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謀略的靈活運用是成功辦理案件的關鍵因素。引導型訊問謀略,一般是指引領被訊問人對某法益或事由的認知,并藉此排除被訊問人的抗審心理,引導被訊問人由抗拒不配合訊問的心理轉變為配合甚至主動配合供述的心理,最終完成訊問活動的一類偵訊策略和手段。
關鍵詞:引導型訊問謀略;類型;運用與規制
新修訂的《刑事訴訟法》第50條規定:“嚴禁刑訊逼供和以威脅、引誘、欺騙以及其他非法方法收集證據”。無論是從現行刑事訴訟法相關規定來看,還是從偵查訊問活動的現實需求來看,我們并不能將訊問謀略簡單等同于非法訊問手段和方法。
一、引導型訊問謀略的概念
謀略是人們在競爭性對抗中智力斗爭的表現形式,偵查謀略則是謀略中的特定類型,是偵查人員和犯罪嫌疑人之間的一種特殊的斗智斗謀藝術。偵查謀略具有不同于其他謀略的特性,即較強的針對性和主動性;隱蔽性和靈活性;法律與人性的結合。職務犯罪偵查訊問中的謀略種類眾多,方法各異。謀略的靈活運用是成功辦理案件的關鍵因素。
訊問謀略是指偵查訊問人員為了實現偵查訊問目的,根據犯罪嫌疑人和案件的具體情況,依托相關訊問技巧的內在原理及偵查訊問的實踐經驗而總結制定的,可以用于指導偵查訊問工作的各種訊問策略、手段和方法。偵查訊問謀略恰當、合理的運用,可以使偵查機關在職務犯罪偵訊過程中快速排除犯罪嫌疑人的供述障礙,順利實現訊問目的,提高偵查活動的效益。然而訊問謀略往往蘊含一些算計和陰謀成份,諸如常見“引蛇出洞”、“無中生有”、“瞞天過海”、“聲東擊西”等謀劃手段。
所謂引導型訊問謀略,一般是指引領被訊問人對某法益或事由的認知,并藉此排除被訊問人的抗審心理,引導被訊問人由抗拒不配合訊問的心理轉變為配合甚至主動配合供述的心理,最終完成訊問活動的一類偵訊策略和手段。
二、引導型訊問謀略的常見類型
1.以一定的法益解釋引導被訊問人
在職務犯罪偵查過程中,針對一些在偵查訊問過程中拒絕交代涉案事實,但卻又在無意間透露出對自身可能面臨的刑罰后果特別關注的心態,畏刑心理嚴重的犯罪嫌疑人,在偵訊過程中可以通過一定的法益解釋,使其能夠充分認識自身獲取法益的條件,確定自身獲取法益的可能性,從而形成配合偵查機關的供述心態。偵查實踐中,雖然犯罪嫌疑人也可以從其聘請的辯護律師處獲得相關的法益信息,但具有一定法益決定權的偵查機關的法益條件解釋往往更具有說服力和吸引力。實踐中,這種法益引導通常有兩種做法,其一是主動引導,即在偵查訊問過程中主動提供相關法益信息,并根據犯罪嫌疑人的關心程度給予適度的獲取條件的解釋;另一種是被動引導,即在偵查訊問過程中根據犯罪嫌疑人的法益解釋要求進行引導性解釋,通常是其對辯護律師提供法益信息的一種試探性求證。法益的客觀存在和犯罪嫌疑人的主觀需求之間,形成了法益引導這一訊問謀略運用的空間,這是該項訊問謀略能夠在實踐中被運用的基礎。
2.以一定的事由喚醒被訊問人的記憶,并引導其如實供述
在職務犯罪偵查訊問過程中,有時候犯罪嫌疑人的抗拒交代往往基于一種錯誤記憶,并藉此形成頑固的抗拒供述的僥幸心理。比如,某受賄人自我感覺十年前向行賄人收取的某筆賄款采用的是借款形式作掩護。但檢察人員向行賄人核實過程中,行賄人供認確系行、受賄性質,借款形式只是掩護手段,且沒有收到過借據。偵查人員可以通過對犯罪嫌疑人當時的存款情況進行調查后提示被訊問的犯罪嫌疑人一系列問題,如“當時你為什么要借錢?”“你當時銀行存款賬戶有多少定期和活期存款情況?”“你是否有必要借款?”“借款”的實際去向和“用途?”“你后來有無歸還的意思表示和行為?”“對方有無向你請托過某些事項,你有無利用職務便利幫助對方實際獲利,所謂“借款”的發生與你倆之間利益事項的請托與被請托,以及與你當時的職權之間有無關聯?”在這一系列事由性問題的提示盤問過程中,會逐步喚醒犯罪嫌疑人對當時一些背景事由的記憶,從而認識到今天狡辯的不合理l生,從而破除其僥幸心理,促使其交罪。
