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軍事裝備發展戰略的三種思維模式

羅健峰　賈玉樹

[摘 要]軍事裝備思維是科技與人文協同發展的產物。一定歷史時期的軍事裝備思維總是自覺或不自覺地統一在這一時期特定的思維模式中；系統思維、辯證思維與創新思維是現代軍事裝備發展戰略中的三種十分典型的思維模式；每一種思維模式都具有其獨特的價值與鮮明的時代特征。

[關鍵詞]軍事裝備；思維模式；系統；辯證；創新

[中圖分類號]E0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 — 2234（2015）04 — 0108 — 02

軍事裝備發展戰略思維是科技、人文與時代協同發展的產物。一定歷史時期的軍事裝備思維總是自覺或不自覺地統一在這一時期特定的思維模式之中。古代軍事裝備發展戰略思維統一在以經驗和技術為核心的直覺思維模式中，近代軍事裝備發展戰略思維統一在以分析和還原為核心的形而上學思維模式中，現代軍事裝備發展戰略思維統一在以系統和信息為核心的辯證思維模式之中。一定歷史時期的軍事裝備發展戰略思維模式既是科學技術發展的必然產物，同時也與這一時代特定的政治、經濟、社會與思想文化等具有這樣或那樣的關系。

一、系統思維模式反映了現代軍事裝備發展戰略思維的首要特征

系統思維不僅是軍事裝備發展的內在要求，而且是以高科技為核心的全球化發展的時代特征。20世紀系統科學的興起不僅極大豐富了現代科學的內容，而且根本改變了人們的思維方式，推動了現代軍事裝備的系統化發展。軍事裝備發展戰略思維必須跟上時代的發展。

具體說來：第一，以整體性作為基本特征的系統思維模式主導了現代軍事裝備發展戰略思維的發展。系統思維模式首先把客觀事物看成是相互聯系、相互依存、不可分割的有機的整體，要求人們的思維必須遵從客觀事物發展的內在邏輯。人們通常所說的C4IRS系統，就是一個把指揮、控制、通信、情報、計算機以及監視與偵察聯系在一起的一體化系統。美國“21世紀空地一體戰”理論更是要求陸、海、空、天、電等各種軍事裝備實現一體化發展。在未來的戰場上，每一個武器裝備系統都將被看作一個獨立的作戰單元，所有武器裝備系統與作戰人員則將構成一個數字化的作戰整體。〔1〕

第二，在陸、海、空、天、電磁等廣闊的立體空間協同作戰，信息便成為軍事裝備思維的一個首要問題。據說美國陸軍一個數字化師配備由1萬多套設備構成的100多個系統，其中至關重要的核心問題就是作戰指揮系統各個分系統之間的實時信息交換。當代軍事理論中的“信息戰”、“電子戰”與“環境戰”等理論都是以信息技術、遙感技術、光電技術等當代高技術以及軍隊擁有或可能擁有的先進武器裝備作為基礎的。隨著電子技術與信息采集、傳輸、處理、顯示技術的進步，傳統武器裝備系統，例如固定翼飛機、直升機、艦船、裝甲車輛、火炮等都在信息化標準方面得到大量改進，目前這些武器裝備都在朝著數字化技術方向發展。非接觸、超視距作戰和大規模信息進攻將成為未來信息化戰爭的主要作戰樣式，而過去在戰斗地域所進行的近距離交戰逐漸減少、最終將會退出戰爭的舞臺。

第三，系統分析、系統規劃與系統決策已經普遍地應用于現代軍事裝備實踐的各個領域，總攬全局、頂層設計與協同配合正在成為現代軍事裝備思維發展的主流，軍事裝備工作者的思維模式正在從局部走向整體、從戰術走向戰略、從當前走向未來。現代軍事裝備已經聯結成為一個相互聯系、相互依存的復雜巨系統，從軍事裝備巨系統整體出發，全面分析裝備系統與子系統之間、各個裝備子系統彼此之間以及裝備系統與環境之間的各種動態的相互關系與相互作用，已經成為軍事裝備思維的一個重要方法論原則。軍事裝備建設規劃的預見性原則與協調性原則、軍事裝備建設規劃的綜合平衡方法等都是系統思維模式的具體體現〔2〕。

二、辯證思維模式體現了現代軍事裝備發展戰略思維的核心內容

隨著現代科技的飛速發展，信息化戰爭正在全面取代機械化戰爭而成為未來戰爭的主要形式。戰爭的非接觸、非線性、非對稱與非正規等特點使得物質與信息、前方與后方、空中與地面、實戰與威懾之間的界限越來越模糊，古老的辯證思維不僅在科技領域，而且在軍事裝備思維領域全面復活。軍事裝備發展戰略思維必須及時適應這種新的情況。

具體說來：第一，邏輯思辨與歷史闡釋相結合已成為現代軍事裝備發展戰略思維的一個基本特征。邏輯思辨主要包括抽象與概括、比較與類比、歸納和演繹、分析與綜合等多種思維形式，通常用來揭示理念或共相之間的關系；而歷史闡釋則主要包括直覺和體驗、理解和想象、隱喻和闡釋、概率和統計等思維形式，用來說明現象或殊相之間的關系。在現代哲學語境中，由于理念與現象、共相與殊相在物質世界中融為一體，所以邏輯方法與歷史方法必須結合起來使用。當人們運用邏輯方法一般地討論軍事裝備的內涵時，將不可避免地要通過它的外延走向歷史之中；當人們運用歷史方法具體地闡釋某一特殊的軍事裝備時，也不可避免地要通過內涵涉及邏輯方法。只有把兩種方法有機結合起來，才能夠獲得一種清晰的認識。

