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嬌
(魯東大學 文學院,山東 煙臺 264000)
“龍”與“dragon”的翻譯問題引起過多次熱議,有的學者主張把“龍”直接譯為“long”,如岑運強、沈云芳(2005),史傳龍、賈德江(2007);有的學者認為應該譯為“loong”,如胡興文、束學軍(2000);還有的學者認為可以沿用“dragon”對譯,如,秦晨(2008)、葛巖,秦裕林(2008),另外,史傳龍、賈德江(2007)也提出了用Sino-dragon或Chinese dragon來翻譯“龍”。筆者發現,前人的文章較多關注“dragon”與“龍”的翻譯問題,很少將其與對外漢語教學聯系。然而,對外漢語教材、詞典中多用“dragon”表示中國的“龍”,這種做法不利于留學生學習漢語。鑒于此,本文對“龍”與“dragon”進行了對比研究,進一步提出了在對外漢語教學中有關“龍”的教學建議。
1.關于“龍”的起源,迄今眾說紛紜,程裕楨(2011)歸納了三種說法:一、龍起源于自然現象。二、龍起源于鱷。三、龍起源于蛇圖騰。
2.“dragon”一詞源于希臘語中的“drakon”意為看守,傳說中的“dragon”是看守財寶的怪物,形似鱷魚,有翼,生性兇殘。
1.“龍”的形象在眾多典籍中有記載,其中,《爾雅翼》云:“龍者鱗蟲之長。王符言其形有九似:頭似牛,角似鹿,眼似蝦,耳似象,項似蛇,腹似蛇,鱗似魚,爪似鳳,掌似虎,是也。其背有八十一鱗,具九九陽數。其聲如戛銅盤。口旁有須髯,頷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鱗。頭上有博山,又名尺木,龍無尺木不能升天。”
2.“dragon”的形象是:擁有強壯的身軀,又長又粗的頸,有角或褶邊的頭、尖銳的牙齒以及帶刺的尾巴。它用四只強而有力的腳步行,用一對像蝙蝠翼的巨翼飛行,全身覆蓋堅硬的鱗片。以黑色為主,面目猙獰。
1.中國有獨特的“龍文化”,“龍”具有較為豐富的文化內涵,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1)民族的象征。炎黃子孫自稱是“龍的傳人”,在《周易》中,“龍”首先是中華古人創造的用以進行占卜的卦象。六十四卦的乾卦記載了龍從潛到現、從躍到飛的過程。新石器時代及青銅時代,龍由巫術意象演變為多個原始氏族的圖騰。炎帝部落與黃帝部落組成炎黃部落聯盟,共同構成華夏族的主體。漢民族形成之后,龍成為全民族共同的標志和象征。
(2)皇權的色彩。“龍”與帝王的聯系可以追溯到遠古神話傳說,比如黃帝鑄鼎,鼎成,黃帝成龍升天。只不過當時龍只是黃帝的坐騎。程裕楨(2011)認為龍與皇帝合二為一,始于漢高祖劉邦。帝王之軀及皇室用具均被冠以龍名:龍顏、龍袍、龍旗、龍輦等不勝枚舉:“飛龍在天”、“龍行虎步”,無不與帝王有關。由此可見,龍在兩千多年的帝國歲月中浸染了濃厚的皇權色彩。
(3)祥瑞的化身。《禮記·禮運》云:“麟、鳳、龜、龍,謂之四靈。故龍以為畜,故魚鮪不。”《辭海》對蒼龍的定義是:中國古代神話中的東方之神,后為道教信奉,同白虎、朱雀(即朱鳥)、玄武合稱四方四神。上古時代,祭祀禮器上的動物造型和祭祀巫術中的動物實體都具有通天神獸的身份。這些動物之中,又以龍的神格為最高,自古以來龍就被人們視為最有靈性、最具神秘色彩的動物。
2.“dragon”主要有以下兩個文化涵義:
(1)兇惡的怪獸。從權威詞典的解釋來看“dragon”一詞主要有兩層涵義:一是神話或兒童故事中的一種虛構動物,形似鱷魚或蛇,有翼、爪和鱗,口能噴火;二是指兇惡的人,尤其是監管少女的嚴厲的女人。
(2)邪惡的象征。在西方眾多文化中,“dragon”都是強大而邪惡的,一直是人類的心腹大患。希臘神話、日耳曼神話、北歐神話中都有英雄屠龍的故事,而且,在基督教等宗教中,“dragon”是罪和異教的象征。
綜合以上對比研究,我們得知“龍”是一種勇猛的,具有神話色彩的祥瑞動物,是中華民族的象征,褒義色彩十足。而“dragon”則是邪惡的怪獸,貶義色彩濃厚,兩者具有明顯不同的涵義。
對外漢語教學中與“龍”有關的教學是一種文化教學,又是一種典型的跨文化交際。眾所周知,教師、教學材料、學生是教學中的三大要素,這三者對留學生的學習起著重要的作用,為此,筆者從這三個方面提出了建議。
本文中所指的教材指的是廣義的教材,包括教科書、詞典等。劉珣(2000)認為:在第二語言教學中教材起著紐帶的重要作用。然而,據調查,眾多對外漢語教材用dragon簡單地對譯“龍”,如吳中偉主編的《當代中文·第二冊·漢字本》、何杰主編的《快樂交流·階梯會話課本》(下冊)等。許多詞典也用dragon對譯“龍”,如《新世紀漢英大辭典》、《新時代漢英大詞典》、《英華大辭典》、《新英漢詞典》、《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由上文可知,這種做法不利于留學生理解“龍”的真正內涵。
