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亞男
(山西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山西 臨汾 04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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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視域融合”看張培基對散文《漸》的英譯
王亞男
(山西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山西 臨汾 041000)
摘要:“視域融合”是伽達默爾提出的三大哲學解釋學原則之一,對于指導翻譯理論與實踐有重要意義。考慮到中西文化的差異,張培基的翻譯盡量在原語與目標語之間尋找一種平衡,體現出譯作與原作的“視域融合”。這種翻譯策略為英漢互譯提供了很好的方法。
關鍵詞:視域融合;意義的融合;文化的融合;翻譯

翻譯在人類文化交流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一部優秀的翻譯作品,可以為原作延長生命,并拓展生命的空間[1]。張培基教授主要從事中國現代散文名篇的英譯,譯文優美貼切,深受人們喜愛,學界有不少對其散文翻譯的研究,包括順應性理論[2],生態翻譯學詮釋[3],翻譯美學角度[4]等。
隨著哲學闡釋學和翻譯研究理論的發展,二者的關系變得越來越緊密,哲學闡釋學為翻譯理論研究提供了新的翻譯理論與策略。本文通過伽達默爾的三大哲學闡釋學原則之一——“視域融合”,對張培基先生英譯散文《漸》進行分析,希望為散文翻譯提供新的思路。
一伽達默爾的“視域融合”
伽達默爾認為,解釋者和被理解的對象都有各自的視域,被理解的對象——歷史、典籍、個人生活、哲學、藝術作品都有它們自己所由來的歷史視域。因此,當我們帶著歷史給予的視域去理解歷史作品、哲學或某種文化時,勢必會出現兩個不同的視域和歷史背景的沖突問題。但理解的過程并不像古典解釋學所要求的那樣,解釋者應當拋棄自己的視域而置身于對象的視域,這種要求實際上是不可能達到的。理解既不是解釋者完全放棄自己的視域進入被理解對象即文本的視域,也不是簡單地把解釋對象納入解釋者的視域,而是解釋者不斷地從自己原有的視域出發,在同被理解對象的接觸中不斷檢驗我們的成見,不斷擴大自己的視域,使兩個視域相融合形成一個全新的視域,這一過程即“視域融合”[5]。
二《漸》英譯中體現的視域融合
文學作品的翻譯中,視域融合必定是各層面的巧妙融合。本文主要從兩方面對該譯文進行闡述:意義方面的視域融合與文化方面的視域融合。
(一)意義方面的視域融合
伽達默爾的“視域融合”理論,在意義上的要求就是譯者要盡量貼切地傳達出原作想要表達的含義。張培基在翻譯時主要采用異化的翻譯策略,輔助采用歸化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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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標題《漸》,張培基先生直譯為“Gradualness”。“漸”這個字在漢語文化里有豐富而又深刻的寓意內涵,很多中國古詩詞中都有它的出現,比如“風情漸老見春羞”、“才過清明,漸覺傷春暮”、“醉看野草漸綠”等等。漢語文化背景下的讀者僅僅在讀到《漸》這個題目時就會浮想聯翩。“Gradualness”源于“gradual”,這個詞在英文里意指the quality of being gradual or of coming about by gradual stages,表示一種漸進的狀態,標題很好地傳達出源語的內涵,達到了意義上的視域融合。又例:
1.天真爛漫的孩子“漸漸”變成野心勃勃的青年;慷慨豪俠的青年“漸漸”變成冷酷的成人;血氣旺盛的成人“漸漸”變成頑固的老頭子。
…innocent kids become ambitious youths, chivalrous youths become unfeeling grownups, aggressive grownups become mulish old fogeys.