3.預埋答案使犯罪嫌疑人忽略問題中的法律風險的引導型訊問
職務犯罪偵查訊問過程中,偵訊人員可以通過預埋答案的方式引導出犯罪嫌疑人的真實口供。預埋的答案通常是犯罪嫌疑人習以為常且容易忽視的現象。偵訊人員在訊問中可以將犯罪嫌疑人容易忽視的現象預埋在提問中,使犯罪嫌疑人在無意中回答了蘊含預埋答案的問題,從而打破其狡辯的邏輯防線。如反貪偵查人員在訊問涉嫌受賄的犯罪嫌疑人時,突然問他“目前整個行業都存在給予回扣的現象,這種現象是不是已經司空見慣?”,犯罪嫌疑人通常會給以肯定回復。緊接著,偵訊人員可以進一步提問“上級領導是否知道存在回扣操作慣例?”,犯罪嫌疑人為了推卸責任,通常會回答“知道”,接下來再問:“你認為這種現象正常嗎?”犯罪嫌疑人回答:“正常。”再問:“那你總共拿過多少回扣?”在這一訊問過程中雖然具有一定的導向性,但卻以一個客觀存在的背景事實為前提,該事實既是客觀存在的情況,也是犯罪嫌疑人收受回扣歸個人所有的外在動因,犯罪嫌疑人通常會因為認為回扣正常而忽視預埋答案的法律風險。這種引導式訊問以預埋答案的形式,使犯罪嫌疑人能夠在意識到偵查機關可能采取客觀定案的態度的同時,交代自己的涉案事實,更為重要的是,這一訊問方式已預埋了被訊問人“利用職務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收受了回扣、好處費等歸個人所有”的情況是客觀存在和現實成立的前提。
三、引導型訊問謀略的合理運用與規制
(1)引導型訊問謀略不得建立在允諾給予犯罪嫌疑人超越偵訊機關權限且無法實現的法益的基礎上。如向犯罪嫌疑人提出,若配合訊問,將免除其刑事責任,甚至用“事情說清楚了就馬上可以回家”這種根本不可能實現的承諾作為誘惑。因為這種引誘建立在無法兌現的承諾基礎上,既違法又缺德。
(2)引導型訊問謀略不得建立在允諾給予犯罪嫌疑人某種違法利益的基礎上。在偵查實踐中,如果引導訊問是建立在犯罪嫌疑人因自由意志受到壓迫而使其產生對違法利益的需求,那么我們就不能利用某種違法利益勾引犯罪嫌疑人作交代,以使其對違法利益的需求得以滿足。因為這種交代很有可能會導致犯罪嫌疑人為了謀求非法利益而做虛假供述。在偵查實踐中,因犯罪嫌疑人希望其近親屬的某項構成犯罪的事實不要追究,于是就采用允諾保證不追究的方法誘使其交代。這里,所謂的允諾是建立在犯罪嫌疑人期望的一項非法利益基礎上,其只是作為一種引誘交代的手段,但是,這種手段實際上是以允諾犯罪嫌疑人的非法利益訴求為前提的,依法不應當采用。
(3)理性說服進行引導。強調情感激發法并不意味著排斥理性說服,研究表明,“純情感”和“純理性”都是不可取的,我們提倡的是“情理交融”,要考慮到“情”和“理”的不同作用心理學家認為,情感的作用盡管是強烈的,但是它維持的時間并不長,有的人一旦激動平自,通過某種方式形成的觀念就會不由自主地逐漸減弱甚至消失。因為單純的情感激動是暫時闖人個性結構的東西,而“訴諸理性”就穩固得多。偵查人員可根據犯罪嫌疑人的具體情況,在訊問的開始著重情感激發法,然后再進行理性說服,當然,也可以采取相反的順序,把情感高潮放到后面。理性說服要注重事實和道理的引導,即所謂“擺事實”與“講道理”有機結合,“寓事于理”。理性說服的力量在于對事實和道理的解釋和論證,這就要求有充分的論據以及嚴密的邏輯論證,從而使嫌疑人接受偵查人員的立場、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