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自治空間有限性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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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電機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上海 201306;上海大學社會學院,上海 200444)
改革開放30多年來,中國經濟持續、穩定、高速發展令世界矚目。但是,伴隨著社會轉型的不斷深化,社會結構和人們的生活方式亦發生重大變化,中國的社會矛盾和社會問題日益凸顯。城市社會從“多體(單位)一元(國家權力)”向“多元一體”①“多體(單位)一(國家權力)元”向“多元一體”概念引自沈關寶:《公共空間與社會結構》,《社會轉型與社區發展——社區建設研討會論文集》,2001年,第40頁。的結構性變化與矛盾,對現有社會秩序和社會管理造成極大壓力。政府直面諸多社會力量的生長和挑戰,顯然已經力不從心,創新基層管理模式,提升社區服務效能刻不容緩。“還社會于社會(社區)”,即政府退出或讓出一部分用行政手段加以干預的、效益極其低下、甚至得不償失的領地,作為社會重組的根基②沈關寶:《發展現代社區的理性選擇》,《探索與爭鳴》2000年第3期。,是當前各方呼聲較高的社會治理的重要舉措之一。
如同費孝通先生提出的那樣①費孝通:《對上海社區建設的一點思考——在“組織與體制:上海社區發展理論研討會”上的講話》,《社會學研究》2002年第4期。,社區建設的終極目標是要形成一個守望相助的生活共同體,這需要社區居民普遍、有序地參與社區事務管理,通過相互的溝通與對話合作,在個體、家庭的多樣化生活方式和形態的基礎上,形成一種對社區事務的有效共識,對社區共同體的基本認同。現代社區的發展就是要建設一個以個性發展、社會整合和文化繁衍為標識的、具有相對獨立性并與國家、市場保持良性關系的社會共同體。②沈關寶:《發展現代社區的理性選擇》,《探索與爭鳴》2000年第3期。
以上這些變化和目標,都要求作為城市細胞的社區實現基本自治。那么,在當前社會轉型的整體性結構背景下,我國現實的社區自治又呈現出怎樣的狀態和基本特征?本文以吉登斯的結構化理論和哈貝馬斯的溝通行動理論為基本參照,結合社區自治的實踐,呈現當前中國社區自治的基本特征和所存在的主要問題。
社區自治是指“社區居民通過一定的組織形式依法享有的自主管理社區事務的權利及其實踐過程”③徐永祥:《社區發展論》,華東理工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233頁。,通常是通過自治組織來實現的。社區自治組織的出現也正是為了彌補政府和居民之間因缺乏溝通而彈性不足的結構性缺陷,一般具備三個特征:非行政性、非營利性、非競爭性。④參見沈關寶:《發展現代社區的理性選擇》,《探索與爭鳴》2000年第3期,在該文中,沈教授用“社區結構”的概念來論述上述觀點,其基本涵義大致類似于“自治組織”。“空間”在后現代社會學家那里被理解為一種虛擬的寬泛概念,本文所指的“社區自治空間”是一個可操作化的概念,可以從社會管理的制度體系、社會組織的結構特征、自治的認知與能力三個維度和內容來考察,結合實踐過程對自治組織的組建和運作、自治載體的構建、共同家園的創建、志愿者組織的活動、政治參與等領域的自治實踐來看自治空間的范圍與大小。本文認為,目前中國社區自治空間主要表現為“有限性”的特質,這種有限性主要來自于宏觀、中觀和微觀三方面的原因,具體表現為:一是宏觀層面看,社區自治空間在內外制度和結構上受限;二是中觀層面看,社區自治過程中出現的各種自治組織,其自治的權限、范圍受限;三是微觀層面看,社區自治過程中的個體,即社區居民自身的認知與能力受限。
