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發展農村職業教育的三個假設

宋飛瓊

摘 要 大力發展農村職業教育的三個假設是：農村需要大量涉農專業技能型人才;農村職業教育可以培養涉農專業技能型人才;農村職業教育可以把農村青年留在土地上。研究結果卻表明，科技進步和農業技術推廣服務體系的支撐使目前農業生產對技能型人才的需求量很有限;大多數農村中職學校缺乏實習實訓等條件難以培養技能型人才;只要農民的收入和社會地位得不到徹底改善，接受教育（包括職業教育）只會使其更快地離開土地。因此，大力發展農村職業教育成了偽命題。

關鍵詞 農村職業教育;前提假設;布局結構

中圖分類號 G72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3219（2015）30-0031-05

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來，大力發展農村職業教育①一直是政策制定者、實踐者和研究者的共識。那么，為何農村職業教育卻在逐步走向衰微？“‘重學輕術傳統思想的影響”、“投入不足，辦學條件較差”似乎是合理的解釋?？墒牵r民是講究實惠的一個社會階層，如果接受職業教育能夠獲得利益，他們怎么會拒絕？同時，很多農村中職學校得到不少財政性經費，為何在校生卻越來越少？莫非“大力發展農村職業教育”已經不合時宜？回答這個問題需要討論支撐大力發展農村職業教育這一命題的前提假設的真偽。本文基于文獻梳理和對中部某省五縣（市）②農村中職學校生存狀況及當地農業生產過程的調研，嘗試著回答上述問題。

一、大力發展農村職業教育的前提假設是什么

1980年《國務院批轉教育部、國家勞動總局關于中等教育結構改革的報告的通知》指出：“普通高中畢業生除少數升入大學外，每年有數百萬人需要勞動就業，但又沒有任何專業知識和技能。同時，各行各業亟需技術力量”。要求“縣以下教育事業應當主要面向農村，為農村的各項建設事業服務?！薄翱蛇m當將一部分普通高中改辦為職業（技術）學校、職業中學、農業中學。經過調整改革，要使各類職業（技術）學校的在校學生數在整個高級中等教育中的比重大大增長?！鄙鲜稣呶谋緜鬟_了政策制定者對當時農村教育的基本判斷：第一，高等教育的入學率很低，農村有大量不能進入高校深造的畢業生需要通過職業教育獲得技能解決就業問題;第二，農村的各項事業發展需要大量技術技能型人才;第三，農村職業教育可以使學生獲得生產技能。

1983年《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強和改革農村學校教育若干問題的通知》指出：“我國農村普遍實行了多種形式的農業生產責任制……廣大農民迫切要求掌握文化科學知識。”“農村學校的任務，主要是提高新一代和廣大農村勞動者的文化科學水平，促進農村社會主義建設?！薄耙欢ㄒ龑V大學生熱愛農村……糾正目前社會上片面追求升學率的傾向。”“改革農村中等教育結構，發展職業技術教育，是振興農村經濟，加速農業現代化建設的一項戰略措施。”由此可見，政策制定者認為：當時形勢下農業生產需要大量技能型人才;發展農村職業教育可以使學生們獲得振興農村經濟的技能;避免更多的農村青年就讀普通高中通過升學離開土地。

1985年5月《中共中央關于教育體制改革的決定》，提出“深化與調整中等教育教學結構，大力發展職業技術教育與培訓”。同年9月原國家教委轉發十二省市農民職業技術教育座談會紀要，認為“隨著農村改革的深入發展，農村經濟在向專業化、商品化、現代化轉變，迫切需要在農民中普及科學文化知識和培訓各種技術、管理人才”“由于農民職業技術教育與農民致富緊密結合，與農村社會主義建設緊密結合，得到了黨政領導的重視和有關部門的支持，受到了農民和基層干部的歡迎。”“大家反映，凡是辦了農民職業技術學校的地方，既傳播了科學技術知識，又培養了各種急需的技術人員，取得了顯著的經濟效益?！弊剷o要傳達出四點關鍵信息：第一，農村經濟發展需要各種技術和管理人才;第二，農民職業技術教育最適合農村經濟社會發展需要;第三，農民職業技術教育深受農民和基層干部歡迎;第四，農民職業技術教育帶來顯著經濟效益。

