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夢之旅

張繼華

丙戊三月，因觀周路先生《畫家眼中的黃土高原》有感及在方老師的鼓勵下，我乘上了駛往西安的列車，開始了我的尋夢之旅。

說也奇怪，早在2001年我在北京的王府井新華書店第一次看到關于黃土高坡的圖片時，我就異常的興奮，有一種莫名的感覺，覺得我的藝術之路會和它有不解之緣。我從每一張既陌生又似曾熟悉的圖片中聞到了兒時家鄉泥土和澆灌它的黃河水的芳香。我迷戀上了那里的土地，無時無刻我都有踏上這片圣土的沖動，但都因種種原因而擱淺，在這期間根據圖片我創作了《秋山晚翠》《冬至迎春》等作品。但總感覺像炒一道菜似的火候可以，顏色也說得過去，就是缺少一種味道。之后我去了黃山、太行山、沂蒙山、九華山等一些地方也畫了一些作品，這些作品形象各異，但其中有共同點，這共同點是什么？我沉思著、尋覓著……

坐在緩緩行駛的列車上，我的思緒也慢慢地飄散開來，好像已捷足先登早早跑到了陜北高原，幻想著那夢境般的地方。以前也看到不少的黃土高坡的圖片，但我總覺得當我身臨其境時會有詫異和驚喜。一路上我的思緒同我的狀態一樣，時而清醒時而沉睡。

第二天大約十點鐘列車駛進陜西臨潼境內時，我第一次見到了朝思暮想的黃土高坡，那依山而建的窯洞、曲徑通幽的山間腸道、撒落于山間的羊群、混沌的山體、蕭疏的樹林以及清閑的人群，我好似回到了我的夢里家園，就這樣在一路的興奮和期待中我到達了古城西安。

古城西安如它所承載的文化載體“東方博物館”一樣，顯得那樣的古樸和陳舊，灰蒙蒙的空氣、青磚建成的古式建筑、長長的城墻及慢慢的節奏越發顯得這座千年古城的渾厚大氣、樸實不雕之美。走在城間的古道上，不知是環境賦予，還是自我陶醉，我的心情是那樣沉重。西安的羊肉泡饃可謂西安的小吃名片，厚厚的烤餅、香香的羊肉、碩大的瓷碗，和西安古城一樣可謂有容乃大、樸實無華、營養豐富。

晚上十點我登上北去的列車，早晨六點伴隨著東方的旭日，列車駛進了紅色圣地延安。列車的兩旁一層層的土坡盡顯眼前，星羅棋布的窯洞依山而建，被蒙蒙霧氣籠罩著，使紅色圣地越發顯得莊重。延安汽車站的對面就是寶塔山和大堰河。在中學時搖頭晃腦地背誦賀敬之的《回延安》的情景浮現在眼前……

從延安坐汽車到延川還有兩個小時的路程，延川是黃河邊上的一個小縣城，是周路先生拍攝圖片的地方，也是著名作家路遙的故鄉。汽車在路上飛快地行駛著，我注視著路兩旁的風景。我好似一個饑餓的孩子看著豐盛的美味，還沒來得及吃就被轉了過去。我內心急切地渴望車能停下來或趕快到目的地。幸好因兩天的勞途顛簸，兩眼伴隨著車的搖晃合在一起，這也減輕了眼睛的饑餓的痛苦。

當我睜開眼睛時，汽車已停靠在延川的車站里。延川的饸饸面確實讓我美餐了一頓，面對一大盆面和一盆肉湯，兩碟涼菜，酒足飯飽后我心里踏實多了。不知我的理論是否正確？就是“食如其人”，吃這兒的飯看這的人，兩個字“實在”。酒足飯飽后，我找了一家小旅社。這里干凈、衛生，而且便宜。和老板的交談中能感受到陜北人的質樸、誠信、好客，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在旅館馮經理的引導下，我有幸得到延川文化局楊局長和楊主任的幫助。3月6日清早在楊主任的陪同下，我們駛進了延川腹地“乾坤灣”，一路上汽車沿著蜿蜒的腸道行駛著，隨著車的深入，兩邊的山勢越見險峻，紫褐色的茅草猶如毛發散披在山體上，斑斑點點的草叢縱橫交錯，更增強了山的形式美。層層山巒、層層草樹、層層窯洞、層層云煙，在路上不時地看到老鄉趕著牛車向山上運水，溫和的黃牛，老鄉沉重的腳步，吱吱嘎嘎的牛車，渾厚無華的山巒，一陣風吹來卷起的黃沙，這就是黃土高原……

乾坤灣是黃河故道秦晉峽谷上一大天然景觀，黃河這條流淌了幾千年的母親河，在她流經延川縣土崗鄉大程村、小程村和伏義河村一帶時，形成了一個天然“S”形大轉彎，如同八卦圖形那樣的神秘的造型。站在攬圣山巔極目遠望，眼前山巒起伏，溝壑縱橫，黃河猶如一條巨龍在黃土高坡的丘陵溝壑里奔流不息。位于“S”型的黃河故道邊的河懷村和伏義河村猶如黃河懷抱其間的“陰陽魚”的這段黃河故道就是乾坤灣。如同神話傳說中玉皇大帝在天宮丟落在黃土高原的“河圖”“洛書”，酷似天地造化的天然太極圖。

我站在黃河邊上注視著我們的母親河，這條從總體上看自西向東流向的河流，在向大海的途中匯聚了很多條河流，遇到了許多阻力但沒有改變她的流向和匯入大海的決心。由此我聯想到藝術風格形成的過程，它既要融入更多的知識（如融入很多河流），同時又因外部條件會左右搖擺（黃河十八彎），但只要堅持淌下去它的本質不會改變（水還是水），大的方向也不會改變（向東流），最后會到達目標。

是呀！這正是我要尋找的目標和在風格探索中所要面臨的問題！這里的山川、這里的云煙、這里的人們在母親河的孕育下所形成的純樸平實、高古純凈、大樸不雕的氣息正是我畫面中所缺少的！正是我苦思冥想的藝術真諦！

黃土、黃河，我童年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