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文體定目標，品詞句悟情懷

王從華+劉婷婷

《雨霖鈴》是人教版普通高中課程標準實驗教科書語文必修四第二單元《柳永詞二首》中的經典名篇，在高中語文古詩詞教學中占據重要地位。本文依據王榮生教授“依據文章體式定終點目標，依據學情定教學起點”的閱讀教學理論設計了三個階梯式的教學環節，并把誦讀教學貫穿課堂教學始終，在教學設計層面進行了有益的嘗試。

一、教材分析

《雨霖鈴》是柳永的代表作之一，也是宋金十大流行詞曲之一，在后世產生了深刻影響，后人有“曉風殘月柳三變”的贊譽。《雨霖鈴》上闕九句五十字寫離別，從日暮雨歇、送別都門、設帳餞行，到蘭舟摧發、淚眼相對、執手告別，依次層層描述離別的場面和情侶間依依惜別的情態；《雨霖鈴》下闕八句五十二字述懷，承“念”字而來，設想別后情景，別后相思，此處皆為虛寫。而虛寫的別后之情，又與上片的實寫之景形成鮮明對照。柳永運用充分的藝術聯想、融情入景、虛實相生、多層虛寫的藝術手法將纏綿凄清的離別之傷充分展現出來，給人以無窮的聯想和無盡的人生感慨。

《雨霖鈴》是人教版普通高中課程標準實驗教科書語文必修四第二單元《柳永詞二首》中的經典名篇。本單元選取的是宋代四位著名詞人的作品。四人中蘇軾和辛棄疾是北宋和南宋的豪放派代表，而柳永和李清照是婉約派的代表人物，其中柳永是北宋第一個專力寫詞的文人。《雨霖鈴》在整個高中古詩文教材中，最突出的特點是虛實相生，層層虛寫，在教這篇詞時，應緊扣這些特點來引領學生賞析。

二、學情分析

本課的教學對象是高一年級的學生，經過初中三年和高中半年的學習，學生對詞這種體裁比較熟悉，初中語文新課標第四冊第五單元學過蘇軾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高中語文必修一學過毛澤東的《沁園春·長沙》。學生自讀這首詞，能夠初步把握這首詞的節奏、韻律，能初步感受到詞中的離愁別緒，基礎好的學生能進一步讀懂詞里運用了虛實相生的寫法，但仍不懂這首詞是如何用層層虛寫的手法來淋漓盡致地表達詞人濃濃的離愁和人生失意之悲的。

三、教學設計的重點及基本思路

重點：通過誦讀法和討論法體驗、欣賞這首詞通過虛實相生。層層虛寫來淋漓盡致地傳達出作者的相思離別之情和人生失意之悲。

基本思路：背景導入，引發體驗——誦讀體驗，整體感知——文本細讀，深化體驗——重點賞讀，體驗美感。這一設計思路要破解學生對這首詞理解的三個難點：（1）詞中實寫部分運用了渲染的手法，渲染了一種悲涼的氣氛；虛寫部分層層遞進，空間上從眼前到遠處，時間上由現在到將來，情感上程度逐漸加深；（2）詞中傳遞出來的情感除了難分難舍的離別情之外，還有人生失意抑郁不得志的另一種復雜的心境；（3）詞中出現的特定的意象如寒蟬、楊柳、長亭背后蘊含的文化心理等。

四、教學設計方案

教學目標

根據以上教材分析以及學情分析，確定本課的終點目標：體驗、欣賞虛實相生、層層虛寫來淋漓盡致地傳遞出作者復雜的思想情感的寫作特點。

教學重難點

重點：體驗、欣賞虛實相生、層層虛寫傳遞出作者復雜的情感體驗。

突破的方法：（1）朗讀體驗，初步感受詞中傳遞出的離愁別緒；（2）自讀批注，體驗作者通過渲染和虛實相生的手法傳遞出的離愁別緒；（3）討論品讀，品味本詞是通過“層層虛寫，虛實相生”手法傳遞復雜情感的寫作特點。

