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音響思考現實

李宏

【摘 要】加拿大獨立制作人克里斯·布魯克斯（Chris Brooks）創作的廣播特寫《禁捕鱈魚十周年的思考》創造性地運用音響形象地表達了作者對現實的關注、分析和思考。作者不僅成功地采錄到精彩的現實音響，巧妙地運用歷史音響，而且在遵循新聞真實性的前提下，設計音響、創造音響，把廣播特寫的特點發揮到了極致。

【關鍵詞】廣播特寫 思考 音響 設計 創造

【中圖分類號】G229 【文獻標識碼】A

《禁捕鱈魚十周年的思考》是作者以自己獨特的方式對北大西洋環境災害十周年所做的紀錄。巨大的北大西洋鱈魚群是歐洲漁民于5個世紀以前發現的，這一資源促使加拿大紐芬蘭居民點的建立，并使其以“世界漁業之最”而聞名。1992年6月，曾經豐富的鱈魚儲量突然銳減，政府頒布了兩年的禁漁令，3萬漁業工人失業，靠失業救濟金度日。政府宣稱：兩年之后就可以使鱈魚的儲量上升，漁民就可以重新出海打魚。但是，十年之后鱈魚的儲量仍然沒有上升，捕魚依然被禁。許多漁民不僅離開島嶼而且窮困潦倒。然而當年做出禁捕決策的政客和科技人員卻拿著政府豐厚的養老金退休了。

廣播特寫《禁捕鱈魚十周年的思考》的特點首先是結構獨特。作者選擇了三個場景，一是“善辯之言”； 二是“昔日情景”；三是“已然消失”，中間沒有任何解說，自然地組合在一起，總時長14分鐘。這讓我想起“水滴式”的話劇結構模式。這樣的結構能夠將聽眾立刻帶入當年的氛圍，感同身受；同時，省去了大量從頭訴說“禁捕鱈魚十周年”的文字和音響，舉重若輕，使一個紀念性的作品脫去傳統的“厚重、宏大”的模式，減少聽眾的聽覺負擔，為聽眾創造出巨大的想象和思考的空間。最精彩的是特寫中的音響。《禁捕鱈魚十周年的思考》的音響主要有三種：一、現實音響，包括作者采訪漁民的聲音，當地的自然環境聲；二、歷史音響，十年前漁業部長的講話錄音，一些現實中已經不存在但在錄音帶中被保留下來的漁場的聲音；三、設計創造的音響，鼓聲、口哨聲、喇叭聲，以及這種聲音與現實音響、歷史音響組合在一起的音響，這是作者根據自己表達的需要在前兩種音響的基礎上設計創造出來的。

現實的聲音錄得非常清晰、真實、自然，對漁民的采訪就像是漁民的內心獨白，直接進入聽眾的心靈深處，讓聽眾根本感覺不到話筒和記者的存在。歷史音響用得非常巧妙，還原了十年前的現場。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作者把一些真實的現實音響、歷史音響轉換成了數碼音響符號，并以不同的樂器如鼓、口哨、喇叭“演奏”出話音的曲調，把這樣的音響與真實的采訪錄音組合在一起，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效果，營造了一種濃郁的氛圍，烘托出失去海洋的漁民那種孤寂、落寞甚至絕望的心境；而當這樣的音響與歷史音響（前漁業部長十年前的講話錄音）組合在一起時，又產生了一種強烈的諷刺意味，體現了作品的批判性。

廣播特寫《禁捕鱈魚十周年的思考》沒有一句作者“思考”的語言，卻淋漓盡致地表達了作者對“禁捕鱈魚”的深刻剖析和尖銳批判。作品優美、幽默，生動、深刻，是一個充滿畫面感又有思想深度的廣播特寫。

該作品最早于2002年6月在圣約翰的（St.Johns）國際聲音研討會上以伴隨舞蹈的形式呈現。2003年7月，加拿大獨立廣播制作人社團的廣播工作者把音頻刻在CD光盤上，作為廣播特寫在加拿大和美國的許多廣播電臺播出。后來，這個作品上傳到在線廣播特寫欄目《這里說——地圖故事》（【Here】Say——a story cartography）上被網民點聽。2013年開始，這個作品在新媒體項目《炮臺內外徒步探險》（Inside Outside Battery）中以App的形態被聽眾（游客）自然地收聽，克里斯·布魯克斯稱這種新型廣播特寫為“景觀特寫”或“實體特寫”（A Landscape documentary or perhaps it's a Place-based feature ）。只要你拿著智能手機、插上耳機進入加拿大紐芬蘭這個城市，當你走到當年的漁船碼頭，這個特寫就會自然回響在你的耳畔，你就會聽到當年漁民的心聲、官員的言論和作者的思考，你甚至覺得自己看到了開著老式漁船捕魚的漁民和他的妻子，看到他們“美得像畫”一樣的生活方式。聽眾（游客）們說，雖然他們現在看不到當年的場景，但廣播特寫《禁捕鱈魚十周年的思考》為他們展現了歷史，讓他們看到這座城市的過去，感受到這個城市傳統的人文氣息和精神內涵。

（本文作者系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廣播學會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