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利江 周亞茹
(西南科技大學,綿陽621010)
新中國成立初期習仲勛文教統戰思想論析
陶利江周亞茹
(西南科技大學,綿陽621010)
文教工作是上層建筑的重要組成部分。新中國成立初期,國家在著力發展經濟的同時,對文教工作也給予了高度關注。習仲勛對新中國成立初期的文教統戰工作做出了可貴的探索,他對文教工作存在的成績和不足進行了客觀分析,并且提出了文教工作的成績是文教統一戰線工作的勝利這一論斷。基于這一判斷,習仲勛對文教統戰工作的形勢做出了客觀評判,進而提出了針對文教工作的統戰思路和對策。
新中國成立初期;習仲勛;文教統戰工作;思路和對策
DOI:10.3969/J.ISSN.1672-0911.2015.05.060
文教工作包括教育、文化藝術、衛生體育、科學研究、新聞出版等方面的工作。在舊中國,文教事業是極為落后的,如在教育方面,文盲人口占全國人口的絕大多數;在科學研究方面,1949年我國科技人員不超過5萬人,其中自然科學的專門研究人員不超過500人;在衛生醫療方面,醫療條件差,各種疾病廣泛流行,導致人口死亡率高。為了改變文教工作的現狀,新中國成立后,中央人民政府在解決民主革命的遺留任務,恢復發展國民經濟的同時,依據《共同綱領》制定了發展文教事業的工作方針。《共同綱領》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文化教育為新民主主義的,即民族的、科學的、大眾的文化教育,人民政府的文化教育工作,應以提高人民文化水平、培養建國建設人才,肅清封建的、買辦的、法西斯主義的思想,發展為人民服務的思想為主要任務。”[1]根據《共同綱領》的規定,中央人民政府制定了發展文教事業各項工作的方針,推動了我國文教事業的發展。
新中國成立初期的文教工作,隨著國民經濟的恢復以及國家財經狀況的好轉,有了較大的恢復和發展。習仲勛對新中國成立初期文教工作的恢復和發展給予了充分肯定,“我們從三年中文教工作恢復發展的數量上看,如果和解放前(最高水平)相比,就可看到這些成績是驚人的”[2]316。在教育方面,我們廢除了國民黨以往法西斯式的訓導制度和反動課程,進行了學制改革和院系調整以及開展了大規模的掃除文盲工作。習仲勛說,“在全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高等學校教師中,進行了思想改造的學習,有四分之三的高等學校進行了院系調整和專業設置工作,并且在這個基礎上開始普遍地進行了教學改革,在教學內容、方法,組織和教學制度等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改進”[2]317,“中、小學的教師們,一般的也都參加各種社會改革,一部分參加過思想改造學習,教學內容和方法也有初步改革”[2]317,“各類學校都已逐步向工農開門,尤其是由于有計劃地舉辦了工農速成中學和工農業余學校以及在職的青年干部文化學習,工農入學學文化的機會大大增加了”[2]317-318。在文化藝術方面,1949年召開了中華全國文學藝術工作第一次代表大會,全會把毛澤東提出的文藝為工農兵服務的方針確定為中國文藝的方針,不僅如此,全會團結全國文藝工作者,建立了全國統一的文學藝術界組織——中華全國文學界聯合會。隨后,還建立了舞蹈、曲藝、文學、音樂、戲劇等工作者協會。新中國成立初期,在正確的文藝方針的指引下,我國的文藝事業取得了很大的發展,文藝界出版了一大批內容豐富,反映時代變遷、新人物新思想的文藝作品,這無疑豐富了人民群眾的精神生活。對于文藝界的巨大變化,習仲勛深刻地提出,“新的人民的文化藝術在廣大范圍內代替了舊時帝國主義的、封建主義的、資產階級的文化藝術”[2]318。在衛生體育方面,新中國成立初期,各級人民政府大力提倡國民體育,按照“面向工農兵”、“預防為主”、“團結中西醫”[3]三大原則積極發展醫藥衛生事業,防病治病。習仲勛對衛生體育工作方面取得的成績給予了中肯評價,“開展了群眾性的愛國衛生運動,執行了預防為主和衛生工作與群眾運動相結合的方針;顯著地減少了疫病的流行”[2]318,“全國很多學校、機關、工廠實行了廣播體操,在增強體質、提高生產、工作和學校效率方面,已收到相當效果”[2]318。在科學研究方面,1949年11月1日成立了中國科學院,作為國家最高學術領導機構和綜合研究中心,這標志著我國科技事業進入了新的階段。