孵化器商業模式演進路徑探索

□王水蓮 劉莎莎

創企業孵化器作為科技企業發展的重要支撐力量，成為國家創新體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相對于活躍的創新創業活動來說，我國孵化器在管理運營中仍存在諸多問題，如整合資源能力偏弱、孵化服務不夠專業、不能滿足日益增長的創業創業需求、管理模式和運營機制有待進一步創新等，這些問題不解決將制約孵化器可持續發展，也制約著我國高科技初創企業的成長與發展。孵化器實踐發展中存在的一系列問題引發了實踐者和理論研究者的思考，孵化器具有很強的社會公益價值，但如果不引入企業化運作模式將不能有效實現其社會功能。從企業運作的角度考慮問題，可以把孵化器與在孵企業的關系看成是企業與顧客之間的關系。在互聯網技術發展的推動下，企業能夠以較低的成本和較快捷的方式掌握更多的信息，可以在不同區域間選擇為自己提供服務的孵化器，孵化器與企業的關系發生了變化。由原來的“賣方市場”轉變成為“買方市場”。特別是在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背景下，孵化器需要跟上新時代創業企業的需求，滿足新時代創業企業的需求。

一、孵化器商業模式的研究現狀

孵化器的概念最早由美國喬·曼庫索在1959年提出，距今已有近六十年的發展歷史。國外的早期研究有涉及孵化器商業模式的，多集中在孵化器運營中的某個或某些方面的因素對于初創企業的績效影響。伴隨著營利性孵化器數量的增加，孵化器商業模式出現了異質化。

我國企業孵化器實踐起步于20 世紀80年代末期，孵化器理論研究緊隨其后。第一篇關于孵化器的理論研究名為“美國一種新的企業機構——企業孵化器”，發表于1988年6月的《科學學與科學管理研究》雜志。我國孵化器商業模式的研究多采用案例研究的方法對孵化器組織經營過程進行闡釋?！斑\營模式的持續創新是孵化器保持蓬勃生機的根本動力機制”。趙黎明等提出了基于眾包模式的虛擬科技孵化器信運營模式。吳瑤等構建了科技企業孵化器的兩層次(概念類與財務類)商業模式體系。梁云志等基于商業模式理論分析孵化器運營特性，提出了孵化器商業模式關鍵要素和四種典型的孵化器商業模式。劉偉等構建了基于技術與資本市場的孵化器商業模式和新要素和描述性分析框架。馬鳳嶺等認為孵化器經歷從單一商業模式向復合商業模式的變遷，組織變革、價值鏈改進、網絡位置改進和制度創業是推動孵化器商業模式形成和創新的內在機制。李永周等主張創新人才網絡嵌入孵化商業模式。

任何理論的發展都受到已有理論和實踐的雙重推動，孵化器研究也不例外。國外的孵化器商業模式研究多以在孵企業或孵化服務為研究對象，并未真正關注孵化器組織本身。中國孵化器實踐在摸索中飛速發展，為孵化器理論研究提供了肥沃的土壤。從早期理論研究對國外孵化器實踐的關注，到現在理論界對中國孵化器實踐的解析與把脈，可以看到我國的理論研究者正在探索中國化的孵化器理論體系。商業模式是一套價值創造的邏輯系統，在這套系統中整合了企業的內部資源和能力，集成了企業的外部合作網絡關系。這一理論體系能夠更好地剖析和構建孵化器復雜的內外部結構，更好地研究孵化器與外部連接的機制和機理。在已有孵化器商業模式研究中，從分類學的角度探討了孵化器商業模式的分類，對于孵化器商業模式內在機制的探討是以往研究的薄弱環節。

二、孵化器商業模式框架的構建

學術界對商業模式的持續關注始自20 世紀90年代，雖至今未形成統一的商業模式定位，但幾乎所有的研究都圍繞著“價值”這一概念展開，如商業模式是界定企業向顧客傳遞價值并誘使其付款而獲利的方式(Teece，2010)、商業模式是企業組織價值網絡以傳遞價值、獲取價值的基本原理(Osterwalder，2010)、商業模式是將技術價值轉化為顧客價值的一系列流程(Chesbrough，2010)、商業模式是跨越核心企業邊界的相互依賴共同創造價值的活動體系(Amit ＆ Zott，2001)。綜合商業模式的經典研究成果，將商業模式框架設計成如圖1 所示。按照價值創造的過程視角將商業模式的要素分成兩類，一類是價值創造過程要素，另一類是價值創造支持要素。商業模式的價值創造過程要素包括價值主張、價值共創和價值獲取;商業模式的價值創造支持要素包括價值網絡、關鍵資源和能力、關鍵流程。企業在商業模式價值創造支持要素的支持下完成價值創造過程。

