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文學”的“再解讀”對文學史寫作的意義和啟示
雙爽
(重慶師范大學文學院,重慶沙坪壩400000)
摘要:“十七年文學”是20世紀中國文學學科建構的重要組成部分。在中國當代文學史上,它既被高度贊揚過,也被徹底否定過。對“十七年文學”的研究,可以或隱或顯地看出時代的變化,以及文學研究的轉向。其中,90年代一些海內外學者對“十七年文學”的“再解讀”是當代“十七年文學”研究比較重要的一部分,他們運用多種理論方法對“十七年文學”進行深入闡釋,在這一文學思潮中,李楊的解讀借助福柯的知識考古學,推進了十七年文學的研究。通過對“十七年文學”接受史的回顧,以及對李楊“再解讀”思路的深入剖析,從中提煉出當代文學史研究中的一些值得思考的問題,以期為當代文學史寫作提供有價值的參考和啟示。
關鍵詞:“十七年文學”;李楊;“再解讀”;文學史
收稿日期:2015-03-20
作者簡介:雙爽(1987—),女,河南平頂山人。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現當代文學研究。
中圖分類號:I206.7文獻標志碼:A
“十七年文學”是指從1949年至1966年之間中國文學的發展歷程,它既包括“革命歷史小說”,也包含文革時期的“樣板戲”,最為著名的代表作品是“三紅一創,保林青山”。[1]在建國后到文革開始前,這些作品占據著主流文學舞臺,在全國范圍內擁有巨大的影響力,成為了影響一代人的精神文化食糧。文革開始以后,“十七年文學”被徹底否定。文革結束以后,文學界的批評也大多是否定的批判。到了80年代,純審美的文學批評,又將打著政治烙印的“十七年文學”邊緣化了。直到九十年代,“再解讀”思潮才對它有了新的評價。從對“十七年文學”接受的曲折變化可以看到,“十七年文學”由于強烈的意識形態和特別的文學體式獲得了異常豐富和復雜的價值,它本身所包含的豐富議題在當代文學研究中成為20世紀中國現當代文學的重要命題。基于這些原因,對“十七年文學”的研究已然成為學界研究的熱點。
一、“十七年文學”的接受史
1949年到文革開始前,是中國“十七年文學”的形成階段。在新中國建立初期,這些作品大多表現對“英雄人物的塑造”,對社會主義道路的歌頌,以及對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擁護等,在50-60年代成為國人重要的精神食糧。在這一時期,“十七年文學”受到當時主流意識形態的肯定,對作品的批評大多從政治立場出發,利用社會歷史批評的方法對標準的“社會主義文學”的作家作品進行贊揚,而對不符合標準的則進行批判。
文革期間,文藝界的形勢發生了變化,曾經被高度贊揚的“十七年文學”被扣上了反動的帽子,“十七年文學”被徹底否定了。與此同時,國家的大部分學術研究都處于停滯不前的階段,對“十七年文學”的研究也被迫中斷。
文革結束以后,政治上開展了“撥亂反正”的工作,為當代文學史成為文藝界“撥亂反正”的一個熱潮。鄧小平在第四次文代會祝詞中進一步肯定了“撥亂反正”的舉措,他認為文革之前的文藝路線基本上是正確的。但是由于這個時期對“文革”的批判,也殃及到了具有鮮明意識形態性的“十七年文學”,而長期封閉的文學環境也限制了文學批評的視域,使得很多學者仍然保持著過去陳腐的文學觀,對“十七年文學”的研究大多是從社會歷史批評出發,將重點放在主題功能、人物形象等淺層次的分析上,始終擺脫不了庸俗文學觀的限制。
80年代,在改革開放環境下,一些學者受到西方當代文學思潮的影響,新的文學觀念開始出現。1988年,王曉明等人在《上海文論》上開辟了“重寫文學史”專欄,開始了 “重寫文學史”運動。這一運動的中心議題是“文學現代化”和“純文學”的概念。他們一反之前傳統的文學理念和批評方法,提出了與過去傳統社會歷史批評不同的“純文學”的審美批評。他們認為,文學批評的出發點不應該是特定的政治理論,文學的批評方法也不應該局限于社會歷史批評,而應該用新的理論方法來闡釋作品,從不同的視點,對文學作品進行多層次多角度的批評。
盡管“重寫文學史”運動的中心議題是“純文學”,但是這種去政治化的文學評價本身就是以文學與政治的二元對立作為基礎的,這種對立結構本身就包含了鮮明的意識形態色彩。這種主張在當時意在拋棄極左的政治意識形態影響,重新被迫中斷的“五四文學”傳統,使文學回到文學本身來。這樣一來,“十七年文學”因為被打上了鮮明的意識形態標簽而被邊緣化。李楊說:“ ‘50—70年代中國文學’被逐步排除在‘現代文學’之外,甚至在一些更為激烈的‘斷裂論’中被置入文學/非文學(政治)、啟蒙/救亡乃至現代/傳統等類型化的二元對立中加以確認。”[2]因此,在重寫文學史運動中,“十七年文學”、建國以前的左翼文學和文革文學因其內容都與當時的政治主題有緊密的聯系,而遭到了否定批判。然而翻閱中國歷史,每一次對文學史的重寫都與當時政治意識形態的變化密不可分,并不存在真正的、絕對的“審美性”,重寫文學史在某種程度上就意味著否定前一種意識形態所代表的審美標準。而且,強調文學與政治的二元對立,將政治因素完全剝離開來,是一種過于理想化而脫離現實的批評立場。因為政治總是以各種潛移默化的方式影響著文學,這種去政治化的標準恰恰是在樹立另一個新的權威。事實上,這里提倡的“重寫”,變成了重新評價那些曾經因政治原因而受到過分追捧的作家,并重新發掘那些因為政治原因被不正確打壓的作家,尤其側重對左翼文學和左翼作家的批評,這樣的“重寫”無疑已經將作家的政治背景視為一個重要依據,仍然沒有擺脫政治的印記。