習仲勛高度評價了中國科學院所開展的一系列研究工作,“中國科學院各研究單位,經過幾年來的整頓和研究人員的思想政治學習,對國家建設所需的自然條件及資源調查研究方面做了許多工作,并已開始配合經濟建設和國防建設,進行了有效的研究工作”[2]318。在新聞出版方面,新中國成立后,新聞、廣播、出版事業已掌握在人民手里。1950年3月29日到4月16日,新聞出版總署召開全國新聞工作會議,會議討論了改進報紙工作、統一新華通訊社的組織和工作、建立全國廣播網等問題,會議認為應建立通訊員網和讀報組,統一新華通訊社的組織和工作,建立全國廣播網。關于加強新聞出版工作的意義,習仲勛提出,“對提高我國人民文化,推動各項工作,以及我國學習蘇聯和各人民民主國家的先進經驗和文化交流上,都有很大幫助作用”[2]319。
習仲勛對新中國成立初期的文教工作的恢復、發展、改革和提高做出肯定評價的同時,也指出了文教工作存在的問題和缺點。首先,文教工作存在盲目冒進傾向。習仲勛指出文教工作中存在盲目冒進的傾向,“對于文教事業的發展要求太快太急,攤子鋪得太大太多”[4]125,“初等教育特別是農村小學的發展,農村民辦小學全部由國家包下來,以及小學‘五年一貫制’,不問城鄉普遍推行等措施”[2]319;在高等教育方面,習仲勛指出高等教育的院系調整工作要求過急,對于專業設置,沒有顧及師資和設備等因素,存在形式主義現象,而對于教育改革,對學生教育程度、教材缺乏、師資質量等因素也嚴重估計不足;在衛生工作方面,習仲勛指出有的農村在不具備條件的情況下卻建立了大量的衛生所和衛生院;在新聞出版方面,習仲勛指出農村文化館、文化站的普遍建立以及大量書報向農村強迫攤派是不符合農村客觀實際情況的;在文藝工作方面,習仲勛指出在對戲劇改革中存在亂改劇本亂禁演的現象。其次,文教干部思想改造中存在“性子急”和“粗暴”現象,習仲勛說,“一個叫粗,一個叫急。粗,就是對于他們的工作方式簡單,有時甚至于態度粗暴;急,就是對于他們的思想改造要求的像搞土地改革,鎮壓反革命運動那樣,這完全是不適宜的”[4]126。習仲勛對文教工作中出現問題的原因也做了深刻的分析,他指出文教工作必須與國家的經濟建設相適應,不能一味追求數量而不顧質量,文教工作相關的負責干部要克服自滿驕傲情緒和肅清個人主義和好大喜功等不良工作作風。
從根本上說,文教工作是為經濟建設服務的,文教工作開展得好與壞直接決定了文教工作服務經濟建設的作用能否有效地發揮。習仲勛高度重視文教工作,并且提出文教工作的成績是由文教統戰工作的成績決定的,“我們黨在文教戰線的工作都是與黨外民主人士團結合作共同進行的,如果不是文教界的統一戰線正確地團結了這批黨外人士,文教工作就不可能做出這些成績”[4]126。
習仲勛對新中國成立初期的文教統戰工作形勢做出了準確研判,他指出文教統戰工作既取得了成績,同時也存在缺點。從成績來看,習仲勛說,“三年多以來,文教界的黨外人士經過一系列的社會改革運動,思想上、政治上都起了很大的變化。他們中間的大多數都愿意跟著共產黨走,都愿意為人民群眾服務”[4]126。同時指出統戰工作也存在缺點,他說,“主要還是團結不夠,而不是團結得太多了”[4]132。在教育界,習仲勛指出,全國革命勝利以后,一些在大學擔任校長、副校長等領導干部職務的共產黨員對非黨的大學教授關心和幫助不夠,不能傾聽教授們的意見,不能按照黨的統戰政策去團結黨外人士,而是孤立黨外高級知識分子,習仲勛指出這是很嚴重的問題,“特別是對高級知識分子,這樣輕率,不是采取謹慎的態度,是很不好的”[4]132。在科技界,習仲勛指出黨員干部沒有很好地團結科學家和尊重科學家。就如何對待科學家方面,習仲勛指出要懂得尊重他們的意見和重視他們的意見。對于如何尊重他們的意見,習仲勛指出,科學家大部分是從歐美留學歸國的,他們對有的領導干部所提出的“技術一邊倒”的口號持懷疑態度,對于科學家們的這種態度,習仲勛指出我們不能直接否定,而是應該尊重科學家們的意見,把道理給科學家們講清楚,“技術是沒有階級性的,只要學了來就可以為社會和人民服務。過去我們說要批判英、美資產階級思想,這種想法是比較籠統的,特別是在技術這個問題上,沒有加以很好地分析,沒有把道理講清楚。因此,我們提出批判歐美的技術,有些教授就不服。當我們把道理給他們講清楚以后,這些科學家和高級知識分子就很高興,很擁護我們”[4]133。關于為什么要重視科學家們的意見,習仲勛指出,領導干部應同真正有知識的人合作,重視科學家們的意見,對專家們所提出的意見進行民主討論,只有這樣才能做出科學的決策。為此,習仲勛提出領導干部要轉變領導方法,“特別是高級領導,要經過高級民主人士和專家這一道手,不經過這一道手,我們的領導是搞不好的”[4]134。