圖1 商業模式框架

孵化器商業模式是孵化器集成內部資源和聯合外部組織共同創造價值的一系列活動的集合。孵化器也需要完成價值主張、價值共創、價值獲取的價值創造過程，并且這一過程是在價值網絡、關鍵資源和能力、關鍵流程的支持下完成的。孵化器的價值主張涉及其顧客的定位、細分以及關系設計，核心是挖掘在孵企業的需求。孵化器的價值共創指的是在價值網絡中集成外部資源，并通過企業內部資源和流程來完成對在孵企業的服務。孵化器的價值獲取指的是綜合考慮收益和成本以及內外的利益分配獲取價值，這是包括貨幣收益的廣義的價值獲取。孵化器商業模式的獨特性表現在:

(一)創造價值的多屬性。孵化器整合了市場與政府，攜在孵企業通過建立互動，從市場場域和政府場域中掘取價值，并為兩者提供價值。這一功能的實現必須依賴孵化器以及在孵企業在內外資源集成中的良性互動。簡單說，孵化器將實現兩類價值的創造:從宏觀上看，孵化器作為區域創新系統中的重要組織完成服務經濟發展、推動科技創新的目的;從微觀上看，孵化器通過各種孵化服務幫助企業整合資源、提升能力，從而獲取收益。簡單地說，一類是經濟價值，另一類是社會價值。社會價值的實現需要通過經濟價值的實現來完成，同時經濟價值的實現也間接受益于社會價值的實現。

(二)價值共創的必然性。早期，中國孵化器的建立和運營帶有明顯的官方色彩，彼時的孵化器商業模式中的參與方至少包括孵化器、政府、在孵企業三方，是三者共同創造價值的模式。在新經濟時代，創業企業所需孵化服務的形式是多樣的，僅擁有場地和有限的服務人員的孵化器無法獨自滿足在孵企業的需求，必須集成外部資源和力量。孵化器集合在孵企業、政府、資金提供機構、技術提供機構等外部資源共創價值。因此，不論是過去和現在，孵化器的價值創造必然是共創的，長期均衡的結果必然是共贏的。

本文將在上述商業模式框架的基礎上分析企業孵化器商業模式創新案例，討論孵化器商業模式框架中的各要素之間的因果關系，從而進一步明晰孵化器商業模式創新的動因與機理。

三、孵化器商業模式的演進路線圖

孵化器在不同的價值主張下，依靠優勢支持要素，實現了價值的創造。早期成立的孵化器，如張江孵化器、清華科技園等，在原有的傳統孵化模式的基礎上，借助形成的優勢“稟賦”完成了商業模式創新。一些新興的孵化器，如創新工場、3W 咖啡等以專一的價值主張進入孵化市場，借力中國創新創業熱潮，滿足了老牌孵化器沒有滿足的一部分市場需求。站在現在這一歷史時點來看，不同的孵化器有不同類型的商業模式，這些商業模式在以往可能出現過，也可能沒有出現過，但集合這些商業模式類型可以歸納出歷史進程中的我國孵化器商業模式演進路線。

(一)行政壟斷模式。在我國孵化器的創立初期，多定位為服務于科技型創業企業的公益性服務組織，向在孵企業提供物業和簡單的咨詢服務。此時的孵化器主要依托政府的直接投入，實現的是社會價值而不考慮自身的經濟價值，為企業提供的服務非常有限。由于其創造價值所依賴的是政府資源，屬行政壟斷色彩，可稱為“行政壟斷模式”。

(二)專賣店模式-綜合商店模式。隨著孵化器實踐的發展和我國政治經濟改革的推進，國家對孵化器的管理從主導模式轉變為引導模式，并支持民營孵化器的發展。同時，孵化器與企業之間的關系也發生了轉變。企業需求越來越多元化，與此同時孵化器的價值主張也越來越多元化。此時，有的孵化器專門提供技術平臺服務，有的孵化器專門提供資金橋梁服務，也有的孵化器綜合了傳統孵化服務、風險投資、技術服務等，形成綜合的商業模式。可以把專門提供某一類服務的孵化器稱為“專賣店模式”，把提供綜合服務的孵化器稱為“綜合商店模式”。

