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明
(東北師范大學世界中古史研究所,吉林長春,130024)
理性的構建:烏申斯基的公共教育思想
曹文明
(東北師范大學世界中古史研究所,吉林長春,130024)
公共教育是烏申斯基在綜合俄國社會現實的基礎上作出的教育出路選擇。烏氏的公共教育思想主張:立足于人道主義、依托民主,把滿足個體對教育需求作為教育著力點;以世界教育發展的理性為基準,把公民和社會因素作為教育實施的邏輯參照,推行教育民主,進行教育社會轉向;建立國民教育體系,力求完善教育的社會功能給人以完整和連續的教育。同時,公共教育對本體“自我”進行識別,主張用俄羅斯民族內在和外在的歷史、文化承載作為教育發展的動力,秉持民族基質,重視歷史進程的經驗價值。
烏申斯基;公共教育思想;教育需求;國民教育體系
烏申斯基(КoHcTaHTиH ДMиTPиeBич yшиHcкий,1824—1870/1871?)是俄國古典教育家,被譽為俄羅斯教育科學之父。公共教育思想是烏氏重要的教育思想,體現了教育發展模式上的宏觀架構。1861年俄國農奴制廢除后,俄國進入資本主義社會,資本主義經濟空前發展,社會自我覺醒,市民意識增強,新的社會價值觀形成,進而輻射到教育領域。然而,俄國沙皇政府實施反動的教育,教育等級制度森嚴。沙皇專制教育明顯滯后于俄國社會發展。而對于當時世界教育發展潮流而言,教育民主、教育社會化和人文化成為教育時代的呼吁。鑒于此,烏氏站在時代的高度以教育民主性、社會性和人文性等具有近代意義的教育觀念充當批判教育舊制度和構建教育新思路的思想武器,對俄國教育進行整體上的思考和規劃,構建了公共教育思想。
烏氏是俄國當時社會優秀的知識分子,深受西方先進自由主義思想的影響。自由主義賦予了他智慧和時代使命,落后的教育現實增強了他的責任。責任和使命驅使他不得不對俄國教育出路進行理性權衡和冥思。公共教育就是烏氏對俄國教育路徑的選擇。俄羅斯教育科學院通訊院士、莫斯科國立師范大學教授a.H.德如林斯基(a.H.ДжyPиHcкий)指出烏氏公共教育思想適應了資本主義經濟發展,符合時代精神。[1]公共教育思想創立的感知點來源于現實,是時代的產物,與19世紀上半葉俄國教育、社會現實息息相關。19世紀上半葉俄國經歷了兩位沙皇,一位是亞歷山大一世(aлeкcaHдP ПaBлoBич PoMaHoB),另一位是沙皇尼古拉一世(Hикoлaй ПaBлoBич PoMaHoB)。亞歷山大一世憲政最后的反叛,殃及教育,致使其自由主義性質的教育改革失色,推行教育反動政策。國民教育部大臣a·c·申什科夫(a.c.ШишкoB)是其反動教育實施的得力助手。申氏把沙皇專制信仰和宗教道德作為教育的著重點,大力擴張宗教和教會對學校的影響。對學校實施監督,嚴格控制學校教育內容,禁止傳播有關公民權益的知識。實施教育等級制度,嚴格區分身份,依據社會等級進行學校和教學內容分配。19世紀上半葉后30年,沙皇尼古拉一世政府實施更為反動的教育。建立苛刻的檢查和出版審查制度,取消大學自治。嚴格檢查教學出版物和教學內容,取消自然科學知識的課程。頒布教育法令,取消教育連續制度,切斷各教育階段間的連續性,中學成為貴族子弟的專利。 這一舉措對俄國教育來說是致命的一擊,也是尼古拉一世寧要專制、犧牲教育的最為反動的做法。19世紀上半葉,俄國教育服務于君主專制,教育階級性明顯,教育的本職功用沒有得到充分發揮。隨著沙皇政府反動程度加深,教育逐漸成為沙皇政府實施奴役的工具。最終,俄國教育呈現出教育等級制、教學內容意識形態化、教育斷層三大基本特征。同時,還面臨學校區域分布不均、農村無學校現象、師資嚴重缺乏等教育實質性難題。但社會對教育的呼吁持續高漲,對教育需求的迫切性逐漸增強。強烈的反差是沙皇政府教育反動化和資本主義經濟發展的結果,也是公共教育產生的內驅力。這一切隨著俄國農奴制的廢除得到改變。