第二，進攻與防御、目的與手段等對立面之間的統一，是現代軍事裝備思維的核心內容。在現代軍事裝備實踐中，進攻與防御、目的與手段等一系列對立的范疇之間的界限日趨模糊。例如，坦克和裝甲車本身具有攻防兼備的性質。前面曾經講過，殲擊機開始是為了防御轟炸機的空中威脅而研制的，但是從空戰這樣一種具體形式來看，它又具有明顯的進攻性質；在反導彈技術沒有獲得重大突破之前，戰略導彈同時承擔著進攻與防御的雙重職能。美國的“星球大戰”計劃名義上稱之為防御計劃，實際上則是開發和研制下一代攻防兼顧的裝備，它本身就具有進攻的性質。研制某一具體的軍事裝備，對于它所實現的戰爭效能來講，只是一種手段；對于研制這一裝備所采取的技術方案、技術途徑與技術措施來講，則顯然是一種目的。〔3〕

第三，重點論與兩點論的統一，應當是現代軍事裝備發展戰略思維的一項重要的方法論原則。重點應當是兩點中的重點，兩點則應當是具有重點的兩點。在軍事裝備建設和發展中，既要重視武器裝備硬殺傷能力的建設，也不能夠忽視武器裝備軟殺傷能力的建設；既要重視主戰裝備的建設，也不能夠忽視保障裝備的建設；既要重視重點裝備的建設，也不能夠忽視裝備體系的建設；既要重視裝備平臺的建設，也不能夠忽視武器、信息和保障力量的建設等。在任何復雜的情況下，都必須始終堅持兩點論與重點論的辯證統一，統籌兼顧，確保重點，全面發展。

三、創新思維模式適應了現代軍事裝備發展戰略思維的內在要求

軍事裝備同國家利益乃至民族的生死存亡直接關聯在一起，它不在暴力對抗中生，就在暴力對抗中死。所以，堅持不懈地創新和發展軍事裝備便成為一切軍事裝備發展戰略思維的內在本質和客觀要求。兩彈元勛程開甲院士曾明確指出：不能把“兩彈一星”精神僅僅理解為白手起家、苦打硬拼，它的核心是科技創新精神。現代軍事裝備發展戰略思維也必須適應科技創新這樣一種時代精神，在科技日新月異的飛速發展中來謀劃軍事裝備的未來發展。

一般說來，創新思維模式可以大體歸結為這樣幾個方面：第一，發散性思維與收斂性思維緊密結合，內在包含，以發散為核心的思維中存在收斂，以收斂為核心的思維中存在發散。所謂發散性思維，就是在人的意識中把軍事裝備拆分為組成它的零部件，把裝備理論拆分為概念和判斷，充分運用想象與推理來超越現實，走向可能世界；而所謂收斂性思維，就是把人的意識在發散性思維過程中所獲得的共鳴收斂到裝備理論的組成概念、判斷與軍事裝備的零部件中進行理性重構。人們常常以為發散性思維只是由無盡的想象構成的，事實上，推理也是發散性思維的一種工具和手段，它可以按照一定的邏輯規則使人的思想超越現實。

第二，非邏輯思維與邏輯思維辯證統一，邏輯思維走不通的地方非邏輯思維開路，非邏輯思維打開道路之后邏輯思維鋪路架橋。創新思維模式通常存在兩種不同的具體形式，一種是諸如創意思維、研制思維與操作思維等這樣的以非邏輯思維為主的創新思維模式，一種是諸如理念思維、設計思維與保障思維等這樣一些以邏輯思維為主的創新思維模式。人們常常誤以為創新思維只是非邏輯思維的事情而與邏輯思維完全無關，實際上，這只是傳統本體論哲學的觀點，在后現代語境中，只要是能夠給我們所生活的這個世界帶來一些前所未有的東西，無疑都是一種創新。邏輯思維從大前提中首次邏輯地推演出來的結論，充其量只能說曾經存在于可能世界中而不是我們的現實世界。〔4〕

第三，理論思維與實踐思維互為前提、互相促進，共同推動著現代軍事裝備的發展演變。理論思維是一種抽象的可能性思維，它總是傾向于以可能性批判和引導現實；實踐思維是一種具體的現實性思維，它總是以現實性批判與糾正超現實的可能。創新思維本質是一種批判性思維，它或者以理論批判實踐，或者以實踐批判理論，在無窮的批判中尋求理論與實踐一個又一個具體的和歷史的統一。在現實的軍事裝備實踐中，任何一種先進的武器裝備都不可能盡善盡美，也不可能無懈可擊。根據媒體報道：有一個美軍上尉，利用商店里購買的計算機器材，通過網絡輕松進入美軍大西洋艦隊的計算機系統，舉手之間，便竊取了對艦隊的指揮權，而艦隊的指揮官竟全然不知。未來戰爭是陸、海、空、天、電磁五位一體的聯合作戰，既然是人為聯合在一起的，它就總是存在縫隙的。只要人們能夠找到這個縫隙，在實戰中去攻擊它，就能夠將整體加以解構。即使軍事裝備處于劣勢的一方，只要能清醒地看到對方存在的問題，也還是可以擁有廣闊的創新空間的。

〔參 考 文 獻〕

〔1〕 郭世貞.軍事技術論綱〔M〕.北京：軍事宜文出版社，1998：321.

〔2〕 畢文波，郭世貞.軍事思維學論綱〔M〕.北京：解放軍出版社1998：187.

〔3〕 賈玉樹.現代軍事技術中的哲學問題〔M〕.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9：37.

〔4〕 賈玉樹.軍事技術哲學研究〔M〕.北京：軍事科學出版社，2014：5.〔責任編輯：陳玉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