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獻給艾米麗的玫瑰花》的敘事聚焦

摘 要 威廉·福克納是二十世紀偉大的小說家之一。其經典短篇小說《獻給艾米麗的玫瑰花》中的敘事學研究，一直以來既是熱點，也是難點。本文試從厘清敘事聚焦的概念入手，并以《獻給艾米麗的玫瑰花》為研究文本，探討這部經典短篇小說的敘述聚焦類型。

關鍵詞 威廉·福克納 《獻給艾米麗的玫瑰花》 敘事聚焦

《獻給艾米麗的玫瑰花》是威廉·福克納最經典的短篇小說之一，其哥特式的敘述風格，顛倒無序的敘述時間，指稱模糊的敘述者，不斷變幻的敘事聚焦類型，給評論者帶來了巨大的探討空間。縱觀對這篇小說的研究，其敘事聚焦是探討得最多的方面，但卻是眾說紛紜，沒有達成一致的結論。本文試從厘清敘事聚焦的概念入手，并以《獻給艾米麗的玫瑰花》為研究文本，探討這部經典短篇小說的敘述聚焦類型。

一、關于敘事聚焦

熱奈特在《敘事話語》 中對敘事文本中“說”與“看”關系進行了嚴格的區分，他認為，“誰說”是確認敘事文本的“敘述聲音”與敘述者的問題，討論的是敘述者的立場和出發點；“誰看”是決定通過哪個人物的角度展開敘述。

敘述聚焦是關于“誰看”的問題，關注的是某個“看”的人物即聚焦者與被“看”的人或事物即聚焦主體之間的關系，聚焦效果因其之間關系的遠近而不同。特別要指出的是，這里的“看”不僅僅是視覺上的，更是包括聽覺、感知、思想等方面的，這是熱奈特在《新敘事話語》中補充改正的。

根據聚焦者和聚焦主體之間的關系變化，熱奈特將聚焦分為三大類：

第一，“無聚焦敘事”或“零聚焦敘事”，屬于無固定聚焦者的全知敘事，此時敘述者看到的比任何人物看到的都多，即“敘述者大于人物”；

第二，“內聚焦敘事”，此時敘述者只敘述聚焦者所能夠看到的狀況，即“敘述者等于人物”，而“內聚焦敘事”又可分為固定式內聚焦、不定式內聚焦和多重式內聚焦：“固定式內聚焦”即文本只有一個聚焦者，文本敘事只通過這一個聚焦者展開，“不定式內聚焦”是不同的聚焦者分別看到、敘述不同的聚焦主體，“多重式內聚焦”是不同的聚焦者看到、敘述同一個聚焦主體。“不定式內聚焦”和“多重式內聚焦”的相似點在于文本中存在多個聚焦者，而不同處在于前者的聚焦主體是不同的，后者的聚焦主體是相同的。

第三，“外聚焦敘事”，是指敘述者所敘述的比人物知道的還要少，即“敘述者小于人物”。

這些聚焦方法不一定會在整部作品中保持一致，也就是說一個文本中是存在多重聚焦類型并存、相互穿插并且相輔相成的情況的。

二、以《獻給艾米麗的玫瑰花》為例分析敘事聚焦類型

近些年對《獻給艾米麗的玫瑰花》敘事聚焦類型的研究很多，都比較認可的是福克納在敘述中采用了多種聚焦類型，并使之處于交替使用的變化之中。但具體使用了哪幾種聚焦類型，如何進行穿插交替的，眾說紛紜。本節就具體分析一下《獻給艾米麗的玫瑰花》的敘事聚焦類型。

1、零聚焦敘事

零聚焦敘事是傳統現實主義小說最常用的一種敘事聚焦類型，因此在《獻給艾米麗的玫瑰花》中也會存在這種聚焦類型，并且是小說的一開頭便用這種零聚焦來展開敘述。“愛米麗·格里爾生小姐過世了，全鎮的人都去送喪：男子們是出于敬慕之情，因為一個紀念碑倒下了；婦女們呢，則大多數出于好奇心，想看看她屋子的內部。”一句話中，男子們和婦女們的心理都進行了描述，也就是說沒有聚焦者，敘述者敘述出來的比任何一個人物知道的都多。

