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劉少奇黨建思想的倫理意旨及當代價值

摘 要：劉少奇黨建思想是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傳統文化結合的典范，在黨建史上首次全面系統地論述了黨員黨性修養理論，豐富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的黨建學說。劉少奇黨建思想是對傳統文化中的“德治”思想、“修身養性”思想、廉政文化思想的創造性轉化，它對新形勢下保持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具有重要指導意義。

關鍵詞：劉少奇；黨建思想；倫理；當代價值

劉少奇自幼深受傳統文化的影響，“五四”運動前后，西方文化和馬克思主義廣泛傳入，通過東西文化碰撞和自覺的比較甄別，劉少奇的世界觀和政治觀發生重大轉變，其思想逐漸“從熱衷和信奉傳統文化到接受和信仰共產主義，其中的轉變是根本性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統統變了，以致對傳統文化的態度也要根據馬克思主義的立場和觀點重新加以審視”[1]。這一轉變標志著劉少奇開始以批判繼承的態度對待傳統文化，并在馬克思主義的指導下，對中國傳統文化進行了創造性轉化，從而使得其中一些有價值的思想獲得了新生。因此，在其黨建思想中，既能看到馬克思主義黨建思想真理的光芒，又能窺見中國文化標識的倫理性印記。

一、劉少奇黨建思想的豐富內涵及倫理意旨

劉少奇的黨建思想是馬克思主義理論與中國傳統文化結合的典范，是毛澤東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是適應當時黨的建設和國家發展需要并經由個人深邃思考的結晶。“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把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建黨理論和建黨學說，應用到中國共產黨自身建設的實際。”[2]產生了中國共產黨的黨建理論，劉少奇黨建思想無疑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成果。

（一）劉少奇黨建思想的豐富內涵

劉少奇黨建思想是多年黨內工作和革命實踐經驗的總結，內涵豐富，邏輯脈絡清晰，主要圍繞共產黨員修養理論，黨內斗爭理論，民主集中制理論，執政黨建設理論以及黨群關系理論展開論述，其中，對共產黨員修養的闡述構成所有理論的中心線索。

從改善黨的領導和加強黨的建設角度出發，首先，劉少奇強調黨的思想建設的極端重要性，堅持把思想建設放在首位，著重從思想上建黨，主張通過加強理論學習來彌補思想上的薄弱環節。其次，創立共產黨員修養的理論，深刻論述了共產黨員加強修養的重要性，指明共產黨員黨性修煉的基本途徑和方法。再次，闡述了黨的民主集中制的理論，認為民主集中制原則是群眾路線在黨內生活中的運用，強調要正確處理民主與集中的關系，倡導發揚黨內民主。最后，通過黨的干部隊伍建設，加強和改善黨對政權的領導，強調要堅持群眾路線，把群眾路線提到黨的根本路線的高度來認識，處理好黨群、干群關系。

劉少奇黨建思想還從黨的建設面臨的一系列問題出發，結合中國特殊的黨情和國情兩個方面，從思想建設、政治建設、組織建設、作風建設、制度建設等五個方面對加強執政黨建設的必要性進行了全面分析。在思想建設上，劉少奇明確提出毛澤東思想建黨路線，號召全黨同志通過對毛澤東思想的系統學習，提高理論水平，培養無產階級意識，加強共產黨員的修養；在政治建設上，通過制定正確的路線方針，以開展黨內斗爭為中心，從正反兩方面總結黨內斗爭的經驗教訓，論述了正確開展黨內斗爭應遵循的原則；在組織建設上，堅持民主集中制，發揚黨內民主、健全黨內生活；在作風建設上，要警惕腐敗變質，開展三大作風建設，加強馬克思主義修養；在制度建設上，主張不斷健全黨的組織、領導、監督制度等。

