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 騎
(上海外國語大學,上海,200083)
外語學科發展的責任與使命——略論許國璋外語教育思想三觀
沈騎
(上海外國語大學,上海,200083)
摘要:許國璋先生外語教育思想對于當前我國外語學科發展具有重要借鑒和參考價值。本文梳理許先生在外語教育領域重要學術思想,反思當前我國外語學科發展存在的問題和不足,提出繼承與發揚許先生外語教育辦學觀、治學觀與教學觀,探索和加強新時期我國外語學科發展的若干建議。
關鍵詞:外語學科,許國璋,外語教育思想
[中圖分類號]H31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8921-(2015)11-0011-04
[doi編碼] 10.3969/j.issn.1674-8921.2015.11.003
作者簡介:沈騎,上海外國語大學教授、中國外語戰略研究中心副主任。主要研究方向為語言戰略與語言政策學、外語教育政策研究。電子郵箱:shenqi@shisu.edu.cn
1. 引言
在中國外語教育發展歷程中,許國璋先生的名字是永遠不應被忘卻的。2015年適逢許國璋先生百年誕辰,外語界隆重紀念他的學術思想和磊落品格(周流溪2015;束定芳2015;周燕、張潔2015),實乃學界盛事。眾所周知,許國璋先生是我國著名教育家、語言學家和語言哲學家。他研究領域廣泛,著述豐碩,體現出一代學者的大家風范。許先生數十年嘔心瀝血,桃李滿天下,不拘一格培養大批外語英才;他主編的《英語》教材,因材施教,特色鮮明,四十年經久不衰,開創外語自學之先河;他傾力打造《外語教學與研究》學術重鎮,推陳出新,品味高雅,樹立外語學刊之典范。近日重讀先生文字,感觸最深的是許先生具有外語教育戰略家的眼光和思想,他始終站在時代前沿,以一個知識分子的責任感和使命感,高瞻遠矚,用寬闊的世界眼光看中國,深刻思考外語教育與國家發展的戰略關系,明確指出中國外語學科的時代使命與責任。許先生的外語教育思想對新時期外語學科發展和改革都具有重要學習和借鑒意義。本文梳理了許先生在外語教育領域的重要學術思想,反思當前我國外語學科存在的問題和不足,提出繼承與發揚許先生外語教育辦學觀、治學觀與教學觀,探索和加強新時期我國外語學科發展的若干建議。

2. 維護與拓展國家利益的辦學觀
在中國高等教育發展戰略中,外語學科是我國高校學科體系中的一個大學科。自新中國成立以來,國家高度重視外語學科發展,不僅成立一批外語類院校,而且在一些重點大學和師范院校都開設外語院系,外語學科由小變大,勵精圖治,自力更生,極大推動了新中國外語教育事業發展,為國家外交戰線和現代化建設輸送了各類外語人才。改革開放以來,外語學科順勢而為,學科布局更廣泛、全面,在辦學規模、教學層次乃至學術研究等方面都取得長足進步,在中國高等教育改革大潮中“獨樹一幟”。然而,大學科并不代表強學科,特別進入新世紀以來,外語學科在高速發展過程中,出現了一系列結構性問題,比如學科定位不明(徐烈炯2004;戴煒棟、吳菲2010;劉龍根、武思靜2011),亦有學科“危機”之憂(吳宗杰2009),學科處境頗為尷尬,處于日益工具化和邊緣化的地位(褚孝泉2013)。那么,外語學科的黃金發展期真的“一去不復返了”嗎?