1989年原國家教委在《關于在全國建立“百縣農村教育綜合改革實驗區”的通知》中再次強調：“我國多數農村地區的教育結構基本上是單一的普通教育;片面追求升學率的傾向比較嚴重;農村學校基本上照搬城市模式，缺乏地方特色。95%以上不能升入大、中專學校的中小學畢業生回到農村，既缺乏建設農村的思想準備，又缺乏基本的生產技能。因此，農村教育亟需改革，通過改革，解決好辦學的方向和路子，使農村教育能適應當地經濟建設、社會發展和人民改善生活的實際需要。”

2014年4月14日《中國教育報》發表《中職敞門歡迎職業農民》的文章，報道了教育部、農業部于同年4月聯合發布的《中等職業學校新型職業農民培養方案（試行）》，目的是培養“新型職業農民”，解決“誰來種地”的問題。“重點招收年齡在50歲以下的農民”，把他們培養成“新型職業農民”。而“新型職業農民的典型特征是高素質，不僅需要知識技能，更需要寬廣的視野、綜合的管理能力、優良的職業道德和誠信的經營意識。”

與政策制定者、實踐者相呼應，關于大力發展農村職業教育，研究者的聲音始終堅定。查閱學術期刊網，從1980至今關于大力發展農村職業教育的文章數百篇。2010年第4期《中國職業技術教育》刊出《農村職業教育大有可為任重道遠》的專稿專訪，論證了堅持解決好“三農”問題是全黨工作重中之重，而解決“三農”問題需要大力發展農村中等職業教育，做大做強涉農專業。

由此可見，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來，我國的政策制定者、實踐者、研究者始終堅持大力發展農村職業教育。其前提假設是：第一，農村需要大量涉農專業技能型人才;第二，農村職業教育可以培養技能型人才，甚至“新型職業農民”，可以有效解決“三農”問題;第三，大力發展農村職業教育可以把農村青年留在土地上。

二、農村需要大量涉農專業技能型人才——一個三十年不變的假設

如上所述，關于大力發展農村職業教育，我們一直以來的假設是，我國作為農業大國需要大批涉農專業技能型人才。無需質疑，這種假設在新中國成立之后的很長時期內是正確的。因為，直到20世紀90年代，我國的農業生產還缺乏成熟的技術服務體系支撐。尤其是20世紀80年代初期，實行了農業聯產承包責任制，農業從集體生產轉向農戶分散經營，各家各戶的生產技能、經營決策直接關系其生產成果大小。這就意味著這個時期每家每戶都需要有技能型人才。但是，隨著科學技術的進步，很多新的農機具似“傻瓜相機”，很容易操作;一些新技術幫助簡化了生產工藝。而且1993年我國頒布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業技術推廣法》（2012 年修正），2006年《國務院關于深化改革加強基層農業技術推廣體系建設的意見》下發，2009年《農業部關于加快推進鄉鎮或區域性農業技術推廣機構改革與建設的意見》跟進，由此逐步形成了政府主導、農業科研和教育部門參與、合作組織或企業運作的農業技術推廣服務體系。在該服務體系支撐下，農業生產過程被程式化，不需要大批技能型人才。關于這一點可以在生產過程分析理論框架下討論。

生產過程分析起始于20世紀80年代的德國，它既是一種產品質量管理理論，也是一種職業教育課程開發理論。前者通過對職業崗位的工作過程分析，判定產品質量在哪個生產步驟出了問題[1]。后者是基于職業崗位工作過程的分析，進行職業教育課程開發[2]。由此可知，生產過程分析理論也適用于分析產業需要某類人才的情況。

在生產過程分析理論框架下，2014年1月至2015年2月課題組調查了中部某省五縣（市），一是走訪農村70歲左右經歷過我國30多年農業生產方式巨變又曾經是農業生產能手的農民;二是考察當地目前種植業和養殖業從業人員的工作過程，包括工作任務、內容、步驟和職責。通過考察完成工作任務的每個環節各個步驟的過程，明確工作者所需要的知識、工具使用技能、安全素養、執行標準識別等，來分析整個生產過程中技能型人才的需求量。結論是，科技進步使得我國農業生產方式發生了根本性轉變，種植和養殖業對技能型人才的需求量很有限。以養殖業為例，其市場盈利空間小，還要面對養殖動物的防疫防病防災和銷售兩大風險，必須有效規避風險且提高每個生產環節的效率才可能盈利。因此20世紀90年代中期我國普通養殖業開始跨越一家一戶分散經營模式走上規模化生產之路。主要的生產模式是：企業集中養殖，“公司+農戶”養殖，二者混合養殖。