90年代,對“十七年文學”以及文革文學的研究出現了新的方法熱潮,被稱為“再解讀”思路。“再解讀”最初由海外華人學者如唐小兵、孟悅等和國內學者李楊、戴錦華等進行實踐,他們運用當代西方流行的各種文化理論,例如精神分析、結構主義、后殖民主義等,來重新解讀“十七年文學”。[3]他們的解讀試圖瓦解“十七年文學”的體制化敘述,探討“十七年文學”中的“現代性”。它延續了80年代“重寫文學史”的思潮,卻又在理論和方法上有了新的思路,對經典的解讀也更加深入。它在作品的批評上更加注重文本本身的結構、敘事、修辭,特定的意識形態內涵的運作方式,在文學史觀上更具有開放性和歷史性,體現了文學史的自覺意識,是現當代文學研究的一個重要方向。
二、李楊的“再解讀”和“知識考古學”闡釋
“十七年文學”盡管是意識形態很強的作品,但作為一個文學文本,它本身也表現出了豐富的文學魅力。在“再解讀”的思路下,這些文本并不是封閉的作品,而是交織著復雜的文化和意識形態的“場域”所在。在李楊的《50-70年代中國文學經典再解讀》中,作者選取了50-70年代影響較大的八部作品進行了解讀。在西方文學理論的觀照下,重新發現了文本中被壓抑的意義空間。
李楊的研究受到了福柯的“知識考古學”影響。他說:“對文學史的研究者來說,這些作品中的價值不在于它是否符合今天的‘真實’,也不在于它是否具有我們今天理解的‘藝術性’,而在于這些作品在某時某地的出現意味著什么。”[4]在這本書中,李楊抓取了有代表性的作品進行細致解讀,挖掘出作品深層的意義。例如,《林海雪原》是一個在當時流傳最廣的“革命通俗小說”,它的題材是革命戰爭題材,但它卻和中國古代英雄傳奇小說和公案小說有著深厚的淵源,它將一個具有現代意義的“革命主題”構架在一個古老的“報恩復仇”的模式中,創造性地對傳統進行轉化,而同時,它將一個政治的使命變成了道德的使命,體現了“道德與政治的一體化是古代中國”家國一體“與”“家國同構”的政治文化體制的必然產物,作品中對主人公少劍波和白茹的愛情故事雖然也是傳統“郎才女貌”的才子佳人小說的翻版,但是卻在一個愛情故事極度稀缺的年代下撫慰著人們的情感饑渴,這部小說也因此被打上了“小資產階級情調”的烙印。這一切表明舊的形式與新的主題之間的關系是復雜的,傳統的因素對嚴肅的革命的呈現既有融合也有沖突。舊的“形式”與新的“主題”之間的融合和沖突成為理論與實踐中不斷遇到的難題的同時,也進一步凸顯了“傳統”。《青春之歌》表層的故事是林道靜的三段情感糾葛和她逐步走上革命道路的成長歷程,在表層的情愛敘事的表述下隱藏著的“性”與“政治”之間的糾葛,主人公林道靜的成長階梯中的男性是不同政治話語的象征,小說中三位男主人公都是北大學生,卻在歷史中選擇了不同道路。余永澤作為自由知識分子,始終沒有擺脫“五四”知識分子的個人主義,盧嘉川和江華則代表了左翼知識分子群體,走上了馬克思主義道路,他們所代表的三個政治話語沖突也是中國知識分子基本思想斗爭的矛盾所在。他們的政治立場雖然是不同的,但是他們的“男人性”是一致的,他們都把政治當作獲取林道靜的手段,而把“性”作為最終的目的,“性”與“政治”的奇妙組合構成了這部小說的獨特性。用巴赫金的理論來說,“個人”和“歷史”,“性”和“政治”的融合體現的正是現代小說的特點。[5]128
《紅巖》則利用受虐的狂歡體驗來替代革命者的生命體驗,并通過革命者在面臨“革命”與“家”之間的兩難選擇中,揭示出現代民族國家與個人的沖突。革命者選擇了“革命”,舍棄了“家”,叛徒則是保全了“家”,背棄了“革命”,體現了現代民族國家對個人家庭的沖擊,在這里,階級與家庭之間的對立關系成為敵我之間現實政治關系的一種體現方式,階級關系與家庭關系成為了“革命”與“反革命”的分水嶺,這也表現了繼“五四”將個人從家庭解放出來之后,現代國家對家庭的進一步解構。不僅如此,《紅巖》中所體現的共產黨人的精神意志在某種程度上就是對“肉身”的排斥,革命者與敵人的政治對抗也可以被看作是“精神”與“肉身”的對立,肉身是骯臟的、邪惡的代表,更有意思的是,李楊借用西方心理學的觀點,剖析《紅巖》中的“虐戀”傾向,紅巖所寫的正是“一場折磨的狂歡宴會”,“受虐”是革命者從“此岸”到達“彼岸”的必由之路,精神若要取得勝利就意味著肉身的死亡,在施虐與受虐的關系中,受虐者才是事實上的控制者,這些剖析都比以往對《紅巖》的批評更加深入,切入的角度也更加大膽。[5]88
