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星同
(貴州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貴州 貴陽 550025)
德里達“好客”與“新國際”思想及其當代價值
易星同
(貴州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貴州 貴陽 550025)
德里達是當代法國最有影響力的哲學大師之一,同時也是一名堅定的西方馬克思主義者。其“好客”、“新國際”思想,在其哲學體系中,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在新的歷史條件下,研究德里達“好客”、“新國際”思想,對于研究國外馬克思主義,堅持和發展馬克思主義,具有重要的意義。
德里達;好客;新國際;當代價值;西方馬克思主義者
盡管有人認為德里達的學說與馬克思主義無關,但是,誰也無法否認德里達對馬克思主義理論和學說的堅定信仰和勇敢捍衛。從這一角度而言,德里達是一位勇敢的西方馬克思主義理論家。作為當代西方馬克思主義學派的重要代表人物,與前人相比,德里達的學說和思想不僅具有非常大的差異性,更具有前所未有的開創性:一方面,德里達以其獨到的方式——解構的方法,去研究馬克思主義;另一方面,德里達更捍衛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因此,了解德里達思想產生的特定環境,及其獨特的思維視角,對于我們學習馬克思主義,研究馬克思主義,發展馬克思主義,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一)德里達思想產生的社會背景
馬克思主義的理論發展和實踐過程,從來都是伴隨著困難與曲折的。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在政治實踐上,第一個舉起社會主義旗幟,把馬克思主義學說真正付諸實踐并取得革命勝利的蘇聯宣告解體,東歐諸多社會主義國家也相繼背離了其原先所堅持的社會主義道路;在經濟層面上,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經濟迅速發展,而堅持走社會主義道路的幾個國家,經濟發展則面臨重重困難;在思想文化層面上,西方眾多學者都在宣稱“馬克思主義和共產主義不過是人類歷史上的一場鬧劇,一個插曲,一場噩夢而已”[1],更有甚者,例如弗朗西斯·福山,在他的著作《歷史的終結》中,對社會主義學說和理論進行了惡毒的攻擊。他認為歷史已經走向終結,資本主義的思想、制度和意識形態,已成為人類永恒的最終追求。身處現代性之后的西方馬克思主義者德里達,其思想正是在這一復雜而又深刻的社會歷史背景之下產生的。在馬克思主義學說和實踐遭到諸多無情的打擊和嘲諷,共產主義運動處于最低潮之際,德里達勇敢地站了出來,堅定地捍衛和擁護馬克思主義。換言之,在馬克思主義面臨重大轉折的關頭,德里達“選了一個恰當的時刻,恰當的時機向馬克思致敬”[2]。這樣的時代背景,賦予了德里達思想無可替代的重要意義。
(二)德里達思想產生的個人背景
德里達思想的產生,與其個人背景密不可分。德里達19歲進入世界頂尖學府巴黎高師學習。他的老師,結構主義馬克思主義的卓越代表人物阿爾都塞,對其產生了極其重要的影響。德里達的解構主義雖然是對阿爾都塞結構主義的反叛,但是阿爾都塞堅持宣傳和捍衛馬克思主義,反對資產階級意識形態的精神和勇氣,都深深地影響到了他的同鄉、學生和朋友德里達,對德里達思想的產生和形成,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從而使德里達在青年時期的學習過程中,其思想深處就已經深深地烙上了西方馬克思主義的印記。德里達博聞強識,對馬克思主義的眾多著作進行了認真研讀和思考。僅僅在《馬克思的幽靈》一書中,德里達就較為系統地研究了“系統、形而上學、本體論、總體性、辯證法、辯證唯物主義、勞動、生產方式、社會階級、工人運動、一黨制、國家、集權主義十幾個概念和范疇”[3]。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不去閱讀且反復閱讀和討論馬克思——可以說也包括其他一些人——而且是超越學者式的‘閱讀’和‘討論’,將永遠都是一個錯誤,而且越來越成為一個錯誤?!盵4](P21)學習和研究馬克思及其后繼者的思想,為德里達自身思想的產生,奠定了重要的理論根基。從此,馬克思主義的思想和學說,深入到了他的骨髓。
