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南,李永華,袁紅斌
神經病理性疼痛是一種常見的難治性疼痛,指原發或繼發于神經系統損害、功能障礙所導致的疼痛。創傷、手術、糖尿病及感染常導致神經病理性疼痛的發生,而臨床上有效的治療辦法并不多。衛星膠質細胞(sate11ite g1ia1 ce11s,SGCs)作為背根神經節(DRG)中圍繞感覺神經元的膠質細胞,其神經免疫功能受到疼痛學研究的普遍重視。目前認為,外周神經損傷后,激活的衛星膠質細胞介導啟動了一系列免疫炎癥反應,分泌包括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在內的一系列促炎細胞因子,介導感覺神經元的痛覺過敏[1]。晚期糖化終產物受體(recepotr for advanced g1ycation end products,RAGE),是一種細胞膜表面免疫球蛋白超家族蛋白受體,廣泛分布,其下游NF-κB入核調節炎癥因子的釋放[2]。本研究旨在觀察抑制炎癥因子的上游RAGE中和抗體是否對腰5脊神經結扎大鼠神經病理性疼痛的緩解有更好的效果,現報道如下。
1.1 實驗動物和分組 雄性SD大鼠,體質量200~250 g,由第二軍醫大學實驗動物中心提供,動物合格證號:SCXK(滬)2007-0003。篩選基礎痛閾值在10~18 g之間的大鼠,分為3組:(1)對照組10只,暴露左側L5脊神經,但不結扎,注射生理鹽水。(2)安慰劑組10只,暴露左側L5脊神經并結扎,術后鞘內注射生理鹽水。(3)藥物組10只,暴露左側L5脊神經并結扎,手術后鞘內注射RAGE中和抗體5 μg/d,至術后第7天。各實驗組大鼠采用低劑量(約 10 μ1)緩慢注射(3.3 μ1/min)的方法以保證注射藥物擴散在大鼠腰5脊神經。實驗中SD大鼠在標準條件下飼養,自由攝取水和食物,手術前6 h禁食禁飲。
1.2 方法
1.2.1 鞘內置管 于大鼠腹腔注射戊巴比妥鈉20 mg/kg,消毒后,沿脊椎中線切開皮膚,找到 L5、L6棘突根部縫隙,用小針刺破,將PE-10導管內充滿生理鹽水后,從縫隙中插入髓鞘內約1.5 cm。導管從皮下沿脊柱向上在大鼠頸部穿出固定,封閉導管,消毒分層縫合肌肉及皮膚。以大鼠鞘內注射10 μ1利多卡因后后腳明顯出現癱軟,30 min內恢復反應作為手術成功的標準。置管成功后單籠飼養。
1.2.2 動物模型建立 將置管成功的大鼠,參考Kim等[7]方法建立大鼠腰 5神經根結扎(SNL)模型。大鼠麻醉后,于大鼠L4~S2棘突水平沿背部皮膚作縱向中線切口,分離肌肉至第5腰椎橫突,切斷橫突暴露第5腰神經,用5-0絲線結扎神經,縫合皮膚與肌肉,避免術后感染。對照組僅暴露但不結扎L5神經,其余步驟相同。
1.2.3 免疫組化熒光染色 采用數字表法隨機選取正常大鼠和SNL后大鼠各4只麻醉后灌流固定,取術側L5和L4背根神經節,放入4%PFA固定4~6 h,然后用20%蔗糖/PBS溶液脫水2 d。將組織包埋15 μm切片,貼片在92.5℃的水浴抗原修復10 min。0.01 mo1/L PBS漂洗3次,每次5 min。貼片滴加羊抗RAGE多克隆一抗(1∶100),室溫孵育16~18 h,0.01 mo1/L PBS 漂洗3 次,每次5 min,然后加Cy3-驢抗羊 IgG 二抗(1∶400),0.01 mo1/L PBS漂洗3次,每次5 min,加甘油分封片。在熒光顯微鏡下觀察并拍照(×400)。