他還把文本重新放置到產生文本的歷史語境之中,以“形式的意識形態”角度對《白毛女》文本的生產以及歌劇和樣板戲的改編進行研究,探究不同的歷史中不同的意識形態意義所決定的審美方式,從而發現,戲劇是最適合表現政治—美學使命的藝術類型。而為什么選擇戲劇這種形式也有其時代背景:“每當意識形態感到群體本質認同的必要性和緊迫感,因而要重溫或再現一個‘想象的共同體’時,戲劇便具備了繁榮的客觀條件。”[5]300
從這些解讀可以看出,李楊的解讀不僅是對幾部作品的細讀和解構,他的解讀是深入的,他從文本出發,挖掘作品中隱含的內部結構,從修辭和敘事來分析那些被忽略的關系,從而將原本看似是純粹的政治運作產物的文本進行解構。他遵從福柯的理論,細致的考察文本形式中蘊藏的話語權力,進一步探究權力產生的基礎和情境,把文本放回到特定的歷史情境,試圖還原影響作品產生的歷史環境。其研究的重點是歷史是怎樣被敘述的,敘述方式的選擇體現了怎樣的歷史時代,它與政治權力話語有著怎樣的關系,它為什么在這個背景下講述,以及文本的虛構和想象是怎樣發生的。他相信一個文學文本永遠攜帶著足夠豐富的歷史信息。
“十七年文學”的敘事方式常常被看作是教條式的、突出高大全的。但是,就在這些看似單一的模式化的敘事中,卻隱藏著非主流的復雜意識和敘述形式。而由于“十七年文學”的政治性特點,新時期大多數評論者對這些文本的分析與評價都沒有深入文本本身去討論它特有的敘事和修辭,它本身所具有的文學和歷史價值常常被它的意識形態所遮蔽。“再解讀”所做的正是揭示這種體制化敘事中所蘊含的裂隙。正如黃子平所言:“敘述不可能‘固若金湯’,鐵板一塊,不可能由一種具備絕對權威的語碼雄霸永恒的歷史時空。”[6]李楊等人的“再解讀”就是要挖掘文本深層結構中的意義,深入歷史清靜,將貌似“鐵板一塊”的敘事文本進行解構,呈現其內部的復雜性。
三、“再解讀”對文學史寫作的意義與啟示
“再解讀”一方面對過去的作品進行重新解讀,屬于文學批評活動;另一方面,它的研究建立在過去的文學研究基礎之上,是批評的批評,有著文學史研究的意識,屬于當代的文學史研究。所以它不僅僅是經典的重讀活動,而且是涉及到文學史研究的一種方法,在本質上是一種介于作品研究和文學史研究之間的一種研究行為。和新批評不同,雖然它們都是從文本出發,但是它仍然強調外部研究,將文本融入社會和歷史,從文學分析到文化分析,而不是將文本看成一個封閉的個體,避免了新批評那種完全割裂文本與外部聯系的弊端。
“再解讀”和“重寫文學史”有著密切的關系。80年代“重寫文學史”活動中所進行的經典重新解讀,因為在理論上沒有自覺突破,所以基本上是用一種新的敘述方法來替代另外一種敘述。盡管在某些經典作家以及一些文學現象中找到了曾經被政治遮蔽的問題,但是對這些問題的解釋卻表現出對之前敘述的“顛覆”,類似于翻案文章。相比之下,“再解讀”更強調深入的闡釋意識,具有文學史觀照的自覺性,它將文本或者現象納入歷史中連續出現的文學閱讀之中,強調其歷史意義,而并不突出自身的權威性。它和重寫文學史的思路有關,但是又對“重寫文學史”進行了反撥。
“重寫文學史”和“再解讀”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十七年文學”作為研究對象,總的來說豐富了對“十七年文學”的研究,前者站在純審美的立場對它進行批評,后者則站在歷史的角度對它進行更加深入、客觀地闡釋,將“十七年文學”等左翼文學和作家重新納入到文學研究的視野,并運用新的理論闡釋文本,這些都可以看作是將當代理論與文本批評相結合的有意義的實踐。
其實,“重寫文學史”并不僅僅是80年代的文學史問題。在某種意義上,所有的文學史都是對文學史的重寫。五四時期,胡適等人的文學史著述為啟蒙主義文學史觀奠基;30年代中期,《中國新文學大系》確立了啟蒙主義立場的新文學經典;新中國成立后,王瑤的《中國新文學史稿》確立了左翼文學史觀;70年代,夏志清的《中國現代小說史》重新回歸啟蒙文學史觀。縱觀二十世紀,中國新文學歷史的發展歷程正是被不斷“重寫”的過程。[7]
李楊和其他“再解讀”的學者在這里提出了新的文學史批評的觀點:“文學史問題”不再是“重寫文學史”,“它關注的不是對文學史的‘重寫’,而是我們以何種工具進行‘重寫’。在這一意義上,兩種文學史問題呈現了一種有趣的對話關系”。[8]“重寫文學史”的思路,表達的是希望能夠通過一種不涉及政治的思路,將中國現代文學看成是中性的,將一切現象都納入文學史的研究范圍,從而寫出真正客觀的“理想文學史”。但這種絕對客觀的想法是不存在的,有選擇就意味著有主觀意識的存在。“知識考古學”質疑的就是是否有這種純粹的歷史書寫。相比“歷史本身”的問題,它在文學史問題中更關注的是構造“歷史”的方式和工具。
