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醫德在社區衛生服務中的價值探析

滕　黎

川北醫學院管理學院，南充，637000

傳統醫德在社區衛生服務中的價值探析

滕黎

川北醫學院管理學院，南充，637000

摘要中國傳統醫德思想以“醫乃仁術”為核心，強調個人美德，其強烈的美德倫理屬性受到了現代倫理觀念的挑戰。社區“朋友式”醫患關系模式與傳統的醫患關系相似，對醫生提出了更高的道德要求。應將傳統醫德思想融入現代醫學倫理規范體系，開展社區醫療機構醫德文化建設，培養全科醫生的醫德情感、醫德修養。

關鍵詞傳統醫德；社區衛生服務

我國的醫德建設由于受到經濟轉型的沖擊和影響，傳統的醫德規范和價值體系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在當前新一輪醫藥衛生體制改革的大背景下，在大力推進社區醫療機構發展的契機下，亟需傳統醫德的回歸。

1 傳統醫德的特點

1.1 受儒家文化影響

中國歷來有“醫儒同道”的說法,儒家、道家、佛家三大影響中國傳統社會的思想中，尤其是以儒家思想對醫學的影響最大。儒家文化以道德為本位，通過道德力量實現維護健康和生命的目的也就成為傳統醫德最主要的特征。甚至，從某種程度上說，傳統醫德主要就是儒家倫理思想的職業化[1]。

儒家的倫理思想以“仁愛”為核心，“醫乃仁術”被古代醫者視為醫學的最高宗旨，出自明朝王紹隆的著作《醫燈續焰》，“醫以活人心，故曰:醫乃仁術”。“仁”以愛人為基本指向，對生命的呵護與愛惜被看做人生最高的德性[2]；醫術是“仁術”，“濟世活人”是行醫的宗旨，“普救含靈之苦”是醫學的目的。醫者，首先要有仁愛之心，才有仁愛之德，有仁愛之德，才能修煉成仁愛之術。“醫乃仁術”不僅體現了醫學的人道主義精神，而且還反映了醫學的社會職能和醫生的職業道德特點，貫穿于全部醫德的內容之中。

1.2 強調個人美德

儒家文化提倡“君子慎獨”，即在無人監管的情況下依然能夠依照道德規范的要求來行事，這是一種高度的道德自律。而傳統醫德在此影響下，也更多強調醫者的個人美德及修養。我國的傳統醫學倫理就是最典型的美德論思想的集中體現，不僅有“不為良相，便為良醫”的職業倫理角色定位，而且有系統的相應要求。所謂“良醫”，就是具備美德的醫生。我國的傳統醫學美德可以簡單概括為以下6個方面：①仁愛救人，赤誠濟世的行醫準則；②清廉正直，不圖錢財的道德品質；③虛心好學，刻苦鉆研的學習作風；④認真負責，一絲不茍的服務態度；⑤不畏權貴，忠于醫業的獻身精神；⑥不斷總結，勇于創新的精神[3]。傳統醫學美德博大精深，源遠流長，惠澤華夏民族，直到今天仍然有其不可替代的現實意義。

我國歷代醫者對個人美德的追求生生不息，其中不乏影響后世的醫學大家。然而，傳統醫德表現出來的強烈的美德倫理屬性，具有明顯的個體性、經驗性和自律性，一旦遇到社會層面突出的醫德問題時，就會顯露其局限性。例如，傳統醫德中有不少具體的道德要求是純粹的義務論，醫者雖占據了道德的高點，卻也被迫犧牲了應有的權利，以現代社會的眼光來看，無疑有過于理想化之嫌。另外，傳統醫德注重個體的“內省”與“良知”，沒有監督機制，無法進行量化，使其在實踐中的效用大為降低。傳統醫德規范已經無法完全適應目前社會經濟文化及醫療技術發展的實際，更不足以解決現代醫學領域的所有道德問題[4]，必須完成其現代化轉變。

1.3 傳統醫患關系主要依靠道德調節

傳統的醫患關系建立在農耕文化的基礎之上和以血緣關系為紐帶的熟人社會背景之中，醫患雙方的利益關系主要依靠道德來調節，呈現出以下特點。①不平等性。醫者父母心，古代醫患關系模式有點類似于父母與子女之間的的關系，醫患之間事實上處于不平等地位。醫者憑借對醫療技術的掌握而具有權威性，病人對其只能絕對服從。居于主要地位的醫生必須以良心作為行醫治病的道德基礎，患者利益完全依賴于醫生的道德自律。②穩定性。由于地域及交通的限制，病人往往把自己的生命和健康寄托于某一個負責的醫者，而醫者對病人的疾病需要全面考慮和負責。醫者主動關心和了解病人病情及日常生活、家庭背景等與疾病和健康相關的要素，除給予必要的醫療救治外，還會安慰、鼓勵病人，醫患之間常常顯得親密無間。

