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純一 周朝暉
摘 要:中國治理現代化的關鍵在農村,其難點也在農村。農村治理的問題已經成為中國轉型時期矛盾和沖突的一扇門窗,能否順利解決農村治理問題,關系著中國治理現代化的發展,因此農民問題的妥善解決是破解中國發展桎梏的關鍵鑰匙。本文以政治現代化為工具分析,通過展現轉型期中國農村問題與政治現代化的關系與張力,為解決當下中國農村治理的困境提供了有效路徑。
關鍵詞:政治現代化;農村;治理
隨著近年來眾多的農村群體性事件的爆發,農民群體的政治利益訴求越來越得到人們的關注,他們表達自身的利益訴求,追逐向往的生活。農村政治狀況制約著“三農問題”的最終解決,而且很大程度上影響著中國政治現代化的進程。
一、中國政治現代化面對農村的兩難選擇
政治現代化理論繁雜而龐大,本文主要引述美國當代政治學家塞繆爾·亨廷頓的政治現代化理論。亨廷頓認為政治現代化包括三個基本方面,一是權威的合理化,即由單一的、世俗化的、全國性的政治權威取代各種傳統的或宗教的家族式的政治權威。合理化的權威意味著國家的整合,將權力集中于民眾認可的公共機構手中。二是政治功能結構的分離和專門化。三是包括全社會各階級廣泛的政治參與。
在現代國家中,無論是動員性參與還是自主性參與,公民不可避免地置身于各種公共事務中,并直接受其影響。因而,政治現代化又要求現代轉型的國家具備兩項能力,即適應能力和吸納能力,既能適應發展的要求,推動全方位的改革,社會全面發展,又能將新生的社會政治力量納入既有的制度安排之內。[1]亨廷頓的政治現代化理論指的就是像中國這樣的后發國家,即現代化的道路不可能像西方社會那樣完成一個由農村社會向工業社會的自然轉型,而是必須走一條政府“規劃的社會變遷”之路。
現代化給農民在兩個方面帶來沖擊:一方面,使得農民勞動和福利的客觀條件惡化;另一方面,因為現代的思想意識傳入農村,使得農民意識到可以爭取自身的權益,也意識到自己可以想辦法來改變自己困苦的處境。[2]在政治層面上,農民通過公共參與就是想改善自身的處境,所以我們不難理解在農村頻發“向政府討要說法”的事件。公共參與一直都是評價政治現代化的重要標準,但并非所有的公共參與都能促進社會現代化的進程。一個向現代轉型的國家,一方面希望開放政治領域的公共參與來解決社會發展問題,另一方面又擔心社會秩序的穩定狀態被打破,從而限制公共參與的形式和程度。中國長期以來的現代化進程,農村往往扮演著犧牲者的角色,如何在這一進程中的新節點上進行改革成了一個難題,因為必須同時做到保障農民的利益。
當前的中國,國家主導農村社會的格局不會改變,作為國家權力的代表,鄉鎮政府掌握著農村社會最主要的權力資源,對農村社會的政治發展起著決定性的作用,維持著農村社會秩序的相對穩定。中國的現代化和農村的治理是相聯系的,將農村社會納入到國家的體制之中實現全社會的有機整合,才能獲得國家現代化的經濟和政治資源。農村治理經常會出現基層干部與村民之間的矛盾沖突,部分基層干部在與村民溝通交流過程中存在問題,而這些矛盾沖突不能妥善解決,也造成了治理問題。對于當前農村矛盾的解決,一些缺乏現代“新”理念的干部依舊喜歡沿用“老”辦法,即加強行政強制的手段運用,強硬地消弭問題和矛盾。但現實中,一方面要強調“和諧”“穩定”這些理念,強硬的手段不可取;另一方面,即便采取了強制手段,也往往未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反倒為日后更多問題的爆發埋下了隱患。如何在基層政府管理效率低下的前提下,開辟出有效吸納農民日益高漲的政治參與熱情的渠道,強化農村的社會動員能力,成了需要解決的重要主題。
二、農村治理是中國走向政治現代化的基礎