（二）劉少奇黨建思想的倫理意旨

劉少奇黨建思想站在階級斗爭、無產階級歷史使命高度，重點對黨員應具有什么樣的倫理品質問題進行了價值追問，具有深刻的倫理意旨。

從黨的倫理建設角度出發，劉少奇重點關注黨員個體道德的形成、規范和培養。首先，將改造自己作為黨員道德塑造的出發點。黨作為歷史上最先進的革命者，肩負崇高歷史使命和社會責任，在道德領域，共產主義道德是對以往各種社會道德的超越，黨員的人格塑造和道德素質也是對過去一切個體道德實踐的超越。其次，把黨的利益高于一切視為對所有黨員的一種道德約束。認為黨員要正確處理個人利益與黨的整體利益的關系，要把黨的利益放置首位。最后，闡述了黨的團結斗爭的思想。認為黨內的團結是黨的根本屬性，黨的團結是在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基礎上的團結，同時堅持批評與自我批評。整體而言，劉少奇黨建思想旨在通過黨員的道德自塑，逐步樹立起廉潔勤政，作風過硬，意志堅定和為共產主義事業獻身的革命精神。

結合共產黨人的執政倫理目標和要求，他認為黨員應該具備這樣的倫理價值追求：一是解放全人類的道義使命，即無產階級不僅要解放自己，更要爭取一切勞動人民的解放；二是對人民負責的道德責任，共產黨肩負的道義使命，使其理所當然成為全體人民利益的代表者，為人民服務，對人民負責；三是忠誠與服從的美德。劉少奇認為作為一個共產黨員，應當具有人類歷史上一切最偉大、最高尚的美德，即忠誠和服從的美德。

二、劉少奇黨建思想對傳統倫理思想的升華

中國傳統文化源遠流長、根基深厚。以儒學為代表的中國古代德治思想，在人類文明的“軸心時代”業已形成，這一思想的提出是在農業文明和封建專制的整體框架內生成的一種反應當時社會現狀，并對封建社會的穩定和有序運行具有很強潤滑功能的思想，其提出的“內圣外王”的王道思想，一定程度上迎合了當時的民意期盼，緩解了社會矛盾。劉少奇黨建思想批判繼承了傳統倫理思想，并對其進行了創造性改造。

（一）無產階級意識的培養是對古代“德治”思想的創造性轉化

古代德治思想建立在“天人合一”的哲學基礎之上，以社會倫理秩序為核心闡發了從修身、齊家到治國平天下的治國之道。古代德治思想認為禮治是德治的根本和核心，崇尚道德秩序，主張用禮治來維護尊卑有序的等級制，因此，在等級制下，作為維護專制統治服務的封建意識形態“德治”就具有泛道德主義傾向，等級性、人治性、專制性缺陷明顯，人淪為道德工具，缺失獨立價值和地位。“正是由于儒家的民本思想是工具性而非目的性的”[3]，因此，無論是周公的民本觀念，還是儒家的民本思想，看似尊重民意，以德治天下，實質上都是一種得民之道、御民之術，歸根結底是把民眾視為君主、官員鞏固自身統治不可或缺工具。

劉少奇黨建思想將傳統“民惟邦本，本固邦寧”的民本思想提升為以人民為根本的思想，實現了民本思想的躍升。傳統民本思想由于階級的局限不能真正實現以民為本，更不能保證人民的利益。與以往一切統治者不同，無產階級政黨是以消滅剝削和壓迫，實現人自由而全面發展為終極目標。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公天下”取代了封建君主的“家天下”。無產階級的政黨屬性和階級立場，決定了它能夠始終代表廣大勞動人民的利益。無產階級意識的培養就是為了實現人的全面發展和解放為目標，以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為宗旨，以人的發展為出發點和落腳點，實現了“工具性民本”向“目的性民本”的轉化，實現了人的發展目的、手段和主體三者的有機統一。

