仲裁機構內部之間均存在不同的做法。

（一）同一訴訟請求的辨識

下面本文從一個法院案例出發進行論述①。案件事實即A與B為車輛租賃關系，B逾期未歸還車輛。A先后提起兩個訴訟如下：

前訴的終審民事判決判令B向A支付2004年6月1日至2005年2月1日的逾期租金，其余請求未支持。后訴的一、二審法院均認為A重復訴訟，且其已在前訴中選擇要求B承擔違約責任，無權再追究B的侵權損害賠償責任②。后廣東省人民檢察院就該案提起抗訴及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審理后均認為，前訴中A陳述的訴訟事實只是逾期租金的一部分，而后案所陳述的事實為逾期租金的另一部分，A起訴的理由與訴訟請求不同，未違反“一事不再理”原則。實質上，筆者認為，從上圖來看，后訴的訴訟請求是前訴的一部分，已包含在前訴中無疑。A在前訴中已主張2005年2月1日至車輛交付之日止的逾期租金，但前訴法院未支持，其再次起訴要求被申請人賠償前訴法院未支持時段的損失違反了“一事不再理”原則，后訴法院不應支持。①另外，本案亦涉及另一問題：因同一違約行為導致的違約之債與侵權之債；在所有權保留買賣中債權與物權的主張均只可選擇其一行使，如在前訴中主張債權，在后訴再主張所有權即視為訴訟請求同一。

（二）訴訟請求不同與一事不再理

編號[73]一二三 前案申請時間2009年3月24日2009年9月11日2011年6月28日 基本事實約定交房日為2008年6月，被申請人在仲裁前已交房（2009年1月）約定竣工日為2008年8月14日，仲裁前已竣工（2009年6月）約定辦證日為2008年2月27日，仲裁前已辦證（2010年11月19日） 前案的仲裁請求被申請人立即賠償申請人房屋無法使用期間的租金損失。申請人承擔逾期竣工違約金被申請人給付2008年2月27日起至2009年11月19日止的逾期辦證違約金 后案的仲裁請求被申請人向申請人支付逾期交樓違約金申請人賠償因逾期竣工給被申請人造成的損失被申請人給付2009年11月19日至2010年11月19日的逾期辦證違約金 仲裁庭意見申請人在前案中請求被申請人賠償因被申請人原因，造成其房租損失和物業管理費、水電公攤費損失。而申請人在本案中要求被申請人支付逾期交樓違約金，且申請人在本案中主動減去了前案中被申請人給申請人的賠償不適用“一事不再理”被申請人提出的反請求盡管與前案提出的請求均基于申請人遲延竣工這一事實，但被申請人在前案中是基于因申請人遲延竣工應按照合同約定支付違約金。本案中是基于申請人遲延竣工給其造成的實際損失，兩案的仲裁請求并不相同不適用“一事不再理”申請人在前案中就已知《房地產權證》于2010年11月19日核發，然而申請人卻在該案中將違約金僅請求至2009年11月19日，是申請人對其實體權利的處分，仲裁庭予以尊重。因此，申請人在本案中的仲裁請求已在前案中處理完畢。適用“一事不再理”

筆者認為，上述三個案件中申請人的主張所依據的事實均在前案申請仲裁前就已發生，申請人在前案中可以提起卻未提起，為節省仲裁資源，避免當事人之間的社會關系一直處在動蕩不確定的狀態，影響社會法律關系的穩定，申請人在前案的行為可視為對自身權利的放棄，雖嚴格來說，后案的仲裁請求不同，但再次申請亦適用“一事不再理”原則。這與古羅馬的訴權消耗理論①及有關精神損害賠償司法解釋的精神②是相契合的。另外，在一與二號案中均涉及違約金與損失的關系問題。首先，在二號案中，申請人在前案要求被申請人支付逾期竣工違約金，此時損失已存在，若其認為違約金不足以彌補損失，可依據《合同法》第一百一十四條③的規定要求仲裁庭予以調整，現申請人再申請仲裁要求賠償逾期竣工的損失違反了一事不再理原則。其次，由于違約金具有補償性質，在申請人的損失得到賠償的情況下再次提起仲裁要求被申請人支付違約金可適用“一事不再理”。一號案的申請人主動減去前案中被申請人賠償的數額在一定程度上可看出其提起的仲裁請求與前案有重復之處。