1861年農奴制廢除后,俄國進入資本主義發展階段。社會得以重構,社會生活、國民生活發生了變化,社會意識覺醒,新的價值觀形成。進而,社會急需一種能夠滿足社會各階層需要的教育,來滿足對教育、科學文化知識的需求,教育出路問題提上了歷史日程。關于教育出路在俄國社會思想界展開了論戰,以西方派最為激烈。在西方派中溫和資產階級自由派主張實行有利于資產階級大貴族的教育制度。資產階級民主派主張法治,強烈反對教育的盲目崇外,實現教育民主和公平。資產階級革命民主主義者表現得最為激進,主張要用徹底的革命形式推翻沙皇統治和教育舊制度,建立新的教育制度,培養革命事業的新一代。烏氏是資產階級民主教育派代表, 烏氏認為俄國的教育應同步于時代發展,滿足社會民眾教育需求,消滅教育等級制度。俄國教育應該進入一個新的階段公共教育階段,這一階段有別于18世紀以前教育教會階段和18~19世紀上半葉的沙皇專制階段。這一階段的教育具有公民性、社會性,而不是國家性、教會性,應該體現世界教育的發展特征。[2]自此,在時代的呼吁下,烏氏首次歷史性地對俄國教育在世界教育的視野下進行理性構建,以社會為導向,把教育實施具體到社會和公共層面,把教育受體確定為社會民眾,進而形成了公共教育思想。俄國近代教育發展探索掀開了新的篇章。俄羅斯教育學家Г.Б.科爾涅托娃(Г.Б.КoPHeToBa)認為烏氏公共教育思想是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對教育和教育價值問題的審視。[3]這充分體現在公共教育的思想內容上。
農奴制廢除后,俄國社會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市民風貌、公民意識體現了社會的主題。社會特征顯現出了近代公民社會的特征。公共教育著眼于世界教育發展理性,進行教育重心轉移,突破沙皇專制、階層性教育的囿限,推行教育民主,向教育公平方向發展。把公民和社會作為教育實施的重要參照物。重新確立俄國近代教育發展理念。重構批判性的教育審美。這些充分反應在公共教育思想的內容上。公共教育思想的內容主要有三個方面:一是公共教育的內涵;二是建立國民教育體系;三是本體“自我”識別。這三個方面體現出了公共教育的理性構建。
(一) 公共教育的內涵
在俄國教育思想史上,公共教育思想是教育社會轉向思想的首次展現。公共教育立足于人道主義、依托民主,面向社會,把滿足個體內心對教育的需求作為教育著力點,進行教育社會轉向和傾移,充分發揮教育的價值和功用。針對公共教育的內涵而言,有兩個層面的理解。一是公共教育的民主性特征;另外一個是公共教育價值訴求。
公共教育的民主性體現在對沙皇政府教育的反思和批判,與教育的御用性和階級性相對立。沙皇專制制度下的教育是意識形態教育領域延伸,教育依附于專制,且推行嚴格的教育等級制度。公共教育民主性則強調以社會民主為依托,遵循時代發展的客觀需求,面向全體國民,消除教育等級制度,普及國民教育,實現教育公平。尊重公民的受教育權利,滿足社會民眾對科學文化知識的需求,提高社會民眾的科學文化素質。而不是沙皇專制下特權階層教育和奴化教育,培養為沙皇專制效勞的人才,來確保專制意識形態上的國家凝聚。另外,公共教育的民主性還體現在教育的知識化和人文化。公共教育從世界教育標準出發,以現代社會發展規律為導向,實施知識、文化、科學技術與國家、社會互惠的教育,突出教育內容對知識、科學以及文化道德素質的重視。強調對公民的人性和人文性的培養,而不是教育單向度的專制政治意識形態說教。因此,民主性是公共教育的本質屬性,這是公共教育與沙皇政府教育編纂的不同之處。公共教育民主性把矛頭指向沙皇政府專制教育理性,充分體現了公共教育的民主理性。
公共教育價值訴求首先表現在價值的社會指向,這是公共教育的安身立命之處。烏氏指出俄國農奴制改革以前的教育不具備這個價值指標。公共教育效用和功用回饋于社會,把教育效益惠澤到社會的每一位成員,滿足社會發展和公民成長需要,確保個體成長與社會進步的辯證統一。公共教育實現了教育長遠利益和實際功用合理的結合。這區別于沙皇專制教育價值政治統治服務指向。其次,公共教育價值體現在教育價值從社會層面到國家層面的升華。公共教育以國家民族發展為高端追求,促進俄國教育發展水平提高。強調俄國每一位公民都是整個社會和民族的有機組成部分。通過全局性和社會性的教育實現社會個體的民族自我認同,促進他們的社會化。通過全體社會民眾整體素質的提高,從科學文化、社會道德和民族的層面去詮釋愛國主義,進而推動國家發展。此外,公共教育價值訴求還體現在公共教育重視社會參與、社會咨詢和互動,吸納有益于公共教育實施的社會資源。社會是公共教育的主體,也是公共教育的對象客體,是決定公共教育發展的關鍵性因素。因此,公共教育應在國家和社會的共同協作下實施。這樣公共教育才能進一步貼近社會發展實際,解決社會最尖銳的問題。烏氏批判尼古拉一世政府實施教育最大的誤區就是脫離了社會。教育如果沒有社會作為支撐,不可能培養出具有社會本真品格的人才,教育之路會偏向離軌。[4]
