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惡魔

三井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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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說的是這樣一個故事，籃球界最珍貴的寶藏——一個擁有運動能力的七尺長人，精英級別的抓板蓋帽能力，附帶各種空接——從人們的眼前飄走了，沒有一支球隊要他。類似于“不成熟”、“籃球智商低”這樣的標簽使得他從不被任何球隊認真考慮。有傳言稱，他曾在發展聯盟斗毆，而這影響了他的履歷。于是，懷特塞德被迫前往中國，在那里他效力過兩支球隊（四川藍鯨和江蘇同曦），在中國的時候，他曾經把豬肺當作肋眼牛排吃了。之后，懷特塞德兩次前往黎巴嫩職業聯賽，努力讓自己的職業生涯回到正軌，在那里，他親眼見過一次汽車爆炸事件。這一切經歷就像是對懷特塞德的磨礪，現在他已經一夜成名了，轟動程度堪比當時的“林瘋狂”。

懷特塞德第一次讓人眼前一亮的比賽是在對陣布魯克林籃網時，替補出場砍下了11分、10個籃板和5次封蓋，之后他就一發不可收拾——在洛杉磯快艇主場轟下23分和16個籃板，成為近五個賽季以來得到這一數據的第三人，其他兩位是全明星德馬庫斯·考辛斯和凱文·樂福；一周之后他在與公牛的比賽中，25分鐘之內砍下三雙，其中包括12次封蓋；在刷新隊史蓋帽紀錄之后，懷特塞德在面對雄鹿的比賽砍下16分和16個籃板，這個25歲的小伙子簡直已經停不下來了；之后他又在面對達拉斯小牛和強硬中鋒泰森·錢德勒時打出16分和24個籃板的超級數據，懷特塞德令人咋舌地在開場7分鐘內搶到了14個籃板，也是在這個晚上，“哈桑瘋”正式從熱火隊的甜點變成了一道主菜。隨后，24分、20個籃板，11分、16個籃板、5次封蓋這樣的數據比比皆是，這就是25勝31負的熱火現在的處境，他們在勒布朗·詹姆斯離去之后的第一個賽季急需一些閃光點，而懷特塞德所到達的水平完全讓熱火重回人們的視線。

懷特塞德的上升速度不遜于2012年的林書豪，而他的起點甚至要更低，像他一樣的球員在任何級別的聯賽里都很少見，包括NBA。綜合了他的體型（2.13米，265磅）、臂展（2.31米）以及運動能力的家伙幾乎沒有出現過，即使有，他們也不絕對會有懷特塞德這樣的經歷。盡管他的瘋狂來得晚了一些，但他特殊的身體天賦終于得到了回報，28.5的PER值僅次于MVP候選人安東尼·戴維斯的31.7。如果他能繼續保持下去的話，他的26.7%的籃板率會在NBA的歷史上排名第二（至少打過1000分鐘）。和他對位的進攻球員在籃下只有41.3%的命中率，在每場籃下至少要防五次這種投籃的球員里他排名第三。

他有多強？在德克·諾維茨基開玩笑地說“他那10個前場籃板都是我送的”之后，這位未來名人堂球員說他“非常積極”和“比想像中強壯”?！八诨@下能要到很深的位置，而且手臂延展無人可比。”諾維茨基說，“這家伙舉起手來高得不可思議。當他離籃筐非常近的時候，他只要球撥給自己再撥進籃筐。然后他還能投進了一些跳投。所以，沒錯，這是邁阿密的一個重大發現?！彼卸鄰姡垮X德勒提到說，懷特塞德的“伸展高度和積極性”讓他想起了自己，而且“一旦他開始理解比賽，他可能會非常有影響力。”他有多強？因為體力原因把懷特塞德換下場之后，埃里克·斯波爾斯特拉承認了讓他在板凳上坐太久是一個錯誤。他有多強？懷特塞德不得不回答記者團的種種問題，而在上賽季，這只會出現在勒布朗、韋德和克里斯·波什身上。他有多強？讓人出人意料的是，懷特塞德看起來是熱火隊拯救這個賽季的最后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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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懷特塞德在這個聯盟的第三個賽季——盡管球隊老大德懷恩·韋德還是稱呼他為“菜鳥”，而現在他已經在熱火本賽季的扣籃榜和蓋帽榜上遙遙領先了。當懷特塞德在場時，熱火的凈效率值和公牛一樣（每百回合+3.1）；而他不在場時，熱火的這項數據比湖人還低（-7.2）。現在他的確正享受著自己的邁阿密取得全方位的成功，要知道四年前他甚至沒能完成在熱火的第一次試訓。