1.2.4 測定機械縮爪閾值和熱刺激縮爪潛伏期分別于手術前1 d、手術后第1、3、5、7天測定大鼠機械縮爪閾值(paw withdraw1 thresho1d,PWT)和熱刺激縮爪潛伏期(paw therma1 withdraw 1atency,PT-WL)。測定前將大鼠置于有機玻璃箱內適應15 min后,用von Frey纖毛絲自金屬網下部垂直刺激大鼠后肢足底中部,持續時間≤4 s,大鼠出現縮足或舔足行為視為陽性反應,否則為陰性反應。測定首先從2 g刺激開始,如該力度的刺激不能引起陽性反應,則給予相鄰大一級力度的刺激;如出現陽性反應則給予相鄰小一級力度的刺激。如此連續進行,直至出現第一次陽性和陰性反應的騎跨,再連續測定4次。最大力度為15 g,大于此值時記為15 g。每次刺激間隔30 s。用熱板法測定各組大鼠熱刺激縮爪潛伏期。將大鼠放入熱板痛覺測痛儀上。待大鼠在透明的玻璃箱內安靜后,開啟電源輻射刺激足底。當大鼠出現逃避性抬腿或者舔足時,立刻切斷熱源,記錄開始照射至出現縮足逃避反射時間(s),照射截止時間為20 s,以防大鼠足底灼傷。每只大鼠重復3次,取平均值即為PTWL。
1.2.5 ELISA測定 將大鼠麻醉后,在生理鹽水冰面上迅速分取L5背根神經節,勻漿粉碎組織后加入組織裂解液,0℃靜置30 min,以12 000 r/min低溫離心5 min后,采用BCA法測定蛋白含量。采用雙抗體夾心ABC-ELISA法檢測TNF-α和白細胞介素(IL)-1β。將酶標包被板分別設置標準孔、待測孔和空白對照孔,將標準液和樣本分別加入相應孔中37℃孵育1 h,洗滌;加入新鮮稀釋的酶標第二抗體37℃孵育40 min,洗滌,加入底物 OPD,顯色,在492 nm處測光密度值,通過繪制標準曲線求出標本的 TNF-α、IL-1β 水平。
1.3 統計學處理 數據使用SPSS 18.0統計軟件進行分析。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x±s)表示,組間比較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one-way ANOVA),P<0.05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2.1 動物模型建立 L5 SNL術后大鼠出現術側后足不愿著地、足底外翻等典型機械痛敏體征,機械縮爪反射閾值呈逐步下降,說明制作的SNL模型是成功的。
2.2 SNL術后RAGE表達量變化 圖1 A、B、C分別表示大鼠正常背根神經節、SNL術后L5背根神經節、SNL術后L4背根神經節。可見SNL術后RAGE平均熒光強度為(42.80±4.19),比術前(19.78±4.19)表達水平增高(P<0.05),而L4背根神經節并無明顯變化。結果提示,SNL術后RAGE在神經病理性痛疼的發生中可能發揮重要作用。

圖1 RAGE在SNL前后表達變化免疫組化圖
2.3 行為學研究結果 SNL術后,L5背根神經節RAGE平均熒光強度(42.80±4.19)比術前(19.78±4.19)增高,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安慰劑組大鼠術后1、3、5、7 d機械縮爪閾值(9.30±2.10,4.60±1.35,3.80 ±1.4,3.60 ±1.26)與對照組(13.00±2.58,12.50±2.64,13.50 ±2.42,13.00±2.58)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安慰劑組大鼠術后1、3、5、7 d熱刺激縮爪潛伏期(10.01±1.16,5.40+1.50,4.32 ±1.16,4.40 ±1.43)與對照組(12.80±1.14,13.00±1.25,12.70 ±1.34,12.80±1.55)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藥物組大鼠術后3、5、7 d機械縮爪閾值(8.00±2.31,7.40±2.12,7.20 ±1.93)與安慰劑組(4.60±1.35,3.80±1.40,3.60 ±1.26)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藥物組大鼠術后3、5、7 d熱刺激縮爪潛伏期(8.15±1.37,8.26±1.29,7.00±1.07)與安慰劑組(5.40±1.51,4.32±1.16,4.40±1.43)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圖2。
