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亞冰
【摘要】肢體剛與柔的結合,光影明與暗的烘托,音樂激烈而詭異的代入,頭頂陰霾營造的極強視覺沖擊,重塑生死與愛情的悲劇故事。舞劇《夜宴》觀后雖然壓抑,但是在狂風暴雨里淋過一遭,反而心里晴朗了,所有關系里的混亂都被凸顯并且揉成更大一團,使主人公的“自我救贖”顯得更加悲愴。
【關鍵詞】夜宴;哈姆雷特;現代化;抽象化
舞劇有自己獨特的表現規律和表現手法,與小說、電影不同的是,不再著重于復雜的劇情演變及細節上的處理。但總的說來,所有的藝術形式,最終必須服從舞臺戲劇這一個基本目標,“即形象而生動地、深刻而準確地揭示劇中人的獨特心理體驗和生命歷程,從而揭示最具有普遍意義的人性。”舞劇《夜宴》以經典的文學著作《哈姆雷特》為藍本,經過現代化的藝術處理,濃縮了原著的情節性,以抽象化的身體語言,重疊式的空間調度,極致化的音樂舞美,隱喻式的自我表達,突顯人物情感動機的單純和強烈,展示了王媛媛自己對“哈姆雷特”這一人物的理解和表達,抽離了固有劇情,反而松綁了創作,使作品更具有征服力,這亦是該舞劇最大的特色所在。
一、抽象化的身體語言
舞劇中,舞蹈動作的呈現形式比較多樣,整體偏現代,其中既有芭蕾舞中典型的舒展控制造型,又有現代舞中抽搐收縮的形態,有控制、旋轉、跳躍的技巧呈現,同時有非常生活化的啞劇式肢體動作,繼而出現一種混搭但又新穎的視覺效果。該劇整體肢體表現非常抽象,例如在第一幕中,劇中交代群臣對新王的認可時,群舞舞者跟隨新王不停跑圈,象征群臣追隨新王。并分成多個小組在不同方位反復做右膝跪地,左腿快速向旁直伸,同時雙臂由后向前的劃圓動作,既具象又抽象的表達了對新王的臣服。又如第二幕中,表現木偶戲的群舞段落,上肢采用非常僵直的木偶式造型,下肢卻跟隨動感的音樂,做著不合乎形象的單腿屈膝頓顫動作,這種編排雖感覺抽象怪異,但又讓人眼前一亮。
二、重疊式的空間調度
編導對空間調度的運用也是十分精彩。第一幕中在表現王子可以看到先王的亡靈,而母后卻看不到時,王子用肢體沖撞母親,指引母親自己看到的“亡靈”,甚至掐住母親的脖子,強制性的讓她看一個什么都沒有的方向,這段母子對峙的雙人舞既很好的交代了人物關系,又意象化的表現出人魂兩界。更值得借鑒的是第二幕中花靈出場時,一邊舞動,一邊撒花,仿佛在為她心愛的人招魂,王子遠遠的望著她,忽遠忽近地游走在她身旁,而“花靈”卻看不到他,二人刻意的“見”與“不見”仿佛營造出兩個空間,并做了一大段無接觸的雙人舞,表現出二人雖在異度空間,卻又能感知到對方的存在。后來王子在與花靈肢體接觸的舞動中,時常做出“拉近”和“推離”的動勢動作,形象的傳達出王子對花靈既“愛”又“懼”的復雜心理。與此同時,在舞臺的右后側方位還出現多對王子與“花靈”的分身,均作出反復“分、合”的雙人舞段,更加強烈的體現出王子性格的猶豫不安,內心極度矛盾的人物形象,令人記憶深刻。
三、極致化的音樂舞美
舞臺的布景與音樂同樣是該舞劇的特色看點。大幕拉開后,頭頂密布的團團陰霾,舞臺中央懸掛的沾有血跡的盔甲,身著黑紗臉戴面具的亡魂游走其間,王子在場上呆滯的注釋天空,清晰的交代了王子獲知父親去世真相并陷入了巨大的悲哀,這些無聲的布景強烈而又直觀的將觀者代入到了壓抑、悲傷的氛圍當中。雖然之前在網上看到過宣傳照片,但現場看到時,還是受到了巨大的震撼。既現代又富有傳統元素的音樂,時而宏大時而詭異,特別是第二幕木偶戲的音樂,大膽的運用打擊樂,以非常具有跳躍感的音響效果,與木偶的靜態形成強烈反差,編者也用動感的肢體動作,像是木偶復活般,在躁動不安的金屬質地音效中舞動狂歡,帶給觀者的強烈的視聽沖擊。
四、隱喻式的自我表達
舞劇中的哈姆雷特其實是對原著中哈姆雷特性格悲劇的“延伸”,代表編導對哈姆雷特心靈世界的闡釋。第二幕中,王子安排了一場”復仇戲“,親手“殺死”了扮演新王與母后的人偶,然而”復仇“成功后,他并沒有得到預想中復仇后的喜悅與快感,反而被緊緊的籠罩在恐懼與不安之中,他無法接受自己親手殺害了自己最愛的母后這一結果,內心在極度的痛苦和掙扎中選自我了斷,以求解脫。然而,故事并沒有到這里就結束,編導獨具匠心的為王子安排一場“重生”,當王子赤裸上身,目空一切緩步行至舞臺前,如同哈姆雷特褪去了“王子”的外衣,做回了真實的自己。此時的群臣演員不僅是單一的群臣角色,同時扮演了為“眾人”的角色,這包括劇中人和局外人,他們為王子的“真身”獻上鮮紅的花束,既是對原劇中逝者亡魂的祭奠,同時也是對王子放下仇恨選擇自刎從而實現精神救贖的肯定。這種復雜的、知性的隱喻表達形式,使得舞蹈不再僅僅是一種直觀的藝術表現,而是一種暗含著深邃思想內涵的表達。
五、美中不足
該舞劇在人員的調配上還欠斟酌,如扮演花靈的舞者,個子過于高挑,而扮演王子的演員又偏偏瘦小,花靈立起足尖足足超出王子半頭,在完成雙人舞時,王子完全被她擋在身后,視覺比例不太協調。加之女演員骨架寬大,顯得比較魁梧,凸顯不出花靈純潔、空靈、唯美的形象。演員自身的專業能力也不夠扎實,如花靈的足尖舞段,腳背應是最大的看點,該演員在舞姿的開、繃、直、立上,完成的都不太盡如人意,特別在控腿時,尤為明顯。男演員的旋轉技巧做的很“臟”,腳下處理“不干凈”,重心不夠穩。群舞舞段跳得總是參差不齊,對節奏的把握也不是十分精準,有的演員甚至跳到第二幕時才逐漸找到狀態......這些小小的瑕疵都會使舞劇的完美呈現大打折扣。當然這些僅為筆者的個人觀點,亦或是這樣的處理,是編導的特意安排?
結語:
舞劇《夜宴》使舞蹈隱喻的表達方式真正承載起了認知和思考的作用。它表現死亡,并不僅僅為了追述死者,而更多的是為了表達對探索“生”的意愿。在這些沒有語言的抽象的肢體表現中,王媛媛給了觀眾一個巨大的想象空間,由觀眾和舞者共同完成了對哈姆雷特這一角色的新的認知,將作品的意義留在了作品使人產生的思想觀念上,想象力才是舞臺最有特色的延伸部分,這就是舞蹈所不可替代的魅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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