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近代以來,電報作為西方的先進技術傳入了中國。同治光緒朝,西方人在福建沿海私設陸路電線,遭致民間力量的反對,清政府為平息爭端把陸路電線收歸官辦,并在福州開辦了中國第一所電報學堂。雖然福州電報學堂開設一年旋即停辦,卻為中國的電報事業培養出第一批先進人才。通過對檔案資料的挖掘和分析,重新論述電報學堂開辦的始末,在考證福州電報學堂開辦地點的同時,也探析了福州電報學堂畢業生在近代電報事業上所做的貢獻。
關鍵詞:電報學堂;電線;馬尾船政局
中圖分類號:K25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8268(2015)02007006
目前學術界對福州電報學堂的研究已有一些學術成果,這些成果包括夏維奇的《近代福州電報學堂探略》,賴晨的《論福建船政電報學堂》,陳道章的《船政與中國電信》,以及金思、李亞琴的《福州電報學堂發端探微》等。可以說前人研究成果甚為豐碩,但是對于福州電報學堂,仍有一些問題值得進一步商榷和研究。因此,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再結合一些新的檔案資料,對福州電報學堂開辦原因、創辦地點、畢業學生去向等方面進行重新論述大有必要。
一、推力與動力:福建陸路電線收歸官辦
道光二十四年四月初八(1844年5月24日),正當清政府忙于與美國簽訂《望廈條約》之時,遠隔重洋的美國人塞繆爾·莫爾斯便發出了第一份將改寫全球通信史的電報。電報以其通訊快捷便利的優點立即得到了西方各國政府的重視,不到二十余年,電報在“西國都郡縣鎮業已裝遍,四通八達,經緯縱橫,無處不到,凡遇至要之事,用電線通報,雖萬里之遙,片刻周知”[1]。電報作為一種快捷的通訊工具在軍事與民用上都發揮著巨大功用,可謂“雖數千里之程,頃刻可達”、“或報軍情,或捕盜賊,以及商賈物價無日不知,無處不達”[2]。電報在西方國家的廣泛使用自然也引起了早期留洋華人的注意。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從美國回來的閩縣人林針撰寫了《西游紀游草》,介紹了西方的電報原理、機械構造及傳輸方法等[3]341,可惜這并沒有得到清政府的重視。
當西方各國爭相架設電線之時,中國大地上卻毫無動靜。為迅速掌握中國商品市場的信息和政府的對外政策,西方人希望把電線引進中國。同治七年(1868年),外國的一些電報公司便籌集股份,準備架設從香港至上海的海底電線,成功之后“海內海外片刻可以通信,一日往來”[4],并預計兩年之后即可完工。由于當時的清政府不允許西方人在中國陸地上架設電線,因此西方的電報公司只能在中國沿海鋪設海底電線,當時認為“海系萬國共之,非專屬中國之地也”[5]。當香港的海線鋪至上海時,電報公司便在吳淞江口和黃浦灘各設一舟,舟上安設收發電報的裝置。若有電報信息發到,便交由小輪船飛送至上海黃浦灘的洋涇浜,洋商或官員若有信息需要發回,亦是如此。但是西方人卻不滿足于此,他們希望能在中國陸地上架設電線。因為首先海底電線“藏于水內者,工大而價貴”[6],又容易被停泊船只的鐵錨所損壞,鋪設成本和維修費用都較高;其次,收發電報需要輪船來往遞送,耗時費力。因而,西方人便開始嘗試在中國架設陸路電線。
最先做出這一嘗試的是法國人美理登。同治三年四月(1864年5月),福州海關稅司美理登借“福州港門屢有偷漏,亟應設法嚴行禁止”之由,要求架設從福州南臺河至羅星塔的電線,“以冀得信迅速,便于查辦”[7]2122,后因沿線村民的激烈反對而被迫停止。然而,已經購買電線器具并耗資二千八百兩的美理登不愿放棄繼續架設電線。為避免因架設電線而使西方人與當地群眾產生沖突,十月二十七日(11月25日),福建政府決定從軍餉中抽取經費,“將該稅司購買銅線木桿以及通信器具等項,共費銀二千八百兩,照數籌撥歸還”[7]3436。美理登架設電線一事便以政府出資購買器具而得以解決。
