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徹底終結“同命不同價”必須立足于統一立法。生命雖然無價,但在特定情況下,譬如涉及死亡賠償,生命依然是有價的,因此必須要有一個可量化的具體標準。
日前,在青海打工的王超杰和一位工友因救落水工友而遇難,賠償時卻遭遇了“同命不同價”。城市戶口的工友家屬獲賠40多萬元,農村戶口的王超杰家屬卻只獲賠了19萬元。此事被媒體報道后引發熱議,輿論普遍批評賠償方的差別對待。在輿論壓力下,賠償方最終表示,賠償不再涉及戶口差異,王超杰家屬將獲賠50萬元。
隨著“同命不同價”案例屢屢發生,關于“同命不同價”及其法律依據引起的爭議,也一直都有不同的聲音。“同命不同價”的法律淵源,最早是2003年發布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中規定:“死亡賠償金按照受訴法院所在地上一年度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或者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標準,按20年計算”;近年來,一些法律也早已摒棄了“同命不同價”的立法思維,比如2010年新修改的《國家賠償法》,就以上年度職工年平均工資作為計算死亡賠償金的基數。而在司法實踐中,戶籍成為判斷是否城鎮或農村居民的主要證據。
而根據國務院《工傷保險條例》第39條規定,職工因工死亡,其近親屬按相關規定從工傷保險基金領取喪葬補助金、供養親屬撫恤金和一次性工亡補助金,一次性工亡補助金標準為上一年度全國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20倍。河南豫潤律師事務所趙鈺濤說,“一旦被認定為工傷,按國務院《工傷保險條例》,王超杰所在公司應當為其辦理工傷補助事宜。而工傷補助,是不分城鄉差別的。”
王超杰遭遇的這起“同命不同價”案例,其實只是城鄉戶口二元制問題的冰山一角。在其背后,還有一系列有違平等公正的規范和事實。除了戶口問題,在其他許多社會領域,也很容易看到對于平等公正原則的違背。比如就業上的性別歧視、學歷歧視、地域歧視、疾病歧視等等,不僅無需掩飾,還可以堂而皇之的寫在招聘條件里。
分析過往的案例不難發現,地方在為“同命不同價”決策辯護時幾乎都會提到戶籍背景,他們認為應該將其作為具體補償數額的重要參考標準,原本適用于其他領域的戶籍制度在此過程被擴大化。戶籍制度由此衍生了諸多不公平的規定,這些不公平與“同命不同價”并非一個層次的問題,前者是公共政策,是國家層面經過充分論證且長期積累的結果,之所以接受這種不公正,是因為暫時找不到替代的政策選項。
如果要終結荒謬的“同命不同價”現象,理想的做法當然是徹底廢除戶籍制度。某種意義上來說,現行死亡賠償標準不是錯在立法思路上,而是立法的技術上,以戶籍作為賠償標準基點,太過于簡單粗放,沒有意識到這種制度不公所引發的權利不平等。從“同命不同價”到“同命同價”,應該是立法從粗放到精細化的過程。比如設定一個大體適中的全國統一標準,再適當參考受償人的年齡、收入等因素,這樣既尊重了個體差異又兼顧社會公平,真正體現實體正義。
(編輯:文心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