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情與救贖

林魯瑩

摘 要：喬治·桑德斯的短篇小說《十二月十日》敘述了主人公唐希伯身患癌癥，對生活絕望，本想在冰天雪地里凍死自己以結束一切痛苦，結果卻不顧一切地救起掉在池塘冰窟里的男孩，在這過程中他感受到人間溫情，也獲得了自我救贖。本文擬探究主人公唐希伯從自我絕望到自我救贖的心理過程以及小男孩羅賓的善良仁愛和感恩之情。

關鍵詞：喬治·桑德斯；短篇小說《十二月十日》；溫情；救贖

《十二月十日》是美國作家喬治·桑德斯的第四本短篇小說集，于2013年1月由蘭登出版社出版，獲得了美國短篇小說獎和英國首屆“弗里歐文學獎”，它探索了“處在普通與非凡壓力下的人類自我”。本文選取該小說集中的最后一篇故事《十二月十日》，講述了冰寒地凍的一天，幾個角色各自生活的糾葛。故事里雖有寒冷、暴力、絕望、死亡等意像交織，但溫情、拯救和感恩貫穿著全文。

一、從對生命的絕望到喚起生的希望

五十三歲的主人公唐希伯身患晚期癌癥，飽受病痛的折磨，精神上有所創(chuàng)傷，對生活極其絕望。在生命困境中，他感嘆命運的無奈與悲哀。“這不公平，雖說每個人都可能攤上這種事，但現(xiàn)在它卻結結實實地發(fā)生在了他身上。他一直在盼望著得到某種特別的寬慰。可是沒有，上帝一直在不斷拒絕他”[1]他不想再拖累家人，也不再拖累自己。為了讓家庭免于因自己患癌癥所帶來的痛苦和破敗，他決定在冰天雪地里脫光衣服凍死自己。在12月10日那天，等妻子去藥店取藥后，他開始行動。在去往拉克索山之前，他脫下大衣，放在樹林里的長椅上。他身上只穿著睡衣，步履沉重地往山上爬。他想坐在山上的大樹上凍死自己，以體面地結束一切。不料，當他要進行自殺的時候卻牽扯上一個心地善良的男孩羅賓。那天，小男孩在樹林里閑逛，發(fā)現(xiàn)一件還略微有點溫熱的大衣放在長椅上，知道肯定有什么不對勁，此時，男孩正好看見附近的半山腰上有位只穿睡衣的人。心想，這么寒冷的冬天，一個人肯定需要大衣，于是從長椅上拿起大衣，開展一場營救行動。

而當主人公希伯發(fā)現(xiàn)，跑在結冰池塘上的孩子掉在冰窟里時，意識到孩子有危險，急忙下山。當他跌跌撞撞地走出樹林，結果發(fā)現(xiàn)那孩子不見了，他開始自責，擔心男孩的生命安全。突然之間，主人公希伯不再僅僅是個垂死之人，而是開始對生命有了敬畏。很幸運的是，孩子面朝下趴在池塘邊的斜坡上那個倒扣著的小船邊，但兩條腿仍然還在池塘里，希伯用力地把孩子完全拖出水。在十華氏度的天氣里，孩子渾身濕透，前途不妙。他單膝跪地，帶著一種父愛的莊重對孩子說，“你一定要站起來，一定要走動，否則你就可能會失去你的腿，甚至可能會死掉。”[2]此時，在主人公希伯心中，生命意識開始變得強烈起來。為了讓孩子暖和起來，他冒著危險去拿回那條扔在冰面上的大衣，然后脫下自己的靴子、襪子和睡褲給孩子換上。目送走孩子之后，他才想起了自己。他從來沒有這么冷過，也從沒有這么累過。他只穿著內(nèi)衣站在雪地里，癱靠在船梆上。他已經(jīng)忘記了要自殺這一回事，開始對生命有了新的感悟，開始珍愛自己的生命，堅信要活著回去，不能穿著內(nèi)衣凍死在冰天雪地里。對他來說，拯救是涉及整個生命意義的獲救，活著和死亡就在一念之間，于是他重新燃起生的希望。

二、溫情與救贖

男孩羅賓冒著生命危險橫穿池塘送大衣，讓希伯感受到人間的溫情，使他開始認識生命的重要和可貴，感悟到生命的意義。他還想要活下去，生的希望仍在。他不再因為癌癥就這么輕易地放棄生命，而是要好好地去面對未來，這才是真正的人生。對于希伯的救命之恩，男孩羅賓心中也充滿感激之情，最后決定去看望自己的救命恩人。男孩為自己當時獲救后自顧自地跑走而道歉。面對男孩的道歉，希伯安慰了孩子，這也是他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如果自己都死了，還怎么去安慰別人？死了就什么都干不了”。[2]寒冬里人間的溫情和幫助也使他領悟到更深層的東西：我們的生活是由真真切切的經(jīng)歷構成的，繼續(xù)活下去，與親人保持聯(lián)系，生活中依然可能有很多點點滴滴的善良。孩子的善良和感恩讓原本對生活沮喪的他對生命、病痛和人生進行了思考，萌發(fā)了繼續(xù)活下去的強烈欲望和勇氣，完成了自我救贖。此外，文中“溫暖如春，五顏六色，墻上的鹿角，曾經(jīng)在默片電影里見到過的曲柄老式電話”等環(huán)境描寫以及多處出現(xiàn)的反復修辭，也令故事洋溢著溫情和救贖的色彩。[3]

三、結語

文中天寒地凍的天氣與人間溫情形成了對比。即使天再冷，人間溫情和幫助仍在。無論是男孩羅賓去營救正在自殺的唐希伯，還是唐希伯去救掉在冰窟里的羅賓，他們都是通過自己絕對有價值的行動去幫助別人。在幫助別人的同時，也拯救了自己，正如本來對生命幾乎絕望的主人公唐希伯在救了男孩之后得到了自我救贖。

參考文獻：

[1]George Saunders.Tenth of December[M].Bloomsbury Publishing PLC， 2013.

[2]喬治·桑德斯. 十二月十日 [M].薛亮，譯，重慶：重慶大學出版社，2014.

[3]肖嫻.“把孩子放到懸崖邊”——喬治桑德斯和他的《十二月十日》[J].外國文學動態(tài)，2014（4）：49-50.