當西方人在中國架設陸路電線的嘗試以失敗而告終時,中國的海底電線卻得到了迅速發展。同治十年二月二十八日(1871年4月17日),丹麥的大北電報公司鋪設了兩條海線,其中一條自上海經香港、新加坡直達西歐,東西各國電線得以相通,“惟中國除上海外諸通商口岸未有電報,故今大北電報公司定在廈門,起制一條線與上海至香港之鐵線接連”[8],于是大北電報公司便私自把海底電線的線頭接入廈門鼓浪嶼內,以便于洋人收發電報。不久,大北電報公司又架設了一條從福州泛船浦至馬尾的陸路電線。同治十三年十一月(1874年12月),該公司甚至在福州泛船浦教堂附近設立了電報營業所。此外,大北電報公司還準備架設一條從福州至廈門的陸路電線。當時報道稱福廈電線,“正在海濱一帶沿途相度如何懸線,不日興工”[9]42,甚至傳聞說廈門因有電報,通訊方便,閩浙總督欲移駐廈門[9]42。對于大北電報公司私設陸路電線一事,清政府卻表現出一種軟弱無力的姿態。當時福州西字新報甚至說架設福廈陸路電線一事,“總理各國事務衙已允準,閩浙總督照辦矣”[9]467。地方政府的縱容和軟弱的態度并沒有使大北電報公司架設電線得以順利進行,陸路電線的架設又一次遭到沿線民眾的嚴重破壞。
當大北電報公司正為村民破壞陸路電線而感到進退兩難之時,清政府卻打算將福廈陸路電線收歸官辦。促使清政府下定決心把陸路電線收歸官辦的原因有二:一是清政府的一些官員已認識到電報在軍事通信上的重要性。飽受兩次鴉片戰爭屈辱的清政府為強兵富國,開展了洋務自救運動,引進先進軍事技術,發展洋務事業。在同治十二年(1873年),華僑商人王承榮與王斌就發明制造出了漢字的電報機,并呈請清政府,要求自辦電報,可惜未被采納[3]341。同治十三年四月(1874年5月),沈葆楨在赴臺處理日本侵臺事務期間,也深感電報的重要性,并在四月十九日(6月3日)提出架設福廈陸路電線的想法,稱“欲消息常通,斷不可無電線,計由福州陸路至廈門,由廈門水路至臺灣,水路之費較多,陸路之費較省,合之不及造一輪船之資。瞬息可通,事至不虞倉卒矣”[10]。同年的五月二十一日(7月4日),沈葆楨在另外的一份上奏朝廷的折子中再次強調“所請電報著迅速辦理”[11]。雖然到了次年的五月十一日(1875年6月14日),清政府才正式批準了沈葆楨的奏折,但是由此可知,清政府對電報的認識已經邁出了一大步。如果把清政府已經認可電報并打算架設陸路電線作為一個內在動力的話,那么在陸路電線收歸官辦的過程中還存在著另外一個推力,即俄國人的推動作用。俄國人在中國架設陸路電線的想法由來已久,俄國在一個名為機阿克德的地方設有電報,距離中國八千里有奇,“此電報與英國通信往來只須半日,而到中國之上海則須旬日”[12]。如果有人要從機阿克德寄信至上海,首先需用人遞或乘馬或乘駱駝遞到天津,再由輪船送至上海,耗時將近十日;另外,俄國也曾考慮在其邊境的通商口架設陸路電線直達北京,并以此事詢問過清政府,結果被總理衙門婉言拒之,聲言“若日后中國內地有設立電線之舉,則貴國之請,本國是當惟命是聽”[13]。因此,當俄國得知大北電報公司已在福建省架設陸路電線時,俄國公使布策便于同治十三年七月十九日(1874年8月30日)給清政府發去函件,要求清政府兌現之前對俄國許下的諾言。由于擔心俄國和其他國家借助此事在內地大肆架設陸路電線,同年八月初三(9月13日)清政府在給俄國回復的函件中稱,政府架設從福州至閩江口的陸路電線是為了便于處理臺灣事務,而架設電線一事“均由中國官發給,并未準外國舉辦”[7]123。