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造型藝術的虛實相生

肖鴻斌

〔摘要〕通過“真實舞美設計的根基”、“虛擬性是舞美體現的特征”兩個方面論證和闡述了如何讓舞美設計空間既有時代的寫實元素，又有空靈的假定創意，既掌握寫實性的標準，又運用虛擬性的手法，將具象與抽象的思維意識相結合，以此豐富我們的舞臺空間造型藝術。

〔關鍵詞〕舞美創作虛實相生互為依托相輔相成

舞臺美術設計的任務之一是如何服務于劇本主題和整體風格，如何體現劇本的時代背景和時代氣息，如何讓舞臺空間具有時代寫實元素，將具象與抽象的思維意識及真實性與假定性有機結合，創建一個虛實相生的呈現樣式，較好地讓空間造型融入到劇本的總體立意和導演的整體構思之中。

一、真實性是舞美設計的根基

從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到十九世紀中葉，歐洲舞臺美術設計的主導一直是透視畫景，是現實布景的前身。它十分強調環境，并強調“真實的人物在真實的環境里的有機行動”。通過長期的發展，以體現舞臺真實性的寫實布景創立了處理舞臺造型藝術的三維空間表現的重要設計方式，成為了舞美設計的重要根基。事實也生動地表明：注重舞美設計空間藝術的真實性，在其創作伊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以劇本為依據，以導演構思為藍圖，真真實實地深入到生活中去。可以說，你對生活了解有多少，你的設計就有多少生命力。我們在大型現代花鼓戲《山竹》的舞美創作中，便嚴格地遵循了這一點。《山竹》一劇表現的是山村婦女山竹在滿懷希望憧憬美好未來的時刻，遭遇到了負心丈夫的無情拋棄。但當她決意要走出陰霾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時，又聽到了前夫因車禍已將成為植物人的噩耗。面對一波又一波的風雨襲擊，山竹象“虛心、有節、凌云”的山中翠竹一樣，穿巖破土，風摧不垮，雪壓不彎，用其品格和真情演繹了人世間最動人的美好樂章。為了找到竹的“虛心骨格節節高”和“櫛風沐雨直通天”的真切感受，我們多次驅車到益陽桃江、株洲茶陵等地去觀察浩瀚竹海的雄偉氣勢；感受雪壓竹枝的不屈與堅韌；體驗竹葉在狂風中被搖曳摧殘的堅強和“任風吹雨打仍挺拔向上”的品質。既為舞美設計找準體現主題的“核”，又為塑造人物找到一個體現規定情境的載體。有了生活的依據和產生的靈感，我們在第一場“盼夫”的典型環境中，設計了接近生活真實的竹屋、竹林、竹橋、竹水車……。讓山竹背靠“吱吱”轉動的水車，站在橋頭上翹首遠望，盼望久別不歸的丈夫。竹橋下一群大嫂邊洗衣邊議論其丈夫已在外找了富婆的傳聞；天幕處，一叢蒼竹被山風吹得搖晃不停……這種既有美感又很寫實的空間造型，既體現了竹鄉特點，又寓示“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嚴重規定情景，一開幕便抓住觀眾眼球，留下暗伏危機的大懸念。

當然，藝術的美不同于生活的美。設計接近生活真實性的布景要去粗留精，要從生活的表象中挑選出最能體現戲劇內容的東西，挖掘出最具代表戲劇內在精神的外在物質形式作為設計元素，絕對要唾棄粗俗的自然主義。

二、虛擬性是舞美體現的特征

離開了生活的真實，舞美設計會失去創作的根基。而缺少想像與假定，以自然主義替代藝術創作便會失去藝術品位。我以為，沒有想像和虛擬，就難以有審美價值的藝術欣賞。

我國在長期的藝術實踐中總結出了不少系統的理論，為我們提供了豐富的范例。如詩論家司空圖提出的“象外之象，景外之景”“韻外之致，味外之旨”的理論；中國畫家講究“在尺幅天地里寫大千世界，講究虛與實、藏與露”；中國戲曲則更是虛實結合、真實與假定高度結合的典范。都是為了以假亂真、虛實相生，激發欣賞者的想象力，使演出效果獲得賞心悅目，動人心弦的藝術效果。

舞臺空間造型的生命力不在于直接的蒼白形象，而應在于通過直接描寫的布景形象間接性地反映和表現。也就是說要將間接性寓于直接性中，虛擬性寓于真實性中，使二者相輔相存。既不能脫離生活的真實，但又不可照搬生活，必須通過提煉、篩選和概括，化常見為非見，寓間接于直接，從大家所熟悉的真實中通過虛擬，提煉出揭示其特有的藝術美感和意蘊。達到把自然界景物的外象通過虛擬凝煉形神兼備地表達出其審美價值和藝術意境。

大型現代花鼓戲《山竹》第五場“小橋會”是全劇的戲膽。劇本提示是：在茂密的竹林中有一座小橋，橋下流水潺潺，小橋邊石筍林立；夜空中浩月如洗，繁星點點，景意迷人……。如此美好的夜晚，如果不遵循寫實的方法，似乎會失去生活的真實。但如果拘泥于真實性，采用堆砌繁瑣的手法，面面俱到，反會使導演難以調度，使演員無法用戲曲的表現形式行動，整個表演區便會失去空靈、美感和意境，會讓人感到壓抑，甚至會有“景越露，境界越小”的感覺。因此，我們既遵循從生活出發，真實地體現“規定情境”這個創作準則，又根據戲曲的特征用簡潔、點綴、寫意、虛擬的手法來表現。主要表演區僅只設一彎小橋。這小橋擬有情人終成眷屬的鵲橋，又似隔斷人間真情的銀河。天幕處，從上至下一排彎曲的線條，似流水，似月光，更似人生道路的不平坦。這寫意的彎彎線條通過燈光的變化折射規定情境的變化和人物內在心理的波折。這種空間造型藝術的虛實相生在演出中收到了揭示人物、烘托氛圍、點綴環境、營造意境的極佳劇場效應。事實證明：戲曲舞美設計必須既講究真實性，又要盡可能地發揮以虛代實、虛實結合的功能，擺脫機械性地描繪自然的幻覺。講究真實性，不是要在舞臺上包羅萬物，而是要抓住事物的特征，選擇典型的物象來配合演員的活動，以小見大、以虛代實、以簡替繁，才能顯示出特定的生活環境和雋永的藝術張力。

當然，真實性與假定性、虛擬性的關系是相輔相存、相互依托、相互轉化的，其中的巧妙邏輯全靠舞美設計者去朝夕揣摩和匠心獨具了。舞美設計的天地是極其廣闊的，讓我們充分地掌握寫實性的標準，虛擬性的方法，運用形象思維來豐富我們的空間造型藝術創作，達到虛與實的完美結合與精美體現。

（責任編輯文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