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財經大學外國語學院 楊 柳
林語堂與羅曼·雅各布遜翻譯思想比較研究
南京財經大學外國語學院 楊 柳
羅曼·雅各布遜和林語堂皆為中外卓有成就的翻譯思想家。綜觀當今翻譯界,他們的翻譯思想并沒有得到充分重視。本文經研究發現這兩者的翻譯思想存在眾多相似之處,通過對兩者翻譯思想的簡要介紹和比較分析,希望能吸引更多的學者關注這兩位翻譯家的翻譯思想。
羅曼·雅各布遜 林語堂 翻譯思想
1. 羅曼·雅各布遜翻譯思想。羅曼·雅各布遜(1896-1982)是20世紀杰出的美籍俄裔語言學家和文學理論家。他一生致力于語言學研究,是布拉格語言學派的代表人物,而其翻譯思想只不過是其語言學理論衍生出來的產物。學者們也主要關注的是雅各布遜在語言學方面的成就,很少從翻譯學角度對其進行研究,但這并不影響其在翻譯方面的突出貢獻。他的翻譯思想主要體現在其經典論著《論翻譯的語言學問題》 (“On Linguistic Aspects of Translation”)中。
雅各布遜從符號學入手,在宏觀上把翻譯分成三類:語內翻譯、語際翻譯和符際翻譯。語內翻譯或是重述指的是用同種語言內的其他符號解釋語言符號,如用現代英語解釋古英語文獻,用正式文體代替非正式文體,用方言表達標準語言所說事物等。語際翻譯乃我們常言的翻譯,即用其他某種語言解釋語言符號。符際翻譯指的是用非語言系統符號解釋語言符號,如使用畫、手勢、音樂等表達我們想說的話。這一分類對翻譯的本質進行了高度準確的概括,至今仍為界內學者推崇。
雅各布遜還對等值問題進行了探討。他提出了“信息對等”的概念。他認為,在語際翻譯的層面上,在符號單元之間沒有完全的對等,一般而言,翻譯是用另一種語言的完整信息取代原文信息,而不是使用分離的符號單元。因此,翻譯就是“涉及兩種不同符號系統中的兩組對等信息”。換句話說,在翻譯過程中,譯者所應關注的不是原語與譯語之間的字字對應,而是更高層面上的信息傳達。
另外,雅各布遜就“可譯性”和“不可譯性”問題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在他看來,“任何現存語言中的所有認知經驗及其分類都是可以表達的”,不同語言之間是可譯的,這是“語言共性論”的觀點。然而,他指出日常語言神話和詩歌當中,因為語法范疇承載了大量的意義輸入,這時,翻譯變得困難并會引起爭議。這里需要特別指出的是關于詩歌的不可譯性。雅各布遜認為,詩歌就其定義而言是不可翻譯的,這是因為詩歌中的句法和詞匯范疇——詞根、前綴、音素及其他組成部分都在詩歌中承載著各自的意義。詩歌本質上來說是不可譯的。
2. 林語堂翻譯思想。林語堂(1895-1976)是蜚聲中外的作家、語言學家和翻譯家,他學貫中西,對于中英文寫作駕輕就熟,翻譯和介紹了許多中國文化經典,在促進中西文化交流方面可謂是貢獻卓越。目前來說,雖然林語堂對翻譯有所涉足,但整體而言,與林語堂深刻的思想、豐富的閱歷和獨特的內涵都是極不相稱的。“翻譯”可謂是林語堂研究中較為薄弱的一個領域,其關于翻譯的見解主要見于論作《論翻譯》中。
林語堂最著名的莫過于忠實、通順、美的三大翻譯標準。如何才能做到忠實呢?忠實的第一要義就是非字字對譯,譯者對于原文要字字了解但不必字字譯出。譯者所應忠實的不是原文的單個字詞,而是這些字詞組合起來的語意。
另外,譯者還需了解絕對忠實的不可能性。譯者所能達到的只是相對的忠實,永遠不可能有絕對的忠實出現。關于通順的標準,林語堂認為實質上也是忠實的問題。譯者不僅要對原著負責任,也要對譯作讀者負責任,這就涉及譯文通順的問題。關于美的標準,林語堂提出翻譯不僅有“用”的一面,還須兼顧到“美”。相對于雅而言,美有著更為豐富的內涵。譯文最重要的就是應將原文之風格與其內容并重。