難點：理解詞中特定的意象背后蘊含的文化心理。

突破的方法：搭設支架，示范賞讀；組織討論，體驗感悟。

教學過程

（一）情境導入，建立情感鏈接

“凡有井水處，即能歌柳詞”這是南宋葉夢得在《避暑錄話》中對北宋著名詞人柳永的評價，在群星璀璨的北宋詞壇上，柳永應是耀眼的明星之一。或許在那個年代，柳永的詞就像現在的流行歌曲一樣，當然，其水準遠遠高于流行歌曲。《雨霖鈴》是柳永流傳最廣的佳作之一。

這是一首離別詞。生離死別是人間最傷心的事情，也是人們最不愿遇到的事情，南北朝詞賦大家江淹在《別賦》中說：“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下面，就讓我們隨著作者一起進入詩詞的意境，感悟詞人纏綿悱惻的離愁別緒吧！

（二）初讀課文，整體感知詞中傳遞出的離愁別緒

1.知曉詞牌名的來歷，初步感受詞的悲凄情懷。《雨霖鈴》本唐教坊曲名，又名《雨淋鈴》、《雨霖鈴慢》。《樂章集》入“雙調”，法部。《雨霖鈴》詞調一百零三字，上片十句五仄韻，下片九句亦五仄韻，例用入聲部韻。相傳唐玄宗入蜀時因在雨中聞鈴聲而思念楊貴妃，故作此曲。曲調自身就具有相思離別的哀傷成分。

2.學生自由朗讀（要求：讀音無誤、字正腔圓、準確清晰），并交流朗讀后的感受。

3.播放名家配樂朗誦，深化感受。

（1）學生跟讀并討論交流名家誦讀是如何傳遞出作者的情感體驗的。

（2）朗讀提示：“一字逗”的讀法，如“對——亭晚”“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因為“逗”相當于八分或十六分休止符，所以“對”“竟”等領起字后，也應稍微停頓，并適當拖音，聲斷氣不斷。韻腳的讀法，“切”“歇”“噎”，“波”“闊”，“別”“節”“月”，“設”“說”，要做重音處理，要讀得鮮明。

感情基調的處理，《雨霖鈴》的主旨是“傷離別”，感情基調是凄涼哀婉的。“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這兩句，由個人的離別之苦而推及于一般離人的思想感情，俯仰古今，在難言的凄哀中去深沉地思索人們普遍的感情體驗。應指導學生放慢語速，用低沉哀婉的語調來朗讀。

（三）文本細讀，體悟作者通過渲染和虛實相生的手法傳遞出的離愁別緒

1.學生默讀這首詞，思考下列問題并作上批注，重點批注詞中實寫與虛寫的詞句，深刻體會《雨霖鈴》情景交融、虛實相生的藝術手法。

（1）詞中哪些句子描寫的是詞人眼前所見的實景？這些景物有何共同點？你有何感受？

（2）詞中哪些句子描寫的是詞人想象的畫面？你感受到作者怎樣的心理體驗？

批注示例：

如“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用波浪線劃出“寒蟬”一詞，在旁邊做批注：“寒蟬”點出分手的時間是“秋天”，為下文“更那堪冷落清秋節”埋下伏筆，“寒蟬”的“寒”使人心生寒意，秋蟬凄切的鳴叫更增加一層悲涼的意蘊，具有烘托氣氛的作用。

明確：本環節的意圖是引導學生抓意象（寒蟬、長亭、驟雨、煙波、暮靄、楚天、楊柳、曉風、殘月）和詞眼（人生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以使學生領會詞作傳遞出的凄清哀婉的離愁別緒和仕途失意的悲涼。

2.學生派代表回答，教師做補充、點撥。

明確：學生可自由發言，不必面面俱到。

（1）如實寫部分“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這三句，在深秋時節的一個黃昏，陣雨剛停，一對戀人到長亭告別。這里不僅交代了時間、地點，而且就所聞所見烘托出一種濃重的凄涼氣氛。

（2）如虛寫部分如“念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這三句以景寫情，寓情于景。一個“念”字領起，說明下面所寫的景象只是一種想象，而不是眼前的實景。但虛中見實，由推想的情景中更能表現出一對離人此刻的思緒和心境。“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酒醒”二字和上片“都門帳飲無緒”遙相呼應，使人將酒醒后的情景同前面送別時的情景自然地聯系起來。妙在詞人不寫情而寫景，寓情于景中。詞人不直接說酒醒之后如何寂寞孤凄，只是拈出在飄流的孤舟中所見所感的三種物象：岸邊的楊柳，黎明時的冷風，空中的殘月，由此心中那種凄哀悲苦的感情便充分地表現出來了。