為了了解上述三種生產模式下養殖業對技能型人才的需求量，課題組實地考察了畜禽養殖企業從業人員的工作內容和過程。其從業人員的工作內容包括原料購買，儲藏與飼料配制，畜禽配種，畜禽防疫防病，飼料喂食與衛生處置，生產管理和銷售等。在企業集中養殖模式下，養殖的每個環節步驟都按照公司技術團隊事前擬定好的操作規程運行，具體操作者以體力勞動為主。技術團隊對擬購進的原料進行檢疫檢驗，對飼料的儲藏與配制擬定操作規程，對偶發的畜禽疾病等進行隨機處置，管理人員負責對操作規程執行情況進行檢查督導，營銷團隊負責銷售與市場拓展。生產一線具體操作者的知識技能對工作績效影響較小，反而是其體力、工作經驗和工作態度直接影響工作績效。越是大型的養殖企業制定的操作規程越是細致嚴謹，執行的越是嚴格認真，具體操作者個人的知識技能越是缺少發揮的空間。

H縣某大型禽業集團股份有限責任公司人力資源部的管理人員告訴課題組，最近5年他們每年招聘新員工約500人，其中本專科畢業生約占30%，初中及其以下文化程度的勞動者占60%以上，來自中職的畢業生幾乎沒有。原因是：“中職畢業生不太適合我們公司的工作”，“作為技術人員上崗缺乏相應的理論和技術，作為飼養平臺上的工人缺少吃苦耐勞精神”?！肮菊衅傅娘曫B平臺上的工人幾乎都是鄉下40～60歲的農民”，“他們敬業、能吃苦、有經驗，對工資待遇要求也不高”。

談到中職畢業生的技能優勢和培養空間，該公司管理人員認為，“本地40～60歲的農民在家都散養過雞鴨，觀察雞鴨吃食、飲水、排便很有經驗，尤其是雞鴨排便的形態、氣味等是預防禽病的關鍵環節，這方面中職學生沒有優勢”。同時，中職畢業生也不愿意留下來。原因是：“商品鴨養殖周期42天，42天內飼養平臺上的工人不能出廠區，不能上網，學生們難以忍受，新招聘來的學生絕大部分上班不出3個月就辭職了?！薄案鶕覀児镜目冃ЧべY制度，目前飼養平臺上的工人平均月薪在1500～2200元，公司包吃住，工作一年以上買‘三險一金。對于這樣的工資待遇當地農民很滿意，學生們卻難以接受”?？梢姡髽I集中養殖生產模式下技能型人才的需求量不大。

事實上，“公司+農戶”養殖模式的生成是為了整合公司的技術、信息、管理等優勢資源和農戶閑置的宅基地、建筑物和半閑置的勞動力資源，進一步降低養殖成本。主要的做法是公司提供種苗、食料和技術操作規程，負責防疫防病和生產監督，負責銷售;農戶提供養殖場所，負責具體養殖，并根據養殖效果獲得收益。由此可見，“公司+農戶”養殖模式中農戶是公司普通養殖車間的延伸，這種養殖模式比公司集中養殖模式的成本更低，關鍵是利用農戶閑置的宅基地、建筑物和半閑置的勞動力資源，在農閑或市場需求旺盛的時候擴大養殖規模，增加生產規模的彈性，從基本建設投資和工人工資兩個方面節約成本。因此，這種生產模式中，20歲左右的中職畢業生幾乎沒有優勢和發展空間。

