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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何以可能——盧卡奇的總體性辯證法及其政治訴求*
高雪
(吉林大學 哲學社會學院,吉林 長春 130012)
[摘要]20世紀20年代,世界資本主義的國際形勢混亂不堪,歐洲各國的革命運動風起云涌,一些思想家從分析中東歐國家無產階級革命失敗的原因出發,試圖謀求人類解放的新出路。西方馬克思主義的創始人盧卡奇將“關于馬克思主義辯證法的研究”作為其著作《歷史與階級意識》的副標題,在其中他強調從對資產階級意識形態的批判出發,通過確立總體性原則,以此喚醒無產階級的階級意識,試圖在破除資產階級物化意識的同時力求在歷史與認識中開辟一條革命實踐的新路徑,從而真正的實現人類解放。
[關鍵詞]盧卡奇;總體性;辯證法;人類解放
盧卡奇在早期著作中就已經使用過“總體性”這一概念,并將其視作擺脫異化,通往藝術形式的理論方法。隨著革命歷史的不斷變遷,他的總體性理論也逐漸地貼近社會現實。俄國十月革命的勝利使得中東歐的一些資本主義國家試圖爆發無產階級革命,渴望建立社會主義國家。盧卡奇目睹了匈牙利革命成功后的迅速夭折,他在匈牙利共產黨內地位的不斷變化,所進行的每一次自我批評,都包含著他的妥協與無奈。但在其顛沛流離的一生中,他依然試圖在革命運動中建構一種改造客觀現實的總體性辯證法,這不僅僅區分了馬克思主義哲學與資產階級科學,并且嘗試以歷史唯物主義為批判的武器,在社會歷史進程的總體性中獲得無產階級意識的主客體統一,從而為革命指明一條新的路徑。他的總體性辯證法開啟了重釋馬克思主義理論方法的先河,試圖在社會歷史現實中借助辯證思維的理論方式喚醒對人類自由解放的真實訴求。
一、超越資產階級意識形態的純粹直觀
“毫無疑問,《歷史與階級意識》的重大成就之一,在于使那曾被社會民主黨機會主義的‘科學性’打入冷宮的總體范疇,重新恢復了它在馬克思全部著作中一向占有的方法論的核心地位”[1]15,盧卡奇在新版序言中總結了這部被譽為西方馬克思主義“圣經”的巨著《歷史與階級意識》的重大意義。盧卡奇指出,在庸俗馬克思主義者面前,革命被孤立的理解為與整個變化過程分離開的單獨行動,這就導致了馬克思主義的革命實踐向原始的工人運動倒退,導致了馬克思主義的理論體系脫離了歷史的辯證過程,與作為真正具體的革命實踐原則一同瓦解。因此,他強烈地反對第二國際的修正主義者們將馬克思主義教條化機械化,并認為片面性的考察資本主義的發展,勢必會陷入虛假意識中,也根本無法解決資本主義發展過程中帶來的物化問題。所以,盧卡奇的總體性辯證法從某種意義上說,是為擺脫資產階級意識形態的物化問題而提供的方法。
依據馬克思在《資本論》中對商品拜物教的分析,盧卡奇也從商品的結構問題入手,并以馬克思的經濟學分析為前提,在他看來,原始社會和資本主義社會的商品在生產過程中對社會結構產生的影響不同,在商品形式方面也有著質的差異,“一個商品形式占統治地位,對所有生活形式都有決定性影響的社會和一個商品形式只是短暫出現的社會之間的區別是一種質的區別”[1]144。因此他試圖從作為對象性形式并且與之相適應的主體性形式的角度出發,以此發現在資本主義社會中由商品拜物教帶來的基本問題。進而,盧卡奇指出,這個基本問題是現代資本主義社會所特有的問題,最直接的表現就是,“人自己的活動,人自己的勞動,作為某種客觀的東西,某種不依賴于人的東西,某種通過異于人的自律性來控制人的東西,同人相對立”[1]147。盧卡奇認為,只有分析出資產階級意識形態物化產生的真正原因才能為無產階級革命實踐提供正確的方法。要言之,他的總體性辯證法正是在對資產階級意識形態的一步步批判中逐步確立起來的。
在《物化和無產階級意識》中,盧卡奇用了大量篇幅分析了資產階級思想的二律背反,并且從多個方面對資產階級的意識形態展開了批判。首先,盧卡奇認為,資產階級思想只是單純的從個人觀點出發來考察歷史進程,從而使其對社會和歷史的認識僅僅只停留在個別性上。在這種情況下,歷史只能被僵化為某種形式固定在社會關系中,這種無法追溯到歷史的真正起源的社會關系只會是一種孤立的片面化關系。但資產階級卻將這種抽象的偏離視作具體的東西加以考察,因此,生活在資產階級社會中的“人”逐漸與歷史整體漸行漸遠,最終形成一個個原子化的個人。其次,盧卡奇批判了資產階級思想家們的“直接性”思想,指出他們對物化的分析只是通過一種空洞的形式而僅僅停留在最表面化的層次上,根本無法深入到對資本主義社會現象的本質認識。在盧卡奇看來,他們將每一個現實合理化為關系與比例相結合的抽象規律,由此既定形成的直接性完全脫離了社會歷史,主體性的不再介入使其對社會的整體認識變得不再可能。