（三）新的事實與一事不再理

在認定“一事”時需就不同個案的情形加以判斷，勿混淆新的事實與執行階段產生的糾紛。下面再對比兩個仲裁案件:第一，仲裁機構裁決申請人與被申請人繼續履行《房屋買賣合同》，并對交易過程的每個履行環節（包括被申請人提存的保證金的處理、辦理過戶登記等）均作出具體明確的裁項。后申請人以被申請人抽走18萬元保證金為由，再次申請仲裁要求解除《買賣合同》。該請求與前案的裁決沖突，屬重復仲裁。雖《買賣合同》的履行出現了新的事實，但實際上是裁決的執行問題，申請人可根據前案的裁決書申請強制執行；第二，仲裁機構在另一件案中認為申請人在前案中未實際支出后期律師費，屬于新的事實，申請人依據該新發生的事實要求被申請人支付后期律師費并不違反“一事不再理原則”。同樣的情況還有申請人提起前案仲裁時，要求被申請人支付價款的條件未成就，而條件成就后再提起仲裁不屬于“一事再理”。筆者認為，在判斷是否屬新的事實，可考慮一個標準：可否通過申請對前案裁決書的強制執行得到救濟。

（四）反請求與一事不再理

舉例如下：在仲裁案件中，申請人要求被申請人辦理涉案房屋的過戶手續。被申請人逾期提出反請求，仲裁庭決定不予受理。后被申請人提起仲裁要求解除《房屋買賣合同》。若仲裁機構受理了該案，則前后案的當事人、合同爭議事實、法律關系均一致，唯一不同的是請求內容剛好相反。嚴格來說，在仲裁機構同時受理前后案的情況下①即構成“一事再理”。由于當事人在兩個案件均有權利指定仲裁員，兩個案件的仲裁庭組成極可能不一致。不同仲裁庭對相關問題的理解會有所不同，導致兩個案件的裁決結果可能發生沖突。因此，筆者建議仲裁庭在自由裁量時，適當放寬反請求的提起條件。通過仲裁請求與反請求的合并審理，既有利于降低仲裁成本，也又便于裁決的執行。與另案提起不同，同一案提起反請求或反訴不構成“一事再理”。

三、一事不再理原則的完善與操作建議

如前所述，與法院相比，仲裁機構與仲裁庭的獨立性導致不同案件的裁決結果可能存在巨大差異。為維護仲裁的權威，提高仲裁效益，應在《仲裁法》或各仲裁機構的仲裁規則中明確“一事不再理”原則，為將“一事不再理”原則落實到實踐中提供條件與指引。

在仲裁實踐中，“一事不再理”原則的操作可考慮以下處理方式：第一，兩案的仲裁請求一致，只是文字表述的方式不同或后案的仲裁請求包含在前案的仲裁請求中，適用“一事不再理”不受理申請人的仲裁申請或駁回申請人的仲裁請求。第二，雖后案提出了與前案不同的仲裁請求，但由于后案的仲裁請求基于的事實在前案提起仲裁時就已存在，申請人可提起請求而未提起，如上述案例中違約金與損失的關系，即視為對自身權利的放棄，適用“訴權消耗”理論。第三，后案提出了前案無法涵蓋的仲裁請求。建議受理該案，對前案有既判力的內容不作處理，新的仲裁請求可實體審理并作出裁決。如仲裁機構已裁決《房屋買賣合同》繼續履行，當事人申請仲裁要求解除《房屋買賣合同》并要求對方支付違約金。仲裁機構可以“一事不再理”為由對解除《買賣合同》的請求不作處理，而對違約金的請求作出審理裁決。

（責任編輯：葉峰）

Practical analysis on the Non Bis in Idem Principle

By Xie Yongling

Due to the lack of legal rules as well as theorists and practitioners have not reached a common understanding, "Non bis in idem" as an important principle, is applicable disorderly in arbitration practice.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identified elements of "Non bis in idem" theoretically above all. Then combined with a large number of arbitration and judicial cases, this paper probes several problems that arise from the application of "Non bis in idem" principle, and tries to make recommendations for the practical operation and legislation perfection of "Non bis in idem" principle in arbitration.

Non Bis in Idem Arbitration Identified Element

*廣州仲裁委員會辦案秘書，中國政法大學法律碩士。

① 周枂著：《羅馬法原論》，商務印書館2001年版，第975-976 頁。

② 針對“一事不再理”的內涵有兩種主流學說：廣義說中一事不再理原則包括兩層含義，一是訴訟系屬效力，二是既判力的消極效力；狹義說中一事不再理原則即既判力的消極效力。

① 既判力是指生效民事裁判對雙方當事人和法院所具有的強制性通用力。

①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若干問題的意見》第七十五條第四項的規定：“下列事實，當事人無需舉證：已為人民法院發生法律效力的裁判所確定的事實”。

② 案情：B在前訴中要求A支付違約金，法院在前訴的生效判決書中已認定A違約，并判決其承擔違約責任。后A起訴B要求其支付違約金。后訴的法院直接引用前訴生效判決書中認定的事實駁回A的請求。具體參見(2011)深寶法民三初字第 798 號《民事判決書》。另外，(2010)粵高法審監民再字第49號《民事判決書》亦直接引用生效判決書中認定的事實。