像懷特塞德一樣身體條件良好的球員是不會揮霍自己的天賦的，但聯盟的樂透經常會漏掉這些天賦球員，很難說為什么在選秀夜他在32個名字之后才被叫到，也許是有關于他的高傲自負。“在和他面對面大約15分鐘的交談里，他表現出了一些近乎愚蠢的傲慢。”關于懷特賽德，ESPN Insider的查德·福特在2010年選秀前這樣寫道，“他把自己與從德懷特·霍華德到哈基姆·奧拉朱旺等人都比較了一遍，而且對于球探報告里沒有寫到更多關于他三分球能力很憤怒?！?/p>

由此我們很快就能得出兩個結論：第一，懷特塞德有著比生命還重要的自信心，而這也是他的NBA同輩球員們普遍擁有的；第二就是，當時20歲的他很可能心理不成熟，這再一次使他遠離他本能到達的高度。盡管如此，他遠大的前景還是慢慢浮現在人們眼前，他在惟一一個大學賽季里砍下了電子游戲式的數據——在每晚僅有26.1分鐘的出場時間里拿到13.1分、8.9個籃板、5.4次封蓋——而這也只是給他帶來了2010年選秀第33順位的結果。其實當時熱火試訓了懷特塞德，但是他們手握一枚比較靠前的二輪簽，并且急切地想要得到一名大個球員。然而，在那次試訓中，這位20歲的來自馬歇爾大學的中鋒并沒有給熱火的工作人員們留下好印象，筋疲力盡的懷特塞德似乎受夠了這一切，突然就離開了球館。幾天之后，熱火在第32順位選擇了德克斯特·皮特曼，手握33順位選秀簽的國王隨即選中懷特塞德。

在薩克拉門托，一切都并不順利。或許你不會相信，懷特塞德是在有著一堆不靠譜年輕人的糟糕環境里成長起來的，而他自己本身也可以說是那種環境的一部分。所以，兩年的時間他只出場了19次，于是他試圖去在世界范圍內更低一級的國際聯賽里重新開始他的職業生涯。去年的這個時候，懷特塞德正在黎巴嫩的籃球聯賽里打球，我們還應當記住他在四川藍鯨隊的第一個賽季，那時他可以以56.4%的命中率場均砍下25.7分、16.6個籃板和5.1個蓋帽，并且成為了年度最佳防守球員、年度最佳中鋒、入選了NBL第一陣容，在隨四川藍鯨隊橫掃整個季后賽的冠軍之旅中奪取了總決賽MVP，他也算是在中國練級之后重回NBA的有一個佐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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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1月中旬，懷特塞德接到熱火工作組再度試訓的要求，其他人對此渾然不知。這一次他沒有再摔門而去，而熱火同樣急切地需要一位能夠提升球隊前場的大個球員。斯波斯特拉對他在試訓中的表現非常驚喜，并認為懷特塞德在長達一小時的面試中的表現比在前些年他們之間互動時有了很大進步，在分享他在外面的經歷時，他的眼神接觸和言辭談吐都變好了?！霸诘谝淮斡柧氈?，我們做了4對4的防守練習?！彼共ㄋ固乩f，“他統治了那次訓練。我們沒有辦法防守住他所在的組合，僅僅是少了一個人，4對4，他就徹底地統治了球場兩端。他在那次訓練中拿下了10個封蓋，當時根本沒有人認識他，大家只是在互相挑戰，而他會在油漆區拿球隔人暴扣，或者在任何防守他的人頭頂投籃。”

斯波斯特拉在看完試訓之后，快速地在筆記本上寫下了七個字：“下賽季首發中鋒”。熱火計劃第二天趕早就把懷特塞德簽了，但糟糕的是，另一支球隊已經在他們之前商定了簽約一事——懷特塞德回國之后在灰熊的訓練營里待過，當時半支球隊受流感影響，急需大個的灰熊緊急聯系了他。此時的熱火一臉震驚，以為這事就這么告吹了，結果是灰熊簽下懷特塞德的第二天就把他給裁了。當時，前ESPN專家、灰熊籃球運營副總裁約翰·霍林格跟其他所有人一樣，對懷特塞德視若無睹?！拔覀儺敃r是這么想的，要是我們把他放在發展聯盟練練，他應該可以成為一名合適的替補中鋒?！被袅指裾f道，“但顯然，沒有人預料到接下來發生的這些事?！?img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17/02/19/ddtl201507ddtl20150714-3-l.jpg" style="">

