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人類在不同的歷史時期交往互動實踐的出場方式上有著不同的路徑與表現形態,呈現出鮮明的階段性與歷史演進的有序化、層級化特征。其中,作為網緣式的網絡人際互動交往實踐形態的出場,無疑是人類社會交往實踐活動與形態的頂層制序,形塑著人類交往實踐的嶄新格局。網絡人際互動創制了人類交往實踐新的技術規則與邏輯、新的人倫規則與邏輯、新的經濟化規則與邏輯、新的網絡習俗與邏輯。網絡人際互動生成著人類交往實踐的新型權力關系,建構了人類交往實踐活動嶄新的“意義—權力”場域。
關鍵詞:網絡人際互動;交往實踐;樣態;形塑
中圖分類號:C912.3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8268(2015)02007607
網絡社會的誕生是人類社會實踐活動的產物。網絡人際互動交往實踐的出現是人類社會交往實踐活動的必經階段和嶄新樣態。
一、網絡人際互動的涵義及其對人類交往實踐新格局的形塑
人類的交往本性是社會實踐,而交往也只有在現實的實踐活動中才能形成與發展,因而人類的社會交往實踐活動是一個歷史的發展過程。在人類交往實踐發展的歷史進程中,從早期的血緣式到地緣式、業緣式交往互動實踐,再到當下網緣式交往互動實踐新形態的出現,人類在不同的歷史時期交往互動實踐的出場方式上有著各自的路徑與表現形態,呈現出鮮明的階段性與歷史演進的有序化、層級化特征。其中,作為網緣式的網絡人際互動交往實踐形態的出場,無疑是人類社會交往實踐活動與形態的頂層制序,形塑著人類交往實踐的嶄新格局。
(一)網絡人際互動基本涵義解析
作為構成網絡社會基礎性關系的范疇,網絡互動主要包含著網絡人際互動、網絡人機互動和網絡自我互動三大部分。其中,網絡人際互動則是網絡社會空間環境中網民之間網絡社會關系的表征,是在網絡社會與現實社會、網民個體與現實個體高度融合互滲的背景下,交往雙方借助數字化符號化信息中介系統而進行的信息、知識、精神共生共享的實踐活動[1]。其基本特征表現為互動主體的共生性、互動過程的跨語境性、互動內容的超鏈接體驗性、互動方式的泛符號性、互動效果的層級性等[2]。
(二)網絡人際互動出場方式形塑著人類交往實踐新格局
第一,網絡人際互動借助人機互動的技術實踐特有方式出場。之所以提出網絡人際互動交往實踐是人類社會交往實踐的嶄新形態和頂層制序,是因為網絡人際互動交往實踐不同的出場方式與路徑。
眾所周知,當互聯網絡來到現實生活時,在每個細節上都體現出了自身與以往現實世界的不同。由于網絡具有的匿名、自由、開放等諸多特征,使得人們在互聯網絡中的交往互動一開始就表現為極其突出的為我性,即圍繞著主體已有的知識圖式、心理結構和價值旨趣等等進行交往互動,和則交之,不和則閃之。于是,網民的這種交往愿望、目的和行為成為互動雙方或者多方交往實踐活動發生的主體際性基始。其實,網絡人際互動交往的為我性方式是在借助人機互動的技術實踐交往方式的背景下完成的。因為,網絡人機互動作為一種人的技術實踐交往的構式操作,通過電腦系統虛擬構式和編碼過程,為網絡人際互動交往完成社會生活塑形奠定著物性基石。顯而易見,網絡人際互動的這種閃亮的出場方式,形成了與傳統的社會交往實踐面對面互動情勢弱化的巨大反差,盡管網絡人際互動也吸收了傳統交往實踐活動的某些優勢。因此,網民的為我性構成了網絡人際互動行為發生的前提,并在人機互動的技術實踐交往基礎上營造出宏大的網民交往活動場域。
第二,網絡人際互動出場的關系構造方式。