（四）重點賞讀，品味本詞是通過“層層虛寫，虛實相生”手法傳遞復雜情感的寫作特點

1.學生誦讀這首詞（準確把握全詞的感情基調——凄涼哀婉，注意語速和語調。）

2.品讀詞中虛寫的部分，各學習小組先在組內相互交流呈現的畫面以及傳遞的情感，然后全班交流。

（1）細讀“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你眼前呈現了怎樣的畫面？這幅畫面與詞人的心理有怎樣的聯系？你有何體驗，朗讀時應如何讀出這種體驗？

明確：這句寫的是離別后前路茫茫，“離愁漸遠漸無窮”的情形。一個“念”字領起，說明下面所寫的景象只是一種想象，而不是眼前的實景。但虛中見實，由推想的情景中更能表現出一對離人此刻的思緒和心境。陰暗蒼茫的色調表明了詞人抑郁的心理，煙波浩蕩、楚天開闊的氣象更突顯了詞人的孤獨感。朗讀時應讀出這種孤獨、落寞、蒼涼、沉重。

（2）“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選擇的意象給你何種感受？應讀出何種感覺？這里的“楊柳”、“曉風”和“殘月”等意象在我國古典詩詞中蘊含了詩人何種心理特征？

明確：

以“長亭”一詞為例，進行示范賞析。長亭是送別的地方，送別之所。古代驛站路上約隔十里設一長亭，五里設一短亭，供游人休息和送別。后來“長亭”成為送別地的代名詞。李白《菩薩蠻》：“何處是歸程？長亭更短亭。”

選擇“清秋”“曉風”“殘月”等意象，讓人心生涼意，加之“楊柳”、“殘月”的寓意和借酒消愁愁更愁的結果，使離情之悲之苦溢于言表，傳遞出中華民族特有的文化心理。我們應從古代文人文化心理的層面感受和體驗詞人的凄楚和落寞。

朗讀提示：為了更好地讀出凄楚、落寞和痛苦，“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中的“何處”要讀出疑問語氣，“楊柳岸，曉風殘月”應一景一頓，聲斷氣不斷。

（3）“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這一句寫出詞人怎樣的處境？你能感受到詞人離別時的何種心境？

明確：這四句更深一層推想離別一年以后詞人慘不成歡的境況。今后漫長的孤獨日子怎么挨得過呢？縱有良辰好景，也等于虛設，因為再沒有心愛的人與自己共賞；再退一步，即便對著美景，產生一些感受，但又能向誰去訴說呢？總之，一切都提不起興致了，這幾句把詞人的思念之情、傷感之意刻劃到了細致入微、至盡至極的地步。于濃濃的痛楚中又增添了離別時深深的無奈。

3.把全班同學分成兩組展開討論，引導學生任選一個問題分別從時空維度、感情深度兩個方面體驗、賞析“層層虛寫，虛實相生”手法傳遞出復雜的情感體驗的寫作特點。

（1）討論問題一：劉熙載在《藝概》中提出“點染”之說，他認為：詞有點染，耆卿《雨霖鈴》“念去去”三句，點出離別冷落；“今宵”二句，乃就上三句染之。點染之間，不得有他語相隔，否則警句亦成死灰矣。文中虛寫景物與情境是按什么順序展開的？傳遞出來的離愁別緒在程度上有差異嗎？

明確：時間角度從現實想到將來，空間的角度從眼前寫到遠處，從此地寫到異地，“孤蓬萬里征”。感情由淺入深：第一層，眼前無盡的煙波、朦朧的暮靄、遙遠的楚天無不裝載著詞人凄婉的離別之傷，虛擬的場景中融入了詞人內心真摯的情感；第二層，翌日清晨就醒之時，眼前是清秋時節的疏楊敗柳，風是深秋獨向天涯的凄涼之風，月是即將西沉斜掛樹梢頭的殘月。運用虛景實寫的方式將詞人離別之后落寞的心情展現出來；第三層，“此去經年”遙呼上片“念去去”句，想象一年之后，孤舟苦旅，形單影只，歸期杳杳，“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任離情別恨溢滿清秋，共鳴千古。在表現手法上，這首詞最突出的特點是：寫景虛實相生，寫情層層推進。情隨景生，景隨情移，情景交融，感人至深。

