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豚氣病診治驗案1例

★ 黃燁 刁軍成 齊淑芳 (江西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婦科 南昌330006))

奔豚病，其主證是自覺有氣從少腹上沖心胸，如小豬奔跑，發作時煩躁欲死，不可名狀，平復后諸證悉除為證侯特征。依據其主要臨床表現應與現代醫學植物神經功能紊亂、癔癥等非器質性疾病相類似，此類疾病應用中醫辨證論治往往能收到滿意療效。現有一典型病例，報道如下，以供同道借鑒。

患者龔某，女，35歲，因下腹部燒灼感，脹痛并腰酸墜兩年，加劇1周于2014年4月11日入院。患者訴于兩年前在某民營醫院行腰椎手術，術后第3d出現有氣體從少腹上沖心胸及走串于腰背部，忽左忽右，每日1～2次、3～4次不等，臥床休息后自行好轉。之后經常有類似癥狀發生，期間曾服中藥，行針灸等治療，療效不甚明顯。今年初自覺氣上沖胸及走竄于腰背部癥狀加重，發作頻率增加至每日10余次，夜間休息后緩解，伴有頭暈、煩躁、發熱(體溫在37.5℃～38.2℃之間，且發熱時癥狀消失，熱退后癥狀加重)，下腹部脹痛，腰酸，下腹部、陰部、大腿部燒灼感，似螞蟻啃骨。在社區診所用抗生素點滴以求退燒，我院骨科服中藥，針灸科行針灸治療均無效，癥狀加重，自覺坐立不安，難受異常，因其有下腹部脹痛，腰酸，下腹部、陰部、大腿部燒灼感等癥，故至婦科要求治療。入院時癥見，精神欠佳，面色晦暗，口干口苦，納差，夜寐欠佳，小便黃，大便干結。查體:T37.8℃，R21次/min，BP95/65mmHg，心率75次/min，舌質暗紅、苔黃膩，脈沉細弦。入院后完善檢查:血細胞分析、尿液分析、大便常規、心電圖、腹部泌尿系及婦科B超等未見明顯異常。婦科檢查:外陰已婚經產型，皮色正常，未見紅腫，陰道暢，少許分泌物，白色，未見充血，宮頸輕度糜爛，宮體平位，正常大，無壓痛，雙附件未觸及腫塊，無壓痛。診斷:(1)奔豚病(肝氣郁熱);(2)慢性盆腔炎(肝郁氣滯)。治法:疏肝理氣，清熱瀉火。方宗奔豚湯加減，處方:白芍10g，川芎6g，甘草6g，當歸10g，法半夏9g，黃芩10g，葛根15g，生姜6g，桂枝6g，大棗5g，生地10g，麥冬10g，桑白皮10g。3劑。方中當歸、白芍養血柔肝，黃芩清肝熱，生姜、葛根升陽散寒，川芎行氣開郁，半夏、桂枝平沖降逆，因無李根白皮換用桑白皮，生地、麥冬養陰清熱，甘草調和諸藥。

二診:服藥3劑后，腹中之氣上沖癥狀明顯緩解，矢氣后更覺舒適，口苦有所改善，仍感口干，但腰背部仍有氣體走竄，下腹部、陰部、大腿部燒灼感明顯，最高體溫在37.5℃～37.9℃之間，舌質暗紅、苔黃膩較前好轉，脈沉細弦。故在此方基礎上加天花粉10g養陰清熱，川牛膝10g、車前子10g引熱下行，柴胡6g疏肝解郁散熱。7劑。

三診:服7劑后，下腹部、陰部、大腿部燒灼感有所緩解，尤以陰部最為明顯，幾近消失，自覺灼熱自大腿向小腿及足部移行，并從腳底散出;睡眠改善，但昨日起又出現腹中之氣上沖心胸且不欲飲食。自述緣于昨天天氣突然變冷，未及時穿衣受涼所致。遂又詳細追問病史:訴10余年前外出淋雨受涼后，起初感腹脹、腹氣不通，到了肛門又返回，后出現一股氣從少腹上沖心胸，但沒有氣走竄于腰背部，臥床休息后緩解，以后每于受涼后上癥始作，大約每年3～4次。兩年前腰椎手術后第3d正值天氣突然變冷，而后癥狀復發，且出現有氣走竄于腰背部，發作越來越頻繁直至今日。且該患者平素畏寒、怕冷。再查舌脈:舌質暗紅，苔白略膩，脈沉弦;乃知其陽虛體質是本，熱癥是標，以桂枝加桂湯合奔豚湯加減，上散肝熱，下暖腎命，以泄奔豚之氣。處方:桂枝18g，肉桂6g，白芍10g，甘草6g，干姜3g，川芎6g，當歸10g，法半夏10g，黃芩10g，葛根10g，柴胡6g，桑白皮10g，川楝子8g，川牛膝10g，車前子10g。7劑。本方重用桂枝，取其上行而發表、氣厚則發熱，肉桂下行而補腎，當歸、白芍養血柔肝，黃芩清肝熱，生姜、葛根升陽散寒，川芎行氣開郁，半夏平沖降逆，川牛膝、車前子引熱下行，川楝子苦寒降逆，因無李根白皮換用桑白皮，甘草調和諸藥。

四診:服藥期間，全身微微出汗，腹中腸鳴漉漉。矢氣頻頻，旁人皆可聞及。體溫逐漸正常，服完7劑后，上述癥狀基本消失，再予7劑，病告痊愈。

討論:奔豚氣病，因病氣上沖如豚之奔狀而得名，以氣的病變為主，與肝心腎、沖脈關系較為密切;張仲景把奔豚氣的類型分為肝郁化熱型、陽虛寒逆證、陽虛飲動癥，對三者的病機癥狀和治療進行了詳細的論述。該患者初至我科就診時，一派熱相，遂診為肝郁化熱型，以疏肝理氣，清熱瀉火為法，方宗奔豚湯加減;治療期間，正值天氣變化，病情反復，追問病史乃知其為陽虛寒逆證，《金匱要略·奔豚病脈證治》:“發汗后，燒針令其汗，針處被寒，核起而赤者，必發豚，氣從少腹上至心，灸其核上各一壯，與桂枝加桂湯主之。”該患者腰椎手術后3d天氣變涼，寒氣自手術傷口入侵，導致病情復發且加重，故以桂枝加桂湯和奔豚湯加減，上散肝熱，下暖腎命，以泄奔豚之氣，取得良好療效。因此在治療過程中，應根據引起氣機沖逆的病因，“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才能達到“氣機暢達”之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