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明
(福建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福建 福州 350007)
從依順到反抗
——試析《回歸》中索妮婭對男性權威態度的流變
李光明
(福建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福建 福州 350007)
摘要:《回歸》是現代英國著名女作家維多利亞·希普洛普繼《島》之后的又一傾力之作。故事中的女主人索妮婭公嫁給了比自己大13歲的老男人,在經歷婚姻的七年之癢后,索妮婭與丈夫之間的固有矛盾不斷升級。索妮婭在人生的不同階段對男性權威的認識有所不同,從順從到反抗,索妮婭的心路歷程也在發生變化。從索妮婭對男性權威態度的流變出發,探討她如何自我實現,擺脫男性權威的枷鎖,頗有文學價值。
關鍵詞:男性權威;索妮婭;流變;自我實現
維多利亞·希普洛普 (Victorian Hislop,1959-),英國著名作家,畢業于牛津大學。早期在《星期日電訊報》、《每日點郵報》、《婦女與家庭》等開設專欄,以優美文筆和清新感人的故事享有盛譽,被稱為“沒有著作的著名作家”。小說《回歸》是維多利亞·希普洛普繼《島》之后的又一力作,曾被評為“英國年度第一暢銷小說”、“年度浪漫小說”、“年度最受歡迎圖書”等稱號,并斬獲2008年的英國科斯塔圖書獎。
作為新晉作家的第二部小說,目前國內對它的研究與評論仍為空白。小說其中的一條主線以21世紀初期的英國都市生活為背景,講述了索妮婭的婚姻生活,以她與丈夫之間的矛盾作為主線,推進故事的發展。21世紀初期,女權運動已經取得很大的進步,女性在戀愛,婚姻關系上已經取得空前的自主權,并且在這個時期女性在政壇上也嶄露頭角。盡管如此,女性作為男性附屬地位的現象仍然普遍。故事中的索妮婭出生于平民家庭,母親早逝,少女時期崇尚以父親為代表的男性權威,成年后不顧朋友的反對,嫁給了比自己大13歲的男人。她的丈夫貪婪,虛偽,并且有很強的控制欲,婚后七年里矛盾沖突不斷,絕望之余索妮婭選擇了反抗,最終戰勝了以丈夫為代表的男性權威。可以說,索妮婭的故事是21世紀初期,女性與父權社會斗爭的縮影,她最終的勝利也確實振奮人心。
《回歸》中,索妮婭關于母親的記憶少之又少,母親并沒有在她的少年時期給予她絲毫的母愛關懷,而這一份空缺被父愛填補。索妮婭的父親和藹、寬容,無私地為女兒付出,而不求回報,而且充分尊重女兒的選擇。文中對于父親的筆墨不多,但是父親對于索妮婭的影響卻是不容小覷的。對父愛的迷戀左右著索妮婭的婚戀觀,她義無反顧地嫁給比自己大13歲的老男人,而這正是是她婚姻不幸的開始。筆者試從以下三個方面來分析索妮婭對男性權威的順從。
首先,她總是將自己打扮的性感迷人來滿足男性的審美要求。“索妮婭參加金融機構的會議室總是穿的火辣,她知道在城市銀行工作的男人通常有這種品味。她一出現在銀行董事會的會議室,詹姆斯便發現了她的魅力。金發美人,嬌小裊娜,緊身裙完美地勾勒出翹臀,透過絲綢外衣隱約可見蕾絲胸罩上那朵優雅的杯型花—她滿足了男性的多種幻想。”[1]通過對索妮婭衣著的描繪,不難看出,她在努力迎合父權社會中男性對于女性的外貌要求。“金發美人”、“嬌小裊娜”、“翹臀”、“蕾絲胸罩”,這些無一不體現了男性對于女性的感官情趣。
其次,索妮婭對男性權威的順從還體現在她的婚戀觀上,她認為嫁個有錢人才是女人理想的歸宿。“詹姆斯出身于一戶龐大的純英倫式的鄉間望族。這種堅實的基礎正是索妮婭的生活所缺乏的,這些讓她感到安全。”[1]情人節,詹姆斯送她一百四十四朵玫瑰,生日時她在香檳的杯底發現兩克拉的鉆戒。這種幸福感使索妮婭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不假思索地就答應了求婚,并且認為自己的“嫁妝”就是生兒育女以及對婆婆的容忍。自此,以詹姆斯為代表的男性權威利用金錢的優勢“買下了”索妮婭,她不再是她,她是妻子,是母親,是兒媳。這也是女性淪為商品的真實寫照,男性憑借女性的外貌條件估價,其實也是對女性價值的踐踏。
最后,索妮婭對男權權威的順從還體現在她自主權的喪失。丈夫詹姆斯虛偽,猜忌,并且有著很強的控制欲,他無法忍受妻子獨自參加社交活動,索妮婭在婚后便放棄了她的最愛跳舞;詹姆斯不喜歡索妮婭的閨蜜瑪吉,于是索妮婭便從不帶瑪吉回家,盡管她是家中的女主人。詹姆斯每周五晚上都要在家舉行派對,邀請商場上的朋友,而索妮婭必須在場,因為星期五女工不在,索妮婭必須作為女工為他們服務。他們抽雪茄,喝葡萄酒,講臟話,沉醉在他們所謂的“男權派對”中,而“雪茄”、“煙灰缸”、“葡萄酒”也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男性的權威。派對結束后,喝的醉熏熏的詹姆斯明知道星期五女工不在崗,還虛偽的怒斥“如果必須自己洗碗,我們干嘛要顧做家務的女工”[1]。此時,索妮婭便識趣地洗好盤子,做好衛生。在詹姆斯看來,索妮婭有時候不過是女工,身份地位的懸殊,不僅讓索妮婭產生自卑感,更讓詹姆斯有恃無恐地對索妮婭頤指氣使。