清政府為了敷衍俄國,甚至稱福建架設陸路電線一事并未得到總理衙門允許,倘若“果有其事,則為福建總督擅專,本衙門固未嘗準行也”[14],并要求地方政府停止架設陸路電線。雖然清政府以地方擅權為由拒絕了俄國的請求,但是事實上福建政府未曾擅權過,福建總督曾以福廈陸路電線一事請示過總理衙門,問其“是否應當允行”,總理衙門的回應是“準令閩督妥籌利弊,為之酌奪,若果實有裨益,并無遺害,則姑準令創設可也”[15],可見總理衙門是知道此事并允許其相機行事。擅權之說終是無法消弭俄國等國的請求,這就迫使清政府把福廈陸路電線的架設權收歸官有。由此福廈陸路電線便進入了清政府與丹國大北電報公司的談判階段,而陸路電線的收歸官辦就直接催生了福州電報學堂。
二、最初的嘗試:中國第一所電報學堂
雖然清政府已決定將大北電報公司的陸路電線收歸官辦,但是對于如何收歸官辦以及收歸之后又該如何架設等一系列問題,雙方都尚無頭緒。盡管同治十三年十月二十二日(1874年11月30日)就有報道稱,“閩浙總督已與電報公司議價立約,已有成說”[16],但雙方之間的談判直到光緒二年(1876年)才得以真正解決。對于如何收歸官辦,大北電報公司曾提出一個方案,即由該公司為清政府架設福廈陸路電線且費用全部由該公司承擔。不過大北電報公司要求在福建架設兩條陸路電線,一條全歸政府官用,并由該公司的職員代為傳通信息;另外一條電線則屬于公司專用,同時還要求壟斷福廈陸路電線三十年[17]。考慮到“電線為西人經理,則將來軍報要信勢必先為西人得知,或致有漏泄之弊歟未可知也”[14],再加上大北電報公司所提的條件極為苛刻,因此遭到清政府的拒絕。在談判的過程中,雙方都有自己的算盤。清政府希望在電線收歸官有的過程中盡可能地減少經費開支,而大北電報公司則希望抓住此次機會企圖撈取更多的利益,因而在一些問題上雙方都有過較為激烈的爭執。比如在損壞電線的賠償上,雙方各執一端。光緒元年三月初七(1875年4月12日),丹國代表俶爾賜來到福州,要求清政府“賠補被毀物件價銀五萬二千八百元”。當通商局表示“索價未免過多,必須格外減少”時,丹國俶爾賜絲毫不讓步,并聲言該日即將返回上海,給通商局施加壓力。對于丹國提出的無理要求,沈葆楨也不退讓,聲稱“可購歸官辦,賠項應勿庸議”[18]157,四月十八日(5月22日),福州將軍文煜稱,通過商局員丁守嘉瑋等與丹國電線公司再三商議,“通廈一線,允自興工至竣事,洋匠辛工概不知加增,價值亦減至十五萬四千五百元”[18]165166,又說“此次所議,雖比照俶翻所開尚減二千余元。按其數目,仍屬過于昂貴”。雙方就此問題爭執已久,在丹國開價減少二千元之后,清政府才有所妥協,當時沈葆楨也說“不如慷慨許之,堅明約束,力杜其事后重生枝節之端”[18]180。除了在賠損電線一事上雙方費時較久外,在一些細小的問題上,雙方也是互不相讓。比如對于中國延請的教習價格和人數上,當時丹國派遣西人教授學生架設電線,大北電報公司要求立三年合同,每年薪水三萬元,而清政府則認為“索價過巨”、時間過長,于是考慮“另請別國教導”。沈葆楨得知此事之后也表示馬尾船廠亦有熟悉電報之人,不如自行教授,費用可減半。倘若需要延請西人,也不需三年,數月即可[18]186190,再加之地方官員之間在處理事情上也有所爭論,使得兩國之間的談判進展極為緩慢。直到十月十二日(1875年11月9日)船政大臣丁日昌上任,兩國談判速度才開始加快。當時有報道稱,丁日昌“下車方數日,福州電線之事即妥辦銷案”[19]。光緒二年三月初八(1876年4月2日),清政府代表唐廷樞與丹國電線公司提調哈倫經過反復交涉,談判數十次后終于達成了最終協議。協議中規定“現有官買回之電線,仍請該公司教習中國藝童一年。一年之后,請與不請,聽憑中國官作主。其電線之做與不做,該教習亦不得預聞等”[18]230233,這就意味著福州電報學堂的開辦已指日可待。