這里好似描繪了人生的四幅畫面:從孩子長大成青年,再到成人,最后變成老頭子。修飾這四個階段的形容詞分別用了innocent, chivalrous, unfeeling以及mulish,恰到好處地描繪了人生四個階段的特點。孩子的特點是天真無邪,想法單純,用innocent修飾比較恰當。“慷慨豪俠”在漢語里隱含了勇敢有義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等特點,故譯為 chivalrous也比較好。“冷酷”表示不顧情面,不為情所動,在此處指成年人遇事淡定自若、心平氣和、決心堅定、不輕易改變的形象,因而翻譯時要對中文詞義進行調整,選擇unfeeling這樣中性含義的表達。“血氣旺盛”形容人精力旺盛、血氣方剛,譯為aggressive 。“頑固”一詞對應的英語單詞有很多,比如stubborn(determined not to give away)、obstinate (refusing to change one’s opinion or chosen course as an act)、headstrong (determined to do things in one’s own way without listening to others)、mulish (as stubborn as a mule)。從上述詞的解釋可以看出,選擇 mulish 修飾 the old man更合適,我們常說某人像牛一樣倔,而mulish本身就傳達著這樣的內涵。用mulish不僅突出了老人的極度頑固,而且表現得形象生動,使讀者好像覺得自己身邊就有這么一位可愛的“頑固”老人,讓人忍俊不禁,同時又覺無可奈何。這些形容詞恰到好處地表現了所要修飾詞的特點,產生了與原文相同的表達效果,與原文在意義上產生融合。在這句中把“漸漸變成”譯為become(start to change and develop into that thing, or start to develop the characteristics mentioned), 詞語含義本身就帶著這種微妙的,不顯著的變化,也體現了漸變的特點。
2.……猶如從斜度極緩的長遠的山坡上走下來,使人不察其遞降的痕跡,不見其各階段的境界……
…like one, walking a long, long way down an extremely gentle mountain slope, hardly perceives its degree of incline or notices the altered scenes as he moves along.
可以看到,原文用了明喻的修辭手法,把漫漫人生比作遙遠的斜坡。在翻譯時譯者將源語的明喻用同樣的方式表現出來,內容始終圍繞主題展開。譯者連用了兩個 “long”, 更加表現了人生的這種漫長。除此之外,這句話翻譯時停頓較多,節奏變得緩慢,更表現了這種漸進的狀態,語義的意境恰到好處。漢語形散而神不散,依靠語義關聯,不需要有銜接詞,而英語則不行。因此在這里譯者用了銜接詞和表示伴隨性質的詞語、以及固定句型等來實現對整個句子的架構,符合英語思維邏輯表現方式。
Budding spring “gradually” changes into verdant summer; withered autumn “gradually” changes into bleak winter.
“萌芽的春”,“綠蔭的夏”,“凋零的秋”,“枯寂的冬”,這樣的描寫能夠在我們腦海中呈現一年四季的畫面。譯者翻譯時,也將這四幅美景恰當地展示在我們眼前,修飾四季的詞也運用得當,恰當地表現了四季鮮明的特點。在句型的運用上,譯文也與原文一樣,運用了類似的平行結構。這樣的翻譯處理,不僅在意義上使其與源語作者產生融合,而且巧妙地展示了原文的句型結構,是較高層次的視域融合。
(二)文化方面的視域融合
視域融合的過程也是譯者視界與作者視界碰撞的過程。翻譯會不可避免地產生文化的過濾現象, 即用譯語文化來歸化原語文本, 或者說譯者會不可避免地將自己所處世界、時代中的知識與信仰帶進原文的陌生世界[6]。相比意義上的融合,文化上的融合更難完成。
4.一年一年地,一月一月地,一日一日地,一時一時地,一分一分地,一秒一秒地漸進……
…year by year, month by month, day by day, hour by hour, minute by minute, second by second…
中西兩種文化的差異導致了思維方式的不同。漢語表達時間和地域的順序往往是由大到小,而英語正好相反。譯者沒有按傳統的翻譯方式進行翻譯,而是采用了異化的翻譯策略,把源語的文化帶入譯語,讓譯語也具有與原文一樣的表達順序,這樣就使譯文與原文達到了文化融合。張培基先生翻譯此文的目的是希望英語國家的人更多地了解中國文化,這個目的顯然達到了。
5.歌劇中,舞臺上的如花的少女,就是將來火爐旁邊的老婆子……
Beautiful young ladies starring in an opera or stage show will someday end up becoming grannies moping their remaining years away around a fire.