在農村工作中,基層干部對于“治理”的一般理解,主要是針對農村的社會經濟生活中存在的諸多“亂象”,因而需要進行整治、嚴加管理,但通常是以行政集權和強制執行為基本思路和方法。事實上,農村的治理工作,不能只是想如何“治”農村,而是要先想到如何“治”政府。好的農村治理的前提條件是有好的政府治理。在追求發展的同時,政府自身如果不能進行有效的治理,則會嚴重影響到農村的發展。要發展必須要治理,發展的過程亦是治理完善的過程。
縱然基層政府的治理工作內容一直在變,然而其背后運作機制卻未曾變化,自上而下的政策邏輯本意是為了適應和推動社會變遷,但在運作過程中卻缺乏對自下而上力量的有效吸納轉化。因此,探討現代國家的控制與傳統農村社會結構兩者之間的矛盾沖突就變得非常有必要。一般看來,在“皇權不下縣”的傳統的農村結構中,地方秩序維系于禮法、宗族和鄉紳,所謂“皇權不下縣,縣下惟宗族,宗族皆自治,自治靠倫理,倫理造鄉紳。”其實,無論過去還是現在,農村自治在很大程度上是取決于國家控制鄉村社會的意愿以及控制強度。“皇權不下縣”的形式并非意味著傳統中國的農村是一個自治社會,鄉村的社會權力恰恰最終為政府所掌握,鄉村的社會勢力必須依附政府。出于政治利益與經濟利益的考慮,政府更傾向于加強對鄉村社會的控制與主導,而這種傾向往往是以犧牲農村社會自主性為前提,政府利益的訴求形成了政府主導鄉村社會的總趨勢。
治理作為一種思維方法,打破了傳統的國家與社會的兩分法,體現了國家與社會的合作共贏。“政治現代化的實現不僅需要國家上層建筑的突破和變革,而且有賴于國家之外的一個自主性社會的形成及其支持。”[3]國家(政府)和社會并非處于一種零和博弈的狀態,對社會力量的授權并不是必然帶來對國家管理社會能力的削弱。畢竟“一個中央政府,不管它如何精明強干,也不能明察秋毫,不能依靠自己去了解一個大國生活的一切細節。它辦不到這一點,因為這樣的工作超過了人力之所及”。 [4]
農村治理問題的關鍵就在與改革政府對農村的行政控制,讓農村社會的自主性力量在公共服務供給、社會秩序維護、沖突矛盾化解等領域充分發揮基礎性作用。這樣,既能降低政府直接管理農村的成本,減少政府“管不勝管”的尷尬與低效,也賦予了農村內部活力。這種治理的基本目標就是讓農村問題、農村社會的問題盡量在農村內部范圍內解決,而不是一有問題就只想到找上級政府要說法,使得問題動輒變成上級政府面對的問題;要讓農民的問題盡量不要成為政治性問題,而是盡可能使這類問題停留在社會問題的層次。[5]農村治理的實質就在于確保農民在社會的轉型期實現政治的有序參與,從而完善農村社會治理,為中國的政治現代化轉型進程奠定基礎。
三、結語
中國的改革已駛入深水區,政治體制改革更是關鍵區域,誰也不能忽視作為中國人口構成重要部分的農民這股力量在政治上的作用。愈來愈多的“三農”問題在直接或間接地指向“政治”,農村的治理問題毫無疑問是中國政治現代化進程中繞不開的“卡夫丁峽谷”。只有跟上農民的腳步,洞見農民的思維,才能真正把握中國政治現代化進程的方向。
參考文獻:
[1](美)塞繆爾·菲利普斯·亨廷頓.變化社會中的政治秩序[M].王冠華譯.上海: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89.
[2]秦 暉.傳統十論:本土社會的制度文化與其變革[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3.
[3]鄧正來.國家與市民社會:一種社會理論的研究路徑[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1996.
[4](法)托克維爾.論美國的民主(上卷)[M].董國良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
[5]趙樹凱.鄉鎮治理與政府制度化[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0.
(作者單位:中共湖南省益陽市委黨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