他批判的繼承了席美爾和韋伯的思想,并將他們對物化意識與資本主義生命過程形式的分析進行了揚棄,由此指出他們兩人對資本主義社會進程的考察只是一種單純的描寫,他們將對象的直接既定性視作真正的客觀存在,究其實質不過是在物化的外部表現形式中兜圈子[1]158。再次,盧卡奇認為資產階級只是用一種抽象的反思范疇,一種概念的形式體系來試圖把握客觀現實,這種資產階級特有的科學方法將物化特征推到了極點,從而形成了一個否定社會歷史進程的“第二自然”。按照盧卡奇的看法,近代理性主義的形式體系相對于以前的理性主義的新穎之處在于,通過人與人之間在社會生活中的相互聯系原則而逐步形成一種普遍適用的范疇,但當這種認識方式被要求作為整個社會實體的普遍方法時,局限在認識能力中的抽象性和形式化就會暴露出來,這種對整體的認識也只是一種獨斷主義的假設。我們可以清楚的看到,不同于第二國際的理論家們所提倡的自然科學方法,盧卡奇將其對辯證法的考察訴諸于哲學史,通過重新構建德國古典哲學史的認識論基礎,他試圖從歷史唯物主義的角度批判資產階級思想的二律背反問題,以此重釋在社會歷史進程中動態發展的辯證法理論。
二、總體性辯證法:重構歷史與認識的新路徑
在商品經濟高度發達的資本主義社會中,本質性的理性特征已經不復存在,社會化的歷史性也早已被機器的大發展和社會分工的專業化所排除出去,物化現象將真實的世界化為一片虛假的意識。盧卡奇認為,對于資產階級思想而言,最大的問題在于他們無法把握住思想內部的客觀條件本身。這突出的表現在近代理性主義的形式體系中,在形式與內容的關系層面上,康德的知性范疇僅僅只是局限在形式有效的表層概念上,并不可能深入到真實的內容領域,不可還原的自在之物最終形成的只是人類思維的簡單綜合,無法形成對于理性的本質性認識。“由于現代資產階級思想僅僅研究那些形式有效的‘可能條件’(在這些形式中,存在作為這種可能性的基礎表現出來),它就自己堵塞了達到對這些形式明確提問題、弄清它們的產生和消失、它們的真實本質和基礎的道路”[1]176。盧卡奇正是在這一維度上提出了總體性辯證法,試圖將其作為方法論的原則來為無產階級指明一條路徑,以此喚醒其階級意識,并在革命實踐中破除物化。
“總體范疇,整體對各個部分的全面的,決定性的統治地位,是馬克思取自黑格爾并獨創性地改造成為一門全新科學的基礎的方法的本質”[1]76。顯然,盧卡奇的這一總體性概念來自黑格爾,在他看來,只有在馬克思那里,黑格爾辯證法的本質才真正地得到了詮釋。盧卡奇認為,這種結構上的總體性觀點要求將每一局部現象都納入到具體的社會歷史進程中,隨著科學化的專業分工和勞動對象的日漸分離,整體中的諸因素已經逐漸演變為社會內部的原子式的孤立化,表面上彼此聯系的個性囿于直接既定性中,資本主義的發展只能陷入無法解決的矛盾與虛假意識中。而總體性辯證法在結構上渴求一種內部沖動,超越直接性的形式,實現在本體論意義上和認識論基礎上的雙層建構。這種“內部沖動”就是盧卡奇從黑格爾那里繼承下來的“中介”概念,它“僅僅是一種生成而已”[2]21。盧卡奇進一步通過這種“生成”走向了一種動態發展的歷史理論,并將其作為這種總體性辯證法的核心內涵,以此整部《歷史與階級意識》都在試圖從認識論的層面上協調歷史的總體性與認識方式的一致性,“恰恰是由于歷史的生成迫使想與這些因素相符合的認識把概念結構建立在內容之上,建立在現象的獨一無二的和新的性質上,因此它同時就迫使這種認識不讓這種因素堅持其純粹具體的獨特性,而是把它們放到歷史世界的具體的總體,放到具體的總的歷史過程本身之中去,只有這樣,認識才成為可能”[1]223。
作為總體性辯證法的核心概念,歷史性要求人們在社會范圍的總體中發現真正的結構形式,通過擺脫思想直接性帶來的僵化并在復雜的中介過程中使認識對象更加具體化,以一種“創造”的形式在革命實踐中恢復歷史的真正活力,只有這樣,才能形成對歷史本質的真正認識。我們可以看到,一方面,盧卡奇的總體性辯證法批判了資產階級的歷史學,即生活在經驗中的歷史的個體性,這種個別性并未將歷史的生成納入真正的社會關系中。在盧卡奇那里,總體范疇應當是具體的現實的范疇,是存在于社會歷史進程中的作為主體的人的行為與存在的統一。也只有在這種情況下,歷史的總體才能使主體意識形成一種形式和內容的統一,才能在社會的綿延發展中實現時間性的生成。事實上,盧卡奇在這里強調的就是一種作為主體的意識與社會整體的結合。具體的總體在歷史中所做出的辯證規定為作為主體的階級提供了超越直接性的客觀可能性,在革命運動中實踐性的歷史性的功能發揮的程度完全取決于這種意識所能達到的程度,這正來源于對社會歷史的考察與對歷史動機的正確認識。很明顯,這是與作為社會的整體分不開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盧卡奇的總體性就是在對真實的歷史所進行的探索與建構,以一種動態的邏輯不斷地生成新的認識,從而化解階級利益與階級意識的矛盾,實現人類革命實踐活動的真正解放。“盧卡奇的難能可貴的功績——這使他的書在今天還是一本哲學書——恰恰就在于,哲學在那里不是被不言明地被當做教條,而是得到實踐,就在于,它不是被用來為歷史作‘準備’,而是成了歷史在人的經驗中的鏈接本身”[3]45。