網絡人際互動這種狀況的出場,強化了網民與網絡空間環境、網民與網絡設備、網民與網絡界面和與其他技術的人機互動,以及網民之間主體際的客觀關系系列及其重構。網絡人際互動造就了網絡社會生活的交往實踐場域的存在形式,以關系構造的方式建構了網絡社會空間,締結了網絡人際互動交往實踐的為我性功能與網絡人機互動物性功能的鏈接和內在接合,在更高的層級上實現著網民的關系性存在、技術性存在、符號性存在以及體驗性存在。顯然,網絡人機互動技術實踐交往的物性功能與網絡人際互動交往實踐的關系的為我性構造功能在同一過程的兩個方面實現了有序鏈接,鑄造了富有特色與豐富內涵的網絡社會生活世界。因此,我們應該承認與認同這一思路,即網絡人際互動生成了一種以網民網絡化生存價值為中心的為我性效用關系的實踐構式,并進而支撐整個網絡社會生活世界。
第三,網絡人際互動出場的整體功能性筑模方式。
之所以強調網絡人際互動以整體功能性筑模方式出場,意義遠不在于只是為了簡單詮釋與解讀網絡人際互動異于傳統社會交往實踐的呈現方式,而是為了凸顯網絡人際互動的出場在最根本的意義上推動、完成著傳統社會生產方式的解構,意味著網絡社會生產方式的鳳凰涅槃。網絡社會的生產方式不僅是傳統社會生產方式的整體升級版,而且是在技術條件下帶有鮮明網絡主體實踐意義的特定有序結構。馬克思主義理論告訴我們,社會歷史發展的基礎和決定性動因不是人的主觀動機與意識活動,不是抽象的人類主體活動,更不是英雄的單純之作,但也不是離開實踐主體的純粹的自在物體所為,而是一定歷史條件下現實構成的社會實踐的能動有序模式。基于此點,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認識:與網絡人機互動相伴而生的網絡人際互動為網絡社會的架構、完善提供著至少兩大層面的鋪墊。首先,網絡人際互動為網絡社會生產方式的座架創造著充足的社會條件。在網絡社會中,網絡化的生產體現在組織方式模塊化、管理結構網絡化、生產過程智能化、網絡生產者知識技術密集化等等方面。而這些條件與內容的生成,離不開網絡人機互動,更離不開網絡人際互動交往實踐活動。正是網絡人際互動建構與完善著整個網絡社會生產的組織管理活動。其次,網絡人際互動交往實踐創設著網絡生產者與網絡生產資料結合方式中彼此的協作形式。無論是作為網絡社會勞動資料的智能化機器體系,還是作為網絡社會勞動對象的以知識和信息為主要特征的生產要素等,與網絡生產者或勞動者的結合方式同機器大工業時代有著重大的本質性區別。從而,出現與形成以信息資本為主要構成的資本增殖方式以及資本家與網絡生產者內在融合的資本增殖方式。網絡人際互動而成的網絡社會生產方式并不是獨立于網民生存和網絡社會空間環境之外的實在結構,而是一種有序的功能性的結構。因此,在這個意義上講,網絡社會是各種關系的總和,網民是網絡社會關系的總和。互聯網本身不會創造新的人類社會,沒有能力參與到網絡社會生活中的個體也不會創造網絡社會生活乃至歷史,只有積極參與、介入和常態化網絡人際互動交往實踐的網民整體,才真正創造著豐富多彩的網絡社會生活,推動網絡社會的進步。
二、網絡人際互動創制了人類社會交往實踐的新規則與新邏輯
人類社會交往是社會發展的重要條件。在人類社會交往實踐發展的歷史進程中,不同階段發生的交往實踐行為本身都有著不同的交往規則制約。交往規則為規范交往行為而產生。在網絡社會生活空間中,網絡人際互動創制了網絡社會交往行為的規則與邏輯,從而將人類社會交往實踐提升到了新的水平。
(一)網絡人際互動創制了人類交往實踐新的技術應用規則與邏輯
誠如前文所言,人的網絡社會實踐活動包含著三大層面:網絡人機互動、網絡人際互動與網絡個體自我互動。網絡人機互動回應的是網民與技術的鏈接,體現的是網絡社會中主體與客體的關系;網絡人際互動回應的是網民之間的接合,體現的是網絡社會中主體之間的關系;網絡個體自我互動回應的是網民個體網絡行為的自洽,體現的是網絡社會中的主體自身的內省與自我改造關系。顯然,三大層面的網絡實踐活動都有著自身演進的序列,都對人類實踐活動的提升發揮著巨大的推動作用,而網絡人際互動無疑對人類交往實踐活動的發展具有著基礎性作用,創制著人類交往實踐的技術應用規則與邏輯。