2、內聚焦敘事

《獻給艾米麗的玫瑰花》的最主要的聚焦類型是內聚焦，并且是不定式內聚焦。聚焦者不同，分別有敘述著故事的“我們”、經歷著故事的“我們”以及具體情節中的“他們”。

小說的第一節的第二段開始，很多人仍舊認為這部分是“零聚焦”，屬于全知視角。但是在零聚焦的敘事之中慢慢就穿插了內聚焦。比如在描述愛米麗小姐的房子時，“只有愛米麗小姐的屋子巋然獨存，四周簇擁著棉花車和汽油泵。房子雖已破敗，卻還是執拗不馴，裝模作樣，真是丑中之丑。”這句話是在評價愛米麗小姐的帶有傳統色彩的房子與周圍現實格格不入，這明顯就是以敘述著的“我們”為聚焦者，從現在敘述的“我們”的眼中來描述這個畫面。

“敘述自我”為聚焦者的內聚焦和“經歷自我”為聚焦者的內聚焦的變換比較普遍隨意。比如在第二節中，敘述愛米麗小姐父親死之后，“當時我們還沒有說她發瘋。我們相信她這樣做是控制不了自己。我們還記得她父親趕走了所有的青年男子，我們也知道她現在已經一無所有，只好象人們常常所做的一樣，死死拖住搶走了她一切的那個人。”我們相信她只是控制不了自己是我們當時的想法，而當時我們還沒有說她發瘋這個表述便是敘述自我在最后知曉她把她的愛人毒死并將尸體留在身邊這件事之后做出的判斷。

第三人稱人物為聚焦者的內聚焦，比如，在敘述第二代鎮長和參議員反對免稅政策，于是派代表團訪問愛米麗小姐時就出現了。聚焦者迅速轉變成了鎮長，于是可以看見“寫在古色古香的信箋上，書法流利，字跡細小，但墨水已不鮮艷，信的大意是說她已根本不外出。”然后聚焦者又轉變成了代表團的“他們”，可以看到愛米麗小姐客廳以及愛米麗小姐本人的樣子，以及做出了她“卻給人以肥大的感覺。她看上去像長久泡在死水中的一具死尸，腫脹發白”的評價。這種對愛米麗小姐評價顯然是厭惡舊制度舊傳統的新一代人的評價。這種第三人稱內聚焦的轉換也在敘述“氣味”事件以及買砒霜事件時出現過，都是以第三人稱人物為聚焦者，從他們的眼中去描述事件經過，并帶有自己的價值判斷和感情色彩，從而影響讀者對客觀現實的知曉和理解。

外聚焦敘事在這部小說中體現不太明顯，本文就不做具體討論。

三、結語

作者不斷變換聚焦類型，因此讀者需要在字里行間尋找線索，必須對人稱代詞的轉換、敘述者的敘述非常敏感，體察敘述者所指的不同群體的真實態度，才能理解這個故事。如此變幻的人稱代詞和視角為讀者對故事的理解增加了障礙。但若僅設置成固定聚焦，則會造成人物形象單薄，故事情節無趣；若設置成外聚焦，或者是仆人的視角，而不是外人的內聚焦，故事就會失去其神秘感和閱讀難度而變得平淡，讀者不需要推測情節，以致失去閱讀的趣味，最后揭開真相的結尾也不會那么令人震驚以及引人深思。

參考文獻：

[1][美]威廉·福克納.獻給愛米麗的一朵玫瑰花[M].楊豈深，譯.福克納短篇小說集.南京：譯林出版社，2001：29-41.

[2]熱奈特.敘事話語新敘事話語[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0.

（作者單位：山東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