（2）討論問題二：詞中傳遞出來的情感是愈來愈濃烈，愈來愈深沉，結合這首詞寫作的情境，思考感動你的僅僅是詞人的相思離別之情嗎？

補充寫作背景知識，深化體驗：《雨霖鈴》一詞是柳永在1034年創作的，是他中了進士之后離開汴京南下時與戀人的惜別之作。在創作《雨霖鈴》的時候，柳永在仕途上再一次經受了沉重的打擊而遠走江湖，只有把握了詞人此時的心境才能更好地體會到深入詞人內心的悲苦離別之傷。

明確：感情是復雜的，既有告別相愛之人的無限感傷，也有告別一段人生歲月的無限感慨，更有告別一種人生際遇的失意落寞。《雨霖鈴》這首詞主要以冷落凄涼的秋景來襯托情人難以割舍的離情，可以看出，作者當時在仕途上失意，不得已離京遠行，這種抑郁的心情和失去愛情慰藉的痛苦交織在一起，譜成了這首詞的主旋律。

4.教師示范，帶著感情（音變、咽字、顫音等朗讀技巧，有幾句是應讀得淚眼朦朧、哽咽欲哭的）誦讀全文，全體學生起立帶著感情將這首詞背下來。

（五）作業布置（第一題必做，第二題選做）

1.收集古詩詞中通過虛實結合寫法來表情達意的名句。舉例：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2.針對本詞通過“層層虛寫”傳遞復雜情感的寫作特點，寫一段不少于200字的欣賞性文字。

板書設計

五、教學設計特色與反思

（一）設計特色

1.以《雨霖鈴》這首詞的文體特點確定本篇課文的終點目標是“體驗、欣賞虛實相生、層層虛寫來淋漓盡致地傳遞出作者復雜的思想情感的寫作特點”。《雨霖鈴》這首宋詞最大的寫作特點是運用“虛實相生，層層虛寫”的手法將離別難、相思苦、失憶深的復雜感情傳達得淋漓盡致。虛實相生的手法是一種常用的寫作手法，如毛澤東的《沁園春·長沙》、杜牧的《江南春》等寫景之作，蘇軾的《江城子·十年生死兩茫茫》、李商隱的《錦瑟》等抒情之作和蘇軾《念奴嬌﹒赤壁懷古》和辛棄疾的《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等懷古之作。本文的虛實相生的獨特之處在于層層虛寫，從時間和空間兩個維度開拓了詩詞的意境，拓展了詞人的心理空間，從而離愁別緒和人生失意的感傷和悲涼得到淋漓盡致的表現。

2.以學生閱讀經驗為核心確定教學的起點、教學的環節和教學的方法。通過自讀，學生能夠把握這首詞的節奏、韻律，能初步感受詞中的離愁別緒，而基礎好的學生能進一步讀懂詞里的虛實相生的寫法，但讀不懂這首詞是如何用層層虛寫的手法層層推進來淋漓盡致地表達濃濃的離愁和人生失意之悲。基于本課教學的起點定位是，初讀課文，整體感知詞中傳遞出的離愁別緒。為了達成終點目標設計了三個階梯式的教學環節，三個環節層層遞進，循著學生閱讀經驗的發展，設計了由感知到理解再到欣賞的閱讀路徑。

3.誦讀教學貫穿整個教學過程。古詩詞的教學，要加強誦讀教學，通過反復地誦讀感受、體驗古詩詞中傳遞出的豐富情感和古詩詞這種文體的獨特韻味。

（二）設計反思

1.本設計的主要意圖是帶著學生欣賞《雨霖鈴》這首詞“虛實相生、層層虛寫來淋漓盡致地傳遞出作者復雜的思想情感的寫作特點”，因此，教學過程的設計“牽”的痕跡較濃，對這首詞“生成性”的理解關注不夠。

2.教學活動設計較單一，學生自主、合作的學習活動應該設計得更充分一些，形式應更多樣一些，特別是合作學習活動的設計還有較大改進的空間。

（王從華 劉婷婷 贛南師范學院文學院 341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