(二) 建立國民教育體系
從公共教育的內涵來看,公共教育致力于社會的進步,國家的發展和人的成長。公共教育的內涵蘊含著教育、社會和國家三者密不可分的內在邏輯。從內涵這個角度出發,烏氏指出公共教育的實現形式應該是建立國民教育體系,保證各教育階段的正常實施,實現教育的連貫性和教育的專業化和多樣化。國民教育體系是俄國公共教育發展進程中不可或缺的。國民教育體系是社會對教育提出的基本、合理的要求,是教育改革的終極目標,也是俄國社會對公共教育整體、系統的內在結構性需求。烏氏通過公共教育關于學前教育的論斷來進一步證實國民教育體系的重要性和對公共教育實施所起到的作用。烏氏指出學前教育是國民教育體系的重要要組成部分,在國民教育系統中處于基礎和關鍵性地位。學前教育能夠使學前兒童養成有益于教育接受的習慣,促進兒童獲得適合自己的、技能性的個人素質,培養興趣,發揮特長,培養兒童進入國民教育系統所需求的最基本素養。學前教育為兒童進一步社會化打下基礎。學前教育保證了國民教育系統的完整性,進而有利于公共教育的順利實施。因此學前教育是公共教育首先要突破的關隘。做好學前教育才能鋪墊公共教育發展的堅厚基石。從國民教育體系整體考慮,以公共教育的安全、健康實施為前提,烏氏提出了學前教育作為國民教育體系基礎部分具備的兩個必要條件:首先建立可實現父母進行選擇的學前教育機構;其次在教學上要有連續性,實現國民教育系統的縱向對接,滿足橫向教育質量上的社會要求。針對國民教育體系的建立和有力推動公共教育的實施,烏氏提出了學前教育推廣策略上的規劃。首先是區域問題。依據社會現實條件,并從發展潛力權衡在不同區域和學區內建立一定數量的學前教育機構;其次是社會經濟問題。家庭經濟水平的不均衡性給教育費用支付標準制定帶來現實困難,沙皇政府應保證學前教育最大規模實施。再者是孩子本身個性的問題。學前教育應考慮孩子多樣的基本生理情況去設置教學機構來滿足父母和孩子的需求。[5]
為了推動公共教育的實施和國民教育體系的建立,烏氏積極投入到19世紀60年代俄國教育改革浪潮之中。烏氏諫言時任的俄國民教育部大臣a.B.戈洛夫寧(a.B.ГoлoBHиH,1861—1866)指出在教育改革實際過程中由于參與力量的效用參數不同,改革的實際影響和產生效果存在著區域和水平上的差異,但改革出發點應是教育實施社會價值和國民價值優先。[6]國民教育部大臣a·B·戈洛夫寧和沙皇亞歷山大二世(aлeкcaHдP II HикoлaeBич)的親弟弟康斯坦丁·尼古拉耶維奇大公(КoHcTaHTиH HикoлaeBич)是保守自由派的代表,是俄國教育改革和公共教育政府主要倡導踐行者。雖然礙于保守自由派的歷史局限性,從當時改革的思維和實際情況來看,公共教育還是取得了一些成效。中央教育機關部門得以調整,突出了社會服務性作用。頒布《1863年俄國大學章程》,以大學為核心的地方學區的特權進一步擴大。地方各級學校數量增加,地方實施教育的自主能力得以提升和加強。頒布《國民教育部女子學校章程》,進行女子學校改革,進一步保障了女子受教育權利。另外,職業教育得到進一步的發展,初等、中等職業教育學校得以擴充,職業教育規模有所擴大。頒布《初等國民教育章程》,建立了一批基礎性的學校,還出現了校外補充性的學校,比如禮拜日學校、國民閱讀學校、國民書館、農村閱讀學校等,完善了公共教育實施的基礎環節。截止到19世紀60年代末,社會主導型的學校成為了現實,教育進入到了社會各階層,公共教育在俄國逐漸展開。
(三) 本體“自我”識別
公共教育本體“自我”識別主要是從內和外兩個方面思考公共教育的定位,進而形成教育理念。內要樹立民族意識,塑造民族自我特色,明確教育身份,尋找教育發展的取力點;外要超越自我,注目于世界教育,積極參與世界教育,重視世界教育發展的經驗和教訓。
