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談酒神精神在《紅高粱家族》中的體現(xiàn)

戚晶

通過對酒神和酒神精神的闡釋，說明在《紅高粱家族》中如何通過“高粱酒”這一意象，在人物性格的塑造上和在升華主題時體現(xiàn)酒神精神。

酒神精神/紅高粱家族/體現(xiàn)

一、酒神與酒神精神

傳說中，酒神原名查格留斯，是宙斯和女兒亂倫的產(chǎn)兒，后被泰坦肢解火煮，雅典娜搶出了他的心，宙斯把他交給自己的另一位情人，食后懷孕，第二次生出酒神，取名狄奧尼索斯。他教農(nóng)民釀酒，因此被稱為酒神。原本是古希臘神話的一位神袛。酒神精神，按照西方文化的說法，代表狂醉、熱情、享樂、反抗、追求自由和表現(xiàn)生命與自我本能，甚至是離經(jīng)叛道、原始狂野等。尼采在他的《悲劇的誕生》里，借用希臘神話中的酒神和日神來象征兩種基本心理經(jīng)驗。在這兩種中，酒神精神更為原始，這種精神是由麻醉劑或由春天的到來而喚醒的。這是一種類似酩酊大醉的精神狀態(tài)。在酒神的影響下，人們盡情解放人類的原始本能，與同伴們一起縱情歡樂，痛飲，狂歌狂舞，放縱性欲。其中心精神就是放松身心，追求精神自由。酒神精神是承載一切苦痛的力量，也是一切歡樂的緣起，是對生命苦難中不屈不撓的樂觀主義的闡釋，倡導(dǎo)的是積極向上的人生態(tài)度。《紅高粱家族 》中對人物的個性刻畫乃至整篇力作都無疑體現(xiàn)著酒神精神。

二、“高粱酒”原始意象的使用

“高粱酒”， 醇厚、勁沖、上頭 ，香氣馥郁、飲后有蜂蜜一樣的甘飴回味。是詩一般沉醉、升騰、勃發(fā)的意志生命本體的象征。高粱酒的回味悠長，是對人性與蓬勃旺盛生命力的歌頌。是對生命的禮贊。而對人物的塑造也超越了具體的社會表層，具有人性與本質(zhì)的深度。“高粱酒”的勾兌需要多年積累經(jīng)驗，象征著對意念的追求是需要執(zhí)著頑強的韌性，而非一朝一夕的努力。“高粱酒”的辣口、勁沖又象征著在人生信仰面前要有一股子不服輸?shù)臎_勁，勇敢而堅毅，不被強權(quán)所辱，不俱強勢的威懾。“高粱酒”不僅是愛，也是恨，“紅高粱酒”就是奶奶的恨和血，為了報仇不惜流血犧牲。象征著強烈的復(fù)仇精神和意識。

在“高粱酒”這一原始意象的作用下，整部作品的主體就是歌頌勃勃的生命力，人們大口喝酒，毫無畏懼，無拘無束，坦坦蕩蕩。充分肯定人作為生命的存在。

三、酒神精神在人物性格中的體現(xiàn)

小說的事件發(fā)生在日神起源并發(fā)達(dá)之地山東，是一個受“孔孟之道”禮教影響頗深的地區(qū)。然而這里所描寫的人物性格大都是狂放不羈，任意妄為、行事不拘禮節(jié)的。在莫言的小說世界里是一個帶著酒神靈光，帶著狂歡特點的藝術(shù)世界。