但它也有自身存在的問題。十七年文學由于所處的年代并非作家身處的時代,評論者所持有的思維卻是當下的觀念,而且,文學發生的年代又是一個十分特殊的時代,評論者對歷史語境的把握并不一定是當時真實的語境,它是作家對中國歷史語境的一種想象。正如王德威所認為的,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小說中國”對中國的反映就是中國的現實。這是一種以虛構代替真實的方法。小說中的現實和虛構,到底能在多大程度上反映真正的現實?作家試圖從文學作品中打撈真實歷史,是否是一種鏡花水月的妄想?這些都是值得思考的問題。也有學者提出批評,認為他們的再解讀所進行的歷史語境還原的依據是不可靠的,并不是在十分充分的歷史資料分析之上得出的結論,這也是后繼的文學史研究應該注意的問題。
“十七年文學”在歷史的不同階段被給予了不同的文學史書寫,這種現象本身就包含了深刻的文學史意義:為什么在不同的時期會受到不同的對待,對它的肯定是出于什么理由,對它的否定又是出于什么理由,肯定的原因中有哪些是一致的,哪些是矛盾的,有哪些是一貫相承的,哪些是發生變化的,等等。對這些現象和問題產生的機制進行研究,能使我們深入了解當代文學發展的脈絡。而這些研究和闡釋同時也構成了歷史中文學史的一部分。總之,這種“知識考古/譜系學”的文學史書寫,強調了“歷史意識”在文學史研究中的作用,將有關文學史的知識歷史化。這種深入歷史情境,還原歷史現實的研究思路,摒棄了意識形態的和純文學的單一價值評價,拓寬了“十七年文學”的研究視野,也為文學史寫作提供了新視點。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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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范藻]
The Significance and Enlightenment of Reinterpretions of "Seventeen Years Literature" to the Writing of Literary History
SHUANG Shuang
(Liberal Arts College of Chongqing Normal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000, China)
Abstract:"Seventeen years literature"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construction of Chinese literature in twentieth Century. In the history of Chinese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it has been highly praised and has been totally denied. Through the study , we can more or less see the change of the times as well as the turn of literature research. Among them, some scholars at home and abroad in the 1990's has a reinterpretation, which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study of the contemporary "Seventeen Years Literature", and they use a variety of theoretical methods to explain it. In this literary trend of thought, Li Yang's interpretation of Foucault's knowledge archaeology promotes the study. Based on reviewing its acceptance history and the deep analysis of Li Yang's ideas, we extract some problems worthy of consideration in the research of contemporary literary history in order to provide valuable reference and enlightenment for the writing of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history.
Key words:Seventeen years literature; Li Yang; reinterpretation; literature hist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