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關系犯罪學》是北京大學白建軍教授有關犯罪學方面的著作,本書對傳統犯罪學的研究對象和研究方法大膽的提出了質疑,并提出了全新的觀點與見解。其利用量化分析的方法分析不同種類犯罪特征的做法同樣令人耳目一新。而本文希望本著學以致用的目的,嘗試用關系犯罪學的視角分析貪污罪與盜竊罪,并通過數據分析的方法得出相應的結論,通過對“罪”的分析點出“罰”的問題。
關鍵詞:盜竊罪;貪污罪;罪與罰
從犯罪構成的角度看盜竊罪與貪污罪兩者都侵犯了財產性利益,但由于兩罪所處的犯罪關系不同,主體以及客觀表現方式不同,從而導致兩罪在立法模式,刑罰處罰,甚至于刑罰執行等諸多方面均表現出極大的差異。首先我們先從犯罪學的視角來考察貪污罪與盜竊罪的某些特征。
“盜竊是一種產生于貧困和絕望的犯罪,是不幸者的犯罪,所有權為他們保留的只是一貧如洗的地位。”這是貝卡利亞對盜竊犯罪的經典描述,從這句話中我們不難得出以下結論,即盜竊罪的主體一般為生活貧困者,而且盜竊行為的發生是社會長期影響的結果,其犯罪原因是積累危險而非偶犯危險,試想一個心智正常的人是不會一時的沖動而去行盜竊行為的,盜竊行為的背后一定有著長期的社會影響(如生活貧困,家庭環境等),這種影響累積到一定程度才會導致盜竊行為的發生。這應該也是貝氏所稱其為“不幸的犯罪”的原因。從盜竊罪積累危險性特征出發,我們可以找到盜竊罪的另一特征,即原因危險性。盜竊罪的產生往往源于一些危險原因的積累。與此相比,在現實生活中,盜竊行為所造成的損害結果往往都比較小,所以并不具備結果危險特征。盜竊罪的第三個特征是這是一種自下而上的犯罪,或者可以說是街區犯罪,藍領犯罪,是社會底層對社會上層的犯罪。正如美國學者布萊克所總結的,盜竊是一種向上的不軌行為,并且“向上的不軌行為比向下的不軌行為更嚴重”,通過以上的敘述,我們可以總結出盜竊罪三個犯罪學上的特征,即積累危險特征,原因危險特征和自下而上的特征。
同樣的視角,我們再來觀察貪污罪的犯罪學特征,貪污罪具有偶犯危險的特征。在實踐中,國家工作人員貪與不貪,拿與不拿往往是一念之差,其所實施的犯罪行為往往是特定時間,特定環境下所導致的,同時貪污罪還兼具結果危險的特征。貪污犯罪實例中,犯罪主體貪墨的數額一般較大,往往給國家和社會帶來巨大的經濟損失,更為嚴重的是,貪污犯罪會嚴重損害公權力的威信,所以其危害結果具有雙重性,貪污犯罪也是一種自上而下的犯罪,或者可以稱之為白領犯罪,是富人對窮人的犯罪。同樣的,通過對以上內容的總結,我們同樣可以概括出貪污罪的三個犯罪學特征,即偶犯危險特征,結果危險特征與自上而下的特征。
下面我們再從刑法學的視角試分析兩種犯罪行為。首先,盜竊罪的主體為一般主體,其所侵犯的客體也為一般客體并無特殊要求,其行為的表現方式為秘密竊取的方式。再看貪污罪,貪污罪的主體為特殊主體,即國家工作人員。客體也為特殊客體,即公共財物,其客觀表現形式為利用職務便利的秘密竊取行為。
通過以上犯罪學,刑法學視角對貪污罪與盜竊罪的考量,我們有理由相信貪污罪是比盜竊罪(在性質上)更為嚴重的犯罪,其理由有如下幾點:
(1)與盜竊罪相比貪污罪具有偶犯危險的特性,行為人為貪污行為并非像盜竊罪那樣是為長期的社會因素所影響,而是出于一時的貪念。因此,貪污罪比盜竊罪更具主觀可責性。
(2)盜竊罪一般所造成的危害結果較小,而貪污罪具有結果危險特征,其所造成的危害結果較之盜竊罪往往更大,其犯罪行為所指向的更是雙重客體,所以較之盜竊罪,其所造成的客觀危害結果更大。
(3)盜竊罪的主體為一般主體,實踐證明其主體多為收入低微,受教育程度不高的社會群體。而貪污罪的主體為有固定收入,受過良好教育的社會群體,通過兩種群體的對比,我們會發現貪污罪的犯罪群體往往具有較高的收入與較好的受教育水平,因此其所實施的犯罪應更具道德譴責性。
(4)貪污罪所侵犯的客體為特殊客體,即公共財物,由于客體的特殊性,其犯罪后所造成的影響也會比一般盜竊罪更為廣泛與深遠。
貝卡利亞在《論犯罪與刑罰》一書中以社會危害性大小為標準標準,勾勒出了一套罪與罰相適應的體系,從而逐漸形成了罪行相適應這一刑法學基本原則,然而通過以上敘述,我認為無論是從刑法學還是犯罪學視角來考量,貪污罪都應是比盜竊罪更為嚴重的犯罪,但生活經驗告訴我相同犯罪數額的貪污行為的處罰往往要低于盜竊行為。在犯罪數額相等的情況下,貪污犯罪所要付出的刑罰代價要小于盜竊犯罪。這就顯現出了罪行不相適應的問題。一方面通過上文的分析,貪污罪無論從其固有的犯罪特性還是社會危害性上,都遠遠要強于盜竊罪。另一方面從司法判決中,又顯現出與其“罪”的特征相悖的“罰”的情況,從而造成了重罪輕罰,輕罪重罰的現象。而這一刑罰不均的情況長期存在無疑會使刑罰原有的作用大打折扣,甚至會造成刑法威信的喪失。
造成此種現象的原因何在。“社會控制本身也會導致犯罪的發生。”這是白建軍老師在《關系犯罪學》一書中所提出的觀點。如果從這個觀點出發,我們可以得知造成當下情況的主要原因在于立法的滯后性。比如貪污罪規定的數額上限過低,套用貝卡利亞的一句話說,如果貪污十萬元應當判處無期徒刑或死刑,那么為什么不貪污一百萬,一千萬呢?所以看似嚴格的數額規定不僅無法有效的起到抑制貪污犯罪的效果,反而使此種犯罪成越發嚴重之趨勢。其次是犯罪情節對貪污罪量刑的影響太小,當前將數額作為貪污罪定罪與量刑的唯一標準,很大程度上限定了貪污罪的懲治范圍,且這一機制機械的將貪污行為與具體數額掛鉤,在這一規定下數額不僅成為確定罪與非罪的重要標準,而且是確定重罪與輕罪的分界線,這是十分不科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