傳統醫患關系表現出明顯不同于當代醫患關系的特點，尤其是其不平等性的特征更是與當今醫患之間民主平等的關系相悖。然而，古代醫者將患者當成自己的親人、朋友，這一道德要求和我國對現代基層醫務人員作為居民健康“守門人”的定位卻是基本一致的。面對傳統醫德，要去其糟粕，取其精華，才能體現出其現代價值。

2 傳統醫德在社區衛生服務中的價值

2.1 社區醫療機構對醫德建設重視不夠，亟需“仁術”的回歸

“健全基層醫療衛生服務體系”被新醫改方案列為5項重點改革之一，在此背景下國家加大了對社區醫療機構的各項投入，特別是在引進設備、吸引和培養人才方面，各地社區醫療機構蓬勃發展，醫療技術水平得到了較大提高。但社區醫療機構的發展普遍存在著重硬件建設、輕人文發展的態勢，加上社區醫療機構承擔著預防、公共衛生、健康知識宣傳、慢性病社區康復、常見病及多發病診療等任務，往往忽略了醫德醫風建設的重要性，社區醫務人員醫德修養尚待提高，亟需開展醫德醫風建設工作。

市場經濟背景下，傳統的醫德觀念受到了強烈沖擊，醫療行業出現了急功近利等浮躁的思想，在行醫過程中利益的標準取代了對醫德的考量，在一定范圍內形成了一種重利輕義的現實狀況及與之相對應的觀念[5]。但傳統醫德的“仁心、仁術”，治病救人、重義輕利的人道主義精神有其永恒的倫理價值。

近年來，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引領下，全國上下掀起了弘揚中華傳統美德的運動。中國傳統醫德無疑是中國傳統美德中寶貴的精神財富之一，閃耀著人性與理性的光芒。“醫乃仁術”是中國傳統醫學發展智慧的結晶，是儒家文化傳統與醫學傳統相互融合的產物，充分認識其深刻內涵，挖掘其現代價值，在社區醫療實踐中做到技術和人性的統一，在對社區醫務人員的醫德教育中做到知性和德性的統一，有利于克服當前醫療實踐中普遍存在的醫學技術主義傾向，回歸醫學的人性與仁性[6]。

2.2 探索與傳統醫患關系穩定性特點相似的社區“朋友式”醫患關系模式

社區衛生服務中常見的醫患關系模式主要有權威型、協作型、消費型，但都有一定的局限性，有學者提出應該探索出一種“朋友式”的社區醫患關系模式。所謂“朋友式”醫患關系模式主要就是指，作為居民健康的“守門人”，社區全科醫生應該以患者的健康為中心，了解患者、關心患者，與患者互相信任、尊重，從而發展出一種超越單純醫患關系的“朋友式”關系。對于社區居民，全科醫生既是提供醫療服務的醫者，也是給予幫助與安慰的朋友[7]。“有時去治愈，常常去幫助，總是去安慰”，特魯多醫生的格言完美地詮釋了全科醫生在這種關系模式中的角色[8]。受地域和政策因素影響，社區醫生服務的患者人群相對固定，目前全國很多地區已經開始實踐社區全科醫生簽約服務工作，使得社區醫患關系更加穩定。因此，當代社區醫患關系模式與傳統醫患關系的相似性主要體現在醫患關系相對穩定，醫患之間親密如朋友這個方面。

相對于綜合性醫院的醫生，社區醫療機構“朋友式”醫患關系模式對社區醫生的個人道德修養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由于社區衛生服務針對常見病、多發病進行治療，醫療活動的不確定性和醫患信息的不對等性相對較小，在這種長期穩定的關系中，全科醫生的醫療技術水平和職業道德水準都非常容易觀察。再加上社區人群的低流動性，好醫生自然會有好口碑，而那些出現道德風險行為的醫生則可能導致居民不再前來就醫。

社區醫療服務中全科醫生較高的個人道德修養，是發展“朋友式”醫患關系模式的前提和保障。從我國古時醫者對待患者的態度中可以得到很多有益的啟示。孫思邈《論大醫精誠》中記載的“若有疾厄來求救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長幼妍媸 ，怨親善友，華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體現出了我國古時醫者平等對待患者，將患者當成親人、朋友的赤誠之心。“見彼苦惱，若己有之”則體現出了醫患共情，要求醫生要設身處地的為病人著想，正確感知病人的情緒，從而更好地理解病人，幫助病人減輕痛苦，切實保障病人的生命和健康。

3 傳統醫德對社區衛生服務的現代啟示

3.1 對社區醫療機構管理的啟示

在新舊醫學倫理思想碰撞的時代背景下，簡單地回歸傳統抑或摒棄傳統顯然都非解決現代醫德危機的出路。社區醫療機構的管理者應努力探索新舊醫德思想的相容性、互補性，從醫德制度建設和醫德文化建設入手，將傳統醫德思想的精華有機融合進現代醫學倫理學規范體系之中[9]。