上文提到,針對翻譯現狀,一些有識之士主張改用long、loong、Sino-dragon、Chinesedragon翻譯,筆者認為,不管用哪個詞翻譯“龍”,最好的傳播效果主要由“龍的傳人”,以及中國與他國的實質關系來決定。因為無論是不是一種符號,本身并沒有意義,只有我們通過解釋才能賦予其正確的涵義。因此,我們在編寫教學材料時,非常有必要加入一些典故、圖畫、動畫增加對其文化涵義的解釋。
李紅印(2008)強調了教師在對外漢語教學中的重要作用,他認為“對外漢語教學學科框架‘金字塔’的塔尖都始終應該由‘誰來教’來占據”。而面對現階段對外漢語教師的狀況,許琳曾提出:“目前海外師資無論在數量上還是質量上都無法滿足國外漢語學習的需求。”因此,對外漢語教師急需增強自身素質。筆者結合自身經驗,提出以下建議:
課前,教師應對“龍”與“dragon”有深入的了解。在課堂上,可以先讓同學描畫心目中龍的形象,并討論發言。待教師講解后,再讓同學重新描畫龍的形象,再次討論發言。通過對比,學生們可以加深理解。教師講授時切忌直接對譯或者簡單展示龍的照片,因為留學生僅僅從龍的圖片中難以分辨其是邪惡還是勇猛,教師應該通過講授與龍有關的故事,結合生活中常見的龍的形象讓學生體悟龍正面的文化內涵。比如過年、結婚時常有龍的圖案,留學生明白過年、結婚是喜慶、祥和、神圣的事,在這種場合下人們敬仰龍,說明在中國龍是祥瑞之物。
需要強調的是教師應增強“國別化”意識,因為世界上除了“dragon”,還有印度龍、泰國龍、日本龍等等,它們不一定都像“dragon”一樣邪惡,各自有不同的內涵。教師可根據實際情況,在了解留學生的文化背景知識的基礎上與不同國家的龍進行對比。
筆者認為要做好對外漢語教學中有關龍文化的教學,最重要的是教師要有維護國家形象,傳播“龍文化”的強烈使命感。正如帕克·帕爾默(2015)所說:“僅僅依靠重新編制課程以及修改教科書,改革永遠不能成功”,“真正好的教學不能降低到技術層面,真正好的教學來自教師的自身認同與自身完整”。每個炎黃子孫都是“龍的傳人”,對外漢語教師的言行舉止本身就是“龍文化”的一種體現。
學生是對外漢語教學中的主體,不管老師教得多好,教學資料多么豐富、“龍”的翻譯多么科學,如果學生不接受,交際無法進行。
留學生在學習龍的有關知識時難免存在母語文化的思維定勢和對異文化的成見,會不自覺地把自己母語中的龍與中國的龍對等。因此,留學生要在教師的引導下樹立正確的跨文化交際意識,首先,應從心理上尊重不同的“龍”文化,其次,要認識到它們的差異,加深對“龍”的理解。
總之,科學的教材、高素質的教師、勤奮的學生相互配合,對外漢語教學才會順利進行,而教師提高自身素養、恰當運用教材、教學方法,激發學生興趣是跨文化交際進行的關鍵。
雖然“龍”的教學問題只是對外漢語教學中很小的一方面,但從中我們可以反思對外漢語教學、跨文化交際中應注意的問題。筆者認為,對外漢語教師作為“龍的傳人”、中華文化的傳播者,應該增強自身素養,時刻樹立良好形象,老師的以身作則比任何形式的翻譯、文字更能說明什么是“龍的傳人”、什么是中華文化!希望以此拋磚引玉,促進對外漢語教學、更好地進行跨文化交際。
[1]岑運強,沈云芳.淺談“龍”與“dragon”的概念及應用[J].語言·社會·文化,2005(11).
[2]程裕楨.中國文化要略(第3版)[M].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11.
[3]劉珣.對外漢語教育學引論[M].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2000.
[4]胡興文,束學軍.跨文化傳播中“龍”的翻譯及其他[J].文教資料,2000(5).
[5]秦晨.“龍”與“Dragon”之辯:一個跨文化交流的典型案例[J].河海大學學報,2008(4).
[6]葛巖,秦裕林.Dragon能否表示龍——對民族象征物跨文化傳播的試驗性研究[J].中國社會科學,2008(1).
[7]李紅印.對外漢語教學學科框架修正——兼論對外漢語教師研究[C].第九屆國際漢語教學研討會論文選,2008.
[8]帕克·帕爾默.教學勇氣——漫步教師心靈[M].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5.
[9]史傳龍,賈德江.中國“龍”和西方“dragon”之文化差異與翻譯[J].南華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