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的身體自由

姜菁

[中圖分類號]：J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03-0-01

西蒙娜·德·波伏娃曾說 “女性真正的生存不在于她的幸福，而在于她成年的自由;女性的自由不在于認同某種被男人指定的女性本質，而在于成為‘自身”，“我絕不讓我的生命屈從于他人的意志?！痹趧P瑟琳·布蕾亞的影片中出現的愛情和欲望元素恰恰可以替代波伏娃的原話中的 “幸?！焙汀白陨怼薄Ｄ敲床祭賮唽矍榈目捶ň颓逦梢娏?。在她的影片中，“他人”成了與女主人公有關系的所有男性，這些男性企圖以愛情之名限制女性的自由、左右女性的生活。將凱瑟琳·布蕾亞影片中的女性角色的經歷連貫起來看，就是女性自由意志的奮斗之路。

《羅曼史》探討女性身體的自由?，旣惖哪杏驯Ａ_對她冷淡，不與瑪麗親熱卻期待瑪麗懷孕。當瑪麗討好他時，保羅說“你這樣做會使我輕視你”。保羅對瑪麗的冷淡并非是生理的，而是心理的。正如波伏娃所說：“女性在男性面前主要作為性存在的。他是主體，……是絕對，而她是他者?！北Ａ_作為主體要控制他者，瑪麗作為他者是沒有自由的，瑪麗與路人、校長之間的關系就不僅僅是對于欲望的追求，還帶有女性爭取自己身體自由的色彩?！督忝们樯放c《羅曼史》在女性自由的主題上是一致的。姐姐伊蓮娜與妹妹海倫娜在女性自由意志的范疇里可以理解為《羅曼史》中瑪麗的兩個部分。美麗的伊蓮娜就像還沒有自由意識的瑪麗，影片中費南德勸說伊蓮娜與自己發生性關系的說辭與保羅對瑪麗的勸說實際功效也是一致的，都是以自己的意志控制女性。費南德說伊蓮娜“美麗的禮物”，“（性關系）是你對我表達你的愛”，而伊蓮娜的失身證明了她喪失了女性的自由意志，屈從于以身體的自由為代價而換得的“愛情”。這種自由意志在妹妹海倫娜的身上被尋回，猶如瑪麗認識到自身的自由。路上的陌生人殺死了海倫娜的母親和姐姐后將她拖到樹林中施暴，海倫娜平靜地說“別傷害我”，在陌生人強暴她時，她擁抱了這個人。海倫娜對警察說這不是強暴，這正是海倫娜站在自己的立場所說的，她對自己的身體有絕對權利，自己的身體和意志都不受他人的左右。

凱瑟琳·布蕾亞不僅時時提醒女性關注自身，爭取自身的自由，她還在影片中塑造了許多刻板、單面的男性形象，幫助女性角色和觀眾保持精神的獨立自由。這好似將傳統電影中對女性形象的塑造運用于影片中的男性角色塑造。她曾說過：“我的電影中只有女性的怨恨與欲望，而沒有男性的心理，男性不會認同我的男主人公?！?，“男人在我的電影中只是道具”。這些作為“道具”的形象共同指向一個所指：充滿欲望的人?！斗菍ΨQ情愛》里的男人與女人的感情靠性維持，當性的平衡被打破，兩人的分歧就顯露出來?！读_曼史》里包括保羅對瑪麗有控制欲而或性欲其他男性對瑪麗有性欲。《老情婦》中利諾形容自己的貴族妻子時說“她的屈服和犧牲才最美妙”。這樣的表現手法對于影片中女性意識的表達是有利的，對于女性主義電影的發展卻未必有利。女性主義電影理論的第一階段，主要批評了傳統電影中對女性角色的單面的塑造，她們不是天使就是惡魔。過于刻板的塑造男性形象可以看做是女性主義電影的矯枉過正。

同樣可以視為對傳統敘事電影的矯枉過正的是凱瑟琳·布蕾亞影片中出現的性愛描寫。在她的影片中總總是以性將男女聯系在一起，于是她還被比喻成女薩德。色情在布蕾亞的影片中不是目的而是武器，這種武器被她用來擊破傳統敘事電影中男性欲望主導的傳統。勞拉·穆爾維對女性主義研究的態度恰恰也反映在布蕾亞的電影創作中。以女性的視角展開影片中情色的段落，打破以男性為主體創造的視覺快感。既然傳統敘事電影中以男性的欲望為中心，“而女性卻依然被束縛在作為意義的載體、而非意義的創造者的位置上?！迸孕蜗笫恰巴ㄟ^男性欲望對象對她們的建構”，我們無法立刻創造出另一個以女性為中心的電影敘事系統，那么就只有表現女性的欲望并以女性欲望的表達為中心。這種創作態度無疑具有明顯的先鋒性，更具先鋒性的是布蕾亞對女性欲望的表現絕不低俗，不是為了讓觀眾沉浸于似火的激情，而是一種“冷”的風格，將性和欲望進行“冷處理”這是布蕾亞的獨特標簽。

無論是對女性身體及意志自由的宣揚，還是對女性欲望的表達，凱瑟琳·布蕾亞創作都以女性自身的情感體驗為出發點，這是女性主義導演的共同特征。但不同于同時代的女性主義導演，簡·坎皮恩、薩莉·波特，她對兩性關系的探討持悲觀的態度，她堅信女性終將成為父權的犧牲品。隨著女性主義電影理論的發展，女性主義電影關注的不再僅僅是兩性關系，它更加多元。她依然堅持自己對女性自由的支持和女性體驗的表達，她的影片依然充滿對欲望的詮釋。

參考文獻：

[1]【法】西蒙·德·波伏娃.《第二性》[M].湖南文藝出版社，1986版.

[2]秦喜清.《西方女性主義電影：理論、批評、實踐》[M].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2008版

[3]【美】勞拉.穆爾維《戀物與好奇》 ?世紀出版集團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7 版

[4]【美】勞拉.穆爾維《視覺快感與敘事電影》金虎譯 周傳基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