首先，應加強社區醫療機構的制度建設，規范各類人員的道德行為。中國傳統醫德注重個人的道德修養，強調個體的道德自律和自覺。然而，當代醫療行業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價值觀和利益訴求，個人美德已無法成為醫德評價的統一標準，尋找新的普遍化、標準化、規范化的醫德評價標準已成為現代醫學發展的內在要求[4]。社區醫療機構應制定全科醫生的職業道德規范，如建立醫德講評制度、患者投訴建議制度、醫德醫風查房制度和醫德考核評價制度等，為規范化管理提供制度上的保障。

其次，社區醫療機構應大力弘揚傳統醫德，加強醫德文化建設。醫德文化，是指觀念形態的醫德教育和醫風醫德建設中具有指導性、根本性意義的精神和理念。醫德文化建設的內容很多，但中國傳統醫德文化對解決當代醫學倫理的許多難題和困惑仍有其借鑒意義。多元文化及其引發的道德困境是當今文化建設面臨的重大課題，選擇自由及不確定狀態，是現代人的文化焦慮[2]。市場經濟的發展，使人們傳統的價值觀、道德觀產生了動搖，部分醫務人員把行醫完全當作牟利的手段，醫患矛盾空前激烈。這些倫理難題的解決，除需體制、管理方面的健全外，還需有文化的引導、滲透和影響。社區醫療機構應加強對傳統醫德文化的研究，從中尋找解決現實倫理難題的答案，并加強傳統醫德文化的教育宣傳工作。

3.2 對社區全科醫生的啟示

“健康守門人”賦予了全科醫生作為患者醫生與朋友的雙重定位，也對社區全科醫生提出了更高的個人道德要求。傳統醫德強調個人的內在道德修養是德性實踐的基礎和動力。醫生是否認真負責，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自己的責任心和道德境界。仁愛救人是醫生個人美德的體現，良心是醫生美德的基礎，醫生應具有惻隱之心、羞恥之心、恭敬之心、是非之心，以解除病人痛苦、救貧賤之厄為自己的行醫目的，以病人利益為重[7]。全科醫生應結合社區醫療服務的特征，繼承和弘揚傳統醫德，為傳統醫德賦予時代特色，提升個人道德修養，從而促進社區醫患關系和諧。

孫思邈在《論大醫精誠》里提出“見彼苦惱，若己有之”，這種“篤于情”的待患情感是古代醫者共同的態度，即醫者處理與患者的關系時要注入濃厚的情感，對患者的疾苦能在情感上產生共鳴，能急病人之所急，幫病人之所需，對病人滿腔熱忱、體貼入微。現代技術醫學的背景下，醫德情感缺失嚴重，具體表現為對患者冷漠、麻木以及只見病不見人，冷漠的醫患關系是滋生醫患糾紛的溫床。全科醫生應繼承和發揚中國傳統醫德“篤于情”的待患情感，改善醫患關系。此外，全科醫生還應繼承和發揚中國傳統醫德“赤誠濟世、重利輕義、術求精深”的醫德觀。從古至今，醫學的宗旨都是濟世救人，而不是為了金錢和名利。全科醫生應樹立正確的職業觀，明確自己的職責和義務，廉潔行醫，積極進取。

社區衛生是我國衛生工作的重點，社區醫德醫風建設不容忽視。醫德醫風建設的方式多種多樣，但筆者認為，從傳統醫德中汲取精華，開展醫德文化建設、醫德培養教育工作，不失為一種有效的方法。然而，傳統醫德具有缺乏規范倫理屬性、醫患關系不平等以及不重視醫者的權利等局限性，因此，在弘揚傳統醫德的過程中還應做到將美德倫理與規范倫理相結合，將醫患雙方的權利與義務相結合。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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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肖健.論中國傳統醫德之困境與出路[J].醫學與社會,2009,22(3):33.

Values of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al Morality in Community Health Services

Teng Li

SchoolofManagement,NorthSichuanMedicalCollege,Nanchong, 637000

AbstractChinese traditional medical ethics thought of "Medicine is human art" as the core, emphasized personal virtue. Traditional virtue ethics challenged the concept of modern ethics. However, the traditional doctor-patient relationship is similar with the community; they all have a higher moral requirement for doctors. Traditional medical morality have many inspirations for community health service, such as strengthening ethics culture development, and strengthening the training of medical sentiment.

Key WordsTraditional Medical Morality; Community Health Service

(收稿日期2015-02-13;編輯張曉莉)·醫學行為與醫學心理透視·

中圖分類號R197.6

文獻標識碼A

DOI：10.13723/j.yxysh.2015.07.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