（二）共產黨員的修養理論是對傳統個人“修身養性”思想的時代升華

劉少奇黨建思想在多方面批判繼承了傳統文化，“劉少奇同志多處引用儒家代表人物如孔子、孟子、曾子的名言以及他們修養過程的自述，加以改造，使其中的積極因素內在地融人共產主義修養體系，作為共產黨員加強自我修養的借鑒，以啟發共產黨員加強自我修養的自覺性”[4]。其黨員的修養理論、黨的崇高品質理論、黨的優良傳統理論等都是在對儒家文化的批判繼承基礎上建構起來的。他在“黨的建設思想，在關于共產黨人的修養、共產黨人的品質和共產黨人的作風等方面，批判地吸收和發展了儒家優秀文化成果”[5]。劉少奇站在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立場上，對傳統文化在改造的基礎上加以承接，“就是賦予了‘修身養性’這一傳統文化概念以新的馬克思主義內涵”[6]。

傳統修養方法強調“內省”和“盡心”，通過內在超越達到個體修養目標。劉少奇認為這是唯心的、脫離社會實踐的主觀主義思想，指出企圖用抽象的“善良之心”來改變世界和自我是不切實際的。共產黨員的修養要在實踐和理論上克服這些弊端。一是突破傳統“閉門修養”的局限，“他對內蘊其中的諸如脫離社會實踐的‘心性修養’，保障少數剝削者利益的超階級‘道德’等缺點進行反思批判，賦予傳統文化在個人修養方面更新更廣的內涵”[7]；二是賦予修養以實踐基礎，“劉少奇將社會實踐當作是共產黨員道德修養最根本的途徑方法”[8]，強調道德修養隨著社會實踐的發展而不斷發展。三是把改造客觀世界與改造主觀世界統一起來，“劉少奇的修養理論，突破了馬克思、列寧比較注重論述改造客觀實際的思想，系統闡述了加強主觀世界的改造。他把中國傳統文化的精華放進了共產黨員修養理論，使中國傳統的修養理論實現了古為今用的階級立場轉變，特別是把辯證唯物主義實踐第一的觀點引入修養活動，擯棄了傳統的自我修養理論中的唯心主義的成分，使改造客觀世界與改造主觀世界相統一，使共產黨員修養理論建立在科學和方法論基礎上”。[9]

（三）黨性原則要求是對歷史上廉政文化思想的高度凝練

中國歷史上廉政文化思想十分豐富，其中尤以明朝時期最具代表性。“公生明，廉生威”是明朝的官箴，曾廣被清廉官吏引以自戒。毛澤東在革命時期曾指出，共產黨在何時何地都不能將個人利益放置首位，要服從人民和民族的利益，并指出自私自利、貪污腐化、風頭主義、消極怠工等是最腐朽、最可鄙的；黨員大公無私，克己奉公，埋頭苦干才是可尊敬的。劉少奇在毛澤東的思想基礎上進一步全面闡述了黨性原則。首先，黨員要無條件地服從黨的整體利益，把黨的利益高于一切作為思想和行動的最高原則，當個人利益與黨的利益不一致時，毫不猶豫地犧牲個人利益甚至生命維護黨的利益，這是無產階級意識純潔的最高表現。其次，劉少奇對黨性原則要求進行了系統總結，認為黨員是有覺悟的無產階級先鋒戰士，具有最偉大、最高尚的美德，具有堅定的立場，這種立場是建筑在實現無產階級和廣大勞動人民的利益基礎上。為了堅定黨性原則，黨員個人利益要服從黨的利益，克已奉公、不求私利，不斷提高黨性覺悟，加強黨性修養和鍛煉。

黨性是黨員的立身之本，是黨的整體性的尊嚴、價值取向、道德品質和行為方式的總和。劉少奇創造性地將“公生明、廉生威”的廉政文化思想進行了高度提煉并將其融入黨性原則當中，將“克已奉公、大公無私、努力學習、廉潔自律、勇敢奮斗”等優秀品質放置在黨性原則中去闡述。認為只有每一個黨員做到英勇奮斗、忘我犧牲、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不斷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才能把整個黨組織建設成紀律嚴明、英勇善戰的先鋒隊。