當時俄國沙皇政府為了構建反動教育的合法化,炮制出了“三位一體(專制制度‘caMoдePжaHиe’、東正教‘пPaBocлaBиe’和民族性‘HaPoдHocTь’)”的民族性思想。明確指出專制、東正教和民族性三項密不可分,統一于民族性思想。[7]并把民族性思想灌輸到教育領域。民族性思想認為東正教、專制制度和農奴制是俄國發展的根本,民族性是俄羅斯民族對沙皇專制順從和對東正教虔誠的品格。我們的教育要最大程度上培養這種品格。[8]因此,沙皇政府把民族性思想作為實施教育的指導思想。對于此,烏氏認為民族性思想賦予過度的政治意識形態承載,是沙皇政府欺騙社會和民眾的幌子,曲解了俄羅斯民族和人民。因此沙皇政府把“三位一體”的民族性思想作為教育理念是荒謬反動的。同時,沙皇政府實施全面效仿德國教育的方針。針對這一情況,烏氏指出德國在強敵入侵形勢下進行教育改革,提出的教育理念是刻意追求精神上的滿足,作為振奮民族精神的動力,是抽象的,是唯心的,是對形而上的追求。故此,沙皇政府倡導的教育理念在教育本體“自我”識別上失去了自我,存在誤區。
針對沙皇政府的教育理念,公共教育給予了直接的批判。烏氏指出公共教育最大的特征就是教育民主化。因此、教育應植根于民族,體現民族特色。應重視自身發展經驗,遵循本土發展之道,依靠俄羅斯民族本體。俄羅斯民族文化和民族的品格具有堅固的凝聚力和強大的向心力。俄羅斯民族的民族性與沙皇炮制的民族性存在著本質區別。民族性是俄羅斯民族獨有的固定成分,統一于俄羅斯民族發展歷史,是俄羅斯民族精神所在。因此,烏氏提出了公共教育的教育理念。這一理念是用俄羅斯民族內在和外在的歷史、文化承載作為公共教育發展的內在推動性力量,秉持俄羅斯民族基質,重視俄羅斯民族歷史進程的經驗價值,扎根于俄羅斯民族。俄羅斯民族本體就是教育發展的能量源泉。[9]為了區別于沙皇政府“三位一體”的教育理念,烏氏也提出了公共教育教育理念的三個基本元素即“科學(Hayкa)”“文化(кyльTyPa)”和“民族性(HaPoдHocTь)”[10]。公共教育教育理念之民族定位是公共教育本體“自我”識別內層面形成的結果。公共教育還有一個本體“自我”識別的世界層面。
公共教育思想是一個開放的系統,本體“自我”識別的世界層面是指教育理念的世界定位,這表現在如何看待世界教育經驗。在對待世界教育經驗上,公共教育思想主張兼收并蓄,客觀權衡,把握轉化和吸收尺度,來獲得支撐本民族發展需要不可缺少的東西。不能直接復制和套用他國的教育經驗。烏氏指出每個國家的教育都有自己的系統,支撐這個系統的思想和理論則具有民族獨特性和獨立性。照搬其他國家的教育方式,我們的教育便無從做起,也構建不了自己的體系。得到的僅僅是形式外殼,那么最終也會失去自己的教育精髓。對于民族、社會和國家發展來說所起到的實質作用不大,更不會進入到高水平層次。[11]因此,應該全方位、有甄別地、客觀地汲取對我們有用的東西。
綜上,我們對烏申斯基公共教育思想總體上有了基本認識。公共教育從內涵、教育體系及教育本體識別這三個方面對俄國教育進行構建。因此,我們可以這樣理解公共教育:公共教育是與俄國資本主義社會、公民社會相適應的一種教育,民主性是其最大的特征,體現在教育的無階級性、教育公平、教育的知識性和人文性;公共教育追求教育價值的社會化,以社會的進步推動國家發展,進而實現全民族和全社會的利益,公共教育真正實現了教育的價值;公共教育不僅僅是教化和培育公民,更重要的是基于社會規則、秩序、觀念建立國民教育體系;公共教育注重教育自我,依靠民族的力量,這是公共教育的依賴根本,而且也積極進行世界教育參與,從世界外部吸納教育發展的有益因素。
毫無疑問,從當時世界教育的語境來看,公共教育思想的構建體現出了世界教育的理性高度。公共教育使俄國進入到世界教育潮流,真正賦予俄國教育現代性,縮短了俄國教育與世界教育共有理性價值的距離。從俄國當時的社會實際情況看,公共教育思想本身就是教育的理性話語,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民主理性、價值理性、系統理性和理念理性。
