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開平
鄉村異事
■張開平

《論語》上說子不語怪力亂神,意思是說孔子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神,可一些靈異事件的發生,讓人不由心生疑竇,這世上或許真有鬼神呢。史醫生,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中醫,講述他老師曾經的一次出診經歷,跟《聊齋志異》里的情節一樣離奇。他說搞不清楚是真的一次經歷還是一場夢境,講給你們聽,權當聽一個故事吧。
時間是民國某一年,小縣城里的柳醫生三十多歲,面皮白凈,斯斯文文,醫術不錯,生意好,診金高,小日子過得滋潤。
一天半夜,柳醫生睡得迷迷糊糊,被老婆推醒,說有人拍門,很急,快起去,怕是有人半夜病發來診治。
這種事情時有發生,柳醫生已經習以為常,他快速穿戴好出去。
打開大門,門口站著一人手提燈籠,焦急地說,我家小姐突發疾病,主人差遣小人來請醫生,馬車就在這,趕快吧!
柳醫生顧不得多問,轉身抓起藥箱,匆匆拉上大門,鉆進馬車。
聽見馬鞭的清亮響聲后,馬蹄叩擊在街道石板路上急促的嗒嗒音響起。
并不怎樣的顛簸。
柳醫生大聲說,你家小姐怎么個情況?
另騎一匹馬與之并行的家仆答到,我家小姐生病已有多日,一直吃著藥,今夜病情反復,老爺夫人急得不行。前幾日,小姐在后院蕩秋千,手未抓緊牽繩跌下來,傷了腳踝。今晚早早就睡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喊頭疼,在床上直打滾。
柳醫生問,小姐多大啦?
十六歲。就生日那天高興,在后院瘋玩,樂極生悲,出了意外。
柳醫生想,今夜的急病怕是與傷腳踝不無關系。
馬夫不再言一語,揮鞭促馬疾行。
出城上了土路,顯得顛簸起來。車輪碾壓在石塊上,柳醫生隨車左搖右晃。
家仆說,趕路要緊,先生受累,請坐好。
也不知行了多久,走的哪個方向,柳醫生感覺乘船航行大海上一般,頭有點暈,胸口憋悶欲嘔。
馬車驟然而停,應該是到了。柳醫生舒出一口氣。
柳醫生鉆出馬車。一座深宅大院赫然在前,大門洞開,燈火通明。
等在門口的人大喊,來了來了。有人來替拿藥箱,有人牽走馬車,有人進里面報信,一團忙亂。
快,給先生領路,給先生照路,不要讓先生崴了腳。
柳醫生跟一個小丫鬟進大門,穿回廊,走小徑,迂回曲折,到得一間閨房模樣的房間。
老爺模樣的人見到柳醫生說,哎喲,可把你盼來了,先生。黑更半夜地請你,情非得已?。⌒量嗄芾?!
夫人模樣的人抹著眼淚。
看那床榻上,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雙手抱頭,正嚶嚶而泣,面色蒼白,額角汗珠瀝瀝。
夫人說,她呼頭疼,就這么在床上掙扎了兩三個時辰。
柳醫生說,打盆水來,我凈凈手。
立馬有女仆端上一盆溫水。
柳醫生洗洗,接過雪白的毛巾把手擦干。
打開藥箱,有人移過油燈,里面器具清晰起來。
柳醫生取出銀針,說,救急就扎針。
老爺夫人齊說,只要能立竿見影,止住她的疼,一切都聽先生的。
柳醫生說取一碗白酒來,針要消毒。
有人快速出去,很快進來,遞上一碗烈酒。
消好毒,柳醫生讓人把病人擺平按住,他找準穴位,把銀針慢慢刺進去。
一盞茶的時間,姑娘的臉色有了好轉,在昏黃的燈光下不再那么蒼白。
老爺說,先生妙手回春,多謝多謝!