所以，懷特塞德又回到了發展聯盟，一個他極其熟悉的地方。兩天以后，在少得可憐的3000名觀眾面前，懷特塞德面對天空力量隊爆砍24分、16個籃板和4次封蓋，而天空力量隊恰巧是熱火在發展聯盟的下屬球隊。當然，熱火密切關注了這場比賽，接著，消息就到了?！八幢饬宋覀?，于是我們在那個晚上就簽下了他?！币幻麩峄鸸賳T說道。從那時開始，斯波爾斯特拉就開始簡化計劃，讓阿倫佐·莫寧負責調節他的精神狀態，讓朱萬·霍華德花時間幫助他雕琢他的籃球技術?！拔覀儾皇窃诮趟?0種不同的技術動作?！?斯波斯特拉說，“只是接高球、低球，胸前護球，找到籃筐，拍一次球，然后左右手上籃……我們并不是想讓他成為低位的奧拉朱旺，一個技術動作加一個變化已經足以使他非常優秀了。”

現在，他已經是熱火的首發中鋒了，熱火的計劃似乎加速了，同時伴隨的還有懷特塞德數據的快速增長。如果把他的數據換算成36分鐘的數據，會有17.9分、15.9個籃板和4.1次封蓋——在NBA歷史中所有場均至少打30分鐘的球員中，他是惟一一個。好的，讓我們放寬一點條件，把封蓋降低到3次，單賽季平均每36分鐘能得到17分、14個籃板和3次封蓋的球員是懷特塞德、賈巴爾、比爾·沃爾頓。再放寬一點？16+14+3次怎么樣？這樣的話又多了三個人：沙奎爾·奧尼爾、哈基姆·奧拉朱旺和羅伯特·帕里什，兩位名人堂成員和一位注定將進入名人堂的球員。要是我們把條件再放寬到16+12+3，那么會出現以下這些名字——1990-00賽季的沙奎爾·奧尼爾，這個賽季奧尼爾獲得了他生涯惟一的那次常規賽MVP，以及他的第一枚總冠軍戒指；2004-05賽季的蒂姆·鄧肯，這個賽季鄧肯贏得了總冠軍并且榮膺FMVP；2005-06賽季的馬庫斯·坎比，這賽季他進入了第一防守陣容；2008-09賽季的德懷特·霍華德，這賽季他榮膺年度最佳防守球員，并且率隊殺入總決賽。還有2004-05賽季的沙奎爾·奧尼爾，這是他在熱火的第一個賽季，而十年之后，邁阿密從發展聯盟又找到了一個沙克。這就是懷特塞德現在的表現所處的級別，要是你不相信整個賽季的比較，那我們就只看一個賽季的前19場比賽，有多少人在賽季的前19場比賽里能打出懷特塞德這樣每36分鐘的超級數據？沒有，除了懷特塞德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

自1997年以來，在單賽季的前19場比賽里，每36分鐘至少能得到16分、12個籃板、3次封蓋的球員。（見上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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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N Radio的丹·萊貝塔德曾經問懷特塞德，他覺得自己的打法最像哪位NBA球員?！拔視f是像大衛·羅賓遜。”懷特塞德在直播時面向全國觀眾認真地說道，“或者阿倫佐·莫寧，差不多是這樣的球員?！边@可能會讓人覺得他有些驕傲自大，但在聽了采訪之后，Warp值的創造者、ESPN專欄作家凱文·佩爾頓使用他成熟的數據庫來尋找一個衡量懷特塞德表現的數據標準，來看看他的數據跟誰的最相似，結果前四個名字是：大衛·羅賓遜、克里斯·安德森（懷特塞德的替補）、哈基姆·奧拉朱旺、阿倫佐·莫寧。