以上這些學科反思,都不同程度指向我國外語學科的發展目標和定位這一戰略問題。在許國璋看來,中國外語是承擔國家重要使命和責任的一門學科,他指出,“外語教育是事關國家利益的大事,外語教育的培養目標應該服從國家利益,從國家利益去考慮外語教學方針,凡涉及國家民族利益的大事,我們決不可因為過去是怎樣做的,因循守舊,不思改革,而應該急趕直追”(許國璋1978a:25)。我們注意到,許先生的上述講話是他在1978年全國外語教育座談會上的發言內容。回顧那段歷史,我們注意到1977年7月至9月,鄧小平同志幾次和國務院以及教育部領導談話,多次做出教育改革的指示,并指出要加強外語教學(付克1986)。自1978年開始,中國在改革開放的大潮之下打開國門,開始融入國際社會,接受全球化的挑戰。國家經濟、科技、政治、社會和教育等諸方面都開始進入高速發展時期。在這個歷史轉折時刻,經國務院批準,教育部于1978年8月28日至9月10日在北京召開全國外語教育座談會。這次會議意義重大,影響深遠。會議提出加強外語教育的建議,明確學好外語以汲取外國科學文化知識是一項“政治任務”。中國外語教育由此迎來繁榮發展的新局面。
許先生將外語教學定位為“政治任務”,強調外語教學要學通外語,汲取國外優秀科學文化,服務于現代化的觀點(許國璋1978b),實質是將外語學科的發展置于國家改革開放大局之中,希望外語學科能夠切實為國家“引進來”戰略服務。許先生同時也指出語言是社會的重要力量。1992年,在小平同志南巡講話發表之后,許先生提出將語言化為力量,力量又變為制度和效益的論斷(許國璋1992)。他在外語界率先發出“外語界知識分子應該如何面臨這個新時代?”(同上:1)這一振聾發聵的時代命題,同時提出外語界需要“自省自強”的號召,明確提出學科需要轉型發展以適應時代要求。
撫今追昔,許先生關于外語教育與國家利益關系的論述,對于外語學科在新時期的發展具有重要啟示。在許先生上述觀點來看,外語學科發展并不是理論驅動或是學科導向的,而是問題導向的。在不同歷史時期,外語學科的責任和使命因時代而變化,但都要時時刻刻服務于國家和社會整體發展戰略,與國家的戰略定位互動發展,維護和拓展國家利益。在新形勢下,隨著國家綜合國力的不斷提升,以及“一帶一路”和全球治理等國家戰略任務和方針的提出,我們深感外語學科發展不僅要努力克服狹隘的工具觀和學科本位思想,還要從過去為“引進來”戰略服務轉向為國家“走出去”戰略轉型服務,凝練學科方向,積極對接國家戰略,從政治高度規劃外語學科發展戰略,惟其如此,外語學科方能有所作為。
3. 借鑒與會通中外文化培養的治學觀
長期以來,外語學科的研究在很大程度上“言必稱英美”,對國外外語教學理論和方法采取“拿來主義”(張紹杰2015:9),往往未經檢驗就盲目引進并實踐,致使本土話語嚴重缺失。事實上,英美國家外語教育無論在語言狀況與使用環境,還是社會文化背景方面都與中國大相徑庭,相關理論能否適用于英語作為外語的中國環境,本身就該打上一個“問號”。然而,正如桂詩春教授(2011)所言,改革開放30多年來,中國外語教育受到商業化和市場化影響,亂象叢生。我國英語教育至今還無法解決幾個懸而未決的問題,例如“英語學習低齡化是否有必要”,“語法翻譯教學法和交際教學法孰優孰劣”,以及“本族語教師是否優于本國外語教師”(桂詩春2015)。這三個問題說明外語學科的治學存在著較為嚴重的“鐘擺現象”和“拿來主義”現象。外語學科發展不僅要借鑒國外先進理論與思想,更要兼顧中國傳統和特色,方能會通和超越中外文化的界限和樊籬。在這方面,許先生的治學之道就令人欽佩,對于外語學科創新和學術發展同樣具有重要借鑒意義。
