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MOOC建設和管理中的著作權問題研究

王小平

（湖北工程職業學院，湖北黃石435003）

我國MOOC建設和管理中的著作權問題研究

王小平

（湖北工程職業學院，湖北黃石435003）

依據我國著作權有關法律的規定，MOOC建設中利用他人作品不適用合理使用條款，所以只能采用替換、刪除、授權三種方式來避免著作權糾紛。MOOC建成后也需要尋求著作權保護，可采用技術保護措施對作品適度保護，也可以建立相對寬松的知識共享協議供著作權人選擇。另外，可委托著作權集體組織來處理版權授權和MOOC版權管理問題。

著作權 著作權法 MOOC

MOOC（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s），即大規模開放在線課程，是用錄像的方式將教師在自然狀態下的教學過程記錄下來，并通過網絡進行傳播，有隨堂測試、考試、評分等互動活動，測試合格頒發合格證書。MOOC具有互動性、公開性、免費性、共享性等特點。2012年，美國的頂尖大學陸續設立網絡學習平臺，在網上提供免費課程，Coursera、Udacity、edX三大課程提供商的興起，給更多學生提供了系統學習的可能。2014年5月，中國教育部愛課程網和網易合作推出了擁有中國自主知識產權的MOOC平臺——中國大學MOOC。MOOC作為視頻教學資源在建設和管理過程中涉及到復雜的著作權問題，給現有的法律制度帶來新的研究課題。

1 建設MOOC的著作權問題與策略

1.1 使用他人作品的著作權問題

MOOC的建設中，教師如果引用他人作品，對于進入公有領域的和不受著作權保護的作品，是可以免費使用的，但須尊重作者的精神權利。而對于受著作權保護的作品，教師在MOOC中使用是否適用著作權法律制度中的合理使用呢？

《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1］（以下簡稱《著作權法》）第二十二條列舉12種合理使用的情形,指出“可以不經著作權人許可，不向其支付報酬，但應當指明作者姓名、作品名稱，并且不得侵犯著作權人依照本法享有的其他權利。”其中第六款規定“為學校課堂教學或者科學研究，翻譯或者少量復制已經發表的作品，供教學或者科研人員使用，但不得出版發行”，第二十三條規定“依據該規定,其將為教學而合理使用的前提限定于學校課堂教學。”可見，此處的學校課堂教學，是專指面授教學。《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2］第六條規定為學校課堂教學或者科學研究，可以通過信息網絡向少數教學、科研人員提供他人少量已經發表的作品，可以不經著作權人許可，不向其支付報酬。

從以上有關合理使用的條款可以看出，檢驗是否適用合理使用制度，主要有幾個因素：（1）使用的目的和性質；（2）使用部分的數量和傳播范圍；（3）不構成對原作品或作者權益的傷害。MOOC具有開放性的特點，學習對象無門檻限制，并通過網絡傳播，所以使用作品的數量、范圍和方式大大超過傳統教學，會影響到權利人作品的發行量，進而損害著作權人的利益。另外，雖然高校屬于非盈利性機構，但是與商業性平臺合作開發MOOC，使用的性質就發生變化。由此可見，MOOC不適用于合理適用制度。所以，國內外的MOOC平臺幾乎無一例外的要求課程提供者處理好引用第三方受版權保護作品的著作權問題。

1.2 建立MOOC的著作權策略

1.2.1 建立MOOC著作權指南

目前國內外MOOC平臺對于第三方版權資料的引用有著十分嚴格的規定，如被告知侵權，課程將面臨被卸載的風險，即“告知——拿下”。而作為MOOC責任主體的教師如果對著作權法不熟悉，則有侵權的危險。國外很多大學圖書館承擔起MOOC版權支持服務，并建立版權指南，如美國杜克大學圖書館成立版權與學術交流辦公室（OCSC）提供三個方面的版權支持服務，分別為:“合理使用”的指導及咨詢服務；與出版商及作者協商，獲得版權許可；尋找可替代的開放獲取資源。［3］杜克大學圖書館的版權指南在實踐中取得良好的效果，斯坦福大學圖書館、賓夕法尼亞大學圖書館等紛紛效仿。國外很多高校圖書館都設有“版權圖書館員”崗位，因此可獨立承擔版權支持服務，而國內很多大學圖書館缺乏諳熟著作權法的館員，所以應該由教育部牽頭，在依據我國著作權相關法律的前提下，制定版權指南，大學圖書館負責研究版權指南和相關法律，對教師進行版權培訓，讓教師清晰了解版權政策；負責搜集整理開放資源，幫助教師識別和挑選不涉及著作權問題的資源；負責指導教師在使用版權資源時標明出處或使用鏈接。

