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來二十年里,預計亞洲國家會繼續依賴石油進口。按照預期,中、印及東南亞國家會在全球石油需求增長中占很大比例。此外,亞洲大陸大部分地區——其海岸線總長僅次于加拿大——面臨著海平面上升、風暴加劇,及氣候變化造成的其他風險。
亞洲各國領導人愈發認識到改進能源及氣候政策的重要性。面臨上述挑戰,亞洲各國領導人也應當對石油——尤其是進口石油——設置極高的環境標準。要求產油國和出口國提供更多關于石油的信息是一個良好開端,從而迫使政策制定者在決策過程中將石油實際的環境影響納入考量。
這一點為何重要?實際上全球石油資源產生的氣候影響差異巨大,一些石油替代品的溫室氣體排放量幾乎達到了另一些的兩倍。隨著人們發現新的非常規石油資源,不同石油品種之間溫室氣體排放量的差距預計還會增大。
由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斯坦福大學及卡爾加里大學共同制定的“石油–氣候指數(OilClimate Index, OCI)”所提供的信息,能為亞洲政策制定者提供幫助。 決策者可參考該指數,減少燃燒溫室氣體排放量高的石油,重新思考超重油,并管理石油焦的消耗。

亞洲石油需求劇增
全球石油需求的分配在2013年至2040年間,預計將發生顯著變化,重點將會重新轉向亞洲。在未來二三十年時間里,全球新增液態燃料消耗量中,亞洲發展中國家連同中印,按總桶數計算將占據近四分之三。
亞洲能源凈進口量中,絕大多數會是石油:整個地區能源進口量有80%將是石油,印度則可能高達90%。該數據幾乎與石油輸出國組織(OPEC)當前石油總產量相當。亞洲石油進口量預計將在未來20年里提高60%,高于煤炭和天然氣。
將亞洲的石油需求拆分后,最突出的是中國。根據預期,中國的石油需求將從每天800萬桶,增長到2035年的每天1800萬桶。印度石油日需求量在2013年至2035年間,預計也會增加500萬桶,并最終超越中國,成為石油需求增長最快速的國家。在同一時間段,經合組織(OECD)以外的東南亞國家,石油日需求量預計會增長300萬桶。
從哪里采購資源,以及這些資源在地下是何種形式,都是完全未知的。全球多樣性的石油來源之間競爭日益加劇。亞洲國家需預先做好計劃,從而滿足能源和氣候安全的目標。
四類石油的環境風險很高
亞洲的政策制定者需做出明智抉擇,權衡怎樣才能最好地滿足石油需求,同時又減輕氣候變化的影響。在提升車輛燃料效率、促進可再生能源發展方面,我們已取得進步。然而就替代石油的來源而言,還需付出更多努力。隨著二十世紀石油資源枯竭,數十萬億桶石油儲量必會變得越來越非常規(見圖1)。
石油資源性質的轉變,將會誘發氣候變化。因此,“認清石油”變得愈發重要。在對30種石油樣本進行檢驗后,OCI發現,每桶排放量最低的石油與排放量最高的石油之間,溫室氣體排放量相差80%。每桶石油在整個供應鏈中引發的溫室氣體排放量也有巨大差異,如:上游開采(10倍)、中游提煉(5倍)、下游燃燒和耗盡(近50%)。
經研究確認,有四類石油造成很高的氣候風險。它們是:(1) 天然氣含量高,且甲烷需排出或燃燒的石油,如中國的渤中油田和尼日利亞的奧巴吉油田產出的石油;(2) 需轉化過多碳含量的超重油,如委內瑞拉含有大量瀝青的原油,以及加拿大的油砂;(3) 枯竭的含水油藏,需注入大量的蒸汽,并投入其他能源才能開采出來,如印尼的杜里油田和加州的圣華金谷;(4) 開采自極端環境,如北極圈凍土層、雨林或極端海拔的石油(見圖2)。
重新思考超重油進口和生產
油品越重、越酸(即含硫量越高),其隱性環境成本就越高。超重油天然所含有的碳,需投入大量能源方可去除,或作為石油焦拋棄,或進行氫化處理,而后者會產生污染。
許多亞洲國家與超重油生產國建立了日益緊密的貿易聯系。本世紀初,委內瑞拉和加拿大猛然躋身全球石油儲量表前列,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超重油儲量可以出售,并越來越多銷往亞洲國家(見圖3)。
十年前,中國從委內瑞拉進口的石油還極少。到2013年,中國有超過5%的石油都從委進口。同年,印度每天從委進口40萬桶超重油,進口量超過中國。加拿大重油資源的開采難度比委內瑞拉還大——如充溢著黏稠的瀝青狀物質的砂石。如今,加拿大是亞洲國家的重要石油輸出國。
中國也有望成為數一數二的非常規石油生產國,有朝一日可推動中國成為這些高難度石油儲量的一個供應國,這種路徑與加拿大對阿爾伯達省油砂礦奉行的路徑一樣。
管理石油焦消耗

石油焦是處理常規重油和非常規超重油時,產生的煉化副產品,通常含有很高的碳、硫、重金屬及其他污染物。隨著更重、硫含量更高的石油越來越多地流向美中煉油廠,將會產生更多石油焦。這些硫含量很高的石油焦正被用來替代煤炭、天然氣及可再生能源,作為一種廉價燃料供熱或發電。
美石油焦出口目前位于世界首位,2014年總出口量3600萬噸。2013年,中國是美石油焦最大進口國,美石油焦大約有五分之一輸出中國。日韓及其他亞洲國家也進口了大量石油焦。亞洲國家也在采購本地石油焦。2013年,中國消耗的3300萬噸石油焦中,有超三分之二產于國內。
燃燒石油焦排放的溫室氣體比煤炭高10%,相當于天然氣的兩倍,更遠高于可再生能源。石油焦中的硫含量超過7%,而中國煤炭的平均含煤量為1%,這會對亞洲的空氣污染帶來顯著風險。需頒布國際協議來有效遏制石油焦的氣候風險。此外,要想減少并抵消石油焦造成的空氣污染,也需頒布本地規章。
權衡選擇進口石油

最近石油價格的下降,為政策制定者提供了改善石油市場的時間窗口。2015年聯合國氣候變化會議即將在巴黎召開,屆時亞洲國家可借此機會顯示領導力,就此議題開展合作。
作為當今最大的石油需求中心,亞洲政策將會推動全世界石油開發過程中的操作和保護。例如,在排放權交易架構中納入單個石油品種的溫室氣體排放量,就能更準確地反映外部成本。中、印、日、韓、印尼和其他國家可采納政策,要求信息透明和數據披露,從而讓亞洲國家的決策者更好地權衡選擇進口石油。亞洲石油決策必須由可持續的石油–氣候政策支撐,這樣才能管理復雜的局面,為資本投入提供信息,并應對面臨的氣候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