從宏觀層面看,社區自治空間的有限性受到社區自治過程中制度設計、社會管理的制度體系以及社區自治空間的結構性特征等方面的影響與制約。從目前看,我國社區自治的空間由于受到社會管理模式的影響,自治空間的范圍與大小都受到了限制,這種有限性主要表現在政府對社區實行的社會管理模式特征,即基層管理從街道到居委會再到業委會,導致層級化管理的特征,這同時也成為權力分散化的表現。這種層級化的管理模式與特征使得自治空間受限于約定俗成的、難以跨越的結構范圍之內,從而導致社區自治空間在宏觀層面體現出了制度和結構受限下的有限性特質。比如,在社區自治實踐調查過程中,YF社區⑤本文在分析的過程中會結合前文提到的YF社區的一些的具體案例和社區自治的基本情況。YF社區地處上海市區中心位置,為一處中高檔的商品住宅小區,小區業主基本都有穩定的職業和較高的收入。在對社區公共事務的參與方面,業主之間的一個重要溝通平臺即“YF業主論壇”(BBS),其中的活躍分子主要為業委會成員和部分積極參與社區事務的小區居民,但參與者同全部業主人數相比仍屬少數,不足十分之一。此外,社區中最重要的自治組織是小區業委會,但歷屆業委會之間的矛盾和沖突卻也成為小區備受關注的焦點,凸顯該社區在自治歷程中所出現的主要問題,特別是第三屆業委會和第四屆業委會之間的矛盾。業委會的種種維權行為⑥“YF社區業委會與區房管局打官司的案例”具體參見,周駿:《YF怎會有兩個業委會?》,《新民晚報》2008年9月7日。,一定程度上體現出社區業委會自治空間非常有限,這種特質受制于社會轉型大背景下的,社會管理模式的制度體系和結構性特征的制約。
社區自治組織的權限與活動能力和范圍,是考察社區自治空間的重要內容和維度,換句話說,社區自治空間的大小和特質,很大程度上是通過自治組織的狀況來衡量的。在這一層面上,即中觀層面上看,社區自治空間的有限性主要體現為自治組織的自治權限與自治范圍受限以及自治模式受限。從社區自治組織的組建、成立、運作過程看,受到了各種政策和規則的限制與影響,自治組織從始至終都無法逾越超過契約約定的相關規則的干涉。而由于現在的社會組織大部分是垂直的,自上而下的,信息相對來說是不透明的、不公開的,自治模式與類型也往往是自上而下的過程,缺失了草根性的特征,只有隨著現代社會組織的國際化發展,社會組織逐漸趨向扁平化平面化,信息交流非常暢通,由上而下的限制逐漸減少,自治空間才能逐步變大。比如,某小區為維護社區安全,實施“技防改造”工程,由于受制于自上而下的政治目的(如上海世博會期間)等因素,社區居民為此所組織的志愿組織在活動開展的范圍與所能獲取的權限都是非常有限的,最后往往演變為居委會的“吃力不討好”的延伸工作。
從微觀層面上看,社區自治空間的有限,還受限于個體的認知與能力的有限性。自治的認知與能力強調了社區居民個人的素質與能力,以及自治組織中人員素質的全面性與能力的高低,包括社區居民和自治組織人員總體的素質、自治組織組建過程中反映出的人員的組織能力、運作的獨立性、社區居民參與社區事務管理的組織性和有序性程度如何等方面的內容。從實踐看,社區居民表現出了社區自治的意愿,甚至也出現了一些個體化的自治的行為,然而由于缺乏有序化的、有組織化的集體行為,自治也無法呈現出常態化的、有序自治的圖景。
由此可以看出,社區自治空間的有限性主要歸結于兩方面原因:(1)結構性和制度性因素制約下所呈現的偏態自治;(2)個體認知受限與行為無序化所呈現的無序自治。下文將以吉登斯的結構化理論和哈貝馬斯的溝通行動理論為基本參照,對偏態自治、無序自治以及兩者成為社區自治空間有限性的原因作出詳細的分析。
自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結構有了較大幅度的調整,社會結構的調整卻相對滯后,由此帶來諸多社會問題與矛盾。這些問題與矛盾的產生也與這一特殊轉型期的相關制度設計與安排密切相關。反映在社區治理中,則表現為政府的社會管理模式還未得到根本轉型,仍受到計劃經濟時代的管理方式、乃至文化傳統的深刻影響,其結果是落后的社會管理模式、遲滯的社會結構調整與公民參與意識日益覺醒、參與需求日益增長之間的尖銳矛盾。