1.2.2 引用他人作品的著作權策略

我們可以借鑒麻省理工學院的開放課件計劃（簡稱MIT OCW）的做法，一是審查教師所提供的材料中引用他人作品的情況，征取教師意見是否可以用不受著作權保護的作品進行代替；二是如果確需引用他人作品,但又得不到許可使用,就在課程中做出引用說明標注，如果著作權人提出侵犯了他的著作權，則及時刪除引用的部分；三是獲得著作權人的授權。通過替換、刪除、授權三種方式來進行MOOC的著作權處理,能保障發布的視頻課程無著作權糾紛。［4］

1.2.2.1 做引用說明標注或刪除

我國雖然尚未有關于MOOC的訴訟案件，但在2007年，朱莉亞女士對新東方教育科技集團和新東方迅程網絡科技有限公司提出訴訟，聲稱新東方未經授權，將其丈夫享有著作權的《新概念英語》第一至第四冊應用到了網絡課堂上來，違反了合理使用的比例限制。關于未經授權使用他人材料的比例，沒有硬性規定，但基本原則是低于作品的10%，比如，視頻作品低于10%或3分鐘；音樂、歌詞或音樂視頻低于10%或30秒；詩歌250個英文單詞以內，1個詩人3首以內，詩選5首以內；散文低于10%或1000個單詞；故事2500字以內；插圖和照片類的同一作者5張以內，一個影集低于10%或15張；數據集低于10%或2500條以內；每本書、期刊只能取一張圖，［5］只能使用事實性的圖片，而不能用創作型的圖片等等。所以，如果引用數量控制在要求以內，可以先引用，做引用標注說明，如果著作權人提出侵犯了他的著作權，則及時刪除引用的部分，或者獲得著作權人的授權。

1.2.2.2 獲得著作權人授權

如果引用超過作品的10%，甚至是全文，則要先獲得著作權人授權才能引用。要想獲得有效的著作權，需要進行著作權歸屬分析，然后選擇合適的授權方式。MOOC是通過網絡向公眾提供服務,所以需獲取權利人的信息網絡傳播權。

如果引用的是已出版發行的資源，要獲得信息網絡傳播權，涉及到的著作權主體有作者、出版發行者。要根據作者與出版發行者之間簽訂的合同,向真正的歸屬主體申請著作權。如果作者與出版發行者簽訂的是轉讓合同，則權利主體是出版發行者；如果簽訂的是出版發行合同，又根據作者授予出版發行者的權利分為三種：如果授予專有出版發行權，則權利主體是作者；如果授予專有出版發行權和信息網絡傳播權，則權利主體是作者和出版發行者；如果授予專有出版發行權、信息網絡傳播權和獨家代理權，則權利主體是出版發行者。［6］

2 MOOC本身的著作權保護

MOOC課程建成后，就要在網站上發布，MOOC具有獨創性，并能以有形形式復制，屬于著作權意義上的作品，受著作權保護。

2.1 MOOC權利歸屬分析

MOOC涉及的權利主體有MOOC平臺、學校、教師和學生。Coursera、Udacity、edX平臺被稱為MOOC的“三駕馬車”。edX和Coursera平臺提出課程版權歸教師和大學，Udacity提出歸Udacity和大學共同所有。［7］關于教學過程中學生和教師以及學生之間的互動交流信息，Coursera指出用戶生成資源歸Coursera和參與機構所有，平臺可以任意使用這些資源；Udacity、edX提出歸用戶所有，但平臺可以任意使用。而國內的如清華大學學堂在線、愛課程、上海高校課程中心、上海交通大學南洋學堂、東西部高校課程共享聯盟等在服務協議中指出MOOC課程及學生生成資源歸運行平臺所有。和國外相比，在國內作為MOOC資源提供者的學校、教師和學生的權利處于弱保護狀態。