另一方面,在盧卡奇看來,總體性辯證法就是一種主客體相統一的辯證法。他指出,在資產階級制度下,工人的主體性存在已經陷入了物化機制中,物化結構侵入人的意識領域,勞動力作為一種商品使工人在合理的機械化和可計算性的原則下形成了表面上的自由。在商品關系非人化的社會結構里,本應作為一個有機整體的勞動過程變得支離破碎,作為主體的人只是片面的零碎的掌握專業化特殊化的局部技能,由此形成自我的客體化,這是與總體性人格相對立的。盧卡奇認為,資產階級所面臨的這種危機正是來自其思想基礎。德國古典哲學陷入的純粹直觀使其無法在社會歷史中找到一個具體的主體性存在,黑格爾雖然將主客二元論置于歷史進程中,但其將人類主體具體化的嘗試只能陷入一種概念上的神秘主義,最終的“絕對主體”也只會淪為一種工具。因此,盧卡奇所強調的主體作為社會的一個發展環節是不能獨立存在的,“人本身作為歷史辯證法的客觀基礎,作為歷史辯證法的基礎的同一的主體—客體,是以決定性的方式參與辯證過程的”[1]279。可以說,盧卡奇的總體性辯證法是在為社會的主體建構具體的歷史根基,這就要求其在對自身的認識中找到作為歷史發展過程的總體,即一種非單純性的直接存在的作為客體的總體,從而實現真正的主客體的辯證統一,實現具體與歷史的相統一,這也正是理論與實踐的相結合。
這就是總體性辯證法的核心內涵,它從社會歷史性出發,為重思馬克思主義辯證法提供了現實的起點,也為無產階級的革命實踐提供了方法論基礎。應用總體性原則克服資產階級意識形態的物化問題,將辯證法貫穿于革命理論與實踐運動中,這也正是盧卡奇《歷史與階級意識》一書的基本思路。可以說,他的總體性辯證法就是要從認識論層面上消除歷史與認識之間的相互傷害,試圖將歷史從喪失時間性的非歷史中解放出來,重構階級意識的認識理論以恢復歷史的真實本性。“盧卡奇通過階級意識的一種理論,來補充他的物化理論”[4]461。
三、無產階級和人類解放
在《歷史與階級意識》中,從社會存在與物化意識的關系出發,盧卡奇認為只有作為社會歷史進程統一的主客體的無產階級才能在革命實踐中破除資本主義制度下一直存在的物化結構。而且在他看來,這個總體不可能是單純的個人,而只能是作為集體的階級。“只有階級才能在行動中沖破社會現實,并在這種現實的總體中把它加以改變。因此,從這種觀點作出的‘批判’是對總體的考察,從而是理論和實踐的辯證統一。在這種不可分的辯證統一中,階級既是歷史—辯證過程的原因,也是它的結果;既是歷史—辯證過程的反映,也是它的動力”[1]91。但是,盧卡奇也指出,對于無產階級而言,成為真正的總體這一過程并不是簡單順利的,資本主義商品經濟的高度發展為無產階級成為一個階級提供了可能性,并且,當勞動力作為一種商品出現時,即使無產階級意識到自己只是抽象的孤立化的商品,這也并不能達到階級意識的覺醒,因為這只是一種商品的自我意識,它僅僅只是作為現代資本主義生產過程和社會關系中的一個客體而出現,工人不過是機器化生產系統中的工具而已。只有在總體性的社會歷史考察中,也就是當資本的物化處于一種資本的生產和再生產的不斷運轉過程中時,無產階級才能真正意識到它才是歷史發展過程的真實主體。也只有達到了這一點,無產階級才能實現對自身的改造進而實現對整個社會現實的改造。在這個意義上,無產階級的實踐本性才能得到充分發揮。
盧卡奇對于馬克思主義辯證法的理論本質研究來源于中東歐無產階級革命的失敗,在他看來,庸俗馬克思主義者的實證主義和資產階級斗爭中的機會主義都企圖將馬克思主義導向膚淺化、平庸化。因此,他在《歷史與階級意識》中直接提出“什么是正統的馬克思主義”這一問題,并通過恢復總體性在馬克思主義哲學中的地位來喚醒無產階級的階級意識,以擺脫資本主義帶來的各種危機,實現真正的人類解放。盧卡奇認為,總體性辯證法是具有革命本性的,它不僅僅只是一個理論原則,更重要的,它是與工人的實踐活動緊密相連的。所以,總體性辯證法的任務就是在階級意識與革命行動之間構建一座橋梁,使兩者實現具體的必然的歷史性聯系。然而,我們不得不承認,當盧卡奇試圖超越純形式的直接性時,在轉向中介本性的過程中就已經將其對資產階級意識形態的物化分析拋棄了。并且,他將革命實踐的唯一出路全部寄托在無產階級階級意識的覺醒問題上,使社會歷史中的每個成員都已經失去其本真屬性,最終形成的不過是一種抽象的自由意識,從而退回到唯心主義,并導向一種政治浪漫主義。
