芻議正規教育的公正價值

羅偉喬

(首都師范大學 教育學院 ，北京 100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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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等教育研究

芻議正規教育的公正價值

羅偉喬

(首都師范大學 教育學院 ，北京 100048)

教育的公正是社會公正的重要組成部分。正規教育的公正價值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通過分析自由主義的三種不同的教育公正觀,闡釋教育系統外部的公正價值是公平分配教育資源、構建合理的教育制度等；二是通過師生交往、學校內部管理、知識的傳授等方面來闡釋教育系統內部的公正價值。最后，教育系統內外部公正要有機整合起來，衡量教育公正的尺度就是給每個人以適合其發展的教育。

教育公正；教育系統外部的公正；教育系統內部的公正

當教育成為關乎人們生存質量的好壞、社會發展的快慢的最重要條件之一時，人們就對于它的公正性給予了更多的關注。現代社會也開始構建學習型社會，終身教育體系，使人們有了更多學習的機會，但是目前對青少年影響最大的還是正規教育。正規教育是由國家政府保障的，以學校作為手段所提供的有系統，有組織，有計劃的培養活動，通常是以學校系統為中心的。理解正規教育的公正價值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教育系統外部的公正，這主要體現在教育制度，資源分配等方面的公正，還體現在教育要構建與國家、社會、市場的關系；二是教育系統內部的公正，這主要體現在師生交往，學校管理，課程知識的選擇等方面。

一、教育系統外部的公正

教育系統外部的公正最重要的就是通過建立起合理的教育制度來確保教育的公正。最主要的包括教育資源分配的公正、教育機會的平等等方面。自由主義的公正觀認為，要將個體權利的保障與實現作為首要目的，要通過建立合理的制度來保障個人權利，從而形成良好的社會秩序。而傳統的社群主義公正觀則認為，首先要建立良好的社會秩序，達到社會和諧，就要淡化個人的權利，以仁愛和德行為前提增強人們對于社群共同利益的認同，試圖通過社群內部達成的共識來實現其內部的平等。但是社群主義的公正觀容易壓抑受教育者的主體性。因此，在本文中我們主要通過討論自由主義的公正觀來構建教育系統外部的公正。羅爾斯、諾齊克、德沃金是當今西方最有影響力的也是最具有代表性的公正論者，分析他們的公正觀對于我們構建教育公正有著有益的啟示。

(一)羅爾斯的教育公正觀

羅爾斯是美國20世紀最為著名的政治家、哲學家之一。他的代表著作《正義論》在學界有重要影響。作為一名自由平等主義者，他認為每個人都應該享有平等的受教育的權利，應遵循公平的機會平等原則。進一步說，就是受教育權利作為一種基本的政治權利是任何人都不可剝奪的，要保證每個人在資源分配中都享有平等的份額。假定有一種資源的分配, 那些自然稟賦相同或相近的人, 則應該獲得同樣份額的教育資源。

此外，為了平等地對待所有人, 提供真正平等的機會,他提出了補償原則。因為家庭背景是影響學生學業成績的最重要因素之一，而學生自己又無法選擇自己的家庭背景、社會階層，生活在弱勢家庭，非主流文化背景中的學生在學習、選拔等方面都勢必處于不利地位，因此社會必須對此給予彌補。羅爾斯提出的補償原則，就是認為社會必須更多地注意那些天賦較低和出生于弱勢的社會地位的人們，給予他們更多的照顧，更多的資源，以此來進行補償。遵照這一原則, 較多的資源可能要花費在智力較差而非較高的人們身上,至少在某一階段，比如說早期教育期間是這樣。(P73)羅爾斯的公正觀注重了個人權利，強調資源分配的公正。他的理論反映了一種對最少受惠者的偏愛, 一種盡力想通過某種再分配使社會的所有成員都處于一種平等地位的理想，但是卻容易造成平等主義或平均主義的傾向。

(二)諾齊克的教育公正觀

諾齊克同樣作為自由主義者，也強調個人權利，但是他與羅爾斯的分歧在于哪些個人權利要保障、并且哪些是優先保障的。諾齊克認為羅爾斯在社會資源的分配方面，并沒有遵循個人權利優先性的原則，因為羅爾斯的補償原則通過再分配把天賦能力較高者的產出轉向天賦較低者,將較多的社會資源花費在智力、出身等方面較差的人身上，這就侵犯了自我所有權。因此，諾齊克把個人的自我所有權不僅貫穿在政治權利方面, 同樣貫穿在資源分配上。