三、執政倫理語境下劉少奇黨建思想的當代價值

執政倫理是執政黨在國家權力行使過程中所遵循的倫理規范和準則，執政黨的倫理道德會直接影響執政目標的實現，其中，凝聚力和價值認同構成執政倫理的重要價值追求。與西方執政黨所謂普適性的倫理追求不同，中國共產黨的執政倫理價值追求，在符合中國國情的基礎上力求使執政倫理的價值追求和人民的美好訴求相統一。

（一）黨的執政倫理思想與劉少奇黨建思想的內在契合

在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的過程中，一刻也不能忽視道德在整個社會中的作用，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我們黨提出了“依法治國”與“以德治國”相結合的原則。強調要加強執政黨的倫理建設，是因為執政黨的倫理道德會直接影響乃至左右全社會的倫理道德狀況，構成整個社會道德的價值風向標。對執政黨來說以德治國就是要樹立道德榜樣修已立德。德國哲學家康德曾提出“德性就是一種道德力量”的著名論斷，從另一側面印證了倫理建設之于執政黨的重要性。“德”作為一個國家、民族、政黨的理想信念，是一種精神支柱，也是一種內在力量。

執政能力離不開道德力，道德力本身就構成執政能力的一個方面。道德表率力是黨先進性的具體體現，是黨的執政能力有效發揮的前提，道德凝聚力是構建一個團結政治集體的必要條件，是黨的力量之源、執政之基。劉少奇黨建思想有深刻的倫理意旨，特別注重黨員思想修養和道德品質的構建，不僅涉及了黨員個體的道德自塑，也涵蓋了執政黨的倫理建設。劉少奇強調黨員把“改造自己”作為道德塑造的內在要求，把“黨的利益高于一切”作為黨員道德塑造的外在約束，把堅持“團結而斗爭”作為黨員道德完善的重要途徑。劉少奇黨建思想從黨組織以及黨員干部的實際出發，深刻認識到倫理建設對于一個政黨的重要性，這些思想與“以德治國”視域下中國共產黨的執政倫理追求有著內在的契合。

（二）劉少奇黨建思想為保持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打下堅實的倫理根基

習近平在全國創先爭優理論研討會上指出，先進性和純潔性是馬克思主義政黨的本質屬性，是馬克思主義政黨的鮮明特征。保持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建設是一個永久性課題，是實現“兩個百年目標”，提高黨的領導水平、執政水平、拒腐防變和抵御風險能力的客觀要求。

劉少奇在馬克思主義黨建史上首次全面系統地論述了黨性修養和黨性鍛煉理論，是對馬克思主義黨建學說的重大發展。《論共產黨的修養》作為黨建史上的光輝文獻，對保持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具有永久性的指導意義，是黨員進行自我修養、自我改造、自我完善的指南。毛澤東曾贊賞為“提倡正氣、反對邪氣”力薦全黨研讀。劉少奇黨建思想中加強黨性修養的思想、堅定共產主義理想信念的思想、忠誠服從于黨的思想、密切與人民群眾聯系的思想、理論聯系實際求真務實的思想、堅持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思想、紀律上境界上保持純潔的思想，熠熠生輝，至今都對加強和改進黨的領導、提高黨的建設的科學化水平具有深遠影響。

早在劉少奇著寫《論共產黨員的修養》時，就預見黨內腐敗及嚴重后果。劉少奇說：“有些黨員受不起成功和勝利的鼓勵，在勝利中昏頭昏腦，因而放肆、驕傲、官僚化，以至動搖、腐化和墮落，完全失去他原有的革命性。”[10]并告誡黨員時刻提高警惕，要不斷加緊無產階級意識的修養，始終保持無產階級純潔的品質，不蹈以往革命者在成功后的覆轍。在當前我們黨面臨“四大危險”和“四大考驗”的歷史關頭，劉少奇黨建思想對于我們黨抵御各種風險和挑戰，具有極為重要的指導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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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唐凱麟，陳睿瑜.試論劉少奇《論共產黨員的修養》對傳統道德修養理論的繼承與超越——紀念劉少奇誕辰110周年[J].倫理學研究，20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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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劉少奇文選：上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