漸漸,姑娘的汗也沒了,平靜地熟睡,響起了低低的鼾聲。
老爺同夫人把柳醫生請到客廳。柳醫生喝過一杯熱茶,對老爺說,令嬡是前段時間蕩秋千跌下來受驚嚇,驚魂甫定,睡覺又夢魘,才如此表現。不礙事,待我開一副安神的湯藥,煎著吃過幾副就沒事了。
先生真乃神醫啦,藥到病除,多謝先生?。?/p>
柳醫生說,老爺不必客氣,醫者父母,只要令千金沒事就好。
柳醫生要來筆墨,處方一張,說,照著抓藥,早晚飯前服用即可。
老爺讓下人托出一錠雪花白銀,要柳醫生收下,說,半夜三更車馬勞頓,一點心意,不成敬意,望笑納。
柳醫生連連擺手,說,太多太多,不用這么多的。
夫人說,先生如果是嫌少,我們再添。
柳醫生慌地接過,說,也罷,恭敬不如從命,你們實在是太客氣。
老爺要家人置席。柳醫生說,路途遙遠,飯就不吃了,要趕回去座診。天明有預約,不然人家上門來找不著人會急的。
老爺和夫人千恩萬謝,連連打躬作揖,吩咐下人送柳醫生返程。
柳醫生又坐上馬車,在家仆的護送下往家趕。跟來時一樣,一路行得快,顛簸不堪。
不知走的哪個方向,行了多遠的路,外面一片漆黑。
柳醫生突然想起,還不知道主家姓啥名誰呢,于是問隨行的家仆,你主家貴姓???
家仆低低的低聲道,主家姓莫。
看情況非賈即宦吧?
做過小官,略有薄資而已。
柳醫生知道這家仆是個懂規矩的人,不會輕言家主的事,于是不再問。
四周寂寂,只有馬的喘氣聲和車轱轆轉動的聲音。
遙遙地一聲雞啼。
馬車停下來。
柳醫生正奇怪,家仆低低地說,先生,我們只能送您到此,此處距離你家也不遠,麻煩你步行回家吧!
柳醫生聽家仆說得如此誠懇,人家似有隱情,只好出馬車,接過藥箱。
東方的天邊一抹魚肚白,天快亮了。
家仆勒轉馬頭清脆的鞭音響起,促馬疾馳而去。
柳醫生定定眼神,發現自己就在縣城的西門外,他挎著藥箱,朝城里家的方向走去。
有早起打開家門的商販看見柳醫生,打招呼,先生這么早,是出診還是回家???
柳醫生說出診了的,才回來。
辛苦辛苦,您受累!
到家,夫人已經起床,說,你走后一直沒睡,擔著心??纯凑煞?,夫人說,去這么長時間,誰家啊?
柳醫生說莫家,姑娘發病。
夫人說咱這方圓幾十里哪有姓莫的人家???
柳醫生想想,是啊,這方圓幾十里,有些啥人家他大體清楚,沒有姓莫的人家。
夫人開玩笑地說,不會是聊齋故事里寫的那樣,妖狐人家請你出診吧?
柳醫生正色道,不要胡說。
雖是不要夫人亂說,柳醫生自己心里不由得犯疑惑。他掏出診金,白花花的大錠子,真金實銀,沒有假。
柳醫生才定下心來。
后來柳醫生特意去打聽,還真的是,方圓幾十里,沒有姓莫的大富大貴之家,連姓莫的平民百姓人家都沒有。柳醫生才知道自己真的有一段奇異經歷,但他一直沒跟人提起這事。直到晚年,在告誡徒弟行醫要厚道的時候才向徒弟講述這段離奇事件。他說,幸好自己行得正,走得端,不然不知道會有怎樣的一個結局。徒弟們只當是師傅杜撰的一個故事,以此來論證自己的觀點;做人要厚道。
史醫生聽了他老師講述的這個故事后,分析道,有兩種情況,一是老師真的經歷此事,這個世界上真有鬼神,另一種情況是他做了一場夢,把夢境當成真實的事件,也許是讀《聊齋志異》后做的夢。
究竟怎樣,不得而知。