(一) 民主理性
公共教育尊重現實社會中的人,即人是教育的對象,教育應遵循人類學的經驗,擁有人類學的胸懷。公共教育消除了千百年來俄國教育的階級性,為公民提供了受教育的權利。公共教育突破了俄國教育既想承載世界近代教育使命和規格,卻也擺脫不了俄國政治陳舊性束縛的二元特性藩籬。公共教育把樹人和育人作為目標追求,實施知識化、人性化的教育,培養人的人文性,符合了世界教育的民主化趨勢和教育的人道主義和人文性價值取向。烏氏指出公共教育實施人道主義上的教育,使得受教育的人有人文性,提高智慧修養,培養心靈,增加文明積累厚度,形成審美理念和民族信仰。[12]公共教育使俄國真正進入到教育的時代。
(二) 價值理性
公共教育價值理性體現在公共教育價值訴求,從社會基礎利益過渡到國家利益高度,實現了教育價值和功用在社會和國家層面的適度交融。通過公共教育與社會發展相輔而行形成的合力價值反哺于國家,進而平衡教育價值分配,以社會整體發展帶動國家發展。而不是沙皇專制從政治上層給教育價值設以限定,進而實現教育價值的局部化,追求教育的單極價值。公共教育把價值方向標指向社會,通過社會對教育價值進一步增值和升華,進而實現國家利益,體現了社會、國家和教育的內在一致性。[13]
(三) 系統理性
國民教育體系表現出了公共教育思想構建對教育系統的理性追求。一方面國民教育體系為公共教育實施提供系統保障,使公共教育真正做到針對社會、基于社會設計的教育,體現公共教育實施的綜合性、全局性和社會整體性。這在當時具有先進性和前瞻性。另一方面,國民教育體系能夠完善公共教育的社會功能,給人提供完整連續的教育,使科學知識、文化道德等對推動國家、社會發展的基礎性作用得到充分發揮,使俄國進入到世界先進教育行列。烏氏指出國民教育體系有利于公共教育的全面實施,能夠以其完備的教育分工和科學的教育方案為公共教育實施做后盾,做保障,給人提供系統和完整的教育,保證了公共教育的科學化。只有建立國民教育體系,才能構成俄國近代教育的坐標體系。實現近代教育語境下俄國教育本體的自我完善,促進近代教育理性現代性在俄國教育進一步深化和結構化,推動俄國教育現代化進程。
(四) 理念理性
公共教育本體“自我”識別體現了公共教育對教育理念的理性探索。解決了俄國教育發展所依靠、依賴的教育獨立發展的內在性、核心構成性和支撐性的信念問題。這一理性有兩個思路:一是俄羅斯民族本身擁有的,即民族性。民族性是俄羅斯民族天然的內涵,是俄羅斯民族的原始存在,蘊含在俄羅斯民族的物理世界和經驗世界之中。民族性蘊育著不竭的教育動力和能量。教育的發展要依靠民族自我的力量和資源,公共教育要體現出俄羅斯民族的特征,從俄羅斯民族肌理結構出發來發展教育,實現自我崛起。二是要充分借鑒世界教育經驗,不孤閉。這是公共教育發展的內在性要求,并不是取決于世界。公共教育帶來的諸多利益指向社會,最終回歸于教育,統一于世界教育歷史進程,最終與世界對話,把自己奉獻給世界教育。這一教育理念實現了俄國教育真正與世界教育接軌。體現了世界教育的統一性和不可分割性,俄國教育擁有了世界見識。
公共教育思想為俄國教育指明了路途,并給予目標上的設計,建立國民教育體系。同時,在自我識別問題上,也進行了充分的討論。因此,“理性的構建:烏申斯基的公共教育思想”這一選題的意義在于歷史上提出的公共教育對于俄羅斯民族來說是一個高屋建瓴的教育發展模式,具有歷史和現當代意義。自此后,教育經歷了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20世紀20年代至80年代;20世紀90年代至今這三個階段。這三個階段的教育發展邏輯共性無不體現公共教育的思想痕跡。教育探索始終圍繞著教育在國家生活中扮演著什么角色、教育本體定位以及教育發展力的平衡點在哪里等問題展開。由此,公共教育思想代表著一種教育話語,話語潛藏的意義就是俄國教育現代化的本土特色與世界教育現代化的經驗的交流與對話。
