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吉祥圖案之造型與色彩

王曉艷

（蚌埠學院，安徽蚌埠 233030）

蝴蝶吉祥圖案之造型與色彩

王曉艷

（蚌埠學院，安徽蚌埠 233030）

蝴蝶紋樣的造型與色彩有它自己的發展走勢和特定的規范格式。我國古代每個朝代的經濟文化發展，都會影響到藝術作品創作走向。蝴蝶紋樣在千年文化傳承中慢慢沉淀出自己的一套格式變化特色，在這套格式變化中體現著我國傳統的審美特色與生活品位。

蝴蝶紋樣；造型；色彩；格式變化

我國傳統蝴蝶紋樣流傳至今花色式樣豐富多樣，色彩應用上也獨具時代特色，受到大江南北不同年齡階層的人們的喜愛，苗族人民圖騰中的“蝴蝶媽媽”在藝術造型上將女性與蝴蝶合二為一，在中國歷史上中原地區蝴蝶紋樣沒有作為圖騰出現而主要是作為吉祥紋樣發展而來，主要有這樣幾個主要固定造型格式：蝶紋喜相逢格式，蝶戀花格式，百蝶紋格式，諧音吉祥格式以及與各式吉祥文字符號并用的格式出現。

一　蝴蝶主要造型格式與色彩

（一）喜相逢格式與色彩應用

喜相逢格式在清代流行一時，主要以蝴蝶張開雙翅上下翻飛兩兩相對的格式呈現。蝶紋喜相逢格式中的蝴蝶紋樣有身體平整展開雙翼頭對頭和上下對稱抱成團的，也有頭對頭呈太極形側飛合抱成團的，還有上下側飛合抱成團。形式不等，中間穿插四季應景花卉，整體圖案喜氣洋洋氣氛熱烈吉祥。蝶紋喜相逢上所用的色彩種類繁多，一扇翅膀上往往集多種顏色絲線精心繡制。《潛庵蘇臺竹枝詞百首草》有詩曰：“穿花蛺蝶趁風偏，碎剪紅綾五色鮮。錦翅珠睛飛欲活，合歡衫上舞翩躚”。（衫上皆綴繡蝶，蟠珠作須，集錦成翅。一蝶之費，幾至一金。）在一只蝴蝶的翅膀上集多種色彩斑斕的錦繡，其華麗繁縟程度可見一斑。還有是添加金線的“金泥簇蝶裙”，《潛庵蘇臺竹枝詞百首草》另一首詩曰：“誰家貧女手摻之，織就香羅價不凡。新樣更翻蝴蝶巧，西洋金印作春衫”。（在道光間，最貴五色洋印縐，近時有以泥金印者，價逾常帛十倍。）故宮博物院藏有的清乾隆香色地八團喜相逢紋織金緞袷袍，香色緞織八團五彩雙蝶無水綿袍，石青色緞綴繡八團喜相逢夾褂，清嘉慶香色納紗八團喜相逢單袍就是用此種格式的蝶紋裝飾主題。

（二）蝶戀花格式

蝶戀花格式的蝴蝶紋樣流行日久，隋代公主陪葬品中就有蝶戀花題材的金飾，此后唐代絲織物金銀器中也常出現，并在宋代逐漸豐富流行，宋代服飾的花邊紋樣多喜歡用蝶戀花格式作為裝飾如現藏福建省博物館1975福建福州福倉山北坡南宋黃昇墓集中出土的一批“蝶戀花”格式的衣飾，有印金繪芍藥燈球花邊與繡蝶戀芍藥紋花邊等式樣。常見的搭配有菊花、牡丹、山茶、梅花、蓮花、芍藥、石榴花、桂花、水仙、海棠、翠竹等花草紋樣。真正流行普及是在明清兩代，明代各色蝶戀花首飾和蝶戀花紐扣花樣繁多。“蝶戀花”在明代是最有代表性的一種流行樣式，定陵集中出土的一批皇后衣飾就是最好的范例，除孝靖皇后灑線繡蹙金龍百子戲女夾衣中的童子撲蝶外還有各式蝶戀花紐扣，蝶戀花首飾。蒲松齡著的《七言雜文》中有詠銀匠一首，其中說到“花纏明珠光照耀，金鑲蝴蝶鬧紛紜”，記述嚴嵩抄沒之家財的《天水冰山錄》在首飾部分錄有“金廂蝴蝶穿梅翠首飾一副”、“金廂蝴蝶戲花珍寶首飾一副”、“金廂雙蝶牡丹珠寶首飾一副”、 “金蝶戀花釵四根”。揚之水先生總結說“可見這時 ‘蝶戀花’差不多可以和‘鳳穿花’平分秋色 。”［1］