諾齊克同樣承認受教育權利作為一種基本的人權,不能被任何人以任何理由侵犯，但任何人也都沒有權利對他人的教育資源提出分割的要求。上述羅爾斯將較多的社會資源分配給弱勢群體，實際上就是分割了那些天賦較高者的社會資源，侵犯了他們的個人權利。因此，教育資源的分配要按照能力、天賦、智識等“我性”作為分配的基礎，每人都應該按照自己的天賦得到相應的資源，盡管會造成資源分配的差別但是這也是公平的。我們可以看出，諾齊克強調的是一種程序的公正。只要在分配中遵循了同樣的規則，做到規則面前人人平等,人人以同一種規則去競爭，不管結果如何就是公平的。因此，自由至上主義者的教育公正是以個體天賦為基礎的，任何有才能的人都應該得到相應的教育，不能為了所謂的平等而犧牲杰出人才的資源與發展。同時，他認為教育應該是一種私人行為，教育要市場化，政府不應該給予過多的干涉。

(三)德沃金的教育公正觀

德沃金超越了羅爾斯與諾齊克的對立，提出了一種新的公正觀。他認為人們的命運應該取決于自己的“志向”,而不能主要取決于天賦的能力或者是社會環境。一種公正的分配方案必須注意志向問題, 允許發展個人的志向, 即便這可能造成不平等, 也要鼓勵。

德沃金提出補償自然稟賦劣勢的“保險方案”。同時，針對個人的志向, 他提出為自己選擇承擔代價的“拍賣方案”。“保險方案”先于“拍賣方案”，也就是在進行拍賣之前，要給能力較低者一定的補償，讓他們在拍賣之前處于一個相同的起點。在隨后的拍賣中則要根據個人的選擇，所謂拍賣也就是自己選擇自己隨后的發展方向。我們可以看出，這一觀點即考慮了個人的因素，但又不是完全依靠自己的天賦能力進行分配。[3]“保險方案”表明了一定程度的義務教育或者說公共教育是必須的，它能夠保證青少年在一定階段內接受平等的教育，防止對弱勢群體的傷害。而“拍賣方案”又尊重了人們的個性自由，允許人們在非義務教育階段有自己的選擇。按照德沃金的理論，在最后的拍賣過程中會造成個體差異，但是這種差異是公正的。

因此，結合上述的觀點，建立起教育系統的外部公正，構建合理的教育制度、公平分配教育資源應該有以下幾點：

首先，要靠國家政府保障兒童基本的受教育權利，也就是我們需要政府保證的公共教育。尤其是在義務教育階段，必須堅持完全平等的原則。這必須發揮國家的公共性、公益性的一面。受教育權作為一種基本的人權，接受一定的教育是人生存的必要條件，是提高個人生存質量的保證。因此，國家應該通過立法來確保兒童基本的受教育權利，出臺政策支持義務教育的發展，同時也應該通過提供財政支持等為教育提供物質條件，增強人們受教育的意識，盡最大可能確保所有兒童都能夠接受基本相同的知識，讓所有兒童都能接受義務教育。

其次，國家應該對于由客觀因素所引起的資源分配不平等進行調節。例如，加大對于經濟不發達地區的資金投入，減免學生學費，給部分學生適當的加分政策等。但是要解決這一問題，最根本的還是要促進區域間公共服務、基礎設施的均等化。但是要謹慎對待補償，由于弱勢群體主觀上的不努力等因素所造成的差別則不應進行補償。

最后，合理的教育制度應該允許根據個人的能力進行資源的分配。否則會造成賢愚同列、良莠不齊，這也是不公平的。這主要是在非義務教育階段，根據個人的能力，不論種族、出身來進行選拔。同時，對于有能力的人，也要提供適合其自身的教育。但是這種選擇或者是分配必須遵循程序公正的原則，要盡量根據公眾都認可的標準進行分配。

除此之外，在市場經濟體制下，教育系統外部的公正也要重新審視教育與政府、市場、學校等之間的關系，建立起教育關系的公正。正規教育的發展尤其是公正價值的推進，必須以政府為主導，但又要充分引入市場機制，并且要給予學校一定的自主權利。此外，教育制度不僅僅是指教育分配制度，還包括教育選拔制度、信用制度等。但是在我國評估什么是適合學生發展教育還是以知識取向為主的。尤其是在考察選拔制度上，我們期望選拔出的是與“能力”“付出”相匹配的人，從而給予能力各異、付出不同的人以適合自身的教育。但是由于我國信用制度、誠信制度的不健全，選拔制度只能以知識取向為主，保送、自主招生的等為輔。近幾年人民大學招生就業處處長因招生問題被查，暴露出了高校自主招生問題的黑幕，人大也因此暫停了2014年的自主招生。這更表明了考察和選拔應以能力取向為主，結合日常表現，考察其綜合素質雖然更為公正的，但這要建立在發達的、健全的信譽制度之上，否則帶來的依舊是不公正。所以，構建社會信用制度對于實現教育公正價值也是刻不容緩的，我們在構建一套優秀的選拔制度上仍有很長的道路要走。