關于開辦電報學堂和培養電報人才的設想,在清政府把陸路電線收歸官辦之時就已形成。光緒元年七月十四日(1875年8月14日),船政大臣沈葆楨給丁日昌的函件中提及電線時說,倘若“中國有人能辦通信等事,不煩教導,必不至已做之電線為廢物”[18]191194,故而可以延請西人教授并“選派中國聰穎子弟,認真學習”[18]242,從而培養中國自己的電報人才。當大北電報公司為其教習索求高薪時,沈葆楨也曾考慮過另請他國教習或讓馬尾船廠熟知電報的人來充當教習。丁日昌也重視對本國電報人才的培養,他認為架設電線可暫停一年,將大北電報公司的電線器具買回之后,“選擇聰慧藝童,延請洋師教習,仍一律將洋字改為漢字,大約一年之后,可以暗嘵,其時即飭藝童建造”[18]226230,甚至還設想“將電線一律改為漢字”[18]230233。
光緒二年三月十四日(1876年4月8日),福州電報學堂正式開辦。學堂中“現有肄業者三十二名,內有曾在香港讀過英文之二十八名”[20]2568,除了來自廣東香港的學生之外,還有一些已具備數學知識的學生來自于馬尾船政學堂中[21]。福州電報學堂共延請大北電報公司教習三員,其中包括一名內總管教習和兩名分幫教習。在教學方法上,福州電報學堂注重的是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即“把對電氣原理的相當知識和操使所用機器的方法相結合”[21],也就是說不但教授學生電報的基本原理,而且還教學生如何收發電報、制造電線及其使用和修理各種機器,促使學生學業有成。福州電報學堂對教習亦有考評制度,倘若教習不稱職,學堂可要求大北電報公司對教習進行調查,若是事實則可對教習進行調換,保證電報學堂的教學質量。根據協議的規定,電報學堂每月需付給丹國教習一千銀兩,并且應按月先行付給。此外,丹國教習只簽一年的教學合同,從光緒二年(1876年)的西歷四月一日至次年的四月一日。一年期滿后,包括所有教習和受聘而來的辛工在內,或留或去,都由船政局稟請上級后決定。若清政府不愿繼續聘用,這些教習辛工就應按規定回國。福州電報學堂雖然受馬尾船政學堂管理,經費也從馬尾船政局中撥出,但學堂開辦的地點卻在離馬尾船廠三十里外的福州南臺島上。
關于福州電報學堂開辦的具體地點,不少研究者認為是在馬尾船政學堂內陳道章先生在《船政與中國電信》一文中說:“撥出船政學堂部分房屋,辦電信專業班,叫電報學堂。”可見,陳先生認為電報學堂是設在馬尾船政學堂內(參見張作興:《船政文化研究》,中國社會出版社2003年版,第272頁)。,而另外一些研究者在探析福州電報學堂時也未清晰地指出電報學堂開辦地點[2223]。根據當時存留下來的一些資料檔案可知,福州電報學堂開辦地點并非在馬尾船政局附近,而是在福州南臺島上。根據簽訂的協議,在電報學堂開設期間,大北電報公司教習可以在中國已經購買的電報總局樓上居住,“毋庸另租洋樓,其下即作學堂,所有學童住處,與及局內司事看更人等,由官自理”[18]233236,當時電報總局在福州南臺島上,為洋人所設。何璟在一份奏折中也曾提及“福州至廈門電線收回由官自辦”、“于南臺電報館內教習藝童”[24],這里所說的南臺電報館也稱為電報總局。另外,據當時《萬國公報》的一則報道稱,福州電報學堂“現招選藝童四十名在南臺恒日成行中,業已聞開館教授,并賃舊華記花園為藝童房所”[20]2427。由于電報學堂學生較多,電報總局上樓作為教習住所,下樓辟為教室,因此只能另外租賃別人的花園作為電報學堂學生居住生活的場所,而這個地點就位于南臺島內。雖然電報學堂開辦的地點遠離馬尾船政局,但是福州電報學堂依舊附設于馬尾船政局,接受其管理。