（三）百蝶紋格式與色彩應用

百蝶紋出現在清代。《潛庵蘇臺竹枝詞百首草》有詩曰“尺五吳綾繪蝠云，茜紅染就勝香薰。最憐楊柳腰肢細，新束梅花百蝶裙。”（裙折內皆綴繡蝴蝶及金葉梅花，望之閃閃飛動。）據故宮博物院藏品看，百蝶紋在清代非常流行，后妃們都愛穿百蝶紋服飾，蝶紋形態可謂千姿百態，上下左右翻飛，幾乎有從各個角度飛舞著的形狀大小不一且色彩多姿多彩的蝴蝶，這些服飾的蝶紋遍及全身，連衣服邊角都繡有彩蝶翻飛。康熙時就有五彩蝶紋，百蝶紋飾流行是從乾隆時開始的，從乾隆到道光到同治到光緒年間持續流行，經久不衰。這種流行不是偶然，清代風靡全國的小說《紅樓夢》第四十回中也有描述，先是風姐道：“昨日我開庫房看見大板箱里還有好幾匹銀紅蟬男紗，也有各式折枝花樣的，也有‘流云蝙蝠’花樣的，也有‘百蝶穿花’花樣的，顏色又鮮點又輕軟。”描寫寶黛初見時寶玉是“頭上戴著束發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 ，王熙鳳出場時“彩繡輝煌，恍若神妃仙子”“身上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裉襖，外罩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晚清統治者慈禧本人就愛著百蝶衣，連細微處也要求盡善盡美。據《清代野史》裕德菱《清宮禁二年記》載，一日慈棺太后在接見美國海軍大將夫人伊文斯前，“飾妝已畢。乃有數官眷持來外褂甚多，備之選擇。彼謂將衣其色之淡青者。乃選之至二三十襲，迄無一當。命再持數襲來。其后，選得一外褂之綠色者，上繡百蝶。復衣一紫色坎肩，亦繡蝶者。褂之下端，垂珠纓。太后并戴明珠，其令之一，大如雞子，蓋彼所最愛者。非有要事，不懸之也。頭飾左右，簪玉蝴蝶花各一。手釧與指環，亦無不有蝴蝶者。質言之，無物不與之相配也。”如此執著的追求繁復奢華之美古今都罕見。“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明清時期這股奢華之風從宮廷貴族到民間百姓一路彌漫開來。實物參照有故宮博物院藏的清乾隆香色地百蝶花卉紋妝花緞棉袍，藏品介紹如下：該袍面料上繪有牡丹、石榴花、菊花、蘭花、梅花、桂花、水仙等花卉和松竹等，蝴蝶在花叢間翩翩起舞，栩栩如生。花卉與蜂、蝶之設色有月白、石青、蛋黃、粉紅、紫紅、雪灰、淺綠、墨綠和茄皮紫等共20多種，五彩斑斕，色調和諧。同治大婚禮用瓷器中有一套瓷器畫面以色彩斑斕充滿喜慶氣氛的百蝶紋作為裝飾圖案，成套生產了奓斗，碗、盤、湯匙、酒盅等餐具，無獨有偶，清光緒皇帝大婚時也用了百蝶紋裝飾的紅納紗百蝶金雙喜單氅衣，蝴蝶紋飾間還加飾“囍”字相襯，取喜上加喜之意。

（四）諧音吉祥格式

蝴蝶用作諧音吉祥紋樣主要有兩種，一是貓與蝴蝶搭配，寓意福壽綿綿。參照實物有故宮博物院藏的清乾隆畫琺瑯貓蝶圖鼻煙壺，上面一只憨態可掬的白貓對著一只彩蝶。還有中國圖案大系中搜集的磁州窯白地黑剔花貓蝶紋高臺如意枕上可愛的貓蝶圖案。另一個就是寓意多子多孫的瓜瓞綿綿圖案。參照實物有故宮博物院藏的清光緒綠色緙絲子孫萬代蝶紋棉襯衣，以蝴蝶與葫蘆、石榴、佛手、南瓜等為裝飾紋樣，諧音吉祥以物寓意，葫蘆藤蔓寓意子孫萬代，石榴綻開寓意子孫眾多。藍印花布上諸如“瓜瓞綿綿”“富貴耄耋”吉祥紋樣就更多。