二、教育系統內部的公正

與現在主流教育公正觀把教育公正集中在教育制度上不同，傳統的教育倫理學的公正觀主要體現在教師對待學生上的公正，也就是教師在道德上要公正的對待學生。現在教育系統內部的公正不僅局限于此，它還包括課程知識的選擇，學校管理等方面的公正，維護教育者與受教育者的人格尊嚴。

首先，在師生交往中教師的感情要合理公正的分配給每位學生。教師的感情是教育過程中十分重要的資源，它不僅影響到學生的學習，更有可能影響學生的人生選擇。此外，師生交往中也要注重學生的主體地位，給予學生一定的政策話語決定權，尊重學生的主體地位，要尊重學生差別，努力適應學生的差別，因材施教。近日，湖北省教育廳公布了教師的“十大禁語”，禁止老師對學生說：“你父母是干啥的”“就你事兒多”等話語。相關負責人表示，之所以列出這“十大禁語”是因為教師應該給每位孩子帶來正能量，而無意中的“禁語”則有可能摧毀孩子的一生。這引起了網民的很大爭議，姑且不論這件事情是否有些絕對，但是也從一個側面反映了教師情感這一資源在學生成長中的重要地位。

其次，在學校管理上也要注重公正價值。在決策上，要多傾聽教師、學生的意見，減少行政干預。在獎懲制度上，尤其是教師獎金的發放，學生的通報批評等都要符合公正，得到到多數人的認可，使大家心服口服，減少不滿情緒。同時，也要依據教師的合理需要，公正給予教師學習、交流、進修的機會，提升教師的教育教學水平。

最后，教師主要通過一定的課程向學生傳授知識，促進學生的發展，因此課程公正也會對教育公正產生重大的影響。這涉及到知識的生產、選擇等等。康奈爾教授在《教育、社會公正與知識》一文中也曾提到，我們提供給不同階級的人不同的課程，甚至男女課程也不同。在我們印象中有些人就是學習管理課程，而有些人則都是學習勞動課程。并且由于國家辦教育，所以課程都帶有一定的階級性，代表和維護統治階級的利益，這一點是我們無法改變的事實，這樣就極易產生霸權課程。但是在多元文化下，人們面對不同價值觀的沖突，我們必須構建更具有包容性的課程，構建民主的課程。現在許多地市大力推進地方課程、校本課程的開展，促使各個地區結合自身的文化背景、歷史傳統等開展特色課程也是對于課程公正的一種促進。

我們可以看到，教育系統內部的公正則主要體現在師生交往上的公正，實現教育教學過程中互動性影響, 最終使學生發展成為其所應該成為的人的過程。但是，不能否認的是隨著社會的發展，涉及知識生產、選擇的課程公正也成為了教育公正的主要方面。

結語

我們看到教育公正并不是取消差別，公正是存在合理差別的，只有存在差別社會才能有活力的流動。教育公正就是通過國家、社會、學校、教師各方的努力，為個體發展創造自由的環境，給予每個人以適合其發展的教育。因為，無論教育系統內部公正還是外部公正，衡量教育公正的根本尺度是個體身心發展上的公正。4

[1]馮建軍.社群主義的教育公正觀[J].外國教育研究,2007,(6).

[2]約翰·羅爾斯.正義論[ M].何懷宏(等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

[3]馮建軍.三種不同的教育公正觀——羅爾斯、諾齊克、德沃金教育公正思想的比較[J].比較教育研究,2007,(10).

[4]蘇君陽.論教育公正的本質[J].復旦教育論壇,2004,(5).

(責任編輯：周靜)

Education fairness is an important component of social justice. The fair value of formal education is mainly reflected in two aspects. First,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three different fair views of liberalism, the article explains the fair value outside the educational system is the equitable distribution of educational resources,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a reasonable education system; second, it interprets the fair value inside the education system through the teacher-student interaction, internal management of schools, the imparting of knowledge, etc. Finally, the fairness outside and inside the education system should be organically integrated and the criterion of education fairness is to provide everybody with suitable education which can promote their development.

education fairness; external fairness of education system; internal fairness of education system

2015-09-05

羅偉喬(1990-)女，山東淄博人，首都師范大學教育學院在讀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課程與教學論研究。

G442.0

A

(2015)04-003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