眾所周知,在網絡社會生活中,網民之間的交往互動是在中介場域的接合中完成的。網民之間交往互動關系的中介可以分為有形的物質中介和無形的規則中介。
第一,網民之間交往互動的物質中介表現為互聯網絡硬件與軟件、技術、界面、欄目頻道以及網絡空間環境等諸多要素。
這是網絡人機互動體現的網民與網絡社會技術客體互動的結果。這個人化的網絡世界與網絡世界的人化都整體地“嵌入”網民之間的交往關系中,成為聯結網民之間交往實踐關系的一個客觀性物質媒介,并約束著網民的交往實踐必須依據網絡信息技術本身的運行規則來實現交往互動的技術表達,從而構成網民交往實踐的客觀性技術規則。
第二,網民之間的交往互動需要借助一定的規則中介來完成。
因為規則是網民個體與他者活動的對接、協調與有序演進,完成彼此相互作用的機制和程序,同時也是雙方交往實踐共有意義的所在。這其中既有現實社會交往規范包括交往理念、原則與習俗等因素的網絡延伸,也有著網上虛擬性交往形成的嶄新交往方式與要求。因而,從兩個層面的中介場域規整方位與作用上講,都體現著廣義上的技術層次制約。在超文本的非線性作用下,信息、知識與傳播媒介的耦合混同不僅僅成為網民交往實踐活動的內容,而且也成為網民網絡人際互動的物質性技術媒介。在網絡媒介形式與內容的超鏈狀態下,網民的交往互動呈現出自身特有的話語格式。于是,處于交往過程中的網民通過交往慣習、技術表達方式、交往媒介共同構成了結構性存在,不僅成為網民交往互動的技術規則,也成為網民交往實踐的技術演化邏輯。
(二)網絡人際互動創制了人類交往實踐新的人倫規則與邏輯
在以往的交往實踐活動中,始終貫穿著鮮明的人倫規則與演化邏輯。其中,或表現為血緣的主軸規則,或表現為地緣、學緣、業緣的演化主線,特別是表現為中國古代“差序格局”牽引下的人際交往互動的人倫規制。然而,在網絡人際互動的作用之下,所有傳統的交往倫理規則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在極大程度上講,網絡人際互動創制了人類交往實踐的人倫規則與演化邏輯,具體表現在以下幾方面。
第一,在網絡人際互動的推動下形成的網緣關系以及交往主體身份構成與認同方式上的變化,直接影響和改變著傳統交往互動的人倫規則。
網緣關系的締結揚棄了傳統的熟人社會交往特色,更多地表現為陌生人的互動。這種陌生人之間的互動交往依賴的是交往雙方彼此之間興趣、愛好以及網絡言行對彼此的吸引程度,突破了傳統交往中的家族、家長、親情、朋友、身份、性別等人倫序列中綱常倫理等級關系的制約,交往互動中的“無中心、無權威化”現象十分鮮明。
第二,在網絡人際互動推動下形成的網緣關系,借助多樣性交往互動的媒介方式改變著傳統交往中的人倫規則。
眾所周知,在傳統的人際交往中,人際之間的話語應用、手段采納以及情景的設置,都營造著人與人之間面面相對的交往在場狀態。而在網絡人際互動交往實踐中,網民之間交流互動的話語、手段與場景的布置帶有了網絡技術的特色,數字、符碼、圖畫、音視頻等形式多樣。更為重要的是,交往雙方往往以臨境感或者身體不在場的狀態呈現。這種狀況顯然導致了傳統人際交往人倫規則的弱化、缺失了新的網絡人際互動人倫規則的應用規則和邏輯。
第三,在網絡人際互動的推動下形成的網緣關系,建構著人倫規則新的應用邏輯。
可以這樣講,人倫規則的新應用邏輯在超越傳統人際交往等級、地位、秩序狀況的同時,造就著交往平等、自由、公正、開放的交往環境與秩序,并成為整個網絡人際互動實踐活動自然混成的交往規則與應用性邏輯。
(三)網絡人際互動創制了人類交往實踐新的經濟化規則與邏輯