木貴家的大水牛失蹤之前毫無征兆,他和家人眼皮都沒跳一下。他們家養牛,農閑時就散養,趕進山溝由著它逐草游走,十天半個月去看一次,遠遠地看見它在某個地方昂頭吃草,就放心而歸;農忙時節,才去找到它,用韁繩挽住鼻子牽回,駕轅套車,耕田犁地。全村基本都這方式養牛。眼看秋天的稻谷將收完,用牛的時候到了。木貴的老婆對木貴說,下午把牛找回來,隔壁二楞要用牛把他家那塊地耕出來栽油菜苗。木貴下午進溝找牛,爬坎上坡,走遍角角落落,沒看見自家大水牛的蹤影,其間,遇到幾個砍柴割草的鄰居,問他們是否見過,他們都搖頭說沒看到。木貴隱隱感到不安,奇怪了,不見影子。這家伙被土地爺牽著遁地啦?尋到天黑,木貴都沒尋著自家大水牛,只好作罷回家。
晚上,二楞咬著煙管過來,說把飼料準備好了,把牛牽過去喂著,明天打早用。
木貴懊惱地說,搞不成了,牛兒不見了,你只有去外村雇別的牛來耕。
二楞驚一跳,用牛之際沒了牛,咋這么背事呢?二楞忙幫木貴分析牛的去向:這頭牛身體龐大,靈性,吃草都走平坦的路,陡崖上根本不會去,所以不會摔死;也不會遇上比它兇猛的動物,這個地方根本就沒有能吃牛的兇猛動物;即使摔死或者被兇猛的動物吃了,殘骸總有吧,到處都沒有殘骸,所以,牛是活著的。又會到哪里去呢?
難道真的被土地爺給牽走了?二楞說。
木貴的老婆說,我聽老一輩人說,土地爺愛開玩笑,把人家的牛啊羊啊藏起來,人家找的著急,他才偷著笑。
木貴呵斥他老婆,莫胡說八道。
二楞說,我也聽人這么說過,說土地爺這樣做就圖人們拜祭他,只要你燒幾張紙,用香蠟貢品拜,他就會讓牲畜自己回家。
木貴將信將疑。
二楞吸溜一口葉子煙說,這么的吧,我們去問問殷石匠,他或許知曉牛兒的下落。
殷石匠家住村東,是多年前移居這個村的外來戶。殷石匠會打制石磨。據說殷石匠知曉奇門遁甲之術。村民間流傳著他的一個故事。說他打制的第一個石磨安裝好后,一個曾經跟他有過結的婦女去磨面,半夜,一只手從磨眼里伸出來扒拉玉米粒,把那女人從迷糊之中驚醒,媽呀老子的叫著往外跑,回家犯了病,請了個老道做了一場法事才好,此后打死也不去磨坊。有人向殷石匠求證這個故事的真偽,殷石匠笑著否認,說那是那女人磨面的時候迷糊中做惡夢,或者產生了幻覺,自己嚇到了自己。他否認自己做了手腳。但此后殷石匠一直罩著神秘的光環,村里人誰見他都討好地笑一下,怕得罪他。
說走就走。木貴跟二楞舉一盞火把照路,一起去村東找殷石匠詢問大水牛的下落。
半道,二楞跟吳貴說些他知道的奇異之事。以前有個懂得奇異之術的人眼睛不太好,一次跟人吹噓自己的手段高明,別人作弄他,見他十七八歲的女兒在田間種收,就說把你的本事在那女子身上試試,讓我們見識見識。他并不知道那是自家女子,洋洋得意地念幾句真言,手指捏捏,喝一聲走你,那女子著魔一樣,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脫掉,弄亂頭發,在田間地頭蓬頭垢面奔走呼號。他老婆聞訊趕來,知道他受人愚弄,破口大罵,他羞愧難當,當即弄瞎了自己的雙眼。還有一個人,使用方士之術掙錢,日子倒過得不錯,可始終無后,后來到廟里禱告,找大師廢了手藝,才老來得子。
二楞最后說,一般情況下,手藝人不會顯山露水,因為殺敵三千自毀八百,他賣弄后要自食惡果遭報應。
木貴聽得脊背涔涔,感到耳畔陰風嗖嗖。
到了村東殷石匠家。殷石匠沒在家,他老婆說去外村給人家修理石磨去了,今天才去,估計后天才得回。
木貴說明來意。殷石匠的老婆對木貴說,這樣吧,我替你探尋探尋。
二楞驚異地說,你也有這種本事?