在文藝界,習仲勛指出,對作家作品的思想性和質量要求得過高過急極大制約了作家們的創作熱情,“現在有些作家很怕寫東西,寫了也不敢往外拿”[4]136。同時,習仲勛認為戲曲改革中存在的亂禁演的措施不夠得當以及對民間藝人也團結不夠。在醫藥界,習仲勛針對當時輕視中醫的現象,指出中醫是能治病的,并且在中等城市和廣大農村中醫和群眾的聯系更為密切,應積極做好對中醫的統戰工作,不僅如此,他還提出應把中醫納入科學領域,“中醫本身現在還不能用科學道理進行解釋,只是依靠經驗,我們就要幫助他們用科學道理來進行解釋,使之系統化”[4]136。
正是基于對新中國成立初期我國文教工作現狀的客觀分析,習仲勛分析了文教統戰工作取得的成績和不足,而通過分析文教統戰工作取得的成績和不足可以深層次透視文教工作的現狀。因此,可以這么說,文教統戰工作開展得好,就有利于文教工作自身的推進和發展,而文教工作中出現問題的主要原因也正是各級黨委對文教統戰工作重視程度不夠或者沒有采用正確的統戰工作思路和對策。
1.文教統戰工作具有廣泛性和復雜性
習仲勛認為文教統戰工作的范圍很廣泛,他指出從界別來看,包括教育界、文藝界、醫藥界等;從階級屬性來看,包括各民主階級和各民主黨派等;從群體來看,包括高級知識分子、中小知識分子、舊藝人、舊醫生等。新中國脫胎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文教工作落后,為了擺脫文教工作落后的局面,我們必須建立廣泛的文教統一戰線,因此我們必須團結一切文教干部去推進文教工作的恢復和發展。對此,習仲勛指出,“我們的任務是聯合一切可用的舊知識分子、舊藝人、舊醫生,幫助感化和改造他們,為了改造先團結”[4]129。除了廣泛性,習仲勛認為文教統戰工作也較為復雜,他從政治態度、思想意識和黨的政策這三方面對文教統戰工作的復雜性作了深刻說明。從政治態度上看,習仲勛提出,把文教統戰工作的對象分為三類,即革命派、中間派和極少數反革命分子;從思想意識來看,習仲勛指出文教統戰對象的職業、專長等不同,因此他們的思想意識是不盡相同的。雖然如此,習仲勛強調我們要牢記一條準則,“中國的知識分子和資本主義國家的知識分子不同,他們可以參加反帝國主義、反封建主義的人民革命運動”[4]130,習仲勛認真分析了知識分子的革命性,他指出除了一小部分為帝國主義和大資產階級服務的知識分子外,大部分知識分子都深受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和大資產階級的壓迫,“因此,他們有極大的革命性”[4]130。從黨的政策來看,新中國成立初期,人民政府對國民政府遺留的軍政人員、社會失業人員、知識分子等實行了“包下來”的政策,這些人員階級成分復雜、思想觀念多樣,習仲勛指出對舊有人員實行全部包下來的政策勢必會造成文教統戰工作的復雜性。習仲勛進一步指出,文教統戰工作的復雜性是由革命勝利帶來的,“沒有全國的勝利,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4]131。
2.文教統戰工作應加強黨的集中統一領導
正如前文所述,文教統戰工作是廣泛的和復雜的,因此,習仲勛著重強調文教統戰工作必須加強黨的集中統一領導,克服分散主義。首先,習仲勛提出各級黨委要具體領導文教工作,從方針、政策、到制定計劃再到執行計劃,各級黨委都要起到表率作用,“真正地把文教工作列進黨委的議事日程中去”[2]324。其次,習仲勛強調文教工作應把黨的集中統一領導和充分發揚地方和群眾的積極性和主動性結合起來。由于文教統戰工作的對象涉及的領域廣泛,加之我國地廣人多,各地的情況和社會環境也是不盡相同,如果不考慮特殊性,一味過分而不恰當地強調集中統一,就會妨礙各個地方群眾的積極性和創造性,習仲勛對此有深刻的認識,“我們在集中統一的原則下,并不取消因地制宜的靈活性”[2]324。但同時習仲勛還指出,集中統一是基本的,處于主要地位,因地制宜處于從屬地位,“那種不顧整體,只顧局部的分散主義觀點,也是不利于國家的事業的”[2]324。
3.辯證客觀看待文教工作者