2.4 各組大鼠TNF-α和IL-1β的表達變化 為了確定RAGE中和抗體發揮鎮痛作用的機制,筆者通過ELISA檢測了其下游促炎細胞因子TNF-α和IL-1β的表達情況。藥物組大鼠術后L5背根神經節TNF-α表達量(70.53±6.57)與安慰劑組(109.90±4.97)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藥物組大鼠術后L5背根神經節IL-1β表達量(88.24±3.60)與安慰劑組(168.77±6.34)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圖3。

圖2 各組大鼠不同時間點機械縮爪閾值與熱刺激縮爪潛伏期
RAGE作為細胞膜表面免疫球蛋白超家族蛋白受體,具有多種配體,包括HMGB1 S100/鈣結合蛋白、淀粉樣多肽[3]。在生理狀態下呈低水平表達,當細胞處于激活或應激狀態時,受損細胞中RAGE的表達增多。RAGE與配體結合后激活細胞內各種信號轉導機制,其中最重要的是氧化應激反應的增加和免疫炎性反應的加劇,最終產生致病效應。RAGE與不同配體結合后,可以激活細胞內不同的信號傳導通路,比如 Ras-ERK、p38-MAPK 和 cdc42/rac途徑,其多種信號通路大部分可通過NF-κB調節基因轉錄。NF-κB的激活可引起靶細胞產生大量的促炎因子,加劇炎癥反應[4]。而外周神經組織損傷后,作為外周傳入中樞信號換元的重要結構,背根神經節的功能異常對痛覺異常和痛覺過敏具有關鍵作用。衛星膠質細胞圍繞感覺神經元,由縫隙連接相連,包繞感覺神經元構成了一個感覺神經元的微環境,一方面調節神經元的功能,另一方面其穩定性也受神經元的影響。筆者的研究發現RAGE在L5脊神經結扎后的DRG組織中表達增加,印證了Shibasaki等研究結果,根據其研究報道,RAGE在SNL模型建立后脊髓背角的表達沒有顯著差異[5]。

圖3 各組大鼠背根神經節中TNF-α和IL-1β的表達情況
外周神經損傷后,衛星膠質細胞的功能和狀態發生改變。激活的衛星膠質細胞增殖并啟動了一系列免疫炎癥反應,介導DRG感覺神經元的痛覺過敏,在這個過程中釋放大量的促炎癥因子。以往的研究中發現,腫瘤壞死因子α是神經系統較早釋放的促炎細胞因子之一,其受體TNFR在毗鄰損傷的外周神經元上表達上調[3],提示TNF-α可能在神經病理性疼痛的形成和發展中發揮重要的作用。炎癥因子一方面作用于神經元,通過膠質神經元交互作用改變神經元的敏感性,另一方面又可自分泌作用于SGCs,形成正反饋,使pERK水平長時間增高,進一步增加其下游NF-κB表達入核促炎因子的釋放,加劇疼痛狀態的維持等[6]。雖然干預TNF-α的信號通路可以改善外周神經損傷導致的痛覺過敏,但臨床上通過干預炎癥因子的方法治療疼痛存在治療時間窗短,療效差等問題[7]。筆者的研究將炎癥因子的上游調節蛋白RAGE作為靶點,采用鞘內給予RAGE中和抗體而阻斷RAGE信號傳導能夠扭轉周圍神經損傷后導致的痛覺過敏,可能是通過抑制衛星膠質細胞的活化減少了TNF-α和IL-1β生成。
綜上所述,外周神經損傷可引起RAGE在背根神經節的表達增高,而鞘內注射RAGE中和抗體,可以減少TNF-α和IL-1β的表達并且改善SNL后大鼠痛閾值。鑒于RAGE對神經病理性疼痛發揮的作用,干預其信號通路傳導對治療神經病理性疼痛的具有良好的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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