此外,德里達的思想形成,亦離不開其身為猶太人這一現實背景。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一方面,排猶主義使我深受其害,給我造成的創傷至今仍沒有愈合。另外,我也根本無法融入那所猶太學校,因為這個同族人的圈子在采取殘忍的手段去報復那些迫害他們的人,盡管他們這樣做是被迫的和無奈的(面對外部的威脅,只能這樣做)。這種自衛措施當然是很自然的和合法的,甚至是無可非議的,但我從中感覺到了一種沖動,一種集體的強制性的沖動,由于是團體內的共同行為,以至于這種沖動變成了一種排斥其他民族的行為。”[5]由此可見,一方面,身為猶太人,德里達始終無法忘記千年以來歐洲幾乎所有民族對于猶太民族的壓迫,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納粹德國給猶太民族所造成的種種無法彌補的創傷;另一方面,以色列建國后,猶太復國主義者對于納粹戰犯的瘋狂報復和追殺,對于其他民族的種種進攻(五次中東戰爭),都給德里達帶來了巨大的困惑。德里達始終在探尋這些問題產生的原因,并試圖找到解決的方法。直到馬克思主義進入到他的視野,他把對于自己民族的種種歷史和現狀思考融入其中時,他才開始真正形成了自己獨具特色的思想。
(一)德里達的“好客”政治學思想
“好客”政治學是德里達思想中一個較為核心的部分?!昂每?hospitality)法則處于德里達解讀馬克思的核心地位。”[6](P186)因此,要理解德里達的思想,對于“好客”這一概念,必須進行深入的研究。
“好客”一詞,本指“無條件地提供食宿的善舉”。在德里達的思想中,“好客”成為其反對西方傳統政治學中的“友善”,這一個存在著“主客之分、權利義務、民族、主權、國家”等概念的一個重要的武器。德里達在其著作《暴力與形而上學:論列維納斯的思想》中,分析了相異性、差異、倫理責任等主題,針對列維納斯所提出的“我們友善地對待到我們面前的他者。無論他是誰,他者都超越了某種法律、經濟或政治的責任規則”,德里達指出:“列維納斯所闡發的倫理共同體概念,僅僅存在于他者加之于每個人的絕對過度的義務中?!盵6](P186~187)他認為,真正的“好客”并不是像列維納斯所說的那樣,而應該是“哲學的資源與在任何時候都能占支配地位的愛、友誼、性別、性和共同體等文化形式之間,具有一種不確定的和偶然的同一性”;因此,我們要實現正義,必須堅持遵循“好客”這一行為要求,即“友善地對待那些在已確立的承認結構內未命名的和無法命名的人”[6](P190)。德里達期望“好客”政治學能夠無差別、無條件地引導人們去幫助他人,不求回報的,真誠地對待他人,幫助他人,追求一種對待陌生人的“絕對責任”。而“好客”政治學的法則是“無條件地向陌生人開放的法則,這些陌生人打亂了(我的)政治認同和文化歸屬的滿足感”[6](P191)。德里達指出:“好客法則是一種縈繞在存在的象征經濟上的彌賽亞要求?!边@充分說明,“好客”政治學在德里達的思想中,扮演的是一位救世主的形象。簡言之,“好客”是眾多人所期待的,正是因為有了人們對于“好客”的這種期待,資本主義才有可能去調整自己的經濟,才會有不計較種族、性別的可能性。
為了更好地說明“好客”這一個概念,德里達還引入了“東道主”這一概念。德里達把“東道主”定義為:“那些其軍事、經濟與政治實力,使他們對全球的資源擁有實際霸權的國家。”[6](P200)本來,“好客”是期望人們不需要任何的提問和要求,無需任何條件的一種“好客”,沒有“主人”和“客人”之別,也不存在任何的權利和義務;但在現實中,“好客”的上述目標追求很難實現。正如德里達所指出的:“東道主與那些外來貧困的人之間的協商,永遠不會完全終止。”[6](P200)因此,“東道主”概念的引入,就成為輔助其“好客”概念的必然。總之,德里達“好客”政治的實質,就是對資本主義的種種弊端進行批判。德里達甚至對資產階級最為得意的科學技術、國際組織,都進行了嚴厲的批判。在他的解構之下,資產階級的所有這一切,都是不符合“好客”原則的。德里達的“好客”,是一種具有彌賽亞性質的概念,是一種救世主式的概念。這一概念,與共產主義實現全人類的解放,實現全人類自由而全面的發展的目標追求,是相互契合的。