在中國文化中,爐子是婦人們用來做飯的工具,而在西方文化中歐式的壁爐是用來取暖的,這很難使其與原作產生相同的語義聯想。“moping their remaining years away around a fire ”,此處張培基先生采用了異化的翻譯策略并且進行了增譯,使得英語國家人理解起來邏輯性更強。“moping”是動名詞形式,這個詞的增譯更加凸顯了婦人孤獨、無所事事、碌碌無為的生活狀態,而且這種狀態會持續下去,直到她們老得再也不能動了。這就與舞臺上那光輝靚麗的形象形成了鮮明對比,和源語產生了文化上的融合。
這里的“漸漸變成”,譯者在翻譯時譯為了“evolve”,這個詞在英語中意指“to development gradually”, 表示逐步緩慢的變化與發展,與漢語在意義內涵上相融合。
6.陰陽潛移,春秋代序。
The unnoticed mutual replacement of opposites, the change of the four seasons.
“陰陽”屬于文化缺省,是中國傳統文化所獨有的,不能簡單地進行直譯。張培基先生采用了歸化的翻譯方法,直接譯為opposites,非如此不能向不了解中國文化的人解釋清楚陰陽為何意。陰陽是一種對立,在翻譯時譯者選擇表示這種具體對立的上義詞,把讓英語國家的人很容易理解的表達帶進了譯文里,讓英語文化中的人很容易理解原文內涵,了解漢語文化,與原作者的文化視域產生融合。
7.往往迷于局部而不能顧及全體。
They see the trees, but not the wood.
此處的翻譯,譯者并未將原文簡單地直譯過來,而是在原句意義基礎上進行翻譯的重構,選擇了英語中固有的表達方式“not to see the wood for the trees”。而且“but not”是典型的英語表達方式,更符合英語國家人的思維方式,理解起來更為深刻,翻譯效果更好,這種表現效果可以與原文相媲美,與源語達到文化上的“視域融合”。
8.然而在乘“社會”或“世界”的大火車的“人生”的長期的旅客中……
…when making the long journey of life on board a big “social” or “global” “train”…
乘“社會”或“世界”的大火車,是典型的漢語思維的表達方式,具有漢語意向性思維的人理解起來是不成問題的,比喻“在社會或世界這樣的大舞臺上”。但是要把這極具漢語思維特性的表達翻譯出來就成了難點。張培基先生選擇了直譯的方式,直譯為“social”or“global”train ,把承載著東方文化的詞語帶進了譯文里,用譯語文化異化原語文本,為英語國家讀者提供了一個了解中國文化的契機。
從上面的例子可以看出,文化上的融合比意義上的融合更難實現,是件更困難的事,對譯者提出了更深層次的要求。譯者既不能拋棄自己原有的文化去一味迎合源語文化,也不能用自己原有文化硬生生地進行翻譯。探索源語與譯語文化的融合需要譯者不斷努力。當然,全球化迅速的發展也為文化上的融合提供了新的便利。
通過上述研究,我們可以發現張培基先生的翻譯在意義上和文化上基本與原文表達一致,達到了與原作的視域融合。視域融合給散文翻譯提供了新的視角與方法。要達到完全融合是件很困難的事,但譯者應當最大程度地去接近原作者,運用適當的翻譯策略,提升翻譯的質量。
參考文獻:
[1]許鈞.翻譯概論[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9.
[2]楊芳芳.從順應性理論看現代漢語副詞的英譯——以張培基《英譯中國現代散文選》為例[D].烏魯木齊:新疆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2.
[3]聶韶峰.生態翻譯學視域下的張培基散文翻譯[J].沈陽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4).
[4]楊露.從翻譯美學角度賞析張培基《英譯現代散文選》中的“再現”手法[D].北京:中國地質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1.
[5]伽達默爾.真理與方法[M].洪漢鼎,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
[6]王嬌.從“視界融合”談翻譯——《水滸傳》兩譯本評析[J].安徽文學,2009,(1).
(責任編校:余中華)
On the Translation of ZHANG Peiji’s Essay
Gradualness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usion of Horizons
WANG Ya’na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Shanxi Normal University, Linfen Shanxi 041000, China)
Abstract:Fusion of Horizons is one of Gadamer’s three philosophical hermeneutics principles. It is of important significance on the translation theory and practice. Considering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Chinese and western culture, ZHANG Peiji manages to find a balance between the original language and the target one, reflecting the theory of Fusion of Horizons, which provides a good translation strategy for English-Chinese translation.
Key Words:fusion of horizon; fusion of meaning; fusion of culture; translation
作者簡介:王亞男(1990— ),女,山西呂梁人,山西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碩士生。研究方向:翻譯理論與實踐。
收稿日期:2015-04-23
中圖分類號:I04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4681(2015)04-0107-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