二十世紀小說家伍爾夫在以《女性的職業》為題的演說里,她把男性眼里的女性稱之為“屋子里的天使”,“要有同情心,要溫柔嫵媚,會做假,善于使用女性的各種小手段。不要讓其他人看出你有思想,最要緊的是,要表現得很純潔。”[2]而詹姆斯對索妮婭的要求很大程度上與之相符,索妮婭也一度試著順從丈夫的要求,成為“屋子里的天使”。然而這樣的索妮婭并不快樂,她時常感受到的丈夫給予她的人格侮辱以及自尊的踐踏。作為21世紀的新女性,她并不是沒有女性意識,可是在這個金錢崇拜的社會,她又別無選擇,只能默默順從男性的權威,委屈求全。
索妮婭的丈夫詹姆斯生性風流,年輕時到處拈花惹草,將女人視為玩物,“他偶爾將酒吧里的女人帶回去過夜,但從不打算帶她們見父母。有一兩次,他與銀行里那些穿著細高跟鞋向他諂媚的前臺接待發生了關系。”[1]可是詹姆斯對她們從來都不上心,僅僅是因為結婚還未提到他所謂的“第一議程上”。而到了快40歲,詹姆斯覺得他需要結婚了,于是便把結婚提到他的“第一議程上”。而索妮婭的及時出現,便成為了詹姆斯的獵物。婚后,索妮婭也漸漸看到了詹姆斯丑陋的一面,虛偽、自私、自大,試圖通過控制索妮婭的一切來樹立他的父權至上。在婚后的第七年,索妮婭心里的自我意識開始覺醒,最終走上了挑戰男性權威之路。
維多利亞時期的英國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在她的作品《簡·愛》中賦予了簡·愛面對男性權威時敢于說“不”的勇氣,在她的筆下,簡·愛敢于直接挑戰男性權威,發出自己的聲音。不管是面對羅切斯特還是后來的圣·約翰·雷維爾,對于他們的要求,簡·愛都置之不理,她只聽從自己的心聲[3]。同樣,維多利亞·希普洛普筆下的索妮婭在與男性權威作斗爭的過程中,也贏得了自己的說話和分辨的權利。索妮婭的丈夫生性多疑,有一次他僅僅憑借一張明信片而指責索妮婭出軌。索妮婭對此感到憤怒,她據理力爭,最后大聲斥責“你就是白癡!”[1]然后轉身離開。在幾次的爭吵中,索妮婭都大膽發出自己的聲音,“詹姆斯,你太過分了”、“你當然不應該有疑問”[1]句句擲地有聲,這是公然對男性權威的挑戰。
婚后第七年,索妮婭不顧丈夫的反對,參加了舞蹈班,這是她勇敢地走出的第一步。丈夫對此冷嘲熱諷,她也不予理會。而舞蹈課程由星期二晚上調整到星期五晚上卻觸發了詹姆斯的怒點,因為星期五晚上有他的商業派對,他要求索妮婭必須參加。面對詹姆斯的滿腔怒火,索妮婭并沒有表現出畏懼,也不妥協,最后她到西班牙小住來擺脫丈夫的無理取鬧。這次的西班牙之旅對索妮婭意義重大,她在咖啡館老板米格爾講述的故事中,驚奇地獲知了母親的故事。米格爾在得知索妮婭是他初戀梅塞的女兒后,便希望索妮婭來西班牙繼承這家咖啡館,因為他年事已高,并且沒有子女。
回到英國后,索妮婭似乎有了一股新的力量,面對丈夫的再一次威脅,索妮婭無所畏懼。“我猜你會和平時一樣,不會離開。”[1]這是詹姆斯跟索妮婭的說的最后一句話,因為此時索妮婭已經決定要離開英國,去西班牙繼承她家族的咖啡屋。在她給詹姆斯留下的信中,寫到“我并不期望你的原諒,也不指望你能理解我的決定……我覺得我們的自由都已經被對方奪走,現在該還給對方了。”[1]就這樣,索妮婭結束了自己并不幸福的婚姻,卻開始了她的自由之路。這是她對男性權威挑戰的完全勝利。
伍爾夫指出“一個女人如果要想寫小說,一定要有錢,還要有一間自己的屋子。”[3]這里伍爾夫認為一個女性如果要從事寫作,一定要取得經濟上的獨立。而筆者看來,不僅是創作,一個女性想要擺脫父權對于她的枷鎖,經濟獨立都是必要的。在索妮婭得知自己有機會繼承家族在西班牙的咖啡屋之前,她對丈夫的反抗雖然激烈,但并不徹底,因為她清楚自己一旦與丈夫離婚,她將失去經濟支柱。因此每次反抗都以索妮婭離場作為終結,這種隱忍無不體現了索妮婭對自己經濟上的不自信。而在得知她可以西班牙的咖啡屋的老板后,索妮婭在經濟上獲得了自信,她離開丈夫時在信中寫到:“我不想拿走你的任何一間東西。對于共享房子或分走你的薪水,我一概沒有興趣。”[1]由此,不難看出,支持索妮婭反抗男性權威,并最終取得勝利的最重要原因是經濟上的獨立。