三、農村職業教育可以培養技能型人才——這種假設只是良好的愿望而已

學校培養技能型人才的必備條件是實習實訓設備設施和高水平的實踐指導教師隊伍。涉農專業技能型人才的成長還需要實習農場和養殖廠。目前我國農村職業教育的主體是辦在縣域的中職學校，其投入主要來自縣級政府財政。從課題組本次調研的五縣（市）情況看，改革開放后我國農村中職學?；旧嫌袃蓚€來源：新建或由普通高中改建。新建的中職學校自建成以來就沒有穩定的專業課教師隊伍，由普通高中改建的中職學校大部分專業課由原來的文化課教師改教，尤其缺乏實習實訓指導教師，更談不上配套的實習實訓設備設施、實習農場和養殖廠等。沒有實習實訓條件，專業課教師長期遠離生產，學生如何能夠成長為技能型人才？所以教育部一直強調要加強實習實訓設備設施建設，也以項目形式給予國家級和省級“重點校”（或稱示范校）資助。但是，這些項目一是很難落到縣域涉農中職學校頭上;二是多以設備的形式下達，并要求縣級政府提供11的資金額度來解決配套運轉問題。可是縣級財政沒有能力提供配套資金，結果是普教的項目用職教經費配套，職教的項目用普教經費配套。如此賬面上的游戲，不僅使縣教育局領導如履薄冰、提心吊膽應付上級部門的督導檢查，而且根本解決不了農村中職學生的實習實訓問題。

可是，政策制定者和研究者卻堅持認為，越是貧困的地區越是應該大力發展農村中職教育[3][4]，卻忽略了職業教育是成本較高的教育類型，中西部地區大部分縣級政府缺乏辦好中職教育的財政能力。課題組調研的這個省份在1986年國家頒布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義務教育法》的當年開始啟動“普及九年義務教育”工程，1996年省政府開始以縣（市）為單位分期分批進行“基本普及九年義務教育工作”驗收。本次調研的五縣（市）中B市是最早（1996年）、Z縣是最晚（2000年）通過省政府驗收的縣市。五縣（市）的縣志中均記載了當時面對資源嚴重不足，“全民集資”進行“普九攻堅”的具體情形和數據。其中B市是經濟條件最好的，可是該市截至2000年底，拖欠農村中小學教師工資2593萬元，一些中小學校11個月沒有發教師工資[5]。2014年2月課題組在Z縣調研時發現，該縣縣城內的小學班級規模普遍超過90人。縣級政府的財力狀況可見一斑。在義務教育都不能辦好的情況下，縣級政府如何能夠辦好成本較高的中職教育？2009年國家教育督導團面向全國各省（區、市）教育部門、企業、中等職業學校師生以及家長發放了32萬份的調查問卷，且對8省份進行了實地考察。結果顯示：2009年全國1.4萬多所中等職業學校（不含技工學校）中，各項辦學條件全部達到標準要求的僅有148所;2009年全國有19個省份中等職業學校（不含技工學校）的生均教學儀器設備值與2005年相比出現下降。近四成的農村中等職業學校校長認為本校的校內實訓基地不能滿足教學計劃要求。實地調研也顯示，農村中等職業學校教學儀器設備老化嚴重，實訓基地建設極為薄弱，特別是專業實驗實訓設備缺乏，中等職業學校的辦學條件仍然非常薄弱[6]。由此可知，“農村職業教育可以培養技能型人才”的假設是很難成立的。

至于培養具有“高素質，不僅需要知識技能，更需要寬廣的視野、綜合的管理能力、優良的職業道德和誠信的經營意識”的“新型職業農民”，這應該是高等農業院校涉農專業的培養目標。因為只有高等農業院校才具有培養這樣素質人才的人文環境和具體條件。事實上，課題組調研的這個省份有5所本科院校、多所高職院校以涉農專業為主，面向農業農村培養高素質應用型人才。而且最近幾年高等農業院校也相繼出現了涉農專業應用型人才供過于求、畢業生就業難的問題。因此中職學校無法培養新型職業農民。

四、農村中職教育能夠把農村青年留在土地上——從來沒有實現的愿望

在五縣域走訪，訪談那些70多歲供子女上過學的農民：當時為什么供孩子上學？答案是：“識幾個字，別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得……俺們那個時候掙工分、記工分分糧食，不識字吃虧”。深度訪談會發現，70多歲那代人供孩子上學的時間是40多年前，那時還沒有改革開放，甚至有十年停止高考，上學不是離開農村的主要路徑，當兵才是很多年輕人的理想。因此，當時的農民還不能把供孩子讀書與上大學聯系起來。但是，據受訪者回憶，他們村那時能讀到高中的青年人，“無論干啥，最后都離開了農村”。

