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現實的反光鏡

摘要：《搜神記》是漢魏六朝志怪小說之集大成者，其具有強烈的現實色彩和人民性，富于積極意義和認識價值，結構完整、情節豐富曲折，善用對話和細節描寫來刻畫人物性格，推動情節的發展，對后世產生極其重要的影響。

關鍵詞：《搜神記》 志怪 暴政 現實 反抗 抨擊

《搜神記》，漢魏六朝志怪小說之集大成者，為東晉初年干寶所撰。原書三十卷，至宋亡佚。今傳本二十卷，系明代胡應麟所輯。

一、志怪小說產生的原因與《搜神記》的作者

魏晉南北朝時期產生了大量的志怪小說，除《搜神記》外，還有托魏文帝的《列異傳》、晉張華的《博物志》等一大批志怪小說。志怪小說之所以在魏晉時期得以盛行，是有其原因的。魏晉時期除西晉短期統一外，天下大多處于分裂狀態，這雖然影響了生產的發展和經濟的繁榮，卻促進了思想的活躍，文藝的興盛。魏晉時儒、釋、道三教并行，有神論和無神論之間進行了自由而廣泛的論戰。這樣，志怪小說的大量出現也就不足為奇了。干寶受當時世風的影響，性好陰陽數術，迷信鬼神，故作《搜神記》

二、《搜神記》的思想內容

《搜神記》是魏晉志怪小說的集大成者，其內容多為“張皇鬼神，稱道靈異”之作，具有濃厚的宗教和封建迷信色彩。然而《搜神記》無論是“承于前載”“廣收遺逸”，還是“采訪近世之事”，都采錄了不少的古代神話、民間傳說和歷史軼事，有些作品已非常神靈怪異，而且具有強烈的現實色彩和人民性。這是《搜神記》中的民主性精華，具有積極的思想意義。

這些富于積極意義和認識價值的作品大致可分為以下幾個方面：

1.揭露統治者的暴虐兇殘，表現人民反抗斗爭的作品。代表作有《干將莫邪》《韓憑妻》《東海孝婦》等。

《干將莫邪》亦稱《三王墓》見《搜神記》卷二十一。這是一個代表人民群眾反抗暴政的悲壯故事。干將莫邪為楚王鑄劍，劍成。楚王怒其鑄劍“三年乃成”，殺之。其遺腹子赤比立志為父報仇。然楚王覺，欲以千金夠赤比頭。后來，赤比在一俠客的幫助下，以他們自己的犧牲，才報了仇，血了恨，使正義得到了伸張。赤比的為父報仇不惜自刎獻首，俠士的為伸張正義不惜獻身，都顯得極為慷慨悲壯，感人至深。《干將莫邪》不僅表現了人們群眾對統治者暴政的強烈反抗，同時也暴露了封建統治者的兇惡、殘暴的本性，閃耀著動人的現實主義光輝。

《韓憑妻》見《搜神記》卷十一。這是又一則來自民間的反抗強暴、嘔歌愛情的動人故事。戰國宋康王搶奪其舍人韓平之妻何氏，并囚禁韓平，罰為“城旦”，逼得韓憑自殺身死。韓憑妻何氏忠于愛情，也投臺而亡。作品歌頌的何氏不慕富貴，不畏權勢，柔中有剛，富于心計。她篤于愛情，進宮后寫信給韓憑，傾訴了對丈夫的深情和思念，準備以死殉情。她公開向康王宣稱：“王利其生，妾利其死”。他們的死，無疑是對暴君的反抗。作品對康王的昏庸、殘暴的揭露也是很成功的，當何氏“遺書于帶”，求與韓憑合葬時，“王怒，弗聽”。兇狠殘暴之態躍然紙上。作品結尾寫“梓木”的“軀體相就，根交于下，枝錯于上”；鴛鴦的“交頸悲鳴”，是以想象、浪漫的手法，實現了韓憑夫婦“生時相離，死后相聚”的理想，體現了他們抗議、追求和生死不渝的愛情

卷十中的《東海孝婦》也是一篇揭露封建統治者的暴政的作品，作品通過東海孝婦的冤獄故事，以血淋淋的事實，控訴了統治者的暴虐和昏聵；以郡中枯旱，三年不雨的報應來表現她對人間不平反抗。

2.反映青年男女沖破封建婚姻的羅網，爭取愛情、婚姻自由的作品。以《紫玉》《王道平》《河間郡男女》《天下玉女》等篇為代表作

《紫玉》寫吳王夫差的小女紫玉與童子韓重自由戀愛，私定終身，而吳王夫差極力反對紫玉與童子韓重相愛，拒絕了韓家的求婚，致使紫玉氣結而亡。后來韓重游學歸來，知紫玉死，韓重至紫玉墓前痛哭，紫玉魂靈顯現，與韓重相見，盡三日“夫妻之禮”，實現了他們生前的愿望。小說譴責的吳王夫差的粗暴干涉，熱情地贊頌了紫玉、韓重的愛情，表達了青年男女對封建門閥婚姻的強烈不滿。整個故事寫得悲惋凄涼，令人同情。

《王道平》《河間郡男女》情節大致相似，男主人公均被差遠出，女主人公迫于父母之命而嫁，婚后皆亡。男方歸來，盡哀于墓，精誠所至，女子都死而復生，得到了結合。此類故事展現了由于父母干涉，生前不能實現自己愛情的理想，而只能通過死后鬼魂的現形或死而復生來實現生前的愿望。客觀上揭露了造成愛情悲劇的現實原因是萬惡的封建婚姻制和封建門閥制度，同時也控訴了現實惡勢力的強大和兇惡。

這類故事通過志怪的形式，幻想的手法來表現青年男女對婚姻戀愛的自由的追求，這既是對丑惡現實的反抗和抨擊，同時也是對理想的贊頌和褒揚，極富反封建色彩。

三、《搜神記》的藝術特色

《搜神記》盡管大多是“殘叢小語式的片段、小故事，且“非有意為小說”，但其中一些優秀的作品。經過在民間長期的流傳，不斷豐富，經干寶的加工、潤飾，使這些民間故事更成熟，更趨向于復雜化。從而使作品具有一定的表現技巧和藝術水平。這大致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結構完整，情節豐富曲折。《搜神記》中的作品盡管篇幅短小，然而卻有開端、有結尾、有矛盾沖突，有的甚至寫得曲折生動，富于變化。如《韓憑妻》一則，作品通過康王奪妻、韓憑被囚，何氏遺書，韓憑自殺，何氏投臺，康王設誓等情節，環環相扣，娓娓道來，構成了一個情節曲折、結構完整的故事，在藝術上較為成熟。

2.善用對話和細節描寫來刻畫人物性格，推動情節的發展。這是《搜神記》的特點中的重要部分，在許多篇章中都有所表現。如《韓憑妻》中康王大臣蘇賀解釋何氏“遺憑書”中的一段對話，非常成功，它既表現了蘇賀的智慧，又推動了情節的進一步發展，自然而然地引起韓憑夫婦雙雙自殺，以及康王設誓的后果。

四、《搜神記》對后世的影響

《搜神記》對后世的影響首先表現在題材上的影響，即《搜神記》中的典型故事對后世創作的影響，這種影響主要表現在戲曲、小說方面。此外，《搜神記》韻散相間的藝術形式，對后世小說的創作也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如唐傳奇、明傳奇等文言小說，以及白話小說的開頭、結尾及中間詩歌、韻文等的穿插等，都是對這種韻散相間的藝術手法的直接繼承。由此可見，《搜神記》在我國古代文學史、小說史上的重要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