(二)德里達的“新國際”思想
德里達的“新國際”思想,可以說是其“好客”政治學的不斷延伸和推進。正如羅斯·阿比奈特所言:“德里達彌賽亞性的好客法則指謂的政治要求是什么?這把我們帶回到《馬克思的幽靈》,或者更確切地說,帶回到德里達所提出的‘新國際’概念?!盵6](P201)由此可見,“新國際”和“好客”兩個概念是密不可分的。換言之,“新國際”是作為“好客”的政治要求而存在的。德里達在馬克思主義理論和實踐陷入低潮后,尖銳地指出:“所有這些災難(恐懼、壓迫、鎮壓、屠殺、種族滅絕如此等等)仍在增加。”[3]這些災難,正是德里達建立“新國際”的迫切的現實背景。由此而言,德里達建立“新國際”的要求,既是對資本主義的批判,又是對新的共產主義理論和實踐的努力追求。
德里達把這個“新國際”的責任,定義為解決一系列“好客”倫理學的問題,譬如“使用生物和基因技術來緩解第三世界的饑荒,是否正確?這種‘支援’是否只形成一種依賴關系?國際組織的職能是否僅僅是幫助第一世界國家利用世界上的自然資源和人類資源?西方國家對于那些憤怒和貧困的‘他者’的國際責任是什么?”[6](P201)對于“新國際”責任的這一定義方式,實際上可以看作德里達對于現今主要由資本主義世界所主導的政治、經濟、生態霸權的詰難和拷問。“新國際”不僅要回答上述問題,更需要去解決這些問題;而解決問題的關鍵,正是依靠馬克思主義,依靠不斷發展的馬克思主義。
德里達的“新國際”,是由他所認為的“無效力”的成份所構成的。他將其定義為:“它是由那些‘朋友’(藝術家、哲學家、詩人、政治活動家)組成。他們所追求的是這樣一種共同體:這種共同體超越了他們想到的促進的觀念、審美再現、文學證據和陌生人的差異得以接受的好客的根本姿態。”[6](P203)在這里,德里達設想了他的“新國際”的主要力量。不同于從前馬克思、恩格斯、列寧等經典理論家,也不同于盧卡奇、盧森堡等人,德里達不強調階級屬性,而開始拋棄階級、國家等概念。這一做法,雖然有助于克服教條與僵化,反對極“左”思潮;但與此同時,使其也成為德里達思想中的巨大缺陷。正如羅斯·阿比奈特所引述的傳統馬克思主義者對其所提出的批評那樣:“他(德里達)遺棄了階級、國家、意識形態和生產方式等概念,但他所宣揚的這些概念無法構成革命政治學的基礎?!盵6](P195)因此,我們可以說,“新國際”在其主要依靠的力量的選擇上,存在著比較嚴重的問題,這制約了德里達“新國際”思想的付諸實踐,甚至使其“新國際”思想最終淪為一種不切實際的空想;但無論如何,這些缺陷,并不影響其“新國際”思想所昭示的開創性意義。
(一)必須堅定馬克思主義信念
堅定馬克思主義信念,捍衛馬克思主義學說,是德里達思想所蘊含的重要的當代價值。盡管德里達立足于解構主義的視角,解構馬克思主義,但其目的,則在于發明“好客”、“新國際”等等思想武器,為馬克思主義辯護,并用這些理論武器,同資產階級的質疑和諷刺進行論戰。德里達發表《馬克思的幽靈》一書時,其所面對的,是整個世界共產主義運動與馬克思主義理論的低潮期。面對資產階級學者從理論和現實等方面對馬克思主義所發起的無恥進攻,德里達表現出了一個馬克思主義者應有的勇氣和決心。他把馬克思主義比作一個幽靈。他說道:“資本主義所能做的,只是否認這一不可否認的東西本身:一個永遠也不會死亡的鬼魂,一個總是要到來復活的鬼魂?!盵4](P14)這一方面體現了德里達對于資本主義無視社會歷史發展規律所進行的有力批判;另一方面,更體現了德里達對于社會主義必將在全人類取得勝利的堅定信念和積極態度。
德里達公開宣傳馬克思主義,其著作明確指出:“不能沒有馬克思,沒有馬克思,沒有馬克思的記憶,沒有馬克思的遺產,也就沒有將來;無論如何得有馬克思,得有他的才華,至少得有他的某種精神。”[4](P21)這些論述,時至今日,我們讀來仍然覺得鏗鏘有力,催人奮進。當今社會,由于各種思潮的泛濫,持有不同理念的人,都希望自己所秉持的思想居于意識形態的最高點。在這樣的背景下,馬克思主義作為一門治國理政、安邦興國的學問,其所受到的種種挑戰、質疑、非議,遠不比德里達發表《馬克思的幽靈》時少。當此之時,我們是否有勇氣去堅持真理,堅持自己的信念,像德里達批判福山一樣,勇敢地指明其理論的荒謬所在,堅定自己對馬克思主義的信念,捍衛馬克思主義學說,這正是德里達思想給予我們的一個重要啟示。
(二)必須堅持不斷地發展馬克思主義
