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春利在他的畫中所追求的是一種詩的境界,一種詩意的美。所謂詩境也就是無任何世俗功利目的的純粹的審美境界。
春利曾經有一種審美經驗:說自家門前池塘對岸的幾枝蘆葦,在逆光中別饒情趣,而走近看時卻又索然無味了。本來審美就是有條件的:距離、角度、環境乃至主體的審美心理狀態,都是決定審美效果的重要因素。一定的距離就像一面篩子,它把多余的雜質和造物者的敗筆都篩掉了,才顯出本質的美來。這使我想起一位技藝深湛的旦角老演員,在舞臺上演出時,我幾乎忘了他的年齡,還把“她”當作少女來欣賞,誰知拍成了電視片,一個近鏡頭便皺紋畢現,把美好的印象全部破壞了。
藝術審美的奧妙就在于:既要超以物外,又要物會于心。趨于物外就是要超越一切表象的物質的羈絆:物會于心則是以一顆純凈的心去擁抱大自然,以攝取對象的神韻,也就是古人說的得意忘象,脫略形骸。所以我以為春利的畫是用心畫的,是心靈與大自然的對話。這正是中國畫寫意的藝術精神之所在。
春利的畫遠師宋人小品,以少勝多,小中見大。少,故須精,少而精方能以一當十。在他的畫中,不論是一只小鳥,一只蜻蜓,還是一個蓮蓬,幾莖蘆葦,都是經過精心塑造的有生命有個性的藝術形象。景物雖少,其生生之氣己充盈畫幅。其所選取的環境,不論是密林深處,也不論是池塘一隅,都在著力表現其恬靜幽深空闊無邊,使畫中景物與畫外的空間緊密相聯,成為大自然的一部分。他的畫也就成了把人引向大自然的驛站。
為了不破壞畫面的幽深自然的氛圍,他不在畫上題字,甚至連署名都只用印章來代替,這已和文人畫拉開了距離。畫中的空間也大都經過水墨烘染或處理,這也和折枝花卉不同。他的畫在學習傳統的基礎上,己融入了一些現代的繪畫觀念和表現手法,在萬紫千紅的花鳥畫領域別開一生面,走出了一條自己的道路。
(作者單位:湖北省文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