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學生識別漢字形體的認知層次從整體字形開始的原因略論

赤峰學院文學院 金 枚

漢字字形分為筆畫——部件——整字三個層次的組合序列，對外漢字教學似乎應該按照由簡入繁、循序漸進的原則，從筆畫筆順入手，然后是筆畫組成的部件、最后是部件組成的整字。但對外漢字教學的認知研究卻得出相反的結論。

馬明艷對非漢字文化圈的外國學生在初級階段的漢字學習策略的個案研究中發現，留學生對漢字字形的感知表現為“整字——筆畫”的認知序列，與漢字構形的組合順序“筆畫——部件——整字”恰好相反。柯傳仁系統地考察外國人習得漢字的全過程，提出了漢字正字法的三個階段說：第一階段的學習者漢字習得基本上是“整字習得”；第二、三個階段才是“成分加工及自動加工階段”。江新、趙果對第二語言學習者初級階段漢字學習策略進行調查發現，一般來說，外國學生最不經常使用的策略是歸納策略，最經常使用的策略是整體字形策略。這些研究表明，外國學生認知漢字形體的首要層次是整體字形。

Ungerer 指出人對事物的判斷分兩步走：首先是整體感知，之后才是分解理解；外國學生感知漢字也這樣：對整體字形輪廓的感知會先于并強于其局部組成——部件和筆畫的感知。從認知的角度，漢字的整體輪廓信息多于內部細節信息，因此，漢字整字輪廓的知覺印象在大腦中形成是首先的，而其局部組成在大腦中漸次精細化、明晰化的過程則會復雜而漫長。外國學生認識漢字表征過程是從整體輪廓到內部細節逐步完善的漢字心理詞典有層次性的發展過程。這就是為什么初寫漢字的外國人漢字整體形似，細微卻發生丟一筆、少一筆、筆畫方向等錯誤的原因。因此，顧安達認為，初學漢字，要整字認讀與識記，不宜過細分析。當學生認識了一定數量的漢字之后，再分析部件構成，總結構形規律，擴大識字量。對外漢字教學可先安排一些常用獨體字和簡單的合體字，讓學生從這些常用獨體字和簡單的合體字中先建立漢字的整體輪廓印象，然后再從中分類、歸納出筆畫、筆順、部件等構件內容來，這樣更符合漢字的認知規律。 所以，初級階段應采取整字教學、整字認讀、整字識記的對外漢字教學方法，不宜做構件分析；只有漢字積累到一定程度，再做構件分析，才能有利于漢字識記。在閱讀中整字快速識別是最常見的認知方式，整字教學在閱讀課有更為重要的意義。

從整體字形開始，亦即從漢字間架結構的輪廓開始。漢字結構從大的輪廓上可劃分為獨體字和合體字。先識記后書寫，是學術界早有的共識。

先是獨體字的識別與書寫。崔永華統計構成“詞匯大綱”8822個詞的2866 個漢字中，獨體字總共216 個，其中常用的不到100 個。據卞覺非統計，在甲級800 個字中，有獨體字137 個，約占5.7%，這些獨體字使用頻率一般都很高，構字能力也強。常見獨體字由于數量少，可以按筆畫由少到多的順序識別并練習書寫，著重認知獨體字的間架結構。

然后是合體字的識別與書寫。精選常用合體字例字，尤其是由學過的獨體字組合構成的合體字，重點認知合體字的六種基本組合結構—— 左右結構（如“明”“好”）、左中右結構（如“樹”“辯”）、上下結構（如“想”“吉”）、上中下結構（如“京”“冀”）、半包圍結構（如“區”“這”“問”“包”）、全包圍結構（如“困”“目”）。漢字識別和漢字書寫的影響因素是不同的，容易書寫的漢字很可能不容易識別，例 如“千”與“干”，難書寫的字很可能容易識別，如“繁”“鷹”。因為漢字結構越復雜，其區別性特征就越多或越明顯，對識別就越有利，但對書寫就越困難。所以，對于初學者碰到難寫的字（比如“謝謝”）只要求識別，碰到結構簡單的字既要求識別又要求書寫。這是服從于初學階段著重認知整體字形而考慮的。

對外漢字教學究竟從筆畫、部件還是整字開始，是學術界熱議的話題。鑒于以上的討論，本人主張外國學生識別漢字形體的認知層次從整體字形開始。

[1]馬明艷.初級階段非漢字圈留學生漢字學習策略的個案研究[J].世界漢語教學，2007

[2]江 新，趙 果.初級階段外國留學生漢字學習策略的調查研究[J].語言教學與研究，2001

[3]周愛保，張學民，舒 華，何立國.字體、字號和詞性對漢字認知加工的影響[J].應用心理學，2005

[4](美國) Ungerer，F.& Schmid，H.J.An Introduction to Cognitive Linguistics [M].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1

[5]顧安達.渡過漢字難關——讓西方人嘗試閱讀中文[A].第八屆國際漢語教學討論會論文(北京) [C]，2005

[6]崔永華.漢字部件和對外漢字教學[J].語言文字應用，1997

[7]卞覺非.漢字教學: 教什么？怎么教？[J].語言文字應用，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