主人公我爺爺（余占鰲）身處一個罪惡猖獗的苦難世界。作為一個地道的農(nóng)民，由于疾惡如仇的個性，他殺了與母親通奸的和尚。他毫無顧忌的顛轎自娛，本想戲弄一下新娘，卻被戴鳳蓮凄切的哭聲攪得思緒萬千，喚起他的憐愛之情，這本不被世俗所認(rèn)同，但他還是走出了這第一步；作為一個低賤的轎夫，肆無忌憚的擺脫禮教束縛，不顧一切的愛上了已婚回門的新媳婦戴鳳蓮，并與之在長滿野生的、蓬勃的高粱地里交歡，這在當(dāng)時是違背倫理道德，大逆不道的，但對于追求自由，藐視法規(guī)的他來講也算不了什么；他毫無節(jié)制的狂喝亂飲， 當(dāng)眾向酒桶里撒尿。現(xiàn)實的逼迫使他自立為王，成為山匪頭子。而當(dāng)他面對抗日和國共紛爭的抗戰(zhàn)局面時，同樣表現(xiàn)出狂野不羈的性格，與土匪的搏斗；與小鬼子的搏斗，依著自己的想法自由痛快的活著，迸發(fā)出原始的愛與恨。這些正是“酒神精神”最突出的表現(xiàn)。在我爺爺（余占鰲）的骨子里都透漏著那股酒神式的強力意志。身上總有一種俠肝義膽，不顧一切的不屈不撓的氣概。以內(nèi)在生命力為動力，大膽追求幸福，堅決反對壓迫，敢作敢為。

主人公我奶奶（戴鳳蓮）敢于與命運抗?fàn)帲覑鄹液蓿驗樵骱薷改笇⑵浼抻诼轱L(fēng)病人而將其父拒之門外；為了維護自己的權(quán)利，沒有屈從于封建倫理。她并不安分守己，悄悄伸出筍尖狀的小腳。頂開轎簾，偷偷往外看。為了反叛父親將她當(dāng)做物品一樣出售給單家，大膽與余占鰲“野合”。她為了拯救自己與占鰲，集中生智，拜縣長為干爹，逃過一劫；她敢愛敢恨，執(zhí)著的追求自己的愛情，毅然地與名義上的殺夫仇人而實為救命恩人的余占鰲結(jié)合；她為了維護愛情，趕走了戀兒；她為了報復(fù)刺激余占鰲和黑眼廝混；她為了支持抗日，讓唯一的兒子前去戰(zhàn)場，她自己也玉顏埋沒高粱地。

另外還有一些人物如劉羅漢大爺，乘夜?jié)撊霐巢浚描F鍬鏟傷騾蹄馬腿無數(shù)；被捉后面不改色，毫無畏懼，罵不絕口，直死方休。這些人物性格的刻畫無不體現(xiàn)了對飽受壓抑和禁閉的封建禮教束縛的掙脫。宣揚的是悲壯與迷狂的酒神精神，但是狂亂中卻富于理性，正視生命的存在。

四、酒神精神在升華主題中的運用

《紅高粱家族》中嗜殺成性的野蠻、無拘無束的行為在遇到外敵侵略后被賦予了崇高的色彩。

余占鰲拉起的這支貌似規(guī)模不大的隊伍，面對各種政治勢力和地方勢力的拉攏不以為然，不受制于國民黨，也不受制于共產(chǎn)黨， 不允許自己被消融在任何一股政治力量中，這正是他人性中獨立意識的張揚。是一種原始的生命狀態(tài)，這樣他強大的生命力和自由精神通過反抗才得以升華。在中華民族危亡的關(guān)鍵時刻，他以不屈的民族精神頑強奮戰(zhàn)。這種富有生存意志的原始的生命力真正的體現(xiàn)了酒神精神。酒神精神中那種提倡自由、獨立，不被世俗所累，只求張揚個性的豪邁，追求正義，為了信仰不顧一切的狂放在升華主題的過程中很好的得到運用。

總之，酒神精神在《紅高粱家族》這部文學(xué)巨著中得到了充分的利用，在希臘神話中，酒神象征的是醉狂、激情、音樂、想象、生命、本能、矛盾。是對生命的肯定，是一種“把生命的全部豐富的對立物都包容在自身之中”的“解放了的精神”。《紅高粱家族》中無論是對主人公形象的塑造還是最后主題的升華，無不體現(xiàn)了對酒神精神的追求和向往。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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