懷特塞德做的事情是史無前例的，盡管可供參考的樣本還很少，但怎么看他都不像是曇花一現。他在籃筐下的威脅不會減少，才25歲的他還在通往運動能力巔峰的路上，更多地消化比賽并且增加技巧無論如何還能減少他對身體的依賴。而且，在熱火一堆老家伙的周圍，他的自負心理還很難再膨脹。邁阿密的陣容里有冠軍球員（包括常年入選全明星的韋德和波什），員工組里有歷史傳奇（球隊主席帕特·萊利、球員部門副主席阿倫佐·莫寧和助理教練朱萬·霍華德）?！八麄冇心菢觾炐愕暮诵?，而且他們的球隊文化和環境非常優秀以至于他們愿意冒險一搏?！鼻癗BA教練，曾在發展聯盟執教過懷特塞德的埃里克·穆塞爾曼說道，“然后當他們決定冒險時，他們都被斯波教練所創造出來的球隊文化所包圍，球員們馬上就不再背包袱?！?img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17/02/19/ddtl201507ddtl20150714-4-l.jpg" style="">

你可能也聽過他的一些不經意的有趣言論，不論是他說每場比賽打出驚人數據只是在嘗試“提高我的NBA2K評分”，或是說他把球扇出界外“只是因為觀眾喜歡看?！边@些都證明懷特塞德內心還有一些純真。他的天真與注重球隊文化的熱火管理層似乎有些格格不入，而帕特·萊利又正好是一個經常擔心年輕球員有出格舉動的總裁，于是熱火隊已經禁止了所有助手和工作人員接受關于他的采訪，但是在面對馬力全開的媒體造勢掀起的波瀾時，懷特塞德卻像他在場上的表現一樣突然成熟，他不再面對媒體大放厥詞，因為他已經得到了證明?！拔覍ψ约河刑嘈判牧?，我對自己的夢有太多信心了。我媽媽總是說我生來注定是不一般的，從我小時候起就一直是這樣的，我十歲的時候曾經被一輛汽車撞到過，我也經歷過很多次入院治療，然而她總是說我生來是注定與眾不同的?！睉烟厝抡f道。

他的母親黛比靠著打兩份工供養著他的五個兄弟和一個姐妹，他的大哥安東尼觀看了他在北卡羅來納州Gastonia初中的每一場比賽，在賽前也都會給他短信鼓勵。安東尼勸哈桑退出了高中的摔跤隊并加入籃球隊，哪怕時常需要打并不擅長的控球后衛?！八洑v了一些東西并得到了成長?！卑矕|尼說，“我覺得他對這些波折充滿感激之情。我去看了他們主場的比賽，那時他的整個面貌、整個性格，你可以從他的各個動作看出來他成熟了，他不再是一個大孩子了。我們那時還在說，他要是沒有退學，去年他才會剛剛畢業。這樣看來，我覺得是年齡和機遇使他更成熟了?！痹诙嗄甑牟蝗缫夂?，懷特塞德愿意付出時間和汗水，他也樂于向隊友們請教，比如波什就在幫助他面對突如其來的成功，告訴他哪里做得不對，“我不希望他感到安逸，如果你希望得到成功，這不是一個安逸的比賽。如果你想要輸球，在四月中卷鋪蓋回家，那會十分安逸?！辈ㄊ舱f，“但我也不希望他過于自滿，我希望他能繼續渴望什么，所以我會指出他的錯誤和我想讓他進步的地方?！?/p>

以上就是這位被意外發現的NBA珍寶的故事了。合適的地點，合適的時間，合適的球隊，“這是一場完美的風暴。”斯波斯特拉這么形容道。熱火的這頭巨獸能走多遠，沙克、海軍上將、莫寧、錢德勒……誰知道呢。熱火會接受這個，在全世界轉悠了五年，效力過薩克拉門托國王隊、雷諾大角羊隊、蘇福爾天空力量隊、里奧格蘭德山谷毒蛇隊、黎巴嫩阿姆希特俱樂部、四川藍鯨隊、的黎波里Al Mouttahed俱樂部（黎巴嫩）、江蘇同曦隊，孟菲斯灰熊隊（未出場）、愛荷華能量隊以及現在所在的邁阿密熱火隊的懷特塞德也會。在南海岸，懷特塞德終于找到了他尋遍全球都沒能發現的安慰，既然他已投身其中，他就能繼續深入地挖掘曾讓他在籃球世界中苦苦尋覓卻不得的巨大潛力，他會開啟籃球生涯的新篇章，他的傳奇會呈指數級增長，而且永不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