不言而喻,網絡人際互動與傳統人際交往的重大差異還表現在交往互動中的經濟化程度不同。具體表現在如下兩方面。
第一,網絡人際互動創制了人類交往實踐的信息資本流向的勢位規則。
在網絡社會空間中,網民之間的交往連接關系是借助于信息、知識與技術資本的存量狀況進行交流和交換的。存量資本的多少與大小直接影響著交往互動雙方在交往交流中的位置。一般情況下,處于高勢位的資本總是流向低勢位,并確保信息資本在交換交往中的總量平衡。
第二,在網絡人際互動中,網民參與交往,總是帶著相應的目的與需求。
網民之間的交往實踐活動以及相互關系的建立,實質上就是雙方的供求關系。當一方的交往目的與需求得到滿足時,交往互動的實踐行為便正常發生;而當交往互動的目的與需求大于或者小于對方所能提供的信息資本存量時,交往互動雙方的交流活動就必然受到相當程度的制約。因此,我們認為,網民借助于信息、知識與技術資本媒介而形成的交換關系或信息資本分配關系,無疑就成為人類交往實踐在網絡人際互動的制動下出現的嶄新的經濟化交往規則與演進邏輯。
(四)網絡人際互動創制了人類交往實踐新的網絡習俗與邏輯
人類已經進入了大數據、符碼化的網絡時代,并在行為上呈現為集體式狂歡。如果我們站在未來發展的更高層次上來反觀今天,這種狀況的出現,結論十分明確,至少在較大程度上意味著當下現實社會中人類交往實踐活動的集體失語。因為,在信息網絡技術的促動下,網民之間的交往互動活動已經建構了符合網絡化生存的嶄新交往習慣,并嵌入網民的靈魂中。綜合起來看,網絡人際互動對人類社會交往實踐活動傳統慣習的改變具體表現在以下兩方面。
第一,網絡人際互動創制了不同于傳統交往實踐的易變性慣習。
在傳統的人類交往實踐中,基于血緣、地緣、業緣等關系的制約和影響,交往雙方的交往時段、空間以及交往關系的維持常常呈現為穩固與長久。但在網絡人際互動中,網民之間的關系不總是表現為固定性關系,雙方交往的時段、空間范圍和關系的締結與維持因網絡特點而呈現出鮮明的易變性。交往雙方的潛水、旁觀、打醬油等網絡交往不作為狀況直接或間接影響著網民們交往的質量與效果。
第二,網絡人際互動創制了不同于傳統交往實踐的流動性習俗。
眾所周知,在傳統的交往實踐中,人們的交往內容大體在主體、內容、媒介、方式與效果甚至在時空方面都有著相對固定的套路,有著相應的交往慣習。但在網絡人際互動的作用之下,網民之間的交往與上述整個傳統交往實踐的做法與習慣相比較,呈現為突出的碎片性。交往主體的非固定化、交往內容的碎片化、交往媒介的變動性、交往方式方法的非關聯性等等,使得整個交往實踐活動的流動性和振幅表現極為鮮明。而這種變化恰恰成為網絡人際互動不同于傳統人類交往實踐的嶄新交往習俗以及新的帶有網絡特色的互動邏輯。
總之,網絡人際互動以自己的方式建構著人類交往實踐的新運行規則與邏輯。
三、網絡人際互動建構了人類交往實踐新的“意義權力”結構
如果我們轉換相應的視角會發現,在傳統的人際交往互動中,人們之間密切關系的締結存在著某種結構。這種結構也是以“意義權力”的構造方式呈現的。但是,只要我們仔細推敲會發現,網絡人際互動建構的“意義權力”交往結構與傳統的交往結構存在著巨大差異。具體表現在以下兩方面。
(一)網絡人際互動建構著人類交往實踐的嶄新意義結構
在傳統的人際交往中,互動雙方彼此建立的交往關系雖然也存在著交往的意義結構,但這種傳統結構往往局限于話語和情景的設置。而網絡人際互動交往所建構的人類交往實踐意義結構則有著自身獨特的意蘊,表現為一種交往實踐意義的跨語重構。
第一,網絡人際互動表現為一種數據化非線性的超文本鏈接方式。