2.2 MOOC著作權保護策略

2.2.1 以協議的形式約定各方權利

《教育部關于國家精品開放課程建設的實施意見》第二部分第五項指出:“重視國家精品開放課程的知識產權保護。在國家現行著作權法等知識產權法框架下，以協議形式明確課程建設各方的權利、義務和法律責任，以保證國家精品開放課程持續建設和共享。”［8］強調以協議的形式來明確權利義務。從著作權的角度分析，MOOC屬于職務作品，教育部《關于開展2012年度精品視頻公開課推薦工作的通知》（教高司函［2012］11號文件）第二條第2款規定高等學校是精品視頻公開課的建設主體。［9］《著作權法》第十六條規定職務作品的著作權由作者享有，但法人在其業務范圍內有優先使用的權利，作品完成兩年內，未經單位同意，作者不得許可第三人以與單位使用的相同方式使用該作品。為了明確權利主體，學校和教師應當采取合同的形式確立著作權歸屬問題。如果合同規定著作權歸屬學校，則教師只有署名權、保護作品完整權等精神權利，其他權利由學校享有。但是，授課內容中教師獨創的部分，教師可以單獨行使著作權。如果合同規定MOOC著作權歸教師個人所有，可以借鑒國外一些大學的做法，在學校期間，教師具有教授課程的單一權利，但不能轉讓給其他機構，大學保留使用權若干年或者一直到教師離職或退休后的若干年。［10］關于學生生成資源如果要作為范本留在課程中，是需要獲得學生授權和同意的，或者在與學生的協議中明確學生的版權人地位，并指出如果為商業目的利用是需要獲得學生許可的。作為MOOC責任主體的學校，與MOOC平臺簽訂的協議中，應該為學校、教師、學生爭取最大的合法權益。

2.2.2 技術保護措施（TPM）

MOOC資源為防止他人非法傳播，可采用技術保護措施，技術保護措施分為“控制使用作品”和“控制訪問作品”兩種，我國保護“控制使用作品”的技術保護措施，而且無免責例外，MOOC可以設置技術措施防止他人非法復制、下載和套錄，這種技術措施受到法律保護。而“控制訪問作品”的技術保護措施是不受法律保護的，而且MOOC是對所有公眾開放的，所以也沒必要設置“控制訪問”的技術保護措施。但是，需要注意的是，技術措施雖然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防止非法使用，但是也有可能侵害社會公眾自由獲得知識和信息的權利。

2.2.3 MOOC著作權集體管理

聯機計算機圖書館中心（OCLC）的相關報告曾指出，平均用于一門MOOC著作權清理的工作時間為380小時。［11］MOOC建設中使用他人受著作權保護的作品需要和權利主體簽訂有效的著作權許可使用合同，以獲得有效的著作權授權，MOOC自身也需要獲得著作權保護，如果教師一一獲得授權或者親自監管自己的作品，將比較耗時耗力，或者難以有效行使自己的權利。所以，可以委托專門的組織，即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來解決MOOC建設和管理中的著作權問題。根據《著作權集體管理條例》［12］規定，權利人與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訂立著作權集體管理合同后，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可以以自己的名義主張權利，可以與使用者訂立許可使用合同、向使用者收取使用費，轉付給權利人，并可以作為當事人進行有關的權利的訴訟、仲裁活動。集體管理組織是在尊重著作權的前提下，追求著作權行使的效率，使作品使用與著作權行使中各方的經濟成本得以降低，也使各方的利益達到最大化。MOOC課程應該屬于口述作品，在表現形式上屬于錄像制品，在我國MOOC作品應該歸音像著作權集體組織管理。