（五）蝴蝶與各色吉祥符號和吉祥文字組合格式。

主要包括蝴蝶與喜字，與壽字，與卍字，與福字，與盤長等吉祥文字圖案組成的裝飾圖案，寓意愛情美滿，生活幸福，福壽綿綿，日子幸福長久。我國各省民間藍印花布上比比皆是。

二　傳統蝴蝶服飾色彩歸類

流行的花色自然既要包括紋樣又要包括顏色，傳統蝴蝶紋樣在色彩表現上各朝各代風格迥異。隋唐蝶紋多為金銀器上的裝飾，以造型為主而色彩為輔。到宋時期，瓷器以及衣飾上的蝶紋色彩分為兩派，一派表現為具有強烈文人審美風格，如喜愛寫實細膩柔和秀美的中原地區以朱克柔的作品為典型代表，另定窯磁州窯吉州窯的蝶紋雖色彩多為黑白，但整體風格均呈現清新淡雅秀麗樸實的風格。另一派以遼三彩為主要代表，色彩熱烈奔放，有強烈的異域風情。真正姹紫嫣紅開遍則是在明清，關于顏色上的喜好變遷李漁在《閑情偶寄》中提到“記予兒時所見，女子之少者，尚銀紅桃紅，稍長者尚月白。未幾而銀紅桃紅皆變大紅，月白變藍，再變則大紅大紫，藍變石青，迨鼎革以后，則石青與紫皆罕見，無論少長男婦，皆衣玄矣。在故宮博物院藏品記錄中關于蝶紋衣飾的記載非常豐富，下面挑出自康熙至宣統年間關于不同顏色式樣的蝶衣名目以供讀者發揮聯想。

1、紅色系的有：“紅色牡丹蝶紋羅、紅色緞平金繡桃花紋蝶式香袋、粉色蝶蓮紋綾、粉紅色團海棠蝴蝶紋直徑紗、米色綢繡淺彩荷花蝴蝶紋袍料、桃紅色百蝶紋線綢、玫瑰紅色梅蝶球紋線綢、大紅色百蝶紋線綢、絳色蝶蓮紋羅、絳紫百蝶紋縐綢、醬色緞釘繡蝴蝶紋小夾鞋、石青色緞繡菊花海棠蝶紋八團補子（石青是一種有紅的感覺的黑色）”

2、綠色系的有：“綠色百蝶紋羅、青色百蝶紋羅、蔥綠色梅蝶紋羅、淺綠色百蝶紋春綢、茶綠色蝶蘭紋緞、果綠色蝶蘭紋緞、豆青色地紅色牡丹蝠蝶紋閃緞、草綠色蝶蘭紋春紗”

3、藍色系的有：“點翠竹菊蝶紋頭花、藍色緞盤絳蝴蝶紋皂鞋、藍色緙絲水墨百蝶紋氅衣料、寶藍色緙絲水墨百蝶紋氅衣料、品藍色蝶蘭紋直徑紗、灰藍色地花蝶紋織金錦、湖色梅蝶紋羅、雪青色百蝶紋羅”

4、黃色系的有：“黃色花蝶紋廣緞、金地花蝶絳紋回回錦、茶色蝶蓮紋羅、杏黃色百蝶紋江綢、香色梅蝶球紋線綢、香黃色梅蝶球紋線綢、明黃色牡丹菊蝶紋春綢、鵝黃色蝶蘭紋緞、金黃色百蝶紋直徑紗、沉香色緞盤絳蓮花蝶紋皂鞋”

5、白色系的有：“白色梅蝶球紋春綢、米色綢繡淺彩荷花蝴蝶紋袍料、月白色蝶報富貴紋花綢、品月色百蝶紋春紗、藕荷色菊花海棠蝶紋羅、粉色緞盤絳蝴蝶紋皂鞋、淺粉色蝶菊紋緞”

6、灰色系的有：“雪灰色緙絲二色金百蝶紋馬褂料、葡灰色百蝶紋花綢、灰色梅蝶球紋線綢、駝色牡丹蝶紋直徑紗、淺駝色蝴蝶花籃紋羅”等。衣飾顏色因色差以及深淺濃淡等明度純度上種種細微的差別而細致分類命名，光聽名字就感覺美輪美奐美不勝收。

傳統蝴蝶紋樣中的樣式與色彩在今天依然有許多值得借鑒之處，傳統文化有許多寶藏也值得我們今人發揚深化，加以保存保護。

［1］揚之水.明代金銀首飾中的蝶戀花［J］.收藏家，2008，6：（45）.

［責任編輯 龍倮貴］

On the Auspicious Pattern of Butterfly and Its Color

WANG Xiao-yan
（Bengbu University，Bengbu 233030，China）

The shape and color of butterfly patterns have its own development trends and specific canonical format. The economic and cultural development of each dynasty in ancient China always affected the direction of art creation. During the process of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spreading and inheriting over the past thousands of years，butterfly patterns have slowly precipitated its own set of characteristics of the format change，which embodies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aesthetic characteristics and the tastes in living.

butterfly pattern；shape；color；format changes

J206

A

1008-9128（2015）02-0099-02

2014-06-14

王曉艷（1979-），女，安徽人，助教，碩士，研究方向：視覺傳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