新中國成立初期,新中國的文教事業取得了較大發展,文教工作者的團結和改造工作也在同步進行。那么,如何辯證客觀看待文教工作者,習仲勛對此有著深刻的認識。在中醫問題上,習仲勛指出我們不能簡單看待中醫,要從歷史遺產的角度審視中醫,“要認為這是中國幾千年來的歷史遺產,是我們祖先留下來的文化里邊的一個很重要的方面”[4]142;在中西醫關系問題上,習仲勛指出中西醫應團結一致,而不是互相斗爭。在文藝工作方面,習仲勛對文藝工作者的歷史做了深入分析,他指出過去的文藝工作者中只有一小部分是真正反革命的,因此不能給文藝工作者亂定成分。新中國成立初期,經過黨對文藝工作者的團結和改造,習仲勛指出我們對文藝工作者應有正確認識,“他們也是勞動人民的一部分,也是工人階級的一部分,他們本身是靠腦力勞動生活的,哪里是什么勞資關系”[4]143-144;對于民間藝人,習仲勛指出不應以粗暴的方式禁止他們演戲,亂改劇本,而應該尊重他們的政治地位,組織和幫助他們發展,“現在他們搞不好,他們不能負責,因為過去是那樣一個社會,就造成那樣一個結果。今天我們的責任是在我們這方面,在于我們去幫助他們,去扶持他們,去領導他們”[4]146。
4.讓文教戰線的黨外人士有職、有責和有權
新中國成立初期,文教戰線的黨外人士有近三百萬人,包括黨和非黨的文教工作人員。這支近三百萬人的文教工作人員是我們國家的寶貴財富,是建設新中國的偉大力量,在黨的文教統一戰線政策的影響下,日益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對于新中國成立初期的文教工作,習仲勛做了中肯的評價,“幾年來文教工作的成績是和文教統一戰線的工作分不開的,但是這一方面還存在很多問題”[2]324,而在這些問題中,習仲勛著重指出文教系統黨外人士有職、有責和有權的問題尚未解決好。關于讓文教戰線的黨外人士有職、有責和有權這一問題,習仲勛是有著深刻認識的。第一,習仲勛首先明確了加強黨的領導和讓文教系統黨外人士“有職、有責、有權”[4]140之間的關系。他指出文教戰線黨外人士“有職、有責、有權”的前提是文教人士必須接受和承認工人階級和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如果不承認共產黨的領導,不是有權,而是越權;第二,習仲勛指出了黨員干部要與文教系統黨外人士合作共事,而不是包辦一切。并且,習仲勛還提出了黨員干部與文教系統黨外人士共事的方法。其一,幫助黨外人士做出成績,樹立信心,“我們共產黨員的干部,在現在的情況下任務是很重的,自己積極做好工作,僅僅是完成了任務的一半;還有另一方面的任務,這就是要幫助黨外人士也起來做事,而且要做出成績,不然人家就感到沒有味道,信心不高”[4]141。其二,黨員干部要多擔當,起模范引領作用,“凡是工作中缺點和錯誤,一般地說,應有黨員干部首先檢討,而不要叫非黨干部去檢討”[4]141,“這樣一做,黨外人士不是避免檢討,而是要積極要求參加檢討”[4]141。
在新中國成立初期,黨和人民政府積極探索如何依據國情進行國家建設,探索如何有效推進政治、經濟、文化和社會等各方面的建設。應該說,習仲勛對文教統戰工作的探索是難能可貴的,他依據新中國成立初期我國文教工作的客觀實際,文教統戰工作的形勢,提出了諸多有益于文教工作,文教統戰工作的觀點,形成了自己鮮明的文教統戰思想,這極大豐富了馬克思主義統一戰線思想,也極大豐富了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理論寶庫。
[1]夏杏珍.共和國重大文化事件紀程[M].北京:九州出版社,2013:208.
[2]習仲勛文集(上卷)[M].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3]陳冠任.治國錄:毛澤東與1949年后的中國(第1冊)[M].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14:256.
[4]習仲勛論統一戰線[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
(責任編輯:周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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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0911(2015)05-0060-05
2015-06-23
陶利江(1987-),男,西南科技大學政治學院教師。周亞茹(1991-),女,西南科技大學政治學院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