福州電報學堂的學生和教習所需要的零星器具由船政局采購,同時所請教習“受中國薪水,務須竭力盡心教習,不得干預地方公事”[18]233236,將來電線做與不做,亦毋庸干預。除非大北電報公司有生意上的事情需要教習協助,方可參與。除了三個教授電報的教習外,倘若該總管仍需再延請一個匠頭來幫助學生學習立樁等粗藝,匠頭仍舊由大北電報公司撥來,但該匠頭之辛工食用等項的經費均在一千元之內。而且一旦電報機器遭到損壞,需要教習修理,大北電報公司也有義務派機器匠前來修理,并且免費教習學生如何修理。不過,當一年的合約到期后,福州電報學堂便慘遭停辦關閉的命運。
三、福州電報學堂學生的歸宿
福州電報學堂作為中國第一所具有近代意義的電報學堂,雖然存留僅一年,卻培養出了最早的一批電報人才,為中國近代的電報事業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光緒三年二月十七日(1877年3月31日),根據之前與丹國大北電線公司簽訂的協議,教習滿一年后,外國教習的去留“由局稟請憲示”。如今一年期限已到,對于電報學堂教習的去留問題,何璟在給朝廷的奏折中說,電報學堂的“藝童學習功課,其豎樁、建線、報打、書記、制造電氣等藝,多已通曉”。因此“所有洋教習三員,自宜照約撤令回國”[24],并照會丹國領事館,遣令丹國教習回國,原立合同抹銷,因此福州電報學堂隨之被迫關閉。其實迫使福州電報學堂關閉的原因并非僅是合約到期,而是因為福州船政局的經費日漸短絀,無法繼續維持電報學堂高昂的經費開支。當時有報道稱“福州所設之學習電線塾刻,因經費不敷已閉歇矣”[25],何璟在朝廷的奏折中也提及說,遣令教習回國“以節糜費”[24]。
福州電報學堂解散之后,電報學堂的畢業生一部分人留在馬尾船政局“專司打報”并繼續培養電報人才,另外一部分人被派遣至臺灣,參與臺灣的電報事業,還有一些成績優異的學生,“將要受更高的教育,他們將被送到英國大的電報學校、機關去完成學業;在這些英國的學校、機關里,他們將接受電線的安裝與維護的教育,最后可以成為電報工程師”[21]。留在福州馬尾船政局的學生日后被選入電線局,擔負起收發電報、培養新的電報人才的責任。根據馬尾船政局的經費開支情況,可以得知盡管電報學堂已經停辦,但是馬尾船政局對電報人才的培養卻仍在繼續。從光緒二年至三年(18761877年),馬尾船政局花在學習電線藝童身上的贍養飯食費就達“銀五千一百六十八兩五錢一分六厘五毫”[26];從光緒四年至五年(18781879年),雖然相比往年投入電報人才培養的經費有所縮減,但馬尾船局依舊在電線藝童一項上耗費近七百兩[27],甚至到了光緒十年(1884年),電報局內仍有六名電線藝童學習[28]。光緒十一年六月(1885年7月),裴蔭森在“船政公署內月蓋洋式樓房一座,作為電報房,派學生數人專遞緊要之事,以與將軍行營,督撫省署互通消息”[29],因此電報局成了繼續培養電報人才和傳遞軍事信息的場所。
不少從福州電報學堂畢業的學生還直接從事當地陸路電線的架設工作。光緒六年(1880年),福州打算架設從海口通至署中的電線,當時有報道稱“起先皆稱此事必須托電線公司建置,今則知盡由華人承辦也”[30]。在電線架設即將完工之時,又有文章稱“有稍明電學者視之,謂實與歐洲人所制相”[31],可見,福州電報學堂畢業的學生在架設電線的才能技術上已經達到了西方人的水平。除了參與省內的電線鋪設外,福州電報學堂的學生還參與了臺灣電線的架設。光緒三年三月二十五日(1877年5月8日),丁日昌在給朝廷的奏折中說,因為“臺灣南北路途相隔遙遠,文報艱難,設立電線尤為相宜”,因而將省城原有的陸路電線移至臺灣,并派遣由福州電報學堂畢業的學生蘇汝灼、陳平國等負責此事,“暫不雇傭洋人;倘于理有窒礙難通之處,即翻譯泰西電報全書以窮奧妙,或隨時短雇一二人以資參考”,還說“將來仍擬將洋字改譯漢字,約得萬字可敷通報軍情、貨價之用;然后我用我法,遇有緊急機務,不致泄露”[32]。