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民間狀態及其價值

摘 要：在當下，鄉村題材已經成為作家書寫的基本場域。作家葉廣芩的文學創作就有很強的地域特色，她的很多作品都以過去的北京為敘事背景。這里以她的中篇小說《黃金臺》為代表，來表現現代民間生活的當下價值存在問題。通過對人間煙火中劉金臺人物性格的分析，肯定這樣一種素樸的生活存在價值，又聯系當下的都市生活，從而得出現“民間”生活的當下價值存在的意義。

關鍵詞：民間；素樸；當下價值

引言：我們生活在民間，現在大多數作家創作取材也都來源于鄉村世界，描寫底層人們的生活狀態。作家葛水平被稱為鄉土小說家，她的小說大多是對普通民眾尤其是女性的生存狀態進行大膽的審視和關照，以平實的語言敘述平民的故事。蘇童也以鄉村為主要書寫場域，他的《黃雀記》以香椿樹街這一鄉村為書寫背景，表現青年一代的成長歷程。陜西女作家葉廣芩的創作也有很強的地域特色，她的很多作品都以過去的北京為敘事背景，作品《全家福》講述了一個北京四合院中古建家族近半個世紀的生活狀態和滄桑變化，以風趣幽默的語言表現了時代變遷中北京老百姓的平凡故事。中篇小說《太陽宮》以一個已經消失了的農村地名“太陽宮”為寫作背景，通過對歷史中已經消失了的東西的回憶來表達作者對于傳統文化的熱愛，對于鄉村生活的懷念之情。葉廣芩善于以鄉村世界為寫作視域，寫底層人民的生活面貌，寫關于普通人的文學，同時她的創作具有深厚的中國傳統文化底蘊。這樣的傳統文化在小說《黃金臺》中也有很好的體現。通過寫劉金臺這類普通人物的生活，展現底層人民的一種生存狀態，表達了對民間生活的肯定以及對現代都市人生活的某些批判。

一、素樸狀態：人間煙火中的劉金臺及其生活

（一）文化愛好者

劉金臺是青山縣黃金臺村的一位古玩收藏家。他農民出身，沒有什么學歷，但是卻很崇尚歷史文化。為了收藏事業的發展，專門來北京看望作者，因為北京是有大眼界、大市場的地方，他要求安排最先要去的地方就是故宮。因為故宮博物館是我們國家的象征，有很深厚的歷史文化氣息。他執著于古玩收藏，只要是值得收藏的文物，他都持之以恒的去追尋。如作品中，他一次又一次的去馮老四家請他把那個花缸賣給他，用他的話說就是對于收購古玩就得有百折不撓的精神，只要功夫深，鐵桿（杵）磨成針。按照他的設想是要建立一個黃金臺博物館，可見對于歷史文化的熱愛。

尊敬文人，可以說比那些有文化的人表現的更真誠，能隨口引用古詩，不管用的對與不對，信口便來，自然流暢，合轍押韻，真有點文人的樣子。所以他打算看完故宮之后的第二個要去的地方就是書畫館。他說自己現在是書畫館館員了，不管他這個稱號是不是真的，還是他用花錢買來的，都表現了是一個熱愛文化，喜歡傳統的文化愛好者。他知道自己如果要和文化打交道，就要向文化靠攏，所以老劉還真的練書法、背古文，自己制硯、裝裱字畫，追求形式的到位，也算是一絲不茍。老劉的內室也掛著他自己的書法，雖然書法寫的不怎么樣，但是卻表現出對于古典文化的真正熱愛。

（二）復雜的人物性格

劉金臺這類人，他們最大的特點是真實坦誠，心態平靜。拿朋友調侃，不惱；拿自己開刷，不羞。人人都敢把面子撕下來讓大家品評。作品中劉金臺隨便引用古詩文，不但不覺得難為情，還以此為驕傲，敢于把自己真實的表現給人看，這是現代的都市人都做不到的。作品中說劉金臺賣假茅臺酒一事，故事主人完全是把這件事當作一個笑話來講，沒有任何的避諱。他雖然書法寫的無規無矩，無拘無束，但是卻在他的內室里懸掛了出來，毫不掩飾，毫不做作，但也有一番真性情。對于自己的私生活也是一樣不加隱諱，在男女關系上很是放得開，閑聊的時候，朋友們都能把這個當話題。并且老劉還如實的回答，連具體細節都交代清楚。劉金臺就是這樣一個人，他把自己毫無掩飾的給人看，愿意讓自己成為鄉親們茶余飯后談論的話題。到了最后被人打的住進醫院，還是那樣的樂觀開朗，枉費了作者擔心他的苦心。他還能那么坦然自若的與兩個兒子大談人生哲理，真是讓人苦笑不得。劉金臺這樣一類人，用作者自己的話說：他們熱愛家鄉，活的自在張揚，痛快坦誠，永遠的自信，永遠的活力無限，永遠的異想天開，永遠的生活在人間煙火之中。他們語言幽默的讓人噴飯，思維活躍的天馬行空，和他們在一起，你可以恣意放言，可以開懷大笑，可以說混話，身心都處于一種放松的狀態。這是現在的城市圈、文人圈、家族圈所見不到的場景。一個不涉及陽春白雪的下里巴世界。

