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這里,我們談論中華美學精神,請允許我從余光中先生談起。一直都專注于中華文明重建的余光中先生有一句著名的妙語:如果你的女友已經改名叫瑪麗,你怎能再送她一首《菩薩蠻》。這句話對當今時代民族文化的失語以及在全球化的狀態下,公眾盲目崇外的做法進行了善意而調侃的批評。在這樣的批評背后,我來思考中華美學精神確實感到一種莫名的惆悵,惆悵之余,我突然懂得了梁小斌的那首詩《中國,我的鑰匙丟了》:
我沿著紅色大街瘋狂地奔跑,
我跑到了郊外的荒野上歡叫,
后來,我的鑰匙丟了。
心靈,苦難的心靈,
不愿再流浪了,
我想回家,
打開抽屜、翻一翻我兒童時代的畫片,
還看一看那夾在書頁里的
翠綠的三葉草。
思考中華美學精神,思考這把丟失的鑰匙,我想它可以是一把青銅的鑰匙,它可以銹跡斑斑;它也可以是一把景泰藍的鑰匙,錯彩鏤金,雕饋滿眼。不管怎樣,那是一把中國的鑰匙,可以開啟五千年中華文明的心靈之門。可以像天邊最亮的那顆星斗,照亮未來人們前行的腳步。在我們這個時代,我們追尋中華美學精神,恰如20世紀初的中國,朱光潛先生寫作《談美》的時候,他說:“談美!這話太突如其來了!在這個危急存亡的年頭,我還有心肝來談風雨么,我現在談美正因為時機實在是太緊迫了,我堅信中國社會鬧得如此之糟,不完全是制度的問題,是大半由于人心太壞。我堅信情感比理智重要,要洗刷人心,并非幾句道德家言所可了事,一定要從‘怡情養性’做起,一定要于飽食暖衣、高官厚祿之外,別有較高尚較純潔的追求,要求人心凈化,先要求人生美化。”
今天我們來談論中華美學精神,我想一定源于我們生活在這樣一個特別的年代,在我們的公共藝術領域充斥了低俗和欲望的主題,許多看上去的宏大敘事無法遮掩內在的蒼白無力。幸運的是,在呼喚經典、渴望高雅的道路上,從我國的高層領導到專家、藝術家共同尋找到了中華美學精神這個療傷止痛的良藥。這與朱光潛先生對美的探討基本一致,雖然隔開了一個世紀,但它們都是中華文明永恒的鄉愁。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在梳理中華美學精神的當下,傅庚辰老先生以自己的人生閱歷,為我們講述了戰爭與熱愛的主題,那一顆顆閃閃的紅星和一朵朵馨香的小白花,至今仍是我們耳畔傳唱的經典;王一川老師渴望在公共藝術生活的領域擺放一個平等對話的桌子,讓經典藝術的傳承與創新都有一個自由交流的舞臺;馮雙白先生通過多年來人類學田野調查的身體力行,碰觸了藝術表達中最微妙的感覺。這種來自民族的、文化的、歷史深處的美學精神在馮先生的舞蹈語言中帶有了生命的溫度,也指向人類的普遍情感。這些來自專家們的思想的光芒,照亮了我們每個學員尋覓中華美學精神的道路。如今,我們正踏實的走在這條路上。
至于我也不再迷惘,不再害怕:中國,我的鑰匙丟了。因為有太陽的光芒為我們熱烈的照耀,我們在中國廣大的田野上行走,我們沿著心靈的足跡尋找。因為那一切丟失了的,我們都在認真思考。
(作者單位:中國戲曲學院基礎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