③ 筆者認為，由于我國司法人員現階段的專業水平較低、容易損害當事人訴權及造成訴訟的拖延等原因，不宜將判決理由作為有既判力的內容。

④ [日]高橋宏志著：《民事訴訟法—制度與理論的深層分析》，林劍鋒譯，法律出版社 2003 年版，第 522 頁。

⑤ 參見(2011)深中法民四初字第137號《民事裁定書》。

⑥ [日]高橋宏志著：《民事訴訟法：制度與理論的深層分析》，林劍鋒譯，法律出版社2003年版，第22頁。

⑦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五十三條規定：“當事人一方或者雙方為二人以上，其訴訟標的是共同的，或者訴訟標的是同一種類、人民法院認為可以合并審理并經當事人同意的，為共同訴訟”。

① 參見(2011)深中法民一終字第906號《民事判決書》。

② 在一事不再理的理論探討中，幾乎沒有學者將訴的類型作為認定一事的標準之一，而是提出了紛繁復雜的訴訟標的理論。實質上，將訴的類型作為標準具有很強的可識別性與可操作性。

③ 確認之訴是指當事人要求人民法院確認某種法律關系存在或不存在的訴訟；給付之訴是指一方當事人請求法院判令對方當事人履行一定民事義務之訴；變更之訴是指依據判決使權利關系及法律關系發生變動之訴。

④ 參見(2011)深寶法民三初字第1126 號《民事判決書》。

⑤ 關于訴訟標的如何認定存在各種學說，如“舊實體法說”認為訴訟標的即實體法上的權利保護請求權；“新標的訴訟說”認為訴訟標的由訴的聲明所決定；“新實體法說”認為根據一個事實關系而產生具有相同目的的數個實體法上的請求權的情形下,應認為只有一個實體法上的請求權的存在。

⑥ 參見(2011)深中法民一終字第906號《民事判決書》。

⑦ 參見(2011)深寶法民二初字第377號《民事裁定書》。

⑧ 參見(2012)粵高法民二申字第195號《民事裁定書》。

① 參見(2011)粵高法審監民提字第119號《民事判決書》。另外，(2011)粵高法執復字第39號案的案情類似，簡單介紹如下：銀行申請執行其對A公司的400萬元債權（第94號案）。在執行的過程中，銀行將其對A公司的所有債權共1460萬轉讓給B公司，B公司遂向法院申請變更為第94號案的申請執行人并得到法院的支持。由于B的債權中，關于第94號案的只有300萬元，后該裁定被撤銷。B公司再次向法院起訴，要求享有第94號案中對A公司債權的300萬元。后訴法院認為前后訴的訴訟請求不一致，支持了B公司的請求。實質上，筆者認為后訴的訴訟請求已包含在前訴之中。

② 《合同法》第一百二十二條規定：“因當事人一方的違約行為，侵害對方當事人人身、財產權益的，受損害方有權選擇依照本法要求其承擔違約責任或者依照其他法律要求承擔侵權責任。”

① 從另一角度來看，筆者認為，2005年2月1日至車輛交付之日的逾期租金本應支持，而前訴法院不支持的原因不明，也許高級人民法院以前后訴是不同的訴訟請求為由，認定后訴不適用“一事不再理”是糾正前訴判決的一種變通處理。具體請參見(2011)粵高法執復字第39號《民事裁定書》。

② 由于仲裁案件有保密性，筆者用序號代替仲裁案件的案號。

① 古羅馬的訴權消耗理論表明：當事人應該把在一次事件中受到的全部損失集合在一次訴訟中全部提出,如果當事人在一次訴訟中僅提出部分訴求,那么沒有提起那部分訴權也會因訴訟的終結而消耗殆盡。

②《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確定民事侵權精神損害賠償責任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六條的規定：“當事人在侵權訴訟中沒有提出賠償精神損害的訴訟請求，訴訟終結后又基于同一侵權事實另行起訴請求賠償精神損害的，人民法院不予受理”。

③ 《合同法》第一百一十四條規定：“約定的違約金低于造成的損失的，當事人可以請求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機構予以增加；約定的違約金過分高于造成的損失的，當事人可以請求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機構予以適當減少。”

① 筆者考慮過，該情況下能否中止后案的審理。仲裁中止的其中一種情形是“本案必須以另一案的審理結果為依據，而另一案尚未審理。”稍作分析即可知，后案無需以前案的審理結果為依據，故這樣的情況下中止審理一案既不符合仲裁規則的規定，亦會造成程序的無謂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