前文提到的YF社區業主維權打官司的案例,突出表明外部制度設計和結構性局限對社區自治組織成長空間的深刻制約。如同吉登斯所論述的那樣①吉登斯主要從規則和資源兩個方面來論述結構性制約。,由于現有規則的僵化和社區居民獲取資源的受限,社區自治呈現非正態化的、我們稱之為“偏態自治”的明顯特征,它同時反映出這種結構性因素對社區自治空間的影響及社區居民對這種影響的抗拒性反應。這種結構性因素在社區中主要表現為以下兩個方面:
首先是規則和制度安排下的潛在約束。這主要是指相關國家權力組織依據成文或不成文的政策,以及約定俗成的習慣或行為,以一種潛在的強制力介入到社區自治過程中。這個過程往往是通過形式上的民主程序,達到表面上的民主結果。比如在YF社區中,這種潛在的約束突出反應在業委會的換屆選舉、組建和運作過程中,如對業委會的成立提出一些前提條件、政策指導和監督上的硬性要求。相關文件規定,2003年前的業主大會由房管局、街道、物業公司共同籌建,2004年后政府選擇退出,由業主決定籌備組的成員。但到后來由于業委會在發展中出現許多現實問題和矛盾,又逐漸回到2003年以前的模式,政府再次以特定身份介入到業委會的成立和運作過程中,尤其是對街道辦事處(鄉鎮政府)和居委會的角色與職責都作出具體規定,指導和監督的作用更加具體化、明確化。在協調過程中,如果業委會籌備組或換屆改選小組未依法履行職責,經街道辦事處(鄉鎮政府)、房管局責令限期整改后仍未履行職責的情況下,居委會可牽頭組織業主重組籌備組或換屆改選小組。正是由于以上政策的出臺,在YF社區中,出現了第三屆業委會和第四屆業委會之間的權力之爭,第三屆業委會自稱為“民辦業委會”,是自下而上通過業主自己推選產生的,而第四屆業委會則是在以上政策指導下由街道推選成立的所謂“官辦業委會”。由此形成的規則和制度安排下的結構性約束,其結果就是“民辦業委會”不服政府的相關安排,據理力爭自身的合法性,最后演化為通過法律手段維護自身權益,卻以失敗告終。而幾屆業委會之間的權力之爭,更多地反映出其背后不同組織之間的利害關系,反映出政府力圖加強對社會的控制、而社會力圖擺脫這種控制的博弈關系。這種博弈最后往往演變為少數個人之間的權力與利益之爭。在YF社區的案例中,雖然第四屆業委會是“依法成立”并獲得官方認可,卻未得到小區業主的普遍認可,由此導致代表不同利益群體的業主之間矛盾日益尖銳,并出現一些抗拒性的行為。這一點將在后文詳細論述。
其次是資源集中導致居民在獲取資源時受到限制。這個“資源”包括社區居民參與社區管理的權力資源(如制定規則、人際信任等)、相關政府職能部門提供的物質資源、以及參與社區管理的空間資源三個方面。這些資源基本上都掌握在相關職能部門或權力人手中,導致普通的社區居民獲取上述資源的途徑受阻,所獲得資源的類型和數量非常有限,從而直接影響到社區居民參與社區管理的能力與實效。這種結構性因素嚴重制約著所謂的居民自治,居民自治空間和行使權力的范圍都受到極大限制。
而社區居民面對規則和資源的結構性制約,并非全是“沉默的羔羊”,例如在YF社區中,部分居民在面對小區業委會換屆改選過程中出現的政府過多介入就表現出一種抗拒行為①抗拒這一概念是S.N.艾森斯塔德在《現代化:抗拒與變遷》一書中提出來的,他對"抗拒"的論述主要分為政治抗拒、社會抗拒和文化抗拒這三個主題。。這種抗拒行為實際上是居民對結構性制約的一種反思,反思的表現形式既有溫和的理論倡導或暫時保持沉默,也有在語言和行動上的偏激傾向。②這三種行為方式是本人對YF社區實證調研基礎上歸納出來的。但不管是溫和的理論倡導或保持沉默,還是采取偏激行為,都是居民對社區互動關系(主要指個人與集體和國家之間)中某些權力運作模式表達的不滿情緒。他們渴望改變現有的社會結構或其象征,尋求獲得個人和集體共同認同的新形態,向往一種基于合法權益與必要義務之間相平衡的關系互動新模式。
在YF社區的業主論壇里,出現數篇關于加強小區建設的理論倡導與建議的文章,這些文章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引導社區居民朝著和諧共處的方向努力,糾正以往出現的某些偏激行為。③這些偏激行為主要表現為一些偏激言論和利益團體之間的沖突事件。理論倡導的方式有助于協調居民、業委會與相關職能部門之間的關系,但這種協調作用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弱的。大部分居民在面對外在結構和制度的制約時,會選擇保持沉默的方式,這是對規則制約和資源受限的無形反抗,集體性的沉默將給社區中的公民參與帶來不可預見的消極后果。偏激行為是抗拒行為中比較極端的一種方式,這種方式不僅會惡化居民、業委會與相關職能部門之間的關系,甚至還可能出現難以想象的人財物損失。