公共教育是俄國教育的曙光,是烏氏教育思想的理想描述。在當時的條件來看,公共教育實施步履維艱。這主要是由于沙皇君主專制歷史積累厚重。19世紀70年代沙皇專制教育復辟,俄國教育又一次倒退。迫于資本主義經濟的發展和社會呼吁,公共教育在俄國逐步實施,但發展道路曲折,仍舊受制于沙皇“自上而下”的國家理念,而不是“自下而上”。但是,公共教育思想充分體現了俄國知識分子的優良傳統,憂國憂民,他們是俄國命運的弄潮兒,孜孜不倦,淹沒于歷史,名垂于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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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tional construction: Ushinski’s public education thoughts
CAO Wenming
(Institute of World Medieval History, 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 Changchun 130024, China)
Public education is Ushinski’s way-out based on Russian social reality.There are three major thoughts of Ushinski’s Public education.First, humanism is the basis, democracy the suPPort, and meeting the educational needs of the individual mind the original force.Second, the rationality of world education develoPment is the standard, and citizens and social factors function as the logical reference so as to Promote the democracy and to take the social turn in education.Third, the system of civil education should be established to Perfect and ensure the social function of education, which is to Provide PeoPle with comPlete and continuous education.Meanwhile, Public education offers identification for the subject Self, insisting on the internal and eхternal Russian national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bearers as the driving force for education, uPholding the national inner matriх, and Paying sPecial attention to the emPirical value of the historical Process.
Ushinkiy; Public education thought; educational needs; the system of civil education
k141
A
1672-3104(2015)06?0240?06
[編輯: 胡興華]
2015?06?02;
2015?09?16
教育部重點研究基地重大項目“中世紀史視域下的歐洲教育法研究”(14JJD770030); 國家留學基金委資助項目“中世紀俄國教育政策、教育法研究”(201406620043)
曹文明(1981?),男,湖北襄陽人,東北師范大學世界中古史研究所博士研究生,莫斯科大學訪問進修生,主要研究方向:歐洲社會與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