同時劉金臺是一位商人，又有一定的商人氣息，有眼力，頭腦聰明。作品中說劉金臺是個頭腦夠用的主，在別人嫌陶甕晦氣時，老劉則五毛錢一個將他們一一收購了。時間證明他是對的，這些陶罐后來都成了價值不菲的寶物。并且老劉還真算是收藏業的行家，對于什么是真的古玩，能夠很快分辨出來。這也是作為一位商人所要具備的。但他這樣一位商人，并不是只唯利是圖，他還保留著農村人身上特有的善良。他對馮老四家“文革”時期的缸很看好，但是沒有憑自己的執著說服馮老四把缸賣給他。而是馮老四的兒子隨便十五塊錢就賣給了別人，劉金臺后來才從別人手中高價收回的，但事情沒有就這樣結束，他反而又給了馮老四家送去了三百塊錢，馮老四很是感激。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也算是一個很善良的商人了。劉金臺是一個富商，有錢人就會做一些不怎么讓人看好的事情，他的私生活就表現了他的這個缺點，他把與女人的關系看得很輕，從人性方面來說是不道德的。正是他的這種缺陷，才使得劉金臺的形象更鮮明，表明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有人身上的弱點，并不是完美的。

二、 “民間”生活的當下價值

生活在民間，自古以來，老百姓的生活都是最樸實，最本真的。葉廣芩筆下的民間生活就是這樣一種樸實的存在。這些人是一群普通的農民，他們對生活的要求不高，很容易滿足。他們不會把所謂的“尊嚴”看得那么重要。他們敢于把好的，不好的都展現出來給人看。《黃金臺》這部作品的創作談中，葉廣芩這樣評價他們：“我喜歡他們，言談中他們語言幽默的讓人噴飯，思維活躍的天馬行空，跟他們在一起，我舒展快樂，如魚得水，傾心聽取，恣意放言，可以大笑，可以說混話，身心呈放松狀態。”這是作者在交往的城市圈、文人圈、家族圈之外，一個很獨特的群體，一個不涉及陽春白雪的下里巴世界。固定的時間，固定的地點，無論刮風下雨，這些人飯后常常聚集在一起，圍著鄉村的火爐子聊天。從秦始皇陵聊到村長被窩里的內容，從漲價地里出土的漢罐扯到女航天員的升空，從貓拉扯出美國眾議院，從獼猴桃膨大劑聯系到拉登……低劣的漢煙味，嗆人的煤爐子，噴薄的大蒜口臭，蒸騰的汗酸氣息，沒人在乎，沒人嫌棄，無邊無際的話題和熱騰騰的氣氛混雜著，誰都是主講，誰都是主人。聽的說的，自由平等。這樣一種生活，突然讓我想到了陶淵明的《桃花源記》里人們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其樂融融的生活場景，相信不僅僅是陶淵明追求這樣一種世外桃源的生活，或者作家葉廣芩追求這樣一種平靜、真實的生活狀態，這應該是現在的大多數人都追求的一種生活方式。這大概也是作家葉廣芩為什么喜歡鄉村世界的主要原因吧。

三、當下人的生活狀態

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人們的生活追求變得越來越物質化，整天就在為掙錢奔波勞碌。尤其是在大城市，車水馬龍的生活氣息更濃重，人們都沉浸在一種快節奏的奔波中。人與人之間幾乎沒有什么交流，變得冷漠，自我。即使住在同一層樓上的鄰居，有可能都不會打個招呼，更別說路上碰到需要幫助的人會停下來伸出援助之手了。現在出現太多的老人摔倒，沒有人敢去扶起來的情形。到底是什么是我們變得這么的冷漠無情？是這個復雜的大社會。這個社會讓人變得自私，讓人變得沒有安全感，人人都把自己隱藏起來，生怕別人發現了會害自己，會傷害自己的尊嚴。那點“自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因此活得很累。每天都把自己包裝的很嚴，從臉上你根本看不出他們有沒有什么變化，每天都是一樣的表情。不會與同事、朋友調侃，除了自己誰也不愿意相信，根本談不上有什么快樂可言，更別提什么幸福感。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嘲其實是一種內心的強大，也是與人友善的技巧。甚至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是隨波逐流。他們沒有個性，活的死板，似乎每個人都是一個樣，習慣性的生活著，或者說只是單純的活著，而不是生活。他們永遠不可能體驗到生活真諦。

這就是現代都市生活與簡單的農村生活的差別。在這種差別中很顯然作者是肯定了農村素樸的生活狀態，對于無聊的都市生活存在一定的批判。作者對于鄉村生活的關注，大概就是想讓現代的都市人看到這樣一種反差。《黃金臺》這部作品，更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肯定人間煙火，肯定“民間”生活存在的價值。

作者簡介：張淼（1989年—），女，河南商丘人。江西師范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審美文化學。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