在蘇汝灼等人的努力下,臺灣南路共架設電報線47.5公里[33],加快了臺灣電報事業的發展和現代化的進程。一些從電報學堂畢業的學生甚至還參與到了天津電報學堂的建設過程。李鴻章在給丁日昌的一封函件中極力地贊許來自福州電報學堂的學生,說“此間(天津)水雷學堂兼習電報諸童頗有進益,昨將東局至敝署十六里內實設電線,需費數百元,使閩籍學生司其事,能用淺俗英語及播出華文,立刻往復通信,洵屬奇捷”[34]。可見,無論是在電報人才的培養上,還是電報架設的工程中,都可以發現福州電報學堂畢業生的身影。
雖然收歸官辦后福建電報事業依然坎坷不平、步履維艱,福州電報學堂開辦一年后也被迫中止停辦,但其卻開了培養電報人才之先河,培養了中國近代以來第一批優秀的電報人才。福州電報學堂在人才培養、辦學方式等諸多方面都為之后中國的各大電報學堂的興辦提供了寶貴的經驗和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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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 Discussion on Fuzhou Telegraph School
QIU Xinyang
(School of Sociology and History, Fujian Normal University, Fuzhou 350007, China)
Abstract:
Since modern times, the telegraph has been the western advanced technology into China. Tongzhi Guangxu years, Westerners in coastal Fujian privately laying land lines caused opposition of local people, so the Qing government tried to quell the dispute to recover government land wires opened in Fuzhou, China’s first telegraph school. Although Fuzhou Telegraph School opened a year and immediately closed, it was as China’s first batch of telegrams advanced career training personnel. Through the archives of mining and analysis, reopened the discussion around Telegraph School. The location of Fuzhou Telegraph School is under research, and also explored is the contribution of Fuzhou Telegraph School graduates in modern telegraph.
Key words:telegraph schools; wire; Mawei shipyard
(編輯:蔡秀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