訪問60多歲供子女上過學的農民，問他們當時為什么供孩子上學？答案很簡單：“考學，別再種地了”。再問為何送孩子上中職學校（當時主要是中專和技校）？答案也很簡單：“考上中專、技校雖然抵不上考大學，但是也能安排工作，也不錯?！薄爸灰茈x開農村就算沒白供（上學）”。當問及本村是否有上了中專或技校又回農村的人？受訪者幾乎都肯定地說：“沒有。那除非是犯錯誤了?！薄昂髞砉S垮了，下崗了?！?/p>

再問那些40歲左右送子女上過中職的農民，為何送孩子上中職學校？他們的答案有所變化，歸納起來主要是三點：第一，孩子小，還不能干活，放在家里管不住，放在學校里免得學壞;第二，學點技術，等到年滿18歲后外出打工，去城里找工作;第三，對口升學。他們聽中職學校招生宣傳說，中職最大的優點是易學好考，升學率高。在他們看來普高是好學校，中職是“賴學校”，但是“也能對口升學”?！澳軐谏龑W”是家長送孩子就讀的主要原因。

課題組調研的五縣（市）十四個村，目前年齡在18～30歲的青年，無論是初中畢業還是普高或中職畢業，幾乎沒有在家以農業生產為主要收入的。他們幾乎都在外地務工，也有極少數人利用家庭的社會資本和經濟資本在本地從事服務業（比如跑運輸或開百貨店）。18～30歲的女青年要么在家生孩子，要么隨丈夫或親朋好友外出務工。走訪外出務工返鄉過年的30歲以下的青年農民，問他們“為何離開家人（甚至年幼的孩子）常年外出務工？”答案很相似：“收入能高點”，“為孩子的將來攢點錢”。問他們對自己的打算，多半回答“希望有機會留在城里”，再問對子女將來的打算，多數是：“供孩子上學，考大學，離開農村，別再跟我們一樣”。同時，課題組發現，農村那些供養大學生的家庭普遍經濟條件較差，可是家長在村里卻很有地位。由此可見，農村中職教育從來都不能把農村青年留在土地上。

事實上，目前很多初中畢業生單純向往城市生活，對農村中職學校沒有興趣，對在城市立足的困難缺乏思想準備，直到進城找工作時才發現自己缺乏技能只能作為體力勞動者上崗。此時如果由城市提供中職教育機會，不但可以有效提高求學者的學習積極性，而且可以依賴產業集群提供充分的實習實訓機會，面向產業一線職業崗位培養技能型人才。

綜上所述，關于大力發展農村職業教育的第一個前提假設“農村需要大量涉農專業技能型人才”，已經被我國農業新的生產模式推翻;第二個假設“農村職業教育可以培養技能型人才”，卻由于農村中職學校缺乏實習實訓等條件成為一種沒有實現的愿望。至于“把農村青年留在土地上”，只要農業生產者的收入和社會地位得不到徹底改善，接受教育只會使農村青年更快地離開土地。至此，關于大力發展農村職業教育的三個前提假設在目前情況下均不成立。因此，目前“大力發展農村職業教育”沒有依據。

既然如此，不如調整中職教育布局結構，把更多的中職學校辦在城市，讓中職學?！半S人進城”，“隨產業集群走”。同時，對農村中職學校實行分類管理，重點資助那些因地制宜、由產業支撐而存活下來的縣域中職學校，促使其辦出水平辦出特色;允許中西部貧困縣中那些辦學方向不明確、當地產業需求不大、目前在校生不多的中職學校退出職業教育體系，避免在財政支持能力較弱情況下中職教育與義務教育競爭資源?？傊?，立足于個人和產業發展需求，中職教育自身才能發展。

參 考 文 獻

[1]Gaitanides，M.： Prozessmanagement： Konzepte，Umsetzungen und Erfahrungen desReengineering （Muenchen： From the Hanser Fachbuch Press，1994）260 -264.

[2]Verordnung über die Berufsausbildung in den industriellen Metallberufen（Bielefeld：From the W.Bertelsmann Verlag Press，2004）1-4.

[3]國務院關于大力推進職業教育改革與發展的決定[Z].國發[2002]16號.

[4]許麗英.新時期欠發達地區農村中等職業教育面臨的挑戰與對策[J]. 職業技術教育，2005（7）：57-59.

[5]B市志（1989-2002）[M].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8：563.

[6]關于印發《國家教育督導報告：關注中等職業教育（摘要）》的通知[Z].教督[201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