以上關于結構性因素對社區自治空間的影響及社區居民對這種影響的抗拒性反應的論述,即本文所提出的“偏態自治”。“偏態”是統計學名詞,是相對于正態而言的。偏態自治是指社區自治空間在受到外部制約條件下所呈現的,與理想的或正態的自治路徑和模式相偏離的一種狀態和模式。偏態自治肇始于社會結構方面的制約因素,對自下而上的居民自治造成嚴重干擾。對偏態自治概念的理解主要從兩個層面展開,一是外在制度和規則及資源的結構性制約,限制了有效的社區治理,使自治空間受到壓縮;二是公民參與過程中,面對這種結構性制約會形成一種反思,出現抗拒行為和結果,惡化個體與結構之間的良性互動。本文從以下幾個方面對偏態自治作進一步闡析:
首先,吉登斯提出的“結構性制約”理論是理解偏態自治的理論基礎。“結構性制約”概念主要從規則和資源兩個層面來論述,規則和制度上制約以及資源上的受限導致有效的社區自治難以實現,自治偏離了理想的、正態的自治路徑。具體而言,這種結構性制約的特質來自于宏觀社會結構因素的影響,社會從多體一元向多元一體轉變的過程中,政府管理社會事務的方式還是延續了計劃經濟時代的風格,總是在不知不覺中以各種確定或不確定的身份介入社區事務管理。例如,YF社區的業委會雖然名義上是“自治組織”,但根據相關政策規定,其組建和運作過程都要受到街道、居委會等相關部門或多或少的指導、介入和干涉。這種結構性制約所導致的偏態自治,致使社區自治空間受到極大限制。
其次,偏態自治現象普遍存在于社區管理中,并且這種存在是根深蒂固的。偏態自治在社區管理中的普遍性和深刻性,影響到社區自治的每一個空間領域,使得這些領域都不同程度地呈現出有限性的特質。偏態自治的深刻性也由結構性制約因素引起,使得居民在參與自治的過程中,試圖改變這種結構性制約現狀的努力顯得很孱弱、甚至無效。盡管在社區自治過程中也出現過居民試圖去改變這種制約的努力和行為,但居民的每一次努力要么因為外在約束力的增強而放棄,要么因為與外在約束力的對抗而走向另一個極端,即極端抗拒行為的出現,從而導致社區自治逐漸偏離正態自治的路徑而走向偏態自治。
第三,偏態自治在社區自治的不同空間領域體現的程度不盡相同。在自治組織的創建、自治載體的構建、志愿者組織的組建、生活世界的創建等領域,能夠獲取的自治空間的廣度是不一樣的,社區居民在這幾個領域中獲取的資源是不一樣的,其強弱也是有差別的。但即使在那些結構性制約相對較少的領域,也很難看到自治效果相對較好的行為與模式。這主要歸因于居民自身的素質、態度和行為,即公民參與的質量問題。
基于上述對偏態自治概念三個方面的理解,本文認為,偏態自治是目前社區自治的一個重要特征,也是導致社區自治空間有限性特質的原因之一。受到外在結構性制約而呈現的偏態自治,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社區居民自下而上管理社區事務——真正意義上的社區自治——的有效性,致使社區居民實現社區自治的空間受到嚴重限制,正態的、理想的社區自治無法實現。
而在推進社區建設的過程中,只有逐步形成規范的、合法的社區管理的制度體系和社會組織的結構特征,并不斷提高公民積極參與社區事務的意愿和能力,使結構性制約下的偏態自治轉向具備一定制度基礎和結構基礎的正態自治,才有可能實現正態的、理想的社區自治模式和形態,也才能使社區和居民獲取真正意義上的自治權限和空間。而這也是實現有效的社區自治、達成社區自治終極目標——守望相助的共同體——的必要條件。