殷石匠的老婆說,我男人教過我,不一定準。你們來都來了,試試吧。
木貴跟殷石匠的老婆說,只要找回我家的牛,今年你家的地我包了,白給你家耕耙。
點著油燈,殷石匠的老婆取出一個生雞蛋,拿出一面巴掌大的圓鏡,把雞蛋放在鏡子上。她嘴里念念有詞,指頭彈一下雞蛋。雞蛋在鏡面上轉動,一會,雞蛋停下靜止在圓鏡上。
殷石匠的老婆說,我知道你家的牛現在在哪個方向。
木貴和二楞定定地看著雞蛋,臉上一片茫然。
上北下南,左西右東,雞蛋的蛋尖指向西邊,也就是說,你家的牛目前所在的方向是在西邊。
木貴說,知道方向,具體位置呢?
殷石匠的老婆說,我水平有限,只知道方向,具體位置就不清楚了。接下來你只有按這個方向去找。
是死還是活?二楞問。
木貴惱怒地看一眼二楞,怪二楞烏鴉嘴。二楞知錯,連連吐口水,呸呸,當我這話沒問。
死活我不知道。雞蛋只指明了方向。
木貴謝過殷石匠的老婆,和二楞舉著火把回家。天明之后他就去西邊找。
第二天,天剛剛亮,木貴就進溝往西走。將近中午,木貴垂頭喪氣地空手而歸。
老婆說,或許被人偷了,報案吧。
木貴想只能如此,午飯沒吃,就往派出所跑,去報案。
派出所民警接案后立即辦理。第三天下午,派出所捎來話,說木貴家的大水牛找到了,喊木貴去派出所牽牛。原來鄰村兩個人進溝打獵,看到大水牛,起了歹意,偷偷牽回村,想找機會賣掉分贓,不想民警很快找上門來,牛被收回,兩人還進派出所被關了起來,兩個家伙偷雞不成蝕把米。
木貴高興地牽回牛,失而復得,木貴一家人歡天喜地。二楞知道后叼著煙管過來說,這下殷石匠家的地你得給耕耙一年了。
木貴說,牛是警察找回來的,我不會給她家白耕一年的地。
二楞說,兄弟,人家說的西邊,你家的牛確實是在西邊找到的,沒說錯啊。你說話得算數。
還真是。木貴想想,殷石匠的老婆說牛的位置在西邊,偷牛賊所在的村子可不就是在西方,人家沒說錯。
二楞說,別得罪有法術的人,知道不?吃不了要兜著走。
木貴找到牛的第二天就扛著犁耙去給殷石匠家犁地。他不敢說話不算數。
家住村東的殷石匠是個充滿神秘感的人,關于他,雖流傳的故事無從考證,但顯得詭異。說,一個冬天的黑夜,村里一個婦女在水磨坊里磨玉米,昏昏欲睡之際,一只手從磨眼里伸出來往里扒拉玉米粒,那個婦女嚇得大叫,撒腿奪門而出,奔回家臥床不起,好幾天嘴里都胡言亂語,直到她丈夫找來端公做了一場法事才好起來,以后打死也不愿去磨房。事后那個婦女說她曾經得罪過殷石匠,肯定是殷石匠用這方式來報復她。天殺的殷石匠!那石磨是殷石匠打制的,殷石匠有魯班手藝,會奇門遁甲之術,肯定是他在打制石磨的時候做了手腳。有人問殷石匠,這件事是否屬實,殷石匠說,磨是他打制的沒錯,但那女人純粹是胡說八道?;蛟S是她睡意朦朧的時候產生了幻覺,自己嚇唬自己,跟我有毛的關系。我殷石匠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不會用這種下三爛的方式。究竟有沒有關系,不得而知。問的人還是狐疑,殷石匠并不理會。