就外語教育理論和實踐研究而言,許先生堅持洋為中用、比較借鑒的觀點,他通過對美國外語教育的回顧,梳理國際外語教學法的歷史流變,并對此變遷的社會背景進行深刻分析。同時他還對日本英語教育實踐和經驗頗為關注,提出應該更加注意非英語國家外語教育理論的積累(許國璋1978b)。翻開《許國璋論語言》(1991)一書,我們不得不驚嘆于許先生秉持的嚴謹的治學態度。他精雕細琢,極其注重文本,力求其精準。他曾對某些已有定譯的術語進行重新思考,經過自己對中外考據的比較給出新的解釋。許先生更提倡學術爭鳴,鼓勵學術創新。他曾給美國語言學家喬姆斯基致函,與之商榷語言學理論問題;他還撰文向國內介紹社會語言學這一學術新方向,支持跨學科領域研究。他涉獵廣泛,研究領域早已突破傳統語言學和文學的學科范疇,終成大家。在治學取向方面,許先生堅持中國本土立場,力主揚棄吐納中外文化,既不盲從西方理論,也不“坐井觀天”,固步自封。僅就語言哲學研究來講,他不僅熟稔西方古典思想,還深諳中國傳統語言哲學精髓,積極對外傳播許慎《說文解字》的堂奧,真正走出借鑒與融合中外文明、會通與超越中外文化的治學新路。這些治學精神,對于當前外語學科整合學術力量、拓寬學術視野、凝練學術方向,培育高水平科研成果,實現跨學科創新發展都有著直接指導和借鑒意義。
4. 變革與創新外語人才培養的教學觀
培養各類外語人才始終是外語學科“安身立命”之本,外語人才規劃不僅關系到個人發展,還事關對接國家和社會外語需求的大局。一段時期以來,由于受傳統學科觀念的束縛,我國外語人才規劃主要強調語言知識和技能培養,工具性和實用性取向明顯。這種工具性人才規劃的優點毋庸置疑,但由此帶來的負面影響是,外語人才僅能滿足一般日常通用語言溝通和交流,外語拔尖人才稀缺。外語專業畢業生由于缺乏人文知識積淀和專業領域知識的培養,無法勝任國際化專業領域工作和學術研究,這樣的外語人才培養模式導致外語市場上出現“小才擁擠,大才難覓”現象,每逢重大國際場合和重要國際談判時,都會頻頻面臨高水平外語人才“一將難求”的現實窘境。以英語專業為例,2010年至2013年間,英語專業每年都成為最難就業的十大專業之一。昔日熱門專業,何以成為就業“老大難”?
早在改革開放初期,許先生就對外語院校只重視培養“翻譯干部”的做法提出不同看法,大聲疾呼這一培養模式只重視語言技能,忽略文化和專業知識,會窄化外語人才培養口徑(許國璋1978b)。1988年,許先生(許國璋1989:2)在黃岡師專發表談話時,就對英語專業人才培養模式提出質疑:“我一直認為,你英語學得好,那你又怎么樣?你能把這個作為學問嗎?你英語學得好,試想英語好就是學問,那么英國美國街上都是學問家了?西方歷史在你的腦子之中,有自己的見解;你對西方的現狀了如指掌,能說出它的發展方向,這可真是你的本領。更不用說你對西方的政治、經濟、科學、文化也能知道得很透了。英語好算不上有學問。我尤其不贊成人家自詡為英語專家。專什么呀?英語不是學問,英語是工具。”1992年,他在“編者的話”中深刻反思“外語界人才,只要求你會外語,此外別無所求”(許國璋1992:1)的培養目標,警告外語學科這種單一狹隘的培養模式會導致“生源愈來愈狹,檔次愈來愈低,陷于困境而不知自拔,背于時代而不知轉身,徒喚奈何而已”的現實困境。他更是發出“我們不曾聽見培養出英國通、美國通、法國通,也沒有聽說有什么國際法專家、海事法專家、保險法專家,只聽見培養出翻譯干部”的質疑之聲(同上)。許先生這一系列觀點充分體現出他超前敏銳的洞察力和戰略眼光,他對外語學科人才培養模式和教學目標提出的“忠告”竟然一語成讖。應該說,外語人才培養問題的產生,除了社會就業整體行情不佳之外,外語人才培養目標不清晰,缺乏專業競爭力也是重要因素。外語專業設置千校一面,語種規劃缺位,大學英語課程價值偏失,都嚴重制約了外語教學質量的穩步提升,更加無法對接國家和社會需求。應該看到,不同時代對于外語人才的需求和定位并不盡然,外語學科教學觀也應與時俱進。當前,外語學界亟待重新定義什么樣的外語人才才是時代需要的。
5. 新時期加強外語學科建設的若干建議
今天我們紀念和緬懷許先生外語教育思想,歸納和總結他對于外語學科發展的“三觀”思想,對于探索和加強我國外語學科發展意義重大。面向國家“一帶一路”建設和參與“全球治理”的國際使命,我國外語學科發展迎來了難得的歷史機遇,同時也是重大挑戰。黨和國家給外語學科提出了新的“政治任務”,我們必須思考新時期中國外語學科改革和發展使命,全面服務國家戰略。
“一帶一路”倡議是國家戰略轉型的重要舉措,標志著我國逐步從“本土型”國家向“國際型”國家轉變,這就決定了我國外語學科面臨著定位、目標和內容三大戰略轉向任務。首先,在戰略定位上,要從過去“引進來”為主向“走出去”轉型,實施雙向互動戰略。提升國家外語能力,為中國在“一帶一路”上國際行走服務,傳播中國聲音,講好中國故事,構建融通中外的對外話語體系,為“一帶一路”新格局架設中國走向世界的“橋梁”。
