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銘
我和老婆在公交站牌下候車。入秋后的寒氣在這天傍晚有些凸顯,讓人感覺一絲涼意。期間有一兩輛出租車從遠處駛來,老婆望著我說:“不許招手!”我說:“打車方便些,直接停在酒店門口。”老婆看都不看我一眼。
從公交車上下來,我跟在老婆的身后,目光卻穿過了她的背影,看見不遠處人頭攢動的酒店門口,我的那位朋友一邊與人握手含笑,一邊嘴唇一張一合。老婆這時候從包里掏出了一個紅包遞給了我,一邊問我:“老公,我們能不能也辦一場婚禮啊?”
朋友看見我們的到來,熱情洋溢地和我們握手言笑,然后介紹了他站邊的那對新人。新娘彩妝的非常漂亮,挽著新郎的手臂,甜蜜的對著我和我老婆說:“叔叔阿姨,你們好。”我說:“祝你們幸福。”接著我悄悄問了一下我的朋友,新娘的是中國人嗎?朋友說:“是啊,怎么啦。”我說:“怎么感覺就是一混血兒,你兒子真有福氣,娶這么一漂亮姑娘,都是你在幕后策劃的吧。”朋友笑說:“今不比昔,今不比昔。”我和老婆穿越酒店大廳上了二樓,進了一個拉開屏幕墻就變成了大包廂的房間,我領著老婆擇了一張位置靠邊的餐桌落座,桌上的人和我相互間都打了招呼。餐桌上已經堆放了不少冷盤和些許酒水。我拿出自己的香煙散了一圈、點上,看看手表,快六點了。
房間里布置的浪漫喜氣,老婆坐下來后眼睛四處張望,我嘴里叼著香煙無所事事就等著吃飯了。此時房間里鬧哄哄的,孩子的追逐聲、人與人之間攀談聲、不同的手機鈴聲還有什么人不停地喊著服務員倒水,以及從音箱里傳出的輕音樂《假如愛有天意》。老婆雙肘支在桌上用手托著臉,喃喃自語:‘布置得多溫馨啊,真好。我說:“好什么啊,都是些浮華的東西。”老婆說:“嫉妒了是吧。”我說:“我嫉妒什么啊,我要是辦一場婚禮,那弄的要比這兒好幾倍,保不準日后我就是婚慶策劃第一人了。”老婆用眼睛盯著我,說:“你知道什么叫廉恥嗎,那你弄場婚禮給我看看,我和你一起生活都好幾年了,怎么也沒見你弄呢?”我說:“這不是情況不一樣嗎,你說我倆要是西裝旗袍的胸前再貼一紅花,然后往酒店門口一站,不鬧笑話嗎,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一看就是二婚。”老婆隨手拿起包包朝著我的肩膀就是一下,老婆說:“二婚怎么啦,還不許人追求幸福啊。”說完老婆從包里拿出一張紙巾在臉上擦拭著,“夠欺負人的了,結婚證上還寫著‘再婚兩字,憑什么啊。”老婆顯得很傷心。
同桌的幾位客人都朝著我們這邊看,有一種說不上話的添堵,但流露出的都是一種善良的眼神。其中的一個客人勇敢的打破了僵局,他對我說;“就等著開吃,晚上還約了人打牌,把時間都撂在這兒淌著,真就沒勁。”我笑笑,問他:“常打?”客人說:“一周三場吧,主要集中在雙休日里玩,現在不就是自己找樂嗎。”說完問我玩不玩牌,我位置可否。其實我比他還急,他是晚上約了人打牌,而我是直接從牌桌上下來,我身后的三個人還在等我了。
不停有人走進房間,他們站在房間中央四處張望然后就被有些桌上的客人叫去了。但我的朋友一直沒有走進來,估計還在酒店門口迎賓。這個時候老婆把臉轉了過來看著我,她壓低聲音對我說:“老公,一會可以吃飯的時候,你幫我多夾幾個鴨翅膀。”我知道她說的就是擺在桌上的鹵水拼盤。話音剛落,我順手就把鹵水拼盤轉了過來,抬手夾了好幾個放在了老婆面前的餐盤里,然后對著桌上的客人說:“還有誰吃?”客人們笑了,異口同聲的說:“我們不吃。”我和老婆也笑了。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六點半了,我的朋友終于走進了房間,和他一起走進房間里的是他身后的女服務員們,她們開始一盤盤的往桌上端菜。我對老婆說:“其實婚禮這事我也想過,就是邁不開這一步。”老婆停頓了一會,說:“其實我就是想邀請幾個好朋友小圈圈里聚一聚,要真弄成這樣場景,我也不想。”我說:“那不行,要弄我們就弄一大的,而且還要在酒店門口的海報上打上‘二婚兩字。”老婆“撲哧”一下笑出聲來,老婆說:“行了,就別言不由衷了,我也只是觸景生情,只要你對我好點,我就很幸福了。”片刻間,房間里的燈光暗了下來,我對老婆說婚禮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