2.2.4 建立相對寬松的知識共享協議

國內的主要MOOC平臺一般都提出MOOC資源僅供個人學習相關內容時使用，不得下載、轉載，或創造相關衍生作品。MOOC建設的目的是讓所有公眾免費共享知識，所以MOOC需要建立相對寬松的知識共享協議，提供多種授權條件供著作權人選擇，著作權人只保留部分權利，公眾只要在授權條件范圍內可合理使用MOOC作品。

我們可以借鑒麻省理工開放課程計劃采用的《創作共享協議（CC）》，著作權人允許使用者復制、散布、展示及演出其作品,必須保留其署名權，著作權人選擇下列其中一種授權條件：（1）不得修改作品；（2）不得為商業目的使用；（3）不得修改+不得為商業目的使用；（4）僅在遵守與本作品相同的授權條款下，才能散布由本作品產生的衍生作品，即相同方式共享；（5）不得為商業目的使用+相同方式共享。麻省理工采用“署名+非商業性使用+相同方式分享”的組合來處理使用開放課件資料時所面臨的著作權問題。［13］

3 結束語

MOOC做為一種開放教育資源在建設和管理中涉及復雜的著作權問題。MOOC不同于傳統課堂教學，無法適用著作權法的合理使用條款，所以MOOC建設中如果使用他人作品時需要獲得著作權人的許可，甚至支付報酬。MOOC建成后為了更好地促進知識傳播和共享，我們可以借鑒國外有關開放課程授予規則的規定，尤其是麻省理工的知識共享協議，鼓勵權利人只保留部分權利，著作權人選擇不同的授權條款，使得使用者能夠根據情況選擇使用方式，真正實現知識共享。

〔1〕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EB/OL］.http://www.gov.cn/flfg/2010 -02/26/content_1544458.htm.［2015-4-8］

〔2〕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EB/OL］.http://www.gov.cn/zwgk/2013 -02/08/content_2330133.htm.［2015-4-8］

〔3〕Fowler L.Smith K.Drawing the blueprint as we build:Setting up a library-based copyright and permissions service for MOOCs［J］. D-Lib Magazine,2013,19(7):7-8

〔4〕〔13〕聶計謀.視頻公開課著作權問題探析［D］.廣西師范大學，2013:6-8

〔5〕汪瓊.知識產權保護與在線課程［J］.中國教育網絡，2013（4）：29

〔6〕王小平.圖書館全文數據庫建設與利用中的版權問題［J］.圖書館工作與研究，2009（1）：43

〔7〕葉蘭，易曉娥.圖書館視角下的MOOCs版權問題研究［J］.大學圖書館學報，2014（5）：30

〔8〕教育部.教育部關于國家精品開放課程建設的實施意見［EB/OL］.http://www.moe.gov.cn/publicfiles/business/htmlfiles/moe /s3843/201111/126346.html.［2015-4-2］

〔9〕教育部.關于開展2012年度精品視頻公開課推薦工作的通知［EB/OL］.http://wenku.baidu.com/view/32467929b4daa58da0114a 6e.html.［2015-5-5］

〔10〕Developing and Implementing Intellectual Property Policies for OnlineCourses［EB/OL］.http://www.uky.edu/～vafiel0/StudentSuccess/docs/developing.pdf.［2015-05-17］

〔11〕Proffitt M.MOOCs and libraries,an overview of the current landscape［EB/OL］.http://www.colc.org/content/dam/research/presenta tions/profit/moocs2013.pptx.［2015-05-17］

〔12〕國務院.著作權集體管理條例［EB/OL］.http://www.gov.cn/zwgk/ 2005-05/23/content_270.htm.［2015-5-8］

Study on the Copyright Issues in the Construction and Management of China’s MOOC

Wang Xiaoping

On the basis of China’s Copyright Law,fair use provisions do not apply to using others’works in MOOC construction.We can only use the three ways like replacement,deletion,authorization to avoid copyright disputes.MOOC also needs copyright protection when it is completed.We can take technical protection measures appropriately to protect works,or create a relatively loose knowledge sharing agreement for copyright.In addition, copyright collective organization can be authorized to deal with copyright authorization and copyright management issues of MOOC.

Copyright;Copyright Law;MOOC

D923.4:G250

A

王小平（1982-），女，圖書館學碩士，館員，研究方向為知識產權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