其次,戰略定位的變化勢必要求目標的轉變,過去我國外語教育的目標屬于“向內型”,主要滿足有限領域的外語需求,服務于現代化建設的國內需求。“一帶一路”建設要求滿足所有相關領域從業人員的外語需求,需要明確“向外型”的戰略目標。在“一帶一路”建設中,我們需要更多精通沿線國家語言的高層次外語人才,需要更多熟悉“一帶一路”國別乃至區域研究的人才,需要更多語言能力過硬、具有國際視野、能進行有效跨文化溝通的行業專才。
第三,外語語種建設是外語學科戰略的重要內容。語種規劃需要從“單一化”為主,向語種“多元化”戰略轉變。我國建國以來在主要外語語種規劃上走過彎路,語種規劃相對單一。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大國,我們需要完善外語語種規劃機制,不僅繼續加強國際通用語種教育,還需要逐步考慮加強周邊國家和地區的語言,開放和利用跨境民族語言資源,更需要研究“一帶一路”沿線語言資源,制定和國家利益密切相關的“戰略語言”外語教育規劃。
30多年來,我國外語教育事業發展迅速,但是問題不少、爭議不斷。在新時期,我們需要及時正視并反思當前外語學科發展中存在的思想落后、觀念滯后、理念陳舊以及缺乏現實觀照的學科本位問題。新時期的外語學科應當開展基于“問題探索”為主的超學科研究范式,用整體意識指導研究。外語研究者需要廣泛涉獵并了解來自語言學、人類學、區域研究、教育學、文學、外語教學、心理學和社會學等多領域的理論與知識。他們不僅應當掌握必要的理論與分析工具,還要具備系統和創新性地整合這些不同學科知識和研究方法的能力。只有這樣,才能更新并探索服務“一帶一路”建設的外語學科新理念,改變原來“重語言、輕文化”,“重工具、輕人文”,“重西方、輕本土”的弊病,以解決實際問題,并以育人為宗旨,加強外語學科的國別和區域知識教學,開展和促進跨文化、跨學科的外語教學與研究,探索培養具有人文素養、學貫中外的國際化人才新觀念。
“一帶一路”對外語教育模式也提出新的挑戰,外語教育必須改變傳統拘泥于語言技能訓練的教育模式,培養創新多元的國際化外語人才。除了高層次語言和文化專業人才之外,外語學科需要培養出更多的國際化通才,培養“全球治理人才”。在此基礎上,我們更要滿足“一帶一路”建設對于高層次國別、區域、領域專才的現實需要,變革和創新外語人才教學目標,培養“多語種+”的新型外語人才,這是時代的迫切使命,也是外語學科對時代應有的回答。我們應當加大力度,研究語言能力與其他專業能力的組合問題,著力提升外語教育的效率,使不同領域的專業人才能夠獲得必要的語言技能和跨文化溝通能力。這將直接關系到“一帶一路”全方位多領域的開放發展、合作共贏。
新時期中國外語教育改革需要嘗試方法上的創新,亟需建構符合中國國情的外語教學方法。正如張紹杰(2015:13)所言:“我們不應依賴于國外外語教學理論來解決中國外語教學問題,我們應沿著我國外語教學傳統同西方先進教學理念相融合的發展方向,針對不同的教學對象、教學階段、教學目的探索出對中國學生有效的外語教學方法和教學模式”。一方面,我們需要借助外語教學新技術,更新外語教學手段,加強課程、教材和教法研究,創設“慕課”時代外語教學新方法,建立服務“一帶一路”現實需求的多語種外語課程與教學方法和理論體系。另一方面,我們還需要創新并嘗試外語教育與專業相結合的復合型或是內容型外語教學方法,探索通過外語學習、研究國別和區域知識及專業領域的新方法,提高外語教育的效率和質量。
古人云:“周雖舊邦,其命維新”!今天我們緬懷和紀念許先生,就是要傳承、探索和創新他的重要思想,深刻思考和謀劃中國外語學科發展戰略,革故鼎新,努力創新外語學科的辦學新思路、提升治學新境界、提高教學新水平,奮力推進新時期中國外語教育事業邁向一個新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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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