其次是母親勇敢拼搏,充滿愛的事跡感染并鼓舞了索妮婭。在索妮婭的記憶中,母親一直是一副坐在輪椅上一言不發的模樣。后來,在西班牙,通過米格爾的口述,索妮婭終于看到了母親的內心世界。索妮婭的母親梅塞也熱愛舞蹈,為此孜孜不倦,也不顧反對勇敢地愛上了吉卜賽少年。當西班牙內戰爆發后,母親與吉卜賽少年失去了聯系,她便大膽地踏上了尋求愛人的道路。在戰火紛飛的年代,母親最終與愛人越走越遠,后來誤打誤撞來到了英國,認識了父親。索妮婭對母親的重新認識也大大增強了她的信心,這是母親生前未能給她上的重要一課。母親的榜樣力量也是索妮婭最終徹底反抗男性權威的原因之一。
最后,好姐妹瑪吉對于她的影響也是不容忽視的。索菲婭的好朋友瑪吉是大多數男性所認為的異類,她小學六年級就有了身孕,并且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最后生下一女。從此瑪吉過著不婚的生活,周旋于不同男人之中。對于索妮婭的婚姻,她向來頗有微言。而后,瑪吉在西班牙遇到真愛,便棄成年的女兒而去,定居西班牙。瑪吉的人生看似荒唐,令人鄙夷,卻是索妮婭所羨慕的。瑪吉可以無所顧忌地跳舞,她可以憑自己的意志選擇自己的想要的生活。或者說,她不受男性權威的威脅。而索妮婭時時受到壓迫。故事的結尾,索妮婭選擇結束婚姻,獨身前往西班牙,可以說是她的好姐妹瑪吉對她的影響發揮了作用。
作為女性作家,維多利亞·希普洛普的作品或多或少地體現了她對女性人物的關懷,在她的所有作品中都塑造了具有反抗意識的女性形象。《回歸》這部作品體現了女主人公索妮婭的心路歷程,對男性權威的順從是她痛苦的源泉,也是索妮婭女性意識受到壓抑的原因。而她最終走向反抗,不僅取得了自我解放,也實現了她女性意識的回歸。
參考文獻:
[1]維多利亞·希斯洛普.回歸[M].毛燕鴻,譯.海口:南海出版公司,2013:15,16,19,15,85,86,400,407,407.
[2]朱剛.二十世紀西方文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 343.
[3]邱運華.文學批評方法與案例[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230,217.
(責任編輯:陳果)
中圖分類號:I561.07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2109(2015)11-0032-03
收稿時間:2015-04-13
作者簡介:李光明(1991-),男,漢族,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文學翻譯、英美文學。
From Obedience to Resistance——Study on Changes of Sonia’s Attitude Towards Male Authority in The Return
LI Guangmi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Fujian Normal University,Fuzhou,Fujian 350007)
Abstract:Written by the famous modern British writer,Victoria Hislop,The Return is the second masterpiece after The Island.In this novel,Sonia was married to an old man who is 13 years older than her.After 7 years of their marriage,the inherent conflicts between them were increasingly escalating.Sonia has different attitudes towards male authority at different stages of her life.From obedience to resistance,the inner experiences of Sonia have changed.This paper tries to give analysis on changes of Sonia’s attitude towards the male authority,aiming to discuss how she complete her self-fulfillment and to shake off fetters of the male authority.
Key words:male authority;Sonia;change;self-fulfill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