林語堂對“可譯性”和“不可譯性”問題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贊同克羅齊的觀點“凡真正的藝術作品都是不能譯的”。而詩作為文學品類中最純粹的藝術,文字精練,含義豐富,是最不可譯的東西。林語堂還是中國翻譯史上最明確地以現代語言學和心理學為基礎全面探討翻譯的性質、標準、方法以及翻譯心理問題的第一人。在當時中國的翻譯界,幾乎無人意識到譯者的心理活動對其翻譯實踐的影響,林語堂的這一觀點具有開創性影響。
雅各布遜和林語堂處于同一歷史時代,盡管兩人來自不同地域——一個來自西方國家,另一個來自中國,但他們的翻譯思想有著許多相似之處。
雅各布遜是西方翻譯界第一個從語言學和符號學角度研究翻譯的學者,為翻譯研究提供了新的研究視角,開辟了新的研究途徑,成為翻譯語言學流派的開拓者。他從符號學角度對翻譯進行分類,并提出信息對等的概念。林語堂是中國以現代語言學和心理學為基礎來探討翻譯的第一人,首次提出在翻譯過程中考慮行文心理,討論譯者心理及譯文時所持態度對翻譯的影響。其“翻譯是一門藝術”“譯文須以傳神為目的”“絕對忠實之不可能”等論斷都對中國翻譯研究帶來深遠影響。兩者都開創了翻譯研究的新視角,對各自學術界中翻譯學的發展做出了突出貢獻。
雅各布遜提出信息對等的概念,認為譯者在翻譯的過程中所應追求的不是字與字、單個符號單元與符號單元之間的對等,而應是更高層面上的信息或句意對等。林語堂在論及翻譯標準的第一方面——“忠實”標準時也表達了相同的觀點。“忠實的第一結論就是忠實非字字對譯之謂,譯者對于原文有字字了解而無字字譯出之責任。譯者所應忠實的,不是原文的零字,乃零字所組者的語意。”字譯的方法是不可行的,因為字義是活的,隨不同語境、不同搭配而變化,故而翻譯時不應以字為單位,而應以句為本位,關注由字義相互連貫、相互結合而成的新的“總意義”。兩者都反對字字對譯,將翻譯著眼于更高層次的語句信息上。
另外,兩者都對“可譯性”和“不可譯性”的問題進行探討。雅各布遜認為語言是具有共性的,任何現存語言中的所有認知經驗都是可以表達的。但他同時也指出當語法范疇承載大量的意義輸入時,如在神話和詩歌中,翻譯變得極其困難。他尤其指出詩歌在定義上是不可譯的,只能進行創造性轉換。林語堂在論述忠實標準時也指出,譯者所能達到的只能是相對的、比較而言的忠實,絕對的忠實是不可能實現的,只是一種夢想。換句話說,不可譯性是絕對的。凡真正的藝術作品都是不能譯的,其中,詩歌作為藝術作品中最純粹的品類,最不可譯。這是因為作者的思想與詩歌的獨特結構、獨特文字、獨特韻律已經融為一體,無法分割。
當然,除了上述相似點之外,兩者的翻譯思想也有一些不同之處。總體來說,林語堂研究的多為翻譯的具體問題,如譯者的要求和責任、翻譯的標準、直譯與意譯等問題,而相對來說雅各布遜站在更高的層面觀察翻譯,探討翻譯的宏觀分類、翻譯的總體認知和研究角度等。林語堂有比較豐富的翻譯實踐,許多譯作也取得了很大成功,這些對于他翻譯思想的形成起到了很關鍵的作用。而雅各布遜的主要研究領域在語言學,他的翻譯思想只是語言學研究的附帶產物,他本人也沒有從事真正的翻譯實踐。
林語堂和雅各布遜都是非常杰出的翻譯思想家,且他們的翻譯思想存在許多相通之處。一直以來,由于他們在其他領域的突出貢獻和其他特殊歷史原因,他們在翻譯理論方面的光芒被掩蓋,未曾獲得學者們足夠的重視。他們的翻譯思想和翻譯方面的成就應該得到更深入的挖掘和探究。
[1] 羅曼·雅科布遜著. 謝天振譯. 論翻譯的語言學問題 [A].當代國外翻譯理論導讀 [C]. 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12

ISSN2095-6711/Z01-2015-08-02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