(三)互聯網平臺模式。在互聯網時代，互聯網技術和互聯網思維滲透到了孵化器領域，一方面孵化器與在孵企業的交易活動可以在互聯網上完成，另一方面孵化器對資源的集成可以通過互聯網的方式降低信息不對稱以及提高集成效果?；诨ヂ摼W技術和互聯網思維構建的商業模式多以平臺的形式創造價值，將企業以及其他孵化資源集成在互聯網平臺上。企業以及其他孵化資源的載體都是該平臺的用戶，用戶數量決定了平臺的價值，也就決定了該孵化器的商業模式是否能夠持續發展。該類商業模式正在探索形成過程中，可以稱其為“互聯網平臺模式”?？梢钥吹降囊粋€變化是互聯網平臺模式的發起者可能并不是傳統的孵化器組織，它可以是互聯網企業，也可以是金融組織等等，互聯網的跨界在此也有明顯的體現。

綜上所述，我國孵化器商業模式演進路線是行政壟斷模式-專賣店模式或綜合商店模式-互聯網平臺模式。在這個演變過程中，環境中制度變革推動了孵化器商業模式創新，同時每一次的躍級都伴隨著與集成有關的變化:從行政壟斷模式躍級到專賣店模式或綜合商店模式，孵化器集成的資源從孵化器、企業和政府增加到孵化器、企業、政府、投資機構或科研機構或其他中介組織。從專賣店模式或綜合商店模式躍級到互聯網平臺模式，集成的資源范圍越來越大，同時集成的技術從傳統的線下協同轉變為互聯網協同，借助互聯網處理信息的能力增強的集成效果。

集成能力在孵化器商業模式創新過程中的作用呼應商業模式理論時，可大膽假定集成能力是孵化器創造價值的核心所在。套用Chesbrough 對商業模式的界定“商業模式是將技術價值轉化為顧客價值的一系列流程”，可以把孵化器商業模式定義為將集成能力價值轉化為在孵企業價值的一系列流程。對于孵化器而言，集成能力價值相當于科技企業的技術價值。企業技術價值轉化為顧客價值的邏輯在孵化器商業模式中也可以借鑒。這從組織理論層面上解決了孵化器商業模式無理論指導的現實問題。而孵化器集成能力的提升隨著網絡位置的改進、互聯網技術的引入發生變化的同時完成了孵化器的商業模式創新。

四、結語

孵化器商業模式是對商業模式研究的擴展，孵化器商業踐行了實踐驅動下的理論構建。在獨特的稟賦下，孵化器以顧客為導向設計價值主張，通過與在孵企業、政府、各類合作伙伴共創價值，實現各方利益的相對均衡，實現社會價值和經濟價值的統一。在行政壟斷模式-專賣店模式或綜合商店模式-互聯網平臺模式的演進路線中，政府在孵化器中所起到的作用改變了孵化器的市場行為，呈現出不同的發展趨向。由政府審批組建的孵化器，均表現出政府引導、天使投資與孵化器相融合的特點，經過幾十年的發展，依托政府背景積累起大量的客戶群體和服務資源，成為孵化器市場競爭的主導者。而民營孵化器因起步晚，必須有創新性的價值主張才能在激烈的競爭中立足，同時價值創造循環的鎖定性成為民營孵化器持續運營的關鍵。

［1］Smilor R W． Commercializing Technology Through New Pusiness Incubators［J］． Research Management，1987，30(5)

［2］趙黎明，劉猛，郝琳娜． 基于眾包模式的虛擬科技孵化器創新研究［J］． 中國科技論壇，2014，8

［3］劉偉，黃紫薇，丁志慧． 商業孵化器商業模式創新描述性框架［J］．科學學與科學技術管理，2014，5

［4］馬鳳嶺，陳頡． 基于扎根理論的孵化器商業模式演進機制研究［J］． 科學學與科學技術管理，2014，5

［5］李永周，劉旸，賀海濤． 基于創新人才網絡嵌入的孵化器商業模式研究［J］． 中國科技論壇，2013，6

［6］Teece D． J． Business Models，Business Strategy and Innovation［J］． Long Range Planning，2010，43

［7］Osterwalder A． Business Model Generation［M］．Mannattan:John Wiley and Sons，2010

［8］Chesbrough H． W．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Opportunities and Barriers［J］． Long Range Planning，2010，43

［9］Amit R，Zott．C．Value Creation in E -business［J］．Strategy Manage，200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