與時俱進是馬克思主義的理論品質。發展馬克思主義,同樣是德里達思想所具有的一個重要價值。“在德里達看來,我們繼承馬克思的遺產,必須了解他的著作的局限性。”[6](P185)面對新的歷史條件和現實背景,德里達指出:“馬克思主義立刻變得既不可缺少,同時在結構上又是不充分的:他仍然是必要的,但是其條件是,他要經過改變從而適應于新的形勢和意識形態的新思想?!盵3](p113)德里達的“好客”、“新國際”等等思想,雖然存在著這樣或那樣的問題,但是,德里達堅持用發展的觀點看待馬克思主義,發展馬克思主義的做法,仍然值得我們今天認真學習和思考。
德里達反對把馬克思主義當作一種教條。他指出,我們應當“堅持思考和實踐這種抵制:對反動的、保守主義的或新保守主義的、反科學的或蒙昧主義的企圖毫不留情”[7](P127)。德里達用他的實際行動告誡世人,我們必須堅持不斷地發展馬克思主義。德里達“好客”、“新國際”等等思想的產生,正鮮明地體現出了這一點。德里達關注中國,關注到“蘇聯解體后,中國改革開放后對馬克思主義的繼承”[7](P77),這同樣表明了德里達重視不斷地發展馬克思主義,反對思想僵化和教條主義。由此而言,德里達思想中堅持發展馬克思主義,反對思想僵化的寶貴精神,現今仍然值得我們學習和借鑒。
作為一位著名的哲學家,德里達的思想極其深邃。其一生所發表的四十多部著作,不僅影響著今天,同樣將影響未來。作為一名共產主義者,德里達飽含著對馬克思主義學說的信心和捍衛馬克思主義學說的勇氣。誠如法國前總統希拉克所說的那樣:“因為他,法國向世界傳遞了一種當代最偉大的哲學思想,他是當之無愧的‘世界公民’?!钡吕镞_的學術成就及其所留下的精神遺產,對于我們研究國外馬克思主義,堅持和發展馬克思主義,具有重要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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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法)雅克·德里達.德里達中國講演錄[M].杜小真,譯.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3.
責任編輯 韓璽吾 E-mail:shekeban@163.com
Derrida’s “Hospitality” and “New International”Ideology and Its Contemporary Value
YiXingtong
(SchoolofMarxism,GuizhouUniversity,Guiyang550025)
Derrida as one of the most influential contemporary French philosopher,who is also a western Marxist that has the strongest belief. “Hospitality” and “New International” Ideology occupy an extremely important position in his thoughts. Under the new historic condition,research on Derrida’s thoughts,expectantly studying “Hospitality” and “New International” Ideology has extremely important meaning for upholding and developing Marxism for studying Marxism abroad.
Derrida;hospitality;new international;contemporary value;western Marxist
2015-02-11
貴州大學文科重點學科及特色學科重大科研項目 (GDZT2011008);貴州大學2015年研究生創新基金(研人文2015054)
易星同(1991-),男,北京人,碩士研究生。
B565
A
1673-1395 (2015)04-0028-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