隨著社區建設的推進,社區居民已經開始萌發出自主管理社區事務的意識,甚至出現為了維護自主管理社區事務的權力,而與相關職能部門據理抗爭的行為和案例。但同時我們也發現,社區中居民的這些行為并未形成一種有組織的、有序的、規范化的集體行為,較多以無序化、以無組織化的個體性行為出現,個體與個體之間因為各種原因,甚至形成了不同的利益群體,背離了社區居民為了共同的利益參與社區管理的最初意愿。這種無序化的、無組織的個體行為的出現,可以歸結為公民個體在參與社區事務管理的過程中,個體的認知與能力的受限,而這種受限,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個體之間的溝通障礙所導致的。無序自治導致原本屬于社區居民的自治權利逐漸喪失,由于個體行為的無序化,以及政府及相關組織、社區居民自身對社區自治的不信任,社區自治空間有形或者無形地受到限制。
溝通行為是居民之間基于基本的共識,并在共同的知識背景下達成的一種有效行為,它是言語者和聽眾同時從他們各自的生活世界出發,與客觀世界、社會世界和主觀世界發生聯系,以求進入一個共同的語境。①哈貝馬斯:《交往行動理論——第一卷行為合理性與社會合理性》,曹衛東等譯,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95頁。溝通主體之間從目的理性走向溝通理性,并通過語言的媒介讓希望彼此真誠了解的人們不受任何內在或外在壓力的影響而達成共識。②沈關寶:《公共空間與社會結構》,《社會轉型與社區發展——社區建設研討會論文集》,2001年,第40頁。哈貝馬斯認為,主體間只有實現有效的、無障礙的溝通,才能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個體與個體之間的良性互動,并消除由于資本主義發展所帶來的一些弊端。
若將溝通行為理論運用于社區自治和社區治理中,則要求社區居民形成基于共同知識背景的共識,并實現真正的、無障礙的溝通,從而有效地參與社區事務和社區治理。這種無障礙的溝通基于社區居民之間共同的認知,包括對社區事務的認知和掌握、對社區參與意愿的認知,以及對出現的特定社區事件的認知與態度等。然而,現實的情況卻反映出這樣一種狀況,即居民之間缺乏基本的共識,這種共識只有在試圖相互溝通的各利益攸關方擁有共同知識背景的條件下才可能達成,而且居民之間的溝通并不順暢,反而是一種有障礙的溝通或稱為是溝通受限。具體表現為,居民個體之間對社區事務的參與和管理的認知度和態度是不一致的,居民之間、居民和外在組織的相關人物之間也無法實現有效的、理性的溝通,從而可能會導致結果是:個體普遍的冷漠或非理性的偏激行為。這種結果深刻影響了社區居民共同的、有效的參與社區事務及其管理的效果。
正是因為溝通受限,即居民之間、居民與外在組織相關人物之間溝通不暢,或者是一種非理性的、有障礙的溝通,導致在社區自治過程中出現大量無組織的、非程序化的無序行為。由此所導致的社區自治的模式和類型,與有序自治是相對立的,本文稱之為“無序自治”,主要是指居民在參與社區自治過程中,由于缺乏有效的、理性的溝通,而呈現的無組織、無序化的行為方式和模式。無序自治是目前中國社區自治的另一個重要特征,也是導致自治空間有限的重要原因。具體來說,無序自治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來理解:
首先,哈貝馬斯的溝通行為理論是理解無序自治的理論基礎。哈氏提出的溝通行為從某種意義上說其實是一種理想的預設,換句話說,要在現實生活中實現哈氏提出的基于共同知識背景的溝通行為及效果是有較大難度的。從社區居民零散的個體行為轉化成有序化、組織化的集體行為,實際上就是期望能夠達到哈氏提出的不受溝通限制的、從行為個體的共同知識背景出發而形成良性互動的溝通行為。顯然,這種理想的行為模式迄今仍未達到。但哈氏提出的基于共同知識背景的溝通行為的出現卻是有效的社區自治實現的必要條件,也是實現守望相助共同體的基礎。
其次,無序自治普遍存在于社區自治實踐中。這主要是因為長期以來我國公眾參與社會公共事務的消極被動性,尚未形成健康、理性、成熟的社區文化,社區居民對自身生活于其中的社區并未形成較強烈的集體認同。雖然萌發了居民自下而上參與社區事務管理的意識,然而這種參與意識仍舊表現出個體化和無組織化的特征。長期以來形成的“與己無關、袖手旁觀”的意識,以及“家”的概念和范圍限制,使得大部分社區居民雖然也關注本社區的、與切身利益密切相關的社區問題,卻未形成社區居民的統一行為,主動性不足,同時,也就難以形成統一的社區文化的認同。