社會發展在不同的歷史時期有著不同的時代內容。姜奇平專家認為,農業社會的原型結構是實體,工業社會的原型結構是價值,信息社會的原型結構則是意義。“信息社會以意義為原型,這個意義,是指異質性的個性化的目的價值。意義的標準載體就是數據。信息社會的經濟、社會和文化結構,無不打上意義的烙印。不理解數據,就不能理解信息社會的意義結構。”[3]顯而易見,網絡人際互動本身就是網絡社會中的交往實踐活動,自然也就烙上了交往意義結構的深深印痕,網民之間的信息流動實質是意義的交換,并且這種意義的交換是在交往信息數據化非線性文本的鏈接方式下完成的,況且數據化非線性文本本身又是一個多維度的意義立體結構。因而,網絡人際互動也就以這種超越傳統的方式建構著人類交往實踐的嶄新意義結構。
第二,網絡人際互動表現為一種狂歡化的交往敘事方式。
在傳統的社會交往實踐中,人們緣于生活節奏加快、工作壓力加大而希望通過交往來消弭緊張、釋放負荷等焦慮心理與行為,往往因為文化傳統、社會規范等束縛而導致這種宣泄欲望難以得到滿足。網絡人際互動的交往實踐則恰恰變換了人們的交往敘事方式。網民們借助新型的網絡互動媒介諸如BBS、博客、微博、微信、短信等文化文本形態,毫無顧忌地解構著各種傳統交往所需的社會秩序、話語禁忌、權威言論和價值觀念,以戲仿、加冕—脫冕、廣場語言等等多種方式重組著人際交往互動中的自我理想圖景,集體沐浴在一種狂歡式的交往互動享受之中。從而,網絡人際互動在這種獨特的碎片化映像、狂歡化敘事、多義性話語模擬的漂泊式精神形式框架中締造著新的交往實踐的意義結構,并以普通網民的草根之魅炫亮著網絡生活。
第三,網絡人際互動表現為一種后現代的交往儀式方式。
具體闡釋現代與后現代不是本文的重點話題,但是后現代概念的出現以及它所具有的內涵為我們思考問題提供了有益的方向。有專家通過深入研究指出,后現代包含三個層面的話題:從社會歷史進程上說,它是資本主義發展的最新階段,偶然與無序成為日常的經驗,被重視的是信息的聯結與組合,而不是思想與文藝的創造;從文化變遷上說,文化平面化、低俗化、快餐化、碎片化構成了后現代的文化世界;從文藝上說,后現代文藝是集繼承與反叛于一身的[4]。顯然,網絡人際互動作為一種嶄新的人類交往實踐方式,展現出一種具有后現代意蘊的交往圖景,詮釋著一種后現代的交往“共享”儀式觀。這種網絡人際互動的交往儀式觀,是一種將網民們以網絡族群、虛擬部落或網絡社區等共同體的形式聚集在一起的神圣典禮。這種交往儀式觀表明,網民們的網絡互動并不簡單在于信息的獲取,而更在于某種戲劇性的交往互動行為,在這種戲劇性行為中,互動的雙方或多方都是作為戲劇演出的主角、配角乃至閱聽者加入了這一獲取信息的權力紛爭世界。因而,網絡人際互動的參與者們面對的不僅是交往信息的效果或功能問題,而且還在于交往媒介的呈現以及互動者自身的角色對于交往生活的影響。在此意義上,網絡社會不僅僅因為網民的交往而存在,網絡社會就存在于網民的交往之中。因此,作為一種共享的交往儀式觀,網絡人際互動保證著網民們在獲取信息、知識、技術等等要素的同時,也在體認、體驗、體悟和共享著一種網絡生活方式、儀式和文化,完成著網民個體之間、網民與網絡族群、部落和網絡社區之間的價值共享和精神溝通。
綜上所述,我們認為,網絡人際互動作為人類交往實踐活動的嶄新形態,通過數據化非線性的超文本鏈接方式、狂歡化的交往敘事方式以及后現代的交往儀式方式等,有效地完成著人類交往實踐的跨語重構,架設了網民的多重交往期待視域和體驗性交往召喚愿景,開通了網民的個體意見融入網絡公共性議題和集體記憶的意義轉向與意義依附路徑,拓展了網民們交往互動的話語方式,達成了網民網絡化生存的存在認同、意義分享與價值共鏈,最終建構了人類交往實踐的嶄新意義結構。
(二)網絡人際互動生成著人類交往實踐的新型權力關系