但是,我們還是要說,盧卡奇的總體性辯證法對后來的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發展產生了重大影響,引發了很多哲學家對于辯證法本質的重新思考。事實上,盧卡奇對于總體性的強調,對于無產階級主體意識覺醒的主張,正是來源于其對人類解放的渴望。恢復總體性辯證法的思想被后來的很多西方馬克思主義者所繼承,他們一致反對第二國際的經濟決定論思想,試圖站在人類解放的立場上進行總體性的革命。“馬克思主義理論是一種把社會發展作為活的整體來理解和把握的理論;或者更確切地說,它是一種把社會革命作為活的整體來理解和實踐的理論”[5]16。他們認為,恢復人的自由解放需要一場涉及全面領域的總體性變革,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的實現馬克思主義本質理論的內核,實現全人類的個性解放。也正是在這樣的反思下,我們才會實現對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真實復歸,借助辯證思維的理論武器,從社會歷史現實出發才能實現對自我的真正認識,喚醒對人類自由解放的現實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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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陳如松]
The Possibility of Emancipation
——Lukács’s Totality Dialectics and his Political Appeal
GAO Xue
(School of Philosophy and Sociology,Jilin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12,China)
Abstract:In the 1920 s, the international situation chaotic world capitalism, Europe's revolutionary movement blustery, some thinkers from analyzing the reasons of the central and eastern Europe proletariat revolution failed, trying to seek a new way of human liberation. Lukács, the founder of western Marxism, "studies in Marxist dialectics" as his book the subtitle of "history and class consciousness", in which he emphasized from criticism of the bourgeois ideology, through the establishment of principles of totality, raise the class consciousness of the proletariat, trying to break the bourgeois materialized consciousness and strive to open up a revolution in the history of and understanding the practice of the new path, so as to really realize the human liberation.
Key words:Lukács;totality;dialectics;emancipation
[中圖分類號]B089.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9882(2015)06-0017-03
[作者簡介]高雪(1990— ),女,吉林長春人,吉林大學哲學社會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哲學。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歷史唯物主義與古典經濟學理論傳承關系研究”(15CZX004)
*[收稿日期]2015-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