第三,無序自治的出現與個人能力和認知受限有關,特別是社區中民間領袖的個人氣質、能力,及其在社區中的發揮空間受到限制有很大關系。從無序轉向有序的過程,需要個體之間的有效溝通,而這種有效溝通是基于社區居民個體的對社區事務及其管理的認知,及自身參與社區事務管理的能力。社區中關鍵人物或者也可以稱為社區領袖,其管理能力和對社區事務的認知深刻影響了社區自治的狀態,社區領袖的組織能力與個人氣質某種程度上決定了社區居民參與社區事務及其管理的有效性程度。然而社區領袖的行為方式往往也會受到外在制度設計和結構性的制約。比如在YF社區中,確實存在具有社區民間領袖氣質和能力的熱心居民,通過理論倡導或實際參與行動,以引導居民如何管理小區。然而,由于業主論壇中的某些跟帖內容被限制、甚至被刪除,以及相關職能部門有意往特定人物身上“貼標簽”,從而對其能力和影響力的成長構成外部制約。
社區自治實踐過程中,居民的社區參與及其管理行為呈現了無序化、零散化和個體化的特征,社區居民集體意志的表達也缺乏暢通渠道與有效程序,導致自治領域缺乏必要的秩序、規則和能力,理想的社區自治形態難以出現。無序自治導致自治空間受到人為限制,換句話說,政府在下放“社會管理社會”權力的過程中,對個體化、無序化的行為不夠信任,總是會不自覺地介入或干涉社區自治的過程,從而導致社區自治空間受到人為的限制。
正是因為社區居民參與的無序化和被動化、缺乏組織性和程序性,使得社區居民的個體能力以及他們通過各種自治組織實現自治的集體能力和效率都非常低下,政府更不愿意或不放心把社區自治真正交給居民,或者各種社區自治組織去管理,從而社區真正實現自下而上的自治也成了空談。而社區自治空間的有限性反過來也會影響自下而上的有序自治的路徑模式形成,致使社區居民很難通過有序化的組織形式來實現個體行為的集體化整合。質言之,自治空間的受限與公民參與的無序化是一種相互加強、甚至惡性循環的關系。
無序自治制約了公民參與的主動性和有序化,不利于公民參與過程中共同文化認同的構建與價值取向的統一。無序自治也導致基于無障礙、理性溝通的守望相助共同體難以形成。公民參與行為從無序轉向有序,是社區自治空間得到釋放的內在要求,是實現社區自治終極目標的必然要求,也是實現理想的社區自治路徑和模式的基本條件。
社區自治過程中的偏態自治和無序自治限制了社區居民普遍的、主動的、有序的參與,從而使得居民實現自主管理社區事務的空間非常有限,空間的有限反過來更加促使自治走向偏態和無序化,基層民主的未來發展令人擔憂。未來社區自治路徑的形成有賴于居民之間的相互溝通,有賴于有效的合作對話模式所達致的有序、有組織的集體參與,更有賴于外在制度環境和社區居民獲取資源的規范化和制度化。另外,社區居民對社區的歸屬感和認同感、社區關鍵人物或社區民間領袖的發展空間、社區自治平臺和載體的形成,以及社區民間組織的發育和成長,都將促使社區居民參與社區事務的社會行為愈顯組織化與規范化。①張丹丹、沈關寶:《公民社會的發育與形成——民間社會組織的培育與公民的有序參與》,《學術界》2011年第6期。若要實現理想的、美好的社區自治路徑,實現自然地理狀態下的“小區”向社會人文狀態下的“社區”轉變,上述要素將是必不可少的。
最后值得強調的是,學界需要進一步探索政府與社區的關系問題,也就是政府在社區事務管理中應該扮演什么樣的角色、發揮什么樣的作用。近年來的諸多事實表明,某些政府部門或其工作人員對社區事務的不當干預,是社區自治難以走上正途的主要原因之一。在社區自治面臨的結構性制約中,政府公權力是其中一個重要方面。筆者并非主張政府公權力完全退出社區自治領域,而是建議政府部門要認清自身在社區自治中的角色定位。本著科學、民主的精神,鼓勵基層群眾共同參與制訂合理、可行、操作性強的社區事務管理規范,并為這些規范的有效實施提供保障,或許是政府部門最應該思考的方向。
(責任編輯:徐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