在傳統的交往實踐活動中,緣于交往環境、社會規制、倫理要求等因素的外在制約性以及個體性別、身份、地位等因素的公開性與透明性,交往實踐中的權力格局與權力關系的處理呈現為確定狀態。網絡社會的來臨,網絡人際互動嶄新的交往方式建構了一種有史以來最具特色的權力結構與權力體系,在對傳統社會交往中處于交往權力頂端的交往對象施以祛魅和世俗化的同時,借助自身精心組織的富有彈性的人際交往的互動實踐權力判決置換了傳統的社會交往秩序,揚棄甚至顛覆著傳統社會交往實踐規則與交往權力結構對網絡社會生活的阻滯,催生并構架著網絡人際互動新型權力關系締結與運行時代的到來。
權力問題既是古希臘政治哲學的核心話語,也是當代諸多學科與領域研究的重要內容。網絡社會的出現,作為形成與締結網絡社會關系的網絡人際互動生成著人類交往實踐的新型權力結構與關系。
第一,網絡人際互動催生了人類交往實踐中嶄新的網絡權力格局與結構。
網絡權力關系是網絡社會關系的重要構成部分,網絡權力結構是網絡社會結構的重要元素。在這種權力結構中,包括網絡政治權力關系、經濟權力關系、文化權力關系、媒介權力關系、網民話語權力關系以及支撐上述權力關系的網絡技術權力關系,這種權力格局恰恰構成了網絡人際互動交往實踐的權力關系場域。不同的權力關系中存在著不同的權力主體、權力中介、權力客體以及權力的運行機制。顯然,網絡人際互動實踐催生的這種交往權力場域實質是一種權力關系場域,不是一種實體性權力。誠如卡斯特說:“新的權力存在于信息的符碼中,存在于再現的影像中;圍繞著這種新的權力,社會組織起了它的制度,人們建立了自己的生活,并決定著自己的所作所為。這種權力的部位是人們的心靈。”[5]網絡社會新世界的出現,權力結構與力量對比關系的嬗變,無論對于網絡公權力、私權力,還是對于網絡交往中的權力授受關系、權力制衡關系、權力回歸關系等等,無疑改變改善著傳統的社會交往權力關系結構。這種結構在網絡人際互動的作用下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影響著未來。
第二,網絡人際互動鑄造了人類交往實踐中權力關系的新特征。
在傳統的人類交往實踐活動中,交往權力往往呈現出權力運行狀況靜態化、權力對比關系穩定化、權力施加影響直接化、主客體身份可識別化等特征。然而,在網絡社會中,網絡人際互動造就的權力關系與場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使得網民交往互動的權力關系呈現出自身鮮明的特征。一是交往互動權力呈現為流動性與非確定性。在網絡人際互動過程中,網民真實身份的缺席與虛擬使其在網絡交往中完全可以突破傳統交往所面臨的各種規制的約束,弱化與消解傳統的規訓權力,并隨心所欲地變幻網絡交往的在線狀況,從而導致網民之間權力關系的流動性與非確定性增強。正如鮑曼所言,權力是自由流動的,世界也必須是沒有藩籬、沒有障礙、沒有邊界和邊境檢查站的[6]。二是交往互動權力呈現為扁平化與分散化。在傳統的交往實踐中,由于交往主體客體的在場性與身份的可識別性等多種原因的存在,交往雙方或多方之間的交往權力關系呈現為明確的權力級差和不同的權力勢位,高級差和高勢位的人總是處于交往權力的中心和頂端,在極大程度上左右著交往活動的發生發展。但在網絡人際互動中,這種現象卻遭到徹底的顛覆與消解,形成無權威無中心或多中心多權威的格局,從而推動網民們的交往活動及其權力運行朝向扁平化、分散化積聚,實現著網民交往活動的自由與平等。三是交往互動權力資源配置的技術化。在傳統的交往實踐活動中,交往主客體之間的權力資源配置無論在政治交往權力還是在經濟文化等諸方面都是不均衡的,底層的交往主體所擁有的交往權力資源呈現為匱乏狀況,公共權力與私權之間邊界較為清晰。同時,交往權力資源的配置更多取決于社會規制等因素。但在網絡人際互動中,這種狀況得到了根本性改變。交往權力資源的配置不再完全受制于傳統社會結構與權力格局的影響,而是基于技術掌握程度、網絡話語導引能力強弱而獲得網絡交往權力的多少。因而,在網絡人際互動中,往往是技術精英、技術機構、意見領袖等網民組織與網絡個體處于網絡交往權力的中心地位,傳統高端的權力擁有者極有可能處在網絡交往權力關系的邊緣化地位。這種態勢充分說明網絡交往權力資源配置的技術化色彩的濃重。因而,研究網民擁有信息的知識產權、技術獲取與參與的權力、網絡交往公益權的保障、知識資本的獲利多少以及網絡群落的交往地位與知名權、交往權力的邊界劃分等等,是我們思考網絡人際互動交往權力資源配置問題時應該重點關注的內容。
總之,網絡人際互動建構了人類交往實踐活動嶄新的“意義—權力”場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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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scussion of Online Communication’s Shaping Effect on the Pattern of Human Communicative Practices
WU Manyi, JING Xingwei
(School of Marxism Education, University of Electronic Science and Technology of China, Chengdu 611731, China)
Abstract:
In different historical period human being’s intercommunication practice has different passages and forms of expression, displaying striking periodicity, the sequential and hierarchical features of evolvement. Among the communicative practices and patterns in human society, undoubtedly the appearance of online communication as a type of net margin should take a stance at the top layer and has been shaping a brandnew pattern for human communication. Online communicative practices had created the human communicative practices’ new technical rules and logic, new ethics rules and logic, new economy rules and logic, new network customs and logic. Online communicative practices are generating the human communicative practices of new type of relations, and constructing the new “meaningpower” field of communicative activities.
Key words:online communication; communicative practice; form; moulding
(編輯:劉仲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