還說,村里有一家舉行婚禮,負責做飯的無論升多大的火,眼看即將開席,飯還是夾生飯,急得不行。主人家經別人提醒,想到殷石匠,立即去請,好話說著,好煙敬上,殷石匠來后,把灶孔里的柴抽出來,一會又生燃,甑里水汽彌漫,飯很快就熟了,宴席如時舉行,主人家舒出一口氣。提醒的人問主人家,平時是不是得罪過殷石匠,他這會兒報復你。主人家想半天,說沒有啊,這么多年話都說的少。那人搖搖頭,說這就是殷石匠不對了,咋能在人家如此重要時候做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呢。主人家不由得就對殷石匠心存芥蒂。
誰家孩子夜啼不止,誰家豬不吃食,誰家雞丟了,誰家狗整夜吠叫,等等之事,人們都有意無意地把它與殷石匠聯系起來,說殷石匠耍了手腳,于是心生怨氣。可又毫無辦法,對殷石匠只能遠而避之。
村里的孩子都不愿意與殷石匠的兒子玩,遠遠地見他來了,一哄而散,留他兒子呆站在村口那棵大樹下。
一年冬天,天干物燥。一天,殷石匠家的房子著火,等人發現的時候,火借風勢,已經濃煙四起。
殷石匠家的房子著火,大伙百思不得其解。殷石匠可是手藝人,會奇門遁甲之術呀,他家房子著火,究竟是啥意思呢?這不是大水沖龍王廟嘛!
有人喊去救火。救火就是救命。也有人說別去,或許是殷石匠自作孽的報應。
救還是不救?
當大家看見殷石匠一家老少都在忙著撲火,呼天喊地,痛哭流涕,還是一擁而上去救火。有的用水潑,有的用掃帚打,有的幫著往外搬東西……有經驗的人喊,用糞潑,水滅不了火,糞才行。男女老少又顧不得糞臭,紛紛去茅坑里端糞潑火,累得汗流浹背,喘口氣,依然繼續。
奮戰幾個小時,終于撲滅大火。大家累得幾乎癱了。
面對焦黑一片,幾乎廢墟的家,殷石匠的老婆和孩子放聲大哭,殷石匠也呆在那里淚如雨下。
村民安慰幾句,個個力倦神?;丶?。
第二天,也沒有誰組織,這家給殷石匠家送去幾個碗,那家送去幾窩菜幾斤米,這家給幾件舊衣服,那家借給幾根條凳……
殷石匠感激不盡,含淚道謝。一家人勉強不餓肚子,住進了簡易的房子里。
鎮政府派人給殷石匠家送來災后救濟金,殷石匠決定重建房子。
整個冬天,村民有力出力,無力出錢,幫殷石匠家建新房。
上大梁那天,有人對殷石匠說,你是手藝人,還是作作法,祈求一下,將來才會人丁興旺五谷豐登。殷石匠搖頭,說我真會啥奇門之術,房子也不會遭火燒了。
問,磨坊伸手,蒸飯不熟,是咋回事?
殷石匠說,哪有磨坊伸手的事,那是人家胡編亂造的事。蒸飯不熟,那是我曉得蒸屜里飯塌鍋了,水蒸氣上不去,自然不會熟,我退火,就是讓蒸屜里形成新的水蒸汽氣孔。我只是個平常的石匠,真的不會啥手藝。
殷石匠說的誠懇,問的人雖略顯遺憾,但也相信了。
春天到了,殷石匠的新房建起,喬遷之喜那天,殷石匠請全村人吃房酒。
噼里啪啦的鞭炮響后,殷石匠挨桌給大家敬酒,對大家在他困難的時候施以援手表示真誠的感謝!謝罷,端酒一飲而盡。幾桌下來,巋然不醉。
一個婦女嘖嘖,說,殷石匠連飲數杯都不醉,不會手藝才是怪事,酒哪里去了?肯定是遁走了!
聽的人面面相駭,難道殷石匠真有奇技?
殷石匠沒聽到議論。
以后一切都恢復到原來的樣子,殷石匠依然充滿神秘感,人們對他和他的家人諱莫如深。他的兒子一出現在村口那棵大